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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袋子多,她能起來活動的空間也很有限。

到了這個時候,車廂裡還剩下的乘客基本都是和他們一樣目的的。

他們雖然還在一開始的車廂,可卻不是原來的位置。現在被擠在車廂中間的六人座位,兩人都沒搶到靠窗的位置。

“要喝水嗎?”林青暘看妹妹臉色實在不好,他有些著急卻又沒辦法。人太多了,就連他們餐桌下麵都坐了人。他想站起讓妹妹的位置能多一些,都沒落腳的地方。

林青玉搖頭,那水還是上一站換的,這一站特彆長,距離下一站還要大半天,得省著喝。

又是況且況且的一天。

隻有到站停車的時候,大部分人下去透氣、吸煙的時候,林青玉才覺得舒服點。

她們這節車廂女的很少算上她都不超過五個,其他還都是看著年紀比較大的,和她差不多歲數的,她是一個也沒瞧見。

所以林青玉也長了心眼,不敢梳在這個年代代表大姑娘的麻花辮,而是把頭發盤了起來。看著鏡子裡憔悴的自己,她還嫌不夠,手動把剛紮好的頭發弄得淩亂一點。額前鬢角都抽出發絲,擋住眼睛和一部分臉頰。

半夜,林青玉睡眼惺忪地被哥哥推醒時,車廂裡熱鬨極了。

所有車窗都打開了,風呼呼灌進來。已經在邊境,七月的夜風吹得人不由得打寒顫。

“妹兒,看到那信號燈了嗎?他們說,那就是了!咱們就要到了!”他的音調有些高,語氣裡帶著濃濃的興奮。

林青玉被他這話說得也清醒了,她揉了把眼睛,看向窗外。

還是在淩晨,外頭黑黝黝的,隻有不遠處那六邊形的信號燈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隨著火車靠近站台,停穩後眾人下車。這次查驗流程和在二連浩特的差不多,隻是大夥兒的神情更緊張些。最後,換了餐車和車頭,火車就重新出發了。

車廂裡暗淡的燈光催得人昏昏欲睡。

“你倆可彆睡,下一站就能賺盧布了!”這次查驗後,兄妹倆又遇到了林國強。

林青玉上下眼皮都在打架,她把手貼在窗戶上,冰涼的觸?感讓她一下清醒。

她見哥哥緊張兮兮地練習那幾句才學會的俄語,她把手伸到他脖子裡。

“哥,放輕鬆,還沒開始呢你就這麼緊張。”

話音落下,上方的大喇叭廣播就有了動靜:

“前方到站斯柳江卡,停靠時間十分鐘……”

林青玉瞬間有了真實感,剛才還勸她哥彆緊張的人,這兒自己下意識地啃起了手指。

“你們可彆下去,那些人買急眼是會拉住你,不讓你走的。”林國強說話的時候已經開始準備了,他把膠絲袋打開,手臂上也挎了幾件。在彆人都沒反應過來之前就直撲窗口。

車廂裡其他人都差不多是這樣。

而他們兄妹就是因為一開始慢了,所以這會子根本趕不上趟,哪還有窗口,都讓人占完了。那些人就跟疊羅漢似的,全擠在車窗口。

林青玉光是看著都替最下麵那個人痛。她不可能去擠的,她還漲奶呢!

那怎麼辦?總不能放棄這站,下一站再開張吧?

“妹兒,走!咱倆留一個人在車門那看時間!”林青暘當機立斷。

於是在彆人搶窗口的時候,他倆拚命地往車頭跑。東西也沒拿,直接去拿洗手間那裡的。

火車將將進站還沒停穩,她看到站台上站了不少人。他們向著火車招手,隱隱約約傳來嘰哩哇啦的俄語。

林青玉緊張的滿頭大汗,“哥,好了嗎!馬上開門了!”

“就來!”

