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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粒鎮 屍姐/屋裡絲絲 4515 字 6個月前

感認為是愛情,先冷靜冷靜,好嗎?”

沐煦眸色晦暗:“什麼叫算不上喜歡我?”

橋花平靜道:“就是不喜歡你的意思。”

她不能再陪這個少年玩下去了。

沐煦身上有太多不穩定因素,他父親的,他自己的,隨時會被點燃引爆,讓她陷入危機。

少年的愛固然赤誠,可也異常沉重,一旦放任自己淪陷進去,或許再也無法脫身。

她沒有那個精力,也沒有那個心思。

於是,橋花直視著他,一字一頓:“我不喜歡你,沐煦。”

她說她不喜歡他。

沐煦仔仔細細地觀察著她的臉,試圖從上麵尋找到一點點對他的眷戀和情意,可是,沒有。

什麼都沒有。

她的表情是那般淡定,平和,從容,她有著十足的歉意與耐心,苦口婆心地勸導他,安慰他,鼓勵他,但就是,沒有一絲一毫對他的愛意。

哪怕他排除萬難,清除一切阻礙,她也不喜歡他。

愛情,如蝕骨毒藥。

讓人宛若新生,也讓人如墜地獄。

橋花從地上爬起,朝跪坐著的沐煦伸出手,想拉他起來,可他一動也不動。

“那我先回去了。”橋花說。

沐煦低垂著頭,一句話都沒有說。

轉身的一刹那,橋花突然覺得心口發出悶痛。

每往前邁入一步,疼痛都愈發強烈,甚至到了無法呼吸的地步。

痛到連眼眶都泛起了潮濕。

奇怪。

為什麼會是這個反應?

就像是,在舍不得他似的。

她一向理智,冷靜,當斷則斷,現在這是怎麼了?

她想起那些日子裡沐煦的陪伴,想起每次見他之前她都會下意識精心打扮,想起每次被他擁抱時她極速加快的心跳,想起這半個月她的夜夜失眠,想起剛才開車趕來時她洶湧的淚。

忽然之間,她明白過來,原來自己早已淪陷了。

就連今晚趕來見他之前,她也在下意識間穿上了這件被他誇過的紅絲絨連衣裙。

她可以控製自己的語氣,眼神,表情,可她獨獨控製不了自己的心。

因沐煦而悸動酸澀的心。

原來,她竟這麼喜歡他。

身後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是她喜歡的人追了上來。

橋花抬手按住%e8%83%b8口,感受到心臟在加速跳動。

這一刻,她又心軟了。

她總是時時刻刻都在為他心軟。

心疼,心軟,心動。

三者交織在一起,讓她再也無法邁步。

罷了。

隻要他抱住她,挽回她,那麼,就放任自己淪陷一次吧。

就隻淪陷這麼一次。

就一次。

橋花停在一棵槐樹下,回過頭,打算衝沐煦笑一笑,卻被迎麵而來的他重重撲倒在地。

她被喜歡的人壓在身下,以為隨之而來的,會是他的親%e5%90%bb,可沐煦舉起手中的石頭,用力砸下來。

一下。

又一下。

——我會保護你的。

她忽然想起少年那時的承諾,純情而又真摯。

此刻,冰冷的,沒有半點停頓的石頭,朝著她的頭顱用力刺入,撞擊。

愛情。

可笑的愛情。

血的顏色,與黑夜悄然融為一體。

那雙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

昏暗的光線,讓他沒能看清她眼角的淚。

沐山並沒有走遠,因為他擔心兒子會被那個狐狸精拐跑,抽著煙等了一會兒,忽然聽見那邊傳來動靜,他立即大步奔過去。

他循著聲音來到那棵槐樹下,將手電筒的光照過去,看見他唯一的、優秀的、乖順的兒子,正跪坐在女人身上,用石頭砸爛她的臉。

手電筒轟然落地。

沐山條件反射地撲上去推開了沐煦,掐住他的肩膀:“你在乾什麼!?”

他的嘶吼響徹樹林,沐山立刻壓低聲音,卻依然帶著撕心裂肺:“到底發生了什麼!?”

沐煦木木地回答:“她說她不喜歡我。”

沐山顫著手去探橋花的鼻息,摸到了一手黏稠的血,但她還有微弱的呼吸。

“人還沒死,還沒死,沒死。”

沐山跌坐在地,不知該慶幸還是害怕。

隻要及時送去醫院,說不定還有救。

沐山下意識去拉橋花的胳膊,想把她扛起來,帶去鎮上的醫院。

沐煦幽幽看過去:“爸,彆碰她。”

沐山後背一僵,觸電般地收回手。

生平第一次,他對自己的兒子產生了恐懼。

橋花微微睜著眼,似乎在凝視頭頂一根樹枝。

樹枝有什麼好看的呢?

她應該注視著他才對。

沐煦爬了過去,將橋花抱入懷中,緩緩%e5%90%bb上她的唇,與她四目相對,嗓音溫柔至極:“現在,你可以乖乖喜歡我了嗎?”

橋花張了張嘴,雖然身體無法動彈,可她竟然還能發出聲音。

如果遂了他的心意,開口說她喜歡他,他會放過她嗎?會立刻送她去醫院嗎?

