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信任,她知道他並沒有多麼喜愛她,他不是大師兄,他是秦霆澤,西秦的皇帝。在他心中,她永遠都不是第一位的。
半晌,秦霆澤轉頭看她,看到她滿臉淚濕,卻拚命忍住不發出一點聲音,他心臟一痛,喉頭一甜,劇烈地咳嗽了幾聲。
季攸攸一下爬了起來,爬到他身邊,緊張地看著他,卻見他右手捂住嘴,臉色變得蒼白。
“阿澤你怎麼了?”她擔心地拉過他的手,隻見他掌心一團鮮紅,刺目駭人,她的臉上瞬間失了血色,匆忙下床拿了乾淨的帕子過來,為他擦乾淨掌心的鮮血,又為他擦去唇瓣沾染的血跡。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他身體不是一向都很好的嗎?
無邊的恐懼籠罩著她,豆大的淚珠落下,一滴滴落到他的手上。
“貞兒彆怕,朕沒事。”
“我讓小江公公去喊太醫。”
秦霆澤拉住了她,將她摟住,察覺到她的慌張不安,輕歎一聲,安撫她:“不用,朕隻是這兩天處理政務累了,沒什麼大礙,等明日朕再宣太醫吧。”
季攸攸在他懷中哭得厲害:“對不起,我再也不那樣了,再也不了……”
“不是你的錯,是朕不好。”是他太貪心了,想要放縱自己得到她,可他哪裡有貪心的資格、放縱的餘地,“朕抱著你睡,彆哭了,你一哭,朕又會心疼的。”
*
次日,秦霆澤沒有上朝。
天剛亮,季攸攸便催著他宣太醫。
他知道她擔心得一晚上沒睡好,為寬她心,他讓江壽去喚了太醫過來。
前來為秦霆澤診治的是王太醫,頭發胡子全白了,看上去慈眉善目,給人很可靠的感覺。
王太醫給秦霆澤把脈的時候,季攸攸眼巴巴地在一旁看著,想開口詢問,又怕打擾了太醫,影響判斷。
直到王太醫手移開,她才趕緊問:“太醫爺爺,皇上怎麼樣?要不要緊?”
王太醫捋了把胡子,笑道:“無礙,無礙,皇上近日勞累,氣血不足,下官開幾貼調理的藥,皇上吃完就好了。”
“隻是勞累嗎?”他輕描淡寫,季攸攸卻不怎麼信,“他昨晚都吐血了,臉色也很難看,如果隻是勞累,怎麼會那麼嚴重?”
“皇上吐血應是心中鬱結,憂慮所致,偶爾一次,無甚要緊,陶婕妤無需擔心。”
心中鬱結、憂慮?是為國事操勞煩心嗎?她看向他,眉宇間的擔憂未散。
“王太醫都說沒事了,你還擔心什麼?難道不相信王太醫的醫術?”秦霆澤笑著拉下衣袖,又道,“王太醫,給她也看看,看看她後腦的傷恢複得如何了。”
“是。”王太醫請她坐下,讓她把右手放到小方枕上,在她的手腕上搭了一塊白色的帕子,為她診脈。
片刻之後,他收了手,道:“陶婕妤脈搏有力,氣血暢通,身體康健得很。”
“那就好。”秦霆澤頷首,看著季攸攸,緩聲道,“貞兒,朕餓了,您跟江壽去小廚房為朕選幾樣點心。”
“嗯好。”季攸攸答應著,和江壽一起出去了。
待她離開後,秦霆澤笑容斂去,看向王太醫:“她何時易受孕?”
