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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都不用看他手裡的小紙包,直接就揮揮手道:“不知道,不知道,都問了千八百遍了,誰知道那是怎麼做的?”

有些酒樓,甚至花了不少銀錢,請大廚複刻,再請府城知名的郎中辨彆。

可最終,錢花了不少,卻依舊一無所獲。

***

顧璋這日休沐。

又來鋪子裡幫忙,他給食客發放食簽,速度會快些,很快就把一隊人都發完了。

發食簽的速度快了,等烤肉的時間也長了,食客們閒來無事,就站在鋪子門口,和顧璋攀談起來。

“小掌櫃,你和你娘商量商量,每日多賣些怎麼樣?這點小營生,這點小鋪麵,賣一整天都不會被納入商籍的。”

“就是就是,一天兩爐也太少了,一斤也就夠一個人吃,帶回家裡,每次都沒吃夠就沒了。”

好吃確實是好吃,但每日隻能吃一點的話,好吃都成了罪過!

每日勾著、饞著,日日就想著這口,連覺都睡不香了,實在是令人又喜又憂。

顧璋道:“那可不行,累壞了我娘,日後可就連這一口都沒了,還是要看她想做多少。”

“這哪裡辛苦了?誰家不是做一天生意的,你可是小秀才公,你說話肯定管用。”

顧璋笑道:“我說話可不管用,我家都是聽我娘的。”

“這不能夠吧?”

“你可是小秀才公,怎麼能聽你娘的呢?”

大夥都不信,誰家不是男人當家?哪有女人做主的道理,更彆說還是考上了小三元的小秀才公。

“誰說的?你想想,若是惹得她生氣了,我豈不是沒這般好吃的雜嚼可吃了?”顧璋隨口胡謅,有些事反而是假話更容易取信於人。

這不,顧璋才剛剛說完,食客群中頓時發出連成一片的哄笑聲。

“哈哈哈——”

“原來是這般!”

“這是不是就是傳說中的,要抓住男人的心,先抓住男人的胃?瞧,把我們小秀才公都管得服服帖帖的。”

能早早來排隊,都是重口腹之欲的,代入自己,一下也覺得自己要被拿捏住了,對顧璋的這個解釋樂得不行。

“渾說什麼呢?”

顧璋感覺後腦勺被拍了一下。

秋娘聽見兒子在鋪子前和人胡謅的對話,哭笑不得,怕他再說出什麼驚世駭俗的話,“過來後麵幫忙。”

顧璋衝外麵食客眨眨眼,一副“你們瞧”的表情,然後回頭應道:“這就來!”

門外的食客頓時更是笑成一片。

“看來是真的。”

“秋老板這般好手藝,也難怪。”

帶著笑意的調侃,讓鋪子門前的氣氛更活躍了。

不遠處馬車中的蕭學政,聽著也啼笑皆非,一旁的隨從見他笑,也應景道:“沒想到顧相公在外才智英敏,睿智無雙。在家還是個沒長大的孩子,貪口腹之欲。”

時人對秀才的尊稱,即為相公。

蕭學政想起夏日神仙水的始末,笑著搖搖頭:“凡事多思多想,彆隻看表麵,也彆隻看人嘴上怎麼說。”

隨從微愣,難道不是嗎?

蕭學政見鋪子前的情況,吩咐道:“之前吩咐你的事,就不用辦了。”

“啊?”隨從不敢相信,“不管了嗎?”

他家大人不是說,為了能讓顧相公安心念書,還有餘力顧及試驗田和寧都府各縣情況,要幫他排除各種乾擾因素的嗎?

