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1 / 1)

雪粒鎮 屍姐/屋裡絲絲 4371 字 6個月前

,明明沒到進貨時間,他卻還是出現在了批發部門口。

橋花覺得好笑:“你是特意來監視我,防止我勾引你爸的嗎?”

少年臉又紅了。

橋花好心提醒:“如果你再多來幾次,恐怕會成為我的下一任緋聞對象哦。我可不想跟一個小孩子扯上關係。”

少年開口:“我已經成年了。”

橋花:“……”

這是重點嗎?

橋花隻好轉移話題:“那你是準備繼承你爸的雜貨鋪做小老板嗎?”

“不。”少年似乎是第一次遇見可以傾訴的對象,皺著眉說,“我和我爸不一樣,他想一輩子待在小鎮,一輩子經營雜貨鋪,而我,從始至終隻想早點離開雪粒鎮。我討厭一成不變的小鎮生活,討厭每天站在雜貨鋪裡迎來送往,沒勁透了。”

眾人都羨慕他一出生就含著金湯勺,而他卻痛恨自己為什麼偏偏出生在一個破舊小鎮。小小的雜貨鋪不過是冰山一角,外麵還有更為斑斕廣闊的大廈高樓,可父親卻連大學也不讓他去上,高中一畢業就讓他回來看店。鎮上的人們越是誇他風度翩翩,誇他洋氣得像個城裡人,他就越是懊惱厭煩。

有什麼用呢?

縱使從小到大父母從未在物質上虧待過他,一切都給他最好的,可如果餘生都被困在這個閉塞的小鎮,再精致的皮鞋又有何意義?

“那就離開啊。”橋花抽了口煙,語氣瀟灑無比,“乾嘛要做自己不喜歡的事?”

“我爸不會允許的。”少年垂頭喪氣。

專製如沐山,絕不允許兒子偏離自己布置好的軌道。

“都成年了還這麼怕爸爸?”橋花笑著搖搖頭,“果然是沒長大的孩子。”

“我才不怕。”少年忽地燃起了鬥誌,往她店裡一坐,“我今晚直接夜不歸宿,證明給你看,哪怕他發再大的火我也不怕。”

橋花:?

那天晚上,無論橋花怎麼驅趕威脅恐嚇,少年都堅決賴在她那裡不肯走。

橋花快要瘋了,拿起電話就要打給沐山,想叫他趕緊把兒子領回家去,剛按下第一個數字鍵,她便發現少年的臉色霎時發了白,連肩膀都在顫。

她這才知道,少年是真的很害怕他父親。

渴望反抗,又懼怕父親的威嚴,明明內心無比緊張,卻還是努力在她麵前硬撐著。

真是小朋友。

橋花輕歎,撥通沐山的電話,語氣切換到親切又熟絡的交際模式:“沐老板嗎?真不好意思,今天我店裡有一批貨出了問題,幸好有您家小少爺幫忙才沒有釀成大錯,結果一不留神就忙到這麼晚了,實在太抱歉了,您看今晚就讓他睡在我店裡行嗎?正好明天我還想請他吃頓大餐好好感謝一下呢,好的,放心,再見。”

掛完電話,橋花看向表情呆呆愣愣的少年,衝他眨了下眼:“搞定。”

少年眼裡的擔憂和害怕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純淨羞赧的笑容。

年少之人的愛意總是來得迅猛而又熾熱。

一點即燃。

沐煦曾經單調乏味的生活中,就這麼開出了一朵明豔而又灑脫的橋下之花。

在那個最稚嫩也最勇敢的年紀,他愛上了她。

他以向她學習經營模式為理由,三天兩頭跑去她店裡待著,橋花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沐煦認真聽著,然後,悄悄地,在不會被她注意到的時刻,用溢滿愛意的眼神溫柔凝視她。

“這橋花太騷了,居然父子通吃。”