王太醫:“陶婕妤這兩日會來癸水,癸水初日往後推算十日是易孕期,約莫有十日左右。”
“好,朕讓你準備的藥三日後呈上來。”
“是。”王太醫應下,又麵露憂色,沉%e5%90%9f半晌才道,“皇上,下官無能,這麼多年仍未能為皇上配製出解藥……”
秦霆澤神色淡淡:“朕早就不指望了,王太醫不必介懷。”
“皇上萬不可情緒過於激動,這次咳血……對皇上的身體影響很大,若皇上體內毒素壓製不住……”
“朕知道了。”秦霆澤打斷了他,“朕會注意,這件事,不許讓陶婕妤知道。”
“是,下官明白。”
第181章
◎你身上的哪一處,本王沒看過?◎
季攸攸的小日子來了, 肚子疼得難受,腰又酸,一整天都躺在床上, 病殃殃的。
以前在修真界, 一年都不會來一回, 到了這裡,每個月都要痛一回, 真是生不如死。
“陶婕妤,奴婢給您準備一個暖爐好不好?”青檸守在她的床頭,關心地問。
季攸攸搖了搖頭,這麼熱的天, 抱個暖爐能熱死她。
“那奴婢幫您煮一碗紅糖水暖暖肚子?”
“不要。”什麼都吃不下, 水也不想喝。
青檸有些犯愁:“那奴婢還能為您做些什麼呀?”
季攸攸有氣無力地看她一眼:“你呀, 把你叭叭不停的小嘴閉上,自個到外麵玩兒, 彆吵吵我就行了。”
“啊……”青檸小臉垮下, 還要再說什麼, 被一旁的綠蘿一把拉住,捂住了嘴。
“陶婕妤, 您好好休息,奴婢們就在外頭守著,您有什麼需要隨時喚我們。”綠蘿說著, 拖著青檸便出去了。
呼……終於安靜了!季攸攸心頭一鬆,合上眼睛, 不知不覺便睡過去了。
夜幕降臨, 睡了一覺的她睜開眼睛看到陌生的床幔, 一個激靈, 一骨碌兒爬了起來,掀開身上的被子,拉開了床幔。
“醒了?”端著藥剛走進來的秦煜灼看到拉開床幔的她,走了過去,把床幔掛起來,坐到了床上,藥碗遞過去,“吃藥。”
又被他挪窩了!季攸攸氣得不行,看了眼他手上端的藥碗,氣呼呼地說道:“不喝,我的傷已經好了。”
秦煜灼眸色一寒:“這是給你治肚子疼的藥。”
治肚子疼?季攸攸眼睛一瞪:他怎麼會知道我肚子疼的?
低頭看了眼黑乎乎、熱騰騰的湯藥,她嘟了下嘴,一瞬間又覺得肚子開始疼了,忍不住伸手覆上肚子,揉了揉。
這藥真的有用嗎?喝了就能不疼了嗎?
想了想,她麵色不太好看地抬頭看他,防備地問:“這藥貴不貴?收多少錢?不要等我喝完了你再告訴我這藥價值連城,又要我報恩。”她才不要跟他牽扯個沒完沒了。
蠢東西!秦煜灼想掐死她,眯著眼睛,半天沒說話。
季攸攸撇了撇嘴,趴了回去,麵朝裡,不看他。
肚子疼得厲害,她像隻小蝦米一樣蜷縮起來,抱著自己的肚子,哼哼唧唧。
她哼得他煩躁,他實在沒有跟她廢話的心情,冷聲道:“滾過來喝藥,本王不稀罕你報恩。”
“哦。”季攸攸這才放心地滾回來,從他手中端過碗,一口氣把藥喝光了。
雖然這家夥討厭,但他的醫術確實不錯,藥也好喝,想來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坑她。
喝完藥,她側躺在床上,看著他起身,把碗放到一旁的桌上。
“秦煜灼,阿澤的身體……好嗎?”她看著他的背影,突然問道。她想,他們是親兄弟,他應該最了解阿澤的情況吧。
剛剛把碗放到桌上的秦煜灼聽到她的問話,身子一頓,回轉身看她:“他怎麼了?”
“他昨晚……吐血了。”
秦煜灼身上的氣息瞬間又冷了幾度,語調也更加冷硬,似要將人凍結成冰:“你對他做了什麼?”
季攸攸一下傻眼:“啊?”
“你引誘了他?”