話音落下,洗手間門開了,瞬間臭氣薰了出來。林青暘一手一個膠絲袋,林青玉都沒功夫想他們袋子裡有沒有染到味道,因為車門開了。

車廂裡是亂七八糟的叫賣聲,下了車門到站台,就如林國強所說,林青玉被團團圍住。男的、女的、老的、年輕的都有,他們對著林青玉哇哇一頓輸出。

她這回沒發愣,全身熱血沸騰。剛才學的塑料俄語這會用上了:

“八裡多(衣服)!接蝦齊!”

她被擠的%e8%83%b8痛頭痛渾身都痛,但無暇顧及。這時候,心裡隻有一個念頭:

賣賣賣!

她很快一群人團團圍住,對方嘰哩哇啦的她也聽不懂。索性就從膠絲袋裡扯出線衣對著自己比劃。

而本該看時間的林青暘,看著下麵熱火朝天的景象,他轉身從洗手間拿了裝玩具的袋子,走到妹妹身邊。

看著一把一把的盧布,林青玉興奮了。這一刻,什麼疲勞什麼脹痛都被她拋之腦後。她就像個瘋子,一手揚著線衣,一手揮著尼龍襪。

咽了咽口水,使勁兒大喊出聲,脖子上的青筋可見:

“丘俄給,拿絲給(襪子)!!”

“四國恩啪(多少錢)!”

林青玉本來想說五塊的,可突然想不起來五塊的俄語。

旁邊賣玩具的林青暘也在怒吼:“接蝦齊!”

林青玉管不了那麼多,直接接著哥哥的話,不停地說著。

那些蘇國人不知道是還價還是怎麼,對著她又是一陣嘰裡呱啦。於是林青玉用手比劃,襪子5塊,衣服10塊。

接下來的場景快得像做夢,她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被那蘇國乘務員小哥拽上車的。

那小哥對著他們嘰哩哇啦的,不過看表情說的應該是好意思。林青玉還靠著車門喘熄呢,就從腰間的挎包裡找了幾張盧布遞給了他。

“Thank you.”

兄妹倆回到座位前,林青暘把洗手間裡麵那幾袋都拿了下來。剛才說不定已經有人看見了,他們不敢再放在那裡。

等再次坐下的時候,林青玉提著的那口氣才放下來。累虛脫了,她往後一倒直接靠了下去。

喘過那口氣之後,她才有心思去關注剛才到底賣了多少。當然不會大喇喇在車廂數錢,她拿上紗布膠帶,排隊上洗手間擠奶的時候數。

再回到座位的時候,小臉漲得通紅。

“妹兒?”林青暘眼裡滿是興奮,一見她回來,就迫不及待地拉著她坐下。

林青玉沒賣關子,趴在他耳邊小聲說了個數字。

縱是知道剛才賣的不少,可他還是被這個數字刺激到了。這才第一站,要是之後能這樣,那他們或許都不用出火車站。

接下來的幾個站兩人也算有了經驗,比起第一次的手忙腳亂好了許多。占到了窗戶,林青玉負責叫賣拉人,而林青暘則是遞貨收錢。

兩人配合效率高,林青玉眼尖兒,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笑容燦爛,招來的基本都是好多件一起拿的大客戶。

林青暘一直在彎腰給貨收錢,到最後他腰都直不起來。全身上下沒有哪個地方是不酸痛的。

但這不是最辛苦的,最辛苦的是揣著這麼多錢,倆人睡都不敢睡。生怕出現故事裡,拿著刀棍上來搶劫的,或者趁著彆人睡覺偷錢的。

最後一天淩晨時分,所有人眼睛都熬得通紅。

“妹兒,你靠著我睡會。沒事,哥不困。”林青暘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有氣無力,他竭力抑止要打出口的哈欠。心疼地看著兩眼無神還在強撐的妹妹。

“再過幾小時就該到了。哥,這趟沒白來吧?”林青玉在窗戶冰了冰手,揉眼睛的動作很熟練。

膠絲袋現在就剩最後一袋了。沿路叫賣的時候,那些蘇國人搶貨的樣子像是東西都不要錢一般。後來,才知道那些人基本都是二道販子。

林青暘眉飛色舞,他們真的掙錢了,掙大錢了,“沒白來!”

