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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不是探視日,怎麼會放家眷進來?”

“不是,你沒聽說啊?今年院試的小三元才十一歲,我估摸著他就是顧璋了。”

“什麼?”有些學子確實不關注自己已經過了的考試,隻往上看更高階的考試,但聽到也愕然:“你再說一遍,小三元?十一歲?”

想想自己十一歲,連四書五經都沒背完,童生都還不是,都忍不住有些懷疑起來。

“我倒是聽說他做出一種能讓人清涼的神仙水,今年院試炎熱悶蒸,許多人沒發揮好,說不定是沾了這個的光。”今年因為炎熱沒發揮好的學子不忿地小聲道。

這個開學日。

兩種截然相反的言論,就在學堂裡傳播起來,而且傳播的很快,畢竟人有了名氣,是非也自然多了起來。

顧璋對此還一無所覺。

他正在寫文章,這是書院的入學測試。

問心書院內分兩個平行的院,一個是準備鄉試,備考舉人,另一個是準備會試、殿試,備考進士。

每個院內,又分甲、乙、丙、丁四個組。

甲組是最優秀的,可以下場一試。

乙組次之,還需努力進學,若想搏一搏,也可參考試試,但大多都名落孫山。

丙組是已經完成基礎學業。

丁組則是每年新生。

在學院中,師長會按照不同的學習進度,傳授不同的課業,分層教學,學子們隻需往上努力,一步步踏實走就是。

如今進行的,就是今年入學新生的測驗,以便分到不同的班,也便於師長了解學生情況。

畢竟院試的考卷,是不對外公開的。

【民之大事在農】

【周禮言農政最詳,諸子有農家之學,曆朝曆代研究農務……】

【試以一地為詳,陳教農之策。】

顧璋通讀這篇策問題目,確實和此前相對簡單的童生試大不一樣。

不僅要對題目有一定的想法,還要有足夠的依據來支持自己的觀點,最後還要給出切實有一定可行性的想法。

顧璋構思一番,打算寫自己的老本行。

想要百姓過得好,農業發達,不是思想教育、或者鼓吹形式上的東西,或者一些降低稅的政策能徹底解決的。

要不那麼多朝代,那麼多賢明的君主,怎麼都沒解決這個問題?

上下五千年的曆史,也隻有農業技術發達的新社會,才再無餓死之人。

顧璋落筆:

“民之大事在農,農以穀為命,欲穀盈倉,在於利田、養種……”

他對永河村的土地情況已了如指掌,後又一共四次來回府城與縣城,也算是觀儘寧都風土。

對寧都的地形地貌、基本氣候,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他斟酌思考,最後以永河村為模板,以小見大,談及整個寧都土地農業情況。

若使用得當,可廣泛的使寧都這片土地的收成都達到兩石。

因斟酌到底要寫到什麼程度,顧璋寫了許久,等寫完時,有大半的人都已經交卷了。

顧璋將答卷交到前麵,便散學回家了。

隻等出成績後,按照院試7成,入學考3成的成績,入不同的教舍,再正式開始官學的學習。

兩日後。

發卷放榜。

顧璋穿過滿是小吃的街巷,選了兩個沒嘗過的小吃,心情不錯地往學院走。

到學院的時候,正好吃完。

“讓我看看!”

“我排在前麵!”

一群人正在聚集在一起,看牆上張貼的排名宣紙。

顧璋也走過去,他下意識從前往後看,找自己的名字。

掃完第一列,沒有。

顧璋又去看第二列。

他的肩膀被拍了拍,那人大聲道:“小三元,你的名字在後麵三列裡,跑這麼前看什麼?”

顧璋回頭看,是項門。

他眼裡不似道歉那日的屈辱,有些得意,眼裡藏著奚落和惡意。

他聲音很大,一時間看榜人的目光都被吸引過來。

原本沒注意到顧璋名次的人,這會兒也都下意識去後三列找。

擁擠的人群中頓時傳來詫異的驚呼聲。

“還真是,顧璋的名字在倒數第三列。”

“不會吧,他不是連中三元嗎?怎麼跑到這麼後麵來了?”

“是不是搞錯了?院試前十名,都在前三列啊。”

顧璋拍了拍肩膀上被碰過的地方,朝著榜單後麵走去。

人群慢慢分開,好奇、打量的視線都落在他身上。

顧璋皺眉,即使他文章有問題,也不至於落到最後三列去吧?

那幾乎是倒數了!

不可能這麼差吧?

但穿過自動分開的擁擠人群,他確實在倒數第三列看見了自己的名字。

還不是前頭,而是倒數第三列靠後的位置。

項門在後麵笑道:“咱們小三元雖然出身農家,但恐怕連地都沒去看過,竟寫出畝產兩石的離譜言論來。”

“兩石?這未免也太離譜了。”

“能寫出畝產兩石,這排名也難怪了。院試能得魁首,我看確實有神仙水的功勞。”

人群中的竊竊私語不斷傳來。

顧璋得到了一個關鍵信息。

就跟上輩子考試時有那種重點小冊子一樣。

這個時代許多考生都家境不錯,不曾接觸農民,土地。但是農又是科舉裡逃不開的一個話題,所以有人專門出了一本小書,裡麵總結了許多關於農業的“常識”

