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藺修遊會為她動怒了。
柔軟單純的容貌,連她看了也不禁生了三分憐惜。
藺修遊揉了揉季攸攸的頭,力道不輕,輕易便弄亂了她的發,可他的神情卻表達著款款深情,似是愛慘了這個嬌小美麗的可人兒。
“跟公主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小師妹季攸攸,我們分彆多年,近日才得相見。我的小師妹受了不少苦,我自然是要好好寵著、護著的。”
你但凡說話算話,我至於受這許多苦?
感覺自己快被擼禿的季攸攸覆在他心口的手掌弓起,勾著他的衣服,用眼神控訴他。
藺修遊隻當沒看見。
燕撫柳:“此事父皇已知曉,是鏡月不知分寸,理當受罰,你能留他一命已是仁慈,便讓他在祭月城思過吧。”
“多謝妖皇。”藺修遊不鹹不淡地應著,眼眸卻猛地一顫,低頭看向懷中的小壞蛋,看到她原本置於他心口的小手一路往下,不輕不重地使了力。
是你要我好好表現的哦。
季攸攸壞心眼地衝他挑了挑眉。
無恥且大膽,所有的柔弱都是假象,所有的妥協都有目的,她始終都是那個心思歹毒、毫無廉恥之心的混賬東西。
季攸攸察覺到他的手順著她的後腦勺往下,帶著威脅的意味兒掐住了她的脖頸,隻要他稍稍用力,就能讓她命喪當場。
她有些分心地想,如果他就這麼把她殺了,她是不是就能離開這個世界了呢?
她的恍惚分神更是令他不悅,真以為他不會殺她?
原本,不過是想利用她讓妖皇以為他有了弱點。
妖皇生性多疑,對他多有防備,隻因他的勢力發展過快,又從未被人抓住把柄。
這麼多年來,妖皇一直都試圖控製他,而控製一個人最有效的方式就是拿住他的軟肋。
而他不介意把這個惡毒的小混賬推出去混淆視聽,反正她的死活他不會在意。
可她如果想趁機拿捏他,那就是自己找死。
季攸攸回過神,看著他美玉般的麵容和眼中虛偽的溫柔,感受著脖頸處那帶著殺意的勁道,她識相地收回了不安分的小手,垂下了挑釁的眼眸。
於是,藺修遊的手掌順著她的後背滑下,虛虛環住了她柔軟纖細的腰肢。
杯中酒喝完,她又給他倒滿一杯。
他拿起酒杯,卻並沒有喝,而是像喂小寵物一般,喂給她喝。
季攸攸眨了眨靈動的雙眼,沒有拒絕,順勢喝下。
還是和上回一樣的果酒,很是適口,她喝得愉悅。
“公主今日特地前來,是有要事?”藺修遊心緒緩下,看向燕撫柳。
燕撫柳頷首:“妖尊不日將前往修真界為父皇分憂,父皇命我前來,是有一物要贈與妖尊,預祝妖尊此行順利,旗開得勝。”她說著,右手攤開,隻見一把通體幽黑的古琴現形,飛向藺修遊的方向。
“乾犀琴!”在場眾人都驚呆了,這乾犀琴可是妖皇的三件神兵之一,彈之飛鳥驚,百獸狂,人心亂,可讓人陷入幻境,為琴靈誅殺,身死道消。
妖皇竟將此物贈與藺修遊,這是天大的恩賜,怎不令人震驚羨慕。
藺修遊臉上並沒有過多喜色,依然是那副悠然淡笑的樣子,廣袖一甩,毫不客氣地將乾犀琴接過、收起。
“此物甚好,替我謝過妖皇,兩日後,我便啟程前往修真界,為妖皇效力。”
燕撫柳:“辛苦妖尊。”
被藺修遊接連灌了三杯酒的季攸攸腦子又有些暈乎了,身體軟綿綿地貼著他,雙手環住他的脖子,灼熱的唇在他的脖頸處遊移,聲音像雲朵一般綿軟:“大師兄,我好熱,你讓我親一親……”
她的聲音不高不低,卻正好入了在場眾人的耳,令人曖昧竊笑。
妖尊素來不近女色,沒想到竟是早就有了心上人,這心上人還是他曾經的同門,實在是可喜可賀。
與眾人的竊笑不同,燕撫柳神色淡然,略帶一絲冰冷,看著藺修遊,眸中一抹深思。
“這小東西醉了,我帶她回房,公主自便,失陪。”說著,他未待燕撫柳回應,抱起季攸攸,離開了大殿。
燕撫柳的臉色稱不上難看,但也絕不好看,她是妖界唯一的公主,身份貴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從沒有人敢怠慢於她。
但藺修遊顯然並不拿她當回事。
“這妖尊未免猖狂無禮,這便是他的待客之道嗎?”是隨她一同前來的飛雪使,四使中唯一的女子,姿態冰冷,恰如漫天狂雪。
“公主見諒,妖尊絕非故意。”坐於她們對麵的雲天寄抬首,為藺修遊說話。
飛雪冷笑,正待反駁,燕撫柳抬手製止了她。
燕撫柳:“我知他性子,無礙。”他都敢開口要父皇的神兵,怠慢她又算得了什麼。
這樣狂妄隨性的男子,世間罕見,也令她刮目相看。
*
被藺修遊抱在懷中,季攸攸隻覺渾身懶洋洋的,有了幾分醉意,但好在意識還算清晰。
她現在懷疑,大師兄是故意把她灌醉,然後找個借口離開宴席,躲開那個公主。
“大師兄,我表現得可好?”她雙臂環著他的脖子,嬌聲嬌氣地問。
藺修遊瞥她一眼,輕嗤一聲:“丟人現眼。”
哎?分明是他授的意,起的頭,怎麼這會成了她丟人現眼了?大師兄這是典型的過河拆橋呀。
作為一個成年人,她豁達地不跟他計較。
“大師兄,你若對那位公主無意,大可直接拒絕呀,何必拿我當擋箭牌?”她打算好好與他說道說道這件事。
“?”