東方破曉,廣播裡開始播放那首著名的《喀秋莎》,林青玉把頭伸出窗外向前眺望。

風格鮮明的高樓大廈,讓她有一瞬間分不清自己是在21世紀還是80年代。

咣當咣當,火車進站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隨著汽笛嗚嗚兩聲,這趟列車終於到了終點。

“小魚!”

林青暘攥緊了剩下的那個膠絲袋,頂著一對大黑眼圈,眼神卻亮得驚人。他目光灼灼地和妹妹對視。

“哥,走。”林青玉唇角帶著淺笑,下車前回過頭看了眼這節呆了一禮拜的車廂。

站在月台上,林青玉回頭抬頭看了眼藍天。這六天五夜,他們爬上高原,越過廣闊無垠的草原,經過貝加爾湖,在西伯利亞鐵路上穿梭,最後,腳踩莫城的土地。

七月中旬的莫城尚還是初夏,溫度適宜、清涼舒適。如果是旅遊,那這個時候是很適合的季節。可他們兩個,誰都沒有這份閒情雅致。林青暘是記著火車上林國強的話:

“出來以後儘快換錢。閒事莫理,不要貪心。”

跟著人群,他們很順利地換到了錢,但是還沒交易所的大門,就看到剛才他們跟著那夥人突然被帶著大簷帽的蘇國警察攔下。

嘰哩哇啦沒兩句話的功夫,那幾人身上揣的膠絲袋就到了他們手中。其中一個大簷帽,麵色猙獰,一手指著那夥人,一手放在腰間警棍上。

林青玉就看著那夥人動作極慢地拉開衣服,然後從不同的暗袋裡掏出盧布。

她臉色一變,立刻拉著哥哥轉身回到交易櫃台。

第14章

陳瑞看著眼前的火車轟隆開過。

他就離開一陣子,怎麼兄弟間最清心寡欲的就有了對象,不,聽鳴子說的,還不是對象?可這更奇怪了好吧。

他兄弟是誰啊?多少大姑娘排隊吵著嚷著要嫁他啊?!他都好奇了,所以剛才也確實是放開了開車的,因為他也想見見,這到底是何方神聖。

可誰知道緊趕慢趕的,還是沒趕上。

他抬頭從後視鏡裡看到他兄弟一臉呆滯,臉色難看極了。

他乾巴巴地說了句,“榛子啊,這,這也許就沒事呢。應該沒那麼倒黴,嗬嗬,咱,咱回吧?”

他像是沒聽見一般,這一刻,他全身的心思都成了一個念頭:

要儘快站起來!

林青玉離開的那個晚上,桐桐和榕榕哭了兩場。從來晚上沒離開過媽媽,倆寶寶放聲嚎,嚎得梁滿月的愁緒立刻消散。

“噢,不哭不哭了。瞧瞧鼻子都哭紅了,不哭啊。聽月月姨給吹口琴好不好?”

梁滿月用大腿晃動搖籃,手裡拽著口琴。搖籃曲的旋律響起,倆孩子的聲音漸漸小了,他們媽媽哄睡的時候也是哼這個呢。

梁滿月吹了一遍又一遍,直到聽到有人喊“誰啊,還睡不睡了?”才不敢再吹了。

龍鳳胎剛歇了哭聲沒多久,搖籃裡的小身子還一抖一抖的,都哭抽抽了。

梁滿月洗毛巾給他們擦臉。她一邊晃搖籃,一邊哼搖籃曲。好不容易才把倆小祖宗給哄睡著。

她甚至都沒太關注時間,沒注意到在她忙活的時候十一點過去了。她夜裡再次醒來是被手上的繩子拽醒的。

她怕自己夜裡醒不來,睡前在手腕和搖籃上綁了繩子。要是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