幾乎是所有科舉考生都會背的一個東西。

比如不同糧食的畝產、比如水稻和小麥什麼時候種,什麼時候收。

許多像是金瑎這樣連水稻和小麥放到眼前,都分不清的讀書人,就是靠這本書來對答。

而這本書裡,給小麥的畝產定義,寧都良田均產一石4鬥,劣等田均產六鬥,越往邊關苦寒之地,畝產越低,一等田也可低至一石。

而他的這篇文章,就相當於犯了違反教科書裡的常識性錯誤,讓人感覺起來,就像是寫“m國的首都是湖南”一樣離譜。

大眾的解法,是用各種政策和方法,鼓勵開荒,提高農民種地的積極性,有了更多的田地,越努力的種地,就會有更多的收成,日子就會過的更好。

肥田之法並非無用,但按照那本劃重點的金科玉律小冊子上說的,最多也就是相比均產多個一兩鬥。

也就是從前永河村顧德貴的偶爾能到的產量,種田的老手,細心護養土地,照看麥苗,也無天災人禍,風調雨順才能增產一兩鬥。

顧璋不知道為什麼永河村的畝產,竟然完全沒有傳到府城,連一點名氣都沒有,但他猜,多半和吳縣令脫不了乾係。

想明白前因後果,知道為什麼自己排名會倒數。

顧璋差點就氣笑了。

不遠處。

問心學院後山一棟小竹樓中。

燕老正和一白發老者交談。

“能得燕老指點,那是學子們的福氣!”白發老者正是書院院長,得知燕老要來他們學院教書,心中歡喜。

薑武從門外快步走進來。

他嚴肅著臉,彎腰在燕老耳邊說著什麼,板正的國字臉,看起來像是在彙報什麼重要的公務。

院長極為有眼色的避嫌走遠,不去聽自己不能聽的事,就這樣生生錯過了這一大事開端。

“老爺,小石頭被人欺負了,他被一大群學子圍起來,您快去看看吧!”

誰知這濃眉大眼,一臉正經的人竟是在說這話?還故意含糊其辭,誇大情況。

燕老臉色一變,連忙起身,大步往外走:“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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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欽差

這麵牆靠前一點的位置。

那裡站著這次院試的幾位熱門人物, 方穀、餘慶年、黎川……

正如大家期待的那樣,他們的文章都在前三列。

有人替他們惋惜起來,暗道若沒有神仙水這一遭, 恐怕能發揮得更好,獲得頭名的應當是他們才有理。

“真是可惜了。”

顧璋笑起來:“所以你們是在質疑學政大人和知府,給出的名次不合理?”

這麵稍顯擁擠的牆前,嘈雜的聲音頓時安靜下來。

儘管不少人心裡,現在確實都這麼想,但沒人敢光明正大地說出來。

人群中不少人本就暗暗皺眉, 對這種議論感覺有些不自在,看完了成績, 轉身想要離開。

尤其是榜首幾名,聽到這樣的議論, 反而有些不適, 那些學子看似在議論顧璋, 聽來卻也像在嘲諷他們。

要不怎麼會輸給他?

簡直像是在說,“看,原來你們水平也就這樣?”

以餘慶年為首的幾名府城世家子弟, 沉著臉,拂袖往外走。

卻聽一道不燥不惱的清亮聲音, 從身後響起。

“兩石的產量真的很離譜嗎?”

聲音的主人似乎還沒過變聲期,清亮透人, 如泉擊玉石,聽不出半點被嘲笑的憤怒、或者低落。

甚至聲音裡還帶著點玩味的笑意,半點聽不出惱羞成怒, 負隅反抗的感覺,反而更像是在說一件篤定的趣事。

已經走到一半的餘慶年幾人駐足。

他們停下, 還擋住了跟在他們身後往外走的,衣服洗得泛白的挺拔書生。

顧璋道:“我一點也不覺得離譜。”

虧他答卷的時候,還斟酌再三,考慮著不想太突兀嚇人,連寫文章都是收著的。

他若真放開手來乾,即使隻靠自己,三石、四石都易如反掌,若用上係統裡的東西,三十石、四十石也不是不可能。

兩石還離譜?

這譜不要也罷。

項門嗤笑:“不愧是少年得誌的小三元,什麼都敢想敢說,我實在是比不上。不過為兄還是勸你一句,小小年紀謙虛些,彆這麼心高氣傲。”

顧璋且不回他,反而問道:“你怎知我答卷內容?”

項門心裡痛快,覺得自己報到那日跟夫子打好關係,主動提出幫忙整理答卷,謄寫榜單,真是太明智了。

要不怎麼能有今日這樣出氣的機會?

“偶然得知,聽聞實在震驚,不敢相信這竟是小三元寫的,故而印象深刻了些。”

顧璋:“……”

答非所問,糊弄誰呢?

他後悔跟這種人磨磨唧唧了,之前就該果斷點,直接處理掉,要不怎麼還會讓這家夥有機會再來眼前蹦躂?

果然還是上輩子直接動手砍瓜切菜的風格,更讓他舒坦。

顧璋手摸上腰間佩帶,取出一枚極細的毫葉針。

這枚會被唾液融化細針,飛速射入項門因笑而微張的嘴巴。

顧璋滿意地露出笑容:“跟項兄分享一個從醫書中看到的怪病,據說有人心有醃臢,整日為其所擾,肝氣鬱結,每每以言傾瀉,就能稍緩解,於是便愈發喜歡如此。”

“這怪病一旦發作,滿嘴燎泡,口齒酸痛,我觀項兄麵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