又一次來找橋花時,沐煦聽見旁邊店裡的人在這麼議論她。

他毫不猶豫地衝上去與對方撕打起來,拳頭重重揮向那人的臉。

橋花被聲音驚動,急忙趕過去,看見那個矜貴的小少爺,此刻像一頭發怒的獅子,在為她而戰。

“你們不配提她的名字。”沐煦當著眾人的麵,一字一頓。

那一刻,橋花明白過來,這個少年,暗戀著她。

她的第一反應,是果斷將沐煦趕走,從此再也不見他,可他滿臉的傷痕又讓她狠不下心。

橋花拿著酒精棉球,動作溫柔地幫沐煦處理傷口,沐煦低眸看著她,眼底的愛意洶湧溢出,再也無法隱藏。

她說:“那些人平時最愛嚼舌根,不用理他們。”

沐煦認真道:“謠言如果不及時製止,會愈演愈烈的,對你名聲不好。”

橋花笑笑:“我才不在乎什麼名聲,他們愛怎麼說怎麼說,就算把我傳成妓女、小三也無所謂,留著好名聲做什麼?等著嫁入王室嗎?誰稀罕?”

沐煦攥住她的手:“我不會讓任何人那麼說你。”

橋花一愣,想抽回那隻被他握住的手,對方卻越攥越緊。

他低聲說:“我想來批發部上班,就近保護你。”

橋花失笑:“你這個年紀應該去念大學才對吧。”

沐煦表情更加低落:“我爸不讓我上,他覺得我隻要會看店就夠了,學曆不重要。”

橋花蹙眉:“愚昧。”

沐煦目光炯炯:“所以我能來你這兒上班嗎?”

“那你家雜貨鋪怎麼辦?”

“那是我爸的責任,我不想再順從他。”

“你不是討厭看店嗎?我這兒也一樣要迎客的。”

沐煦柔柔看她:“不一樣的,這裡有你。”

橋花無奈,在心中盤算著怎麼拒絕他,沐煦察覺到了她的意圖,馬上轉移話題:“你今天穿的裙子很漂亮。”

橋花一愣,果然被分散了注意力,低頭打量著身上的紅絲絨連衣裙:“真的嗎?彆人都說我一把年紀了還穿這種裙子很裝嫩。”

沐煦麵色嚴肅:“誰說的?我去揍他。”

橋花被逗笑:“小朋友,你這麼喜歡幫人出頭?”

“我隻會替你出頭。”沐煦語氣放低,“第一,你沒有一把年紀。第二,你沒有裝嫩。第三,你想怎麼穿就怎麼穿,其他任何人都沒資格評判。”

第四,我喜歡你。

這句他放在了心裡。

少年輕輕握著她的手,指腹在她掌心摩挲。

橋花忽然發現,自己有點舍不得趕他走了。

那些日子裡,他向她傾訴自己內心的苦悶,父親的專製,小鎮的點滴。她跟他講自己孤兒院的經曆,這些年在外打拚的見聞,大城市的熱鬨,繁華,霓虹燈。

小鎮之外有縣城,縣城之外有省城,省城之外有首都。他們沒見過的世界還有太多太多。

“希望我四十歲的時候可以在省城開一個大大的分店。”橋花憧憬著未來。

“希望我三十歲的時候可以在省城和你一起管理那個分店。”沐煦一本正經。

橋花嗔笑:“能不能幻想點有出息的內容?”

“對我而言,走出小鎮,就是最大的幻想。”

少年低垂著眸,語氣裡滿是無望和哀傷。

橋花並不是一個容易心軟的人。尤其是對待男人,她堅信一定要夠狠,夠冷,千萬不能隨便同情他們,心疼他們,否則會倒大黴的。

她活了三十年,一路摸爬滾打,過關斬將,也曾對愛情婚姻有過憧憬,也曾遇個男人就以為是真命天子,欺騙,背叛,利用,樣樣都經曆過,幸得老天眷顧,總能讓她在陷進去之前及時抽身。

不要相信男人,是橋花一貫的生活準則。

可以和他們玩玩,但不能交心,更不能淪陷。

但那一天,橋花卻還是對眼前這個名為沐煦的少年生出了憐愛之心。

或許是因為他比她小了整整一輪,或許是因為他眼底的無望讓她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總之,她卸下了防備,輕聲說:“那讓我來實現你的幻想吧。”

沐煦一愣:“什麼?”

