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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尖細的聲音:“發生了何事?”

“容我先問問。”吳縣令高聲回應。

他連顧璋是誰都不知道,心裡害怕皇上要嘉獎之人出意外,連忙上前問,“誰是村長?顧璋在哪裡,沒出事吧?”

顧方正自然是認識縣令的,他趕緊上前。

燕老也大步流星地朝顧璋這邊走來,上下仔細打量,看到他沒有受傷,這才鬆了一口氣:“沒事就好。”

王氏從前是不怕燕先梅的,還能大方的說要賣自己攢下的習字紙給他,這會兒見他和官府的人一起來,卻有些不敢說話,隻是緊張地把孫子護起來。

顧璋看著不遠處的大馬車,問道:“怎麼這個時候來了?有事要辦嗎?”

燕老見他興致不高,和之前笑著的模樣完全不同,以為他被嚇著了,安慰道:“彆怕,是好事,是給你做出了龍骨車的嘉獎。”

顧璋目光如炬地看向他:“您買去的圖紙,是獻上去了?”

“當然,這樣好的東西,適用範圍很大,自然要儘可能讓更多人用上。”燕先梅應道。

他們這邊在聊天,吳縣令知道顧璋沒事,心裡鬆了口氣,加快速度處理眼前的爛攤子。

很快,顧璋又一次感覺到權力切實的好處,簡直比末世裡通用的實力更衝擊人心。

那縣令不由分說,沒有如同永河村人猜測的那樣各打五十大板,也沒有拖延,甚至沒有詳細調查,不由分說地直接處罰了大豐村人。

“聚眾鬨事,以陋習之名構陷他人,但凡參與此事者,帶回衙門重打二十大板,今年人頭稅以最高標準繳納。”

姓吳的縣令不過簡單一句話,那些講不通道理,打架也打得凶惡的人,頓時麵色慘白,不敢多言。

甚至有人直接跪在地上:“求大人開恩。”

顧璋垂下眼瞼,藏住深邃烏黑的目光。

大豐村來鬨事的人,甚至都沒有太多機會哀求,就被吳縣令帶來的衙役壓走。

吳縣令額頭冒著冷汗,以最快的速度處理完一切,這才恭敬地請人過來:“趙公公,大夥都準備好了。”

騎著高頭大馬的黑色勁裝的侍衛下馬,抬著一被紅布包裹的牌匾走過來。

馬車上也下來幾人,領頭者顯然是吳縣令口中的趙公公,後麵跟著的小太監用托盤拖著一卷黃色的卷軸。

趙公公聽侍衛回稟,也知道了剛剛發生的事,心下感慨自己來得及時,否則皇上要嘉獎的人出了事,他這個辦差的也討不到好。

永河村的村民此時一改此前的鬱悶和憤怒,儘管無人說話,身上還帶著不少傷,卻渾身上下都洋溢著喜悅。

他們跟在顧璋一家後麵,喜氣洋洋的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寧都顧氏顧璋聰明過人、獨具匠心,創利國利民之龍骨水車,功勞卓著……特賜‘才智英敏’匾額一塊,免除顧家名下田地三十年賦稅、顧氏一族賦稅減半……”

“欽此。”

後麵永河村中顧姓人家都忍不住喜形於色,連身上的傷口和疼痛都忘記了,喜形於色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顧方正更是連忙拉著顧大根,叫上族裡穩重的漢子,小心翼翼地接過匾額。

那些粗手粗腳的毛頭小子,連上前碰一下的機會都沒有。

直到趙公公離開,這股喜悅都沒散去,反而熱鬨得到達了巔峰。

大柱捂著肚子,疼得齜牙咧嘴都要大笑:“哈哈哈,咱們以後稅減半了!減半了!減半啊!”

“這可都沾了小石頭的光!”

德貴叔也小心抬著匾額,擦了擦手上的血漬輕輕撫摸那塊匾額,喜上眉梢道:“有了這塊匾額,以後看誰還敢來永河村鬨事!”

顧方正滿臉喜氣,挺直腰背,覺得自己像是長高了一截。

有了這塊匾額,他們永河村,他們顧氏一族,起碼能有幾十年太平無憂的日子!

日後每年繳納糧稅,他都不用戰戰兢兢擔憂了。

大家都沉浸在喜悅裡。

唯有顧璋抿著嘴,臉上沒有太多笑意。

他爹額頭上的那個口子,都還在隱隱往外滲血。

幾乎人人身上都有傷,卻為了一塊匾額高興至此。

顧璋回家找出了幾種藥粉,這是他為了泡藥浴鍛煉身體準備的,準備了幾十種。

他將幾種挑出來按比例混合在一起,又找王氏拿了做衣服剩下的碎布頭。

他回來時,大夥都沒散,有不少人都直接坐在地上,一邊疼得抽氣,一邊還要高興地翻來覆去討論這件事,說龍骨車,說匾額,說顧璋。

顧大根率先發現了他:“小石頭你回家拿了什麼?”

他傷得最重了。

額間隱隱滲血,兩個胳膊上都是紅腫、腿上還有一道流血的大疤,更彆說還有許多小傷口。

顧璋抿唇:“回去拿藥了。”

燕先梅已經稍稍檢查過了,他過來道:“我讓薑武看過了,沒有傷及性命的傷勢,彆太擔心。”

顧璋安心些:“多謝。”

旁邊村民都還喜氣洋洋,紛紛喊道:“都是大老爺們,這點傷算什麼?過些天就好了。”

“就是,上次我去縣城找活乾,扛東西的時候一塊大木板從天上砸下來,剜掉了一大塊皮肉,糊一點草木灰,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我們村的小神童可不能掉眼淚珠子啊!”