見他好像聽不懂,季攸攸再接再厲:“做人應坦蕩,對待感情尤其是,喜歡便是喜歡,不喜歡便是不喜歡,說清楚就好。你想利用我讓公主知難而退,這實在是下下策,你以為你表達清楚了,其實是埋下了一個好大好大的隱患……”
藺修遊明白過來她在說什麼,隻覺好笑。
情情愛愛那些無聊的事情,竟也值得他花心思?
“……她要是當真了,視我為敵,那我不是很危險嘛,她可是妖界的公主,想要滅了我是分分鐘的事……”
嗯,歸根結底還是顧惜自己的小命。藺修遊聽明白了。
“……還有你這樣曖昧不明的,挺耽誤人家的,還會讓人很傷心。所以說,大師兄,你應該懸崖勒馬。”
話音剛落,她聽到他笑了,笑得還挺……樂嗬?這有什麼可笑的?
在他莫名其妙的笑聲中,季攸攸隻覺天旋地轉。
酒勁徹底上頭了。
“不喜歡,就要表達清楚,是嗎?”他含笑的嗓音在她上方,透著令人心悸的涼。
季攸攸頭皮發麻,在他的威壓下,暈暈乎乎地點了點頭。
“很好。”
混沌間,她分明聽到他不懷好意的話語:
大師兄滿足你。
第13章
◎當年作的死,化作今時淚。◎
季攸攸知道大師兄恨她。
原本,大師兄在寶玥仙門會有很好的前程,他容顏傾城,根骨極佳,修為不俗,師尊們看重他,師弟師妹們敬他,修真界的元老們都知道他。
可偏偏,他遇上了她。
她就是專門來毀他的。
那時,他也不過是一個少年,驕傲自負,意氣風發,他比書中的男女主角更加出眾,是天道的寵兒。
然而,就因為她的出現,他失去了原本擁有的一切,跌下神壇……
可這些都是任務世界的既定發展方向,她成為了惡毒小師妹,為了順利完成任務,就隻能按照劇情走,儘管她一點也不想傷害他。
原書中,大師兄被逐出師門後便沒有了戲份,小師妹也在墜崖後下線,二人再無交集。
要命的是,現在大師兄和小師妹相遇了,整件事情就變得太不美妙。
她被他帶到了一片一望無儘的桃林,這裡桃花盛開,落英繽紛,宛若人間仙境。
她跟不上他的步伐,被他一路拖著,腳下的桃花瓣零落成泥,烏黑的頭發上也落了幾瓣桃紅,與她醉酒的粉色麵頰相映成輝。
他這狠絕冷情的模樣像是要把她吃了。⊙思⊙兔⊙在⊙線⊙閱⊙讀⊙
可他帶她來這裡乾什麼?這地方唯美得適合……談情說愛。
藺修遊把她拽到一個涼亭中,放開她,她一個踉蹌,伏到了亭中的石桌上。
“還記得嗎?”他幽幽開口。
記得什麼?季攸攸看向他,一臉茫然。
他勾唇輕笑:“看來是忘了啊。”又說,“沒關係,會幫你想起來的。”
季攸攸看著他喚出了方才燕撫柳贈與他的乾犀琴,放到石桌上,他悠然坐下,調了下音。
古琴聲音清脆空靈,寥寥幾聲便宛若天籟。
卻聽得季攸攸心中一顫。
這古琴