“我允許你,離開小鎮,跟我混。”橋花臉上的笑容燦爛明%e5%aa%9a,“小朋友,以後,姐姐罩著你。”

那是沐煦十八年生涯中聽過最動人的承諾。

他撲過去,用上全部的力氣,緊緊抱住了她。

原本壓抑、憋屈、一眼就能望到頭的人生,自那一刻起,有了光,有了希望。

少年的%e8%83%b8膛寬廣而又結實,還帶著清冽之氣。

橋花歎息著,沒有推開他。

沐山很快就發現了兒子的不對勁。

頻繁地往縣城跑,整日早出晚歸,甚至夜不歸宿。

以前那個總是乖乖幫他看店的兒子,如今卻連在店裡多待一秒都會露出不耐煩的神情。

當初沐煦一出生,沐山就打定主意要讓他接自己的班。他已經守了幾十年的雜貨鋪,那麼理所當然的,他的兒子也應該如此。

於是,沐煦小小年紀就學會了進貨算賬,熟練掌握了店裡大小事務,才高中畢業就儼然有了小老板的架勢。因此,沐山認為他根本就不需要出去上什麼大學,打算讓他直接繼承家業。不出意外的話,沐煦很快就會接手雜貨鋪的生意,過幾年再娶個鎮上的姑娘,然後,在雪粒鎮長長久久地生活下去。

可現在,籠子裡的小鳥,竟然擅自啄開了鎖孔。

沐山悄然跟蹤沐煦,發現他一路上都掛著雀躍又羞赧的笑容,走進了橋花批發部。

那個城裡的婊子,勾引了他唯一的兒子。

沐山攥緊拳頭,怒火點燃他的五臟六腑。

他一直忍到沐煦離開批發部,才大步衝過去,一腳踹開門,直奔正在點貨的橋花,抬手就揮向她的臉。

橋花沒有絲毫慌亂,筆直站著,一點兒都沒有躲。

手掌在觸上她的臉之前停了下來,因為沐山知道,憑他的力氣,這一耳光下去肯定會讓她出血。

“你們發展到什麼程度了?”沐山收回手,咬牙。

“放心,沒睡過。”橋花坦坦蕩蕩。

沐山被她的用詞震驚:“你還要不要臉!?”

當初他怎麼會蠢到選擇這種女人做合作夥伴?

橋花笑道:“沐老板,消消氣,我這段時間可是教了您兒子不少生意經呢,不會帶壞他的。”

“我兒子輪不到你來教!”沐山怒不可遏,“我決不會允許你們在一起,你死了這條心吧!”

橋花無奈:“我還沒答應要跟他在一起呢,是沐煦在單方麵纏著我,您應該回家勸自己兒子去。”

沐山一腳踹翻了貨架旁的梯子:“如果不是你主動勾引,他怎麼會著了你的道!?”

多可笑啊。

男女之間一旦發生什麼所謂緋聞,人們總是更習慣於指責女方,是她不檢點,是她勾引了他,即便事實是男方在死纏爛打,那也一定是女方做錯了什麼才導致男方的糾纏。

橋花收起笑容:“我和沐煦兩個成年人,正常來往,正常互動,沒有違背任何一條法律法規,我也沒占過您兒子半分便宜。沐老板,我理解您作為父親的心情,可孩子並不是父母的所有物,沐煦是一個獨立的人,有自己的喜惡和思想。您應當靜下心多聽他傾訴,而不該如此專製易怒。這樣下去遲早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