一秒。兩秒。三秒。

時間緩慢流淌。

最終,橋花什麼都沒有說。

她看著石頭重新砸向自己的腦袋,看著自己的血飛濺到少年的衣領上,看著自己的生命一點一點緩慢消逝。

頭頂樹枝晃動。

許煢煢躺在雪地裡,感到自己的血液正在不斷往外流淌,眼皮無力地合上,又被她努力地睜開。

不能昏睡過去。

絕對不能昏睡過去。

沐煦幽幽站著,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這個細微的舉動。

像是在觀察一隻瀕死的螞蟻,他勾起唇角,忽地笑了一下。

黑夜之中,如同鬼魅。

雪粒鎮(二十)

原創 屍屍 屍姐 2023-09-07 19:03 發表於江蘇 226人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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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紅手套-

十四年前的那個晚上,許煢煢和紀寒燈在巷子裡偶遇了沐煦,並成功阻止了他的自殺。

她一直為此自豪。

她一生平庸,卻在關鍵時刻救下了那個閃閃發光的小少爺。

這件事足夠她吹到八十歲了。

那時的少女對未來充滿希望,以為自己真的能活到八十歲。

時光倒回十四年前,血跡斑斑的石頭從少年手中慢慢脫落。

確定橋花沒有呼吸之後,沐山急急忙忙清理了現場,扯起癱在地上失魂落魄的沐煦準備回家,卻正巧發現從公廁走出來的紀寒燈。

父子倆藏在樹後,看著八歲的男孩披著單薄的睡衣,穿過巷子跑回了家。

“他會不會聽見剛才的動靜?”沐煦問。

“應該沒有,隻是個小孩子。”沐山道。

可是第二天,全鎮第一個發現橋花屍體的人竟是許煢煢。

疑似目擊他殺人的紀寒燈,首先發現屍體的許煢煢,這兩個人,竟然正正好是一對姐弟。

他們是不是串通一氣?會不會隨時揭發他?

儘管姐弟倆對凶殺案一無所知,可在沐煦眼裡,他們微笑是陰謀,皺眉是陰謀,無意間瞥過來的視線更是陰謀中的陰謀。

這麼大的風險因素,必須除掉才行。

當晚,沐煦精心挑了一捆繩子,打算趁許煢煢和紀寒燈半夜出來上廁所時,挨個勒死他們。*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沐山試圖阻止:“你瘋了嗎?他們還是孩子!我們家跟許家是老交情了,平時低頭不見抬頭見的,煢煢還是你看著她長大的,絕對不能害他們!”

沐煦冷笑:“爸,裝什麼正義啊?我就算再瘋,不也是被您一手調教出來的嗎?”

沐山愕然,刹時慘白了臉。

他的兒子,已經徹底淪為了一個惡魔。

而導致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他沐山。

沐山直直跪了下去,高傲了幾十年的中年男人,此刻卻跪伏在自己兒子腳下,顫唞著流下了淚。

“惡心。”

沐煦皺了皺眉,轉過身,頭也不回地離去。

橋花,謝謝你。

你的死亡,讓我獲得了真正的自由。

你讓我發現,那個古板專製、操控我、束縛我的父親,不過是個一腳就能踹翻的廢物老頭。

你讓我知道,原來反抗是如此簡單,隻需要一塊石頭,一捆繩子,就能把他嚇得屁滾尿流。

橋花,我喜歡的人。

我將永遠愛你,感激你,至死不渝。

沐煦攥緊繩子,緩步來到巷子裡,卻發現今晚紀寒燈是和許煢煢結伴上廁所的。

如果他們是單獨行動的,他會先勒死其中一個,把屍體拖進樹林藏好,再躲起來等著另一個出門。家裡連廁所都沒有的窮鬼??,殺起來輕而易舉。

可現在,姐弟倆手牽著手走在一起,顯然很難分開。

他慢慢走向他們,思考著同時殺死兩個人的成功概率有多大,八歲的紀寒燈自然很好搞定,可許煢煢已經十四歲,個頭超過了一米六,平時又那麼靈活機警,真動起手來,他不一定能挾持住這對姐弟。

他不能冒險。

於是,沐煦與他們擦肩而過,假裝去小樹林散步。

一踏入樹林,他仿佛又嗅到了橋花血液的味道。

以及,一滴,又一滴,濺在他臉上的觸?感。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再也無法見到橋花了。

永遠見不到了。

“沐煦哥,你想乾什麼?”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少女的聲音。

沐煦回過頭,看見了許煢煢。

隻有她一個人。

他忍不住發笑,因獵物主動送上門而倍感興奮,剛要動手,卻發現不遠處紀寒燈正帶著一幫大人飛奔而來。

掃興。

他們以為他要自殺,試圖拯救他,卻不知道那捆繩子其實是為他們準備的。兩個傻孩子。

不過,自殺倒是一個很好的借口。

僅在一分鐘之內,沐煦便構思出了一個完美的脫身辦法。那就是,把一切都推給沐山。

隻需要隨口編一個故事就可以了。

以殺人犯兒子的身份,編造一段證人的自白。

出軌小三,家暴兒子,最終為了名聲怒殺情婦,一個中年人渣的形象躍然紙上。合情又合理。

至於沐山,作為心如死灰的絕望父親,當然會無條件配合,認罪,獨自攬下一切。

畢竟,不論發生什麼事,父親都應該無條件站在兒子這一邊,協助兒子站在光明之下。

沐煦搖身變作了從小遭受虐待、勇敢揭發親爹的正義受害者,被大家稱讚,同情,憐憫。

沐煦的母親受了極大打擊,一度精神恍惚,被娘家人接走後,再也沒回過雪粒鎮。

沐煦就這麼變成了獨自一人。

曆經千辛萬苦,終於獲得了自由身,再沒有任何人可以約束他,可他卻突然喪失了離開的欲望。

還有什麼離開的理由呢?

外麵的世界已經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