“這可是禦賜的匾額,小石頭你高興點,咱可不能被隔壁那群鱉孫給嚇怕了。”

顧璋努力笑笑:“好,我不怕。”

他打開藥粉,站在顧大根旁邊。

默不作聲地給顧大根處理額頭上的傷口。

藥粉效果很好,才撒上去一會兒,血就不往外麵滲了。

顧大根邊笑邊抽氣:“小石頭你還會做止血藥粉?”

顧璋道:“書上學的。”

顧大根摸了摸額頭,看了眼顧璋手裡還剩下的藥粉,推推他:“小石頭,你先去給叔叔伯伯們處理一下傷口,爹不急。”

秋娘也過來,她剛剛幫著人拿來了些草木灰,還從井裡打了幾盆乾淨的水,村裡都是這樣處理傷口的。

她看這個藥粉效果好,還問道:“家裡還有嗎?”

其實沒有了,他給自己準備的,全都拿來了,但是顯然不夠全村人用的。

“還有。”

秋娘道:“那你再回家拿一些過來。”

顧璋點頭:“好。”

他往家裡去,路上打開係統兌換界麵,找到了需要的所有藥材,對係統道:“需要多少直接貸。”

係統想到自己之前苦巴巴還貸款的遭遇,小聲提醒道:“貸這麼多的話,之後要很辛苦做任務才還得上。”

它記得宿主一直都不喜歡念書的。

顧璋道:“沒關係。”

他改主意了,他要參加科舉,不僅要參加,還要儘力往上考,考到能力所及的最巔峰處,最好能當個官。

這個所謂的圓夢係統還真沒有不靠譜,不靠譜的是他。

桃源牧歌式的生活隻是他一廂情願的美夢。

就像他不了解文人辨字一樣,來到新的世界,他也不了解這個世界的規則,下意識地帶入曾經幾十年在末世的思維模式。

末世中權力是沒有實力重要的,就連基地最高領導人對實力強的異能者都是客客氣氣的,強大和自身本領無往不利。

可這個全新的世界,顯然有一套全新的規則。

“科舉這條路本身就難走,千軍萬馬過獨木橋,不努力一點怎麼爭得過?”

他要麼就不做,打定主意要做,就會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係統得到了答案,明明宿主要認真開始做任務了,可它心裡有點悶悶的,覺得開心不起來。-_-!思-_-!兔-_-!網-_-!

它好像沒什麼用,沒有起到多少引導的作用,這就是之前主係統說的碰壁吧。

係統有點失落,它默默辦理貸款,貸到一半,就看到後台提示:[首次貸款金額已達上限。]

它探頭瞧了顧璋一眼,就看到顧璋緊繃著小臉的嚴肅表情,猶豫了一會兒,打開了自己的貸款界麵。

不一會兒,係統用活力滿滿的語氣道:“已經全都兌換好了!宿主加油,你這麼聰明,肯定能學得特彆好!打起精神來,衝鴨~”

顧璋斂眉,認真應道:“嗯。”

顧璋帶著藥材回來,秋娘和各家婦人已經處理了一些傷。

見他回來,不少人都主動跟他打招呼:“這麼快就回來了?”

“小石頭你做的這個藥,可比草木灰管用多了。”

“對啊,灑上去涼颼颼的,好像都沒那麼疼了。”

“不愧是能做出龍骨車的腦瓜,生病幾次再看看書,連藥都會做了。”

顧璋一一笑著回應。

穿梭在人群中,給大家處理傷口。

顧璋蹲在德貴叔麵前,看著他腰上的一片紅腫,輕輕按壓了下,問道:“德貴叔,這兒感覺疼嗎?”

“還行,這都是老毛病了,上次你爺爺給的那個藥水就挺好用,揉起來熱乎乎的,揉完就舒坦了!”

那是上次顧老爺子去村裡嘚瑟了一圈的揉腰的藥水,有那次,這次大夥才直接下意識相信顧璋的藥粉。

顧璋點頭道:“那個不難,我回頭再做點,做好了就給德貴叔你送去。”

他剛剛都看在眼裡,德貴叔都一把年紀了,還領著兒子擋在最前麵。

大柱就在旁邊,連忙伸手:“小石頭我也要!剛剛大柱叔多厲害你看到沒?可不能忘了我啊,我可是差點成你乾爹的人。”

顧璋應:“也給你送,給大夥都送。”

下地乾活的,沒幾個人的腰是好的。

儘管平日有些摩攃,還有些嘴上酸話,但真的遇到了大事,卻是團結在一起,一致對外的。今日所有,他都看在眼裡,送些藥水也沒什麼。

就這麼一小會兒,大夥聊天的話題一下就轉到上次顧老爺子炫耀的藥水上。

“我上次揉了揉,後麵幾天都感覺腰沒那麼吃力了。”

“我讓家裡臭小子給我揉一揉,結果他偷偷自己用了,真是氣人。”

“你們說這個藥水要是也獻給皇上,他會不會也稀罕?”

“你可真敢想,皇帝又不下地乾活,腰怎麼會疼?”

等大夥都處理得差不多了,顧大根這才願意處理剩下的傷口。

他像是半點感覺不到疼,美滋滋道:“小石頭啊,剛剛村長說,要開祠堂,把這事記入族譜!”

***

燕老站在旁邊,看著小人兒來回穿梭在人群中,肅著小臉一個個給仔細處理傷口,額頭上都出了汗,隻抬手用衣袖擦擦,也不歇一歇。

他是真心喜歡顧璋,喜歡他的聰慧和靈氣,有點心疼道:“要是我們早點到就好了。”

薑武:“誰也沒法提前知道到還有這種事,小石頭也沒怪您不是?您可彆自責了。”

其實看著小家夥蹲在地上,認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