他小聲道:“那些流言傳出來,恐怕對顧相公母親有礙。”

有些個雜嚼鋪子和酒樓,查不到顧家鋪子秘製的香料,就想著讓她們做不下去。

這會兒,去排隊的下人也將一包香噴噴的雜嚼的帶回來:“大人。”

蕭學政接過熱騰騰的油紙包,又遠遠瞧了一眼在鋪口大方笑著跟食客交談的顧璋,心中都有些羨慕顧大根夫婦了。

他對還在擔憂的小廝道:“有顧璋護著他爹娘,哪裡還用得著我們?人家心裡有成算。”

若上次神仙水隻是巧合,再親眼看到這一遭,蕭學政心中已澄如明鏡。

他說燕老怎麼沒半點動靜,想必他老人家早就看出來了,小弟子是個護犢子的,本人都可以惹,卻唯獨不能碰他在乎的人。

“走吧。”

馬車緩緩從晴空巷一頭駛去。

潛藏著惡意和禍心的謠言,也從小範圍人群中,慢慢擴散開來。

“哪有女人家出來做生意,讓男人獨自在外麵跑的?”

“這樣的女人,半點不賢惠。拋頭露麵,不知羞恥,就該休了她。”

也許一家、也許幾家、商業競爭從不隻是從商之一道出手,往往采用最簡單直接,最惡心人的手段,將人直接打落深淵,再無翻身之地。

不過這次,無往不利地手段似乎出了點意外。

謠言才從最底層的咀蟲傳遍,往外擴散,傳到日日去晴空巷的食客耳朵裡。

焦老爺子驚:“什麼?你可彆瞎說!”

就秋娘有配方,都靠這一手手藝當家了,要是聽了這個傳言去找不知道現在在那個村的丈夫,他們豈不是沒得吃了?

原來聽到這種事,他會怎麼想,連他自己都說不好,但現在焦老爺子無比堅定,他繃緊一身軟綿的肉?肉,沉著臉,做出一副凶橫的模樣:“滾滾滾,彆在我麵前說這些糟心事。”

往日無往不利的二流子:???

他不甘心,又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到另一頭,裝作要來買東西的尋常食客,擠進人群中,裝作搭訕又開始和人說起來。

除了這群專業攪混水的,還有不少從未吃過顧家雜嚼,甚至連晴空巷都少來的人,也傳起了傳言。

“你聽說了沒?那晴空巷新開的雜嚼鋪子,老板娘她……”

——“你可彆瞎說,人家秀才兒子全靠她娘開鋪子掙的這點錢念書,人家容易嗎?”

“我今日聽說一個消息。”

——“誰說的?顧相公每到休沐之日,就去鋪子裡幫忙,可半點沒覺得丟臉,還給我找過錢咧~”這食客得意得很,還特意把小秀才公找的錢在家裡供起來,就盼著孩子未來也能沾沾文曲星的光。

——“你個黑心肝、沒□□的玩意,人顧相公不知多孝順,多心疼她娘,才不會這樣想,瞎傳個啥?不長腦子。”這是個彪悍的大娘,家裡操持鐵匠鋪,性子潑辣,至今沒個孩子。

她不知多稀罕顧璋,天天回去跟鄰居聊若有個這樣的孩子,她做夢都要笑醒,哪裡容得了有人詆毀顧璋母子?

顧璋每旬休沐都去鋪子裡幫忙,大大方方的站在前麵幫忙,在食客中發食簽,幫著收錢找錢,速度又快,還妙語連篇。

早早就在食客中有了名氣,留下了深刻的第一印象。

原本再符合眼下普遍觀點的傳言,也免不了受到衝擊人固有印象的反噬。

無往不利的法子,才邁出小小的一步,就被廣大食客的力量給反震了回來。

遇到那些嘴皮子厲害的,不僅沒討到好,反而還被罵得狗血噴頭。

一場無聲硝煙,就這樣消弭於無形。

藏在流言背後,隔著一層虛無,一層層不知傳過多少遍,也就是這群人敢做的唯一手段了。

聽過顧璋的名號,畢竟顧家可是有官階在身的!