“……”他、他怎麼一下就猜到了?季攸攸難以置信地看著他,眨了眨眼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果然!秦煜灼怒而向前,狠狠鉗住了她的下巴,神情猙獰:“你就這麼耐不住寂寞,費儘心機想要爬上他的床嗎?他哪點好?你告訴我他哪點好!”
季攸攸嚇到了,下巴被他掐得生疼,她雙手抓住他的手腕想要他放開她,卻撼動不了他分毫。
“勉子鈴也滿足不了你是嗎?那麼想要,你找我啊,我這兒好玩的東西更多,我倒是想聽聽你叫得有多大聲!”
“啪!”
忍無可忍的季攸攸一巴掌甩向他的麵門,打得他側過頭去,成功地打斷了他侮辱她的話。
可是,當他轉過臉,當她看到他眼中鮮紅的血絲,她立馬就後悔了、害怕了、慫了……
嗚嗚嗚,再怎麼生氣也不能打他的臉!嗚嗚嗚,他的樣子好可怕!怎麼辦怎麼辦?
她還沒想到要怎麼辦,就被他從床上拖了起來。
他牢牢抓住她的手腕,拖著她就走,一副要把她拖出去五馬分屍的樣子,森冷,絕然。
“秦煜灼,我錯了我錯了,你你你冷靜一點先停下……啊啊啊,你要帶我去哪?你放開我……”
不管她說什麼,不管她怎麼哀求怎麼掙紮,他都不理,拖著她進了一道暗門,下了幾層階梯,進到了一個陰森恐怖、不見天日的地方。
季攸攸快要哭了,他不會是想把她弄死在這吧?
把她拖進一間暗室,秦煜灼猛地甩開了她。她一個趔趄,撞到了一張石桌上,石桌上堆放的藥材和瓶瓶罐罐紛紛落地,發出嘈雜的聲響。
季攸攸站穩身子,一臉緊張地看向他:“我不是故意要打你的,是你說話太氣人了嘛。再說了,我小日子第一天,肚子疼,心情差,脾氣才會不好,你就不要跟我計較了嘛。”
她被他從床上拖起來,鞋子都沒穿,此刻光著腳站在冰冷的地磚上,小腳丫涼颼颼的,心裡也涼颼颼的。
秦煜灼冷笑:“肚子還疼?”
“嗯……誒?”她正要重重點頭,卻發現肚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一點都不疼了,她頗覺神奇地摸了摸肚子,看他的眼神滿是崇拜,“秦煜灼,你是藥神嗎,你的藥真管用啊!”先把馬屁拍了總沒錯。
就在這時,她聽到了一陣淒厲的叫聲,鬼哭狼嚎一般,她一個哆嗦,轉向聲音的來源處,是一個甕。
秦煜灼的表情變得詭異而壞意:“去看看。”他示意她。
那慘叫聲不斷,聽起來像個女人的聲音,而且還讓她覺得有些熟悉。
季攸攸狐疑地向著那甕走去,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小心翼翼。
她的心跳得快極了,手心裡全是汗。
當她走到甕邊,壯著膽子探頭看去,那甕中的人突然一抬身,視線一下與她對上。她嚇得急急退後兩步,撞到了秦煜灼身上。
“跑什麼,看清楚一點。”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抓著她向前,讓她看清楚甕裡的東西。
目光所及,爬行的蜘蛛、蠍子、喊不出名字的毒蟲,還有蠕動的毒蛇,看得季攸攸渾身惡寒,可更讓她恐懼的是——甕中居然有人!
借著暗室微弱的燈光,她看清了那人的模樣。
那個人,不,那已經不算個人,她渾身都被毒蟲毒蛇啃咬,露出森森白骨,整個人形如槁木,瘦得不成樣子的臉上爬著幾隻蜘蛛,織著蛛網,臉上滿是烏黑的窟窿。
她死死地盯著季攸攸,淒厲嘶吼,聲音沙啞、絕望、痛苦。
“邱、邱嫣?”憑著那僅剩的輪廓和眼神,季攸攸猜出了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