什麼往鋪子裡下毒、扔老鼠、派人去買假裝吃出了頭發蟑螂這樣必定會有人證物證的手段。

但凡打聽過顧璋名聲的人,是萬萬不敢用的。

隻能憋屈地咽下這口氣,隻當這麼一大通折騰的錢打了水漂,眼睜睜的看著顧家的鋪子越來越紅火,連來他們這兒的食客,都時不時提兩句。

顧璋默默關注著這一切。ω本ω作ω品ω由ω思ω兔ω在ω線ω閱ω讀ω網ω友ω整ω理ω上ω傳ω

他從家帶來一整包雜嚼,遞到黎川的座位上:“多謝黎兄提醒,這是謝禮。”

儘管他早就料到會有這一遭,但沒有黎川的提醒,也不會如此精準的打在敵人的七寸要害之處。

讓這場滿懷惡意的風波,連一點波瀾都沒掀起來。

君子不食嗟來之食,黎川皺眉道:“我提醒璋弟並非為此。”

熟絡起來後,尤其是有了互相講學的習慣後,顧賢弟這個稍顯疏遠的稱呼,就變成了更為親近的璋弟。

顧璋才不慣著他這個臭毛病,毫不客氣的坐下來,在他書案下的書箱中,找到最下麵放雜物的那一層,找了個空當,放了進去。

顧璋道:“這是給你母親的,又不是給你的,你可不能代替她拒絕。”

是黎川的母親在做活的時候,早早聽到了有人在傳這個消息,特地告知黎川,讓他來學堂給同窗帶個話。

“行了,又擺這張嚴肅臉,不知道的還以為我給你幾百兩,讓你做了什麼違背良心的事。”顧璋玩笑道。

黎川無奈,“璋弟說笑了。”

“不過一句提醒罷了,哪裡值得這般?”那一包若是賣的話,怕是能掙不少錢,他家怕是要掙好幾天,實在是破費了。

他新結的良友,什麼都好,心%e8%83%b8廣闊,又聰慧過人,甚至也不似他隻會死讀書,似乎有數不清的奇妙點子來掙錢。

就是這性子有些……不拘一格,手頭又太鬆了些。

“你就說吧,你娘愛吃,我答謝她的謝禮,你因為那些狗屁道理不收,為了自己麵子讓娘吃苦,是不是不孝?”

黎川竟無言以對。

最終黎川還是說不過顧璋這個嘴皮子溜,還能理直氣壯地擺一套套歪理的。

學院裡交到了同窗好友,秋娘的鋪子也走入正軌,顧家人就這麼在府城順利地紮根下來。

日子一日日的過。

隻是時不時會擔心在外奔波的顧大根和顧老爺子。

天氣漸漸冷下來。

就在鵝毛大雪飄下來的那天,顧家院子的門被哐哐敲響。

敲得很重,帶著點激動的力道。

問心學院已經放了假,顧璋得了信,知道他爹和爺爺這兩日就會回來,也沒去燕老那兒,而是留在家裡溫書習字。

聽到敲門聲,他推開門,瞧見門口的馬車,高興喊:“爹!”

聽到他這道聲音,在灶房裡,收拾鋪子裡的工具的秋娘和王氏都跑出來。

看到曬得黝黑,臉上身上都帶著奔波的灰土,卻依舊咧著個嘴傻笑的顧大根,秋娘眼眶都有些發紅。

顧老爺子也從馬車上下來,去牽老妻的手,小心的給王氏抹掉下來淚水,背身避開孩子,小聲哄道:“是不是為了我,又給菩薩許了好多座金身?”

王氏原本那點思念的情緒直接被衝散,破涕為笑,用力往顧老爺子肩上用力捶了一下。

顧璋去跟那些護送他爹回來的人說了兩句,讓他們放心離開,才回過頭,就被顧大根結實有力的臂膀直接抱了起來。

“小石頭,有沒有想爹?”顧大根笑得透出一股傻氣。

在被捂白的顧家人襯托下,顯得更黑更傻,他還用幾日未刮的胡須,湊上來刺兒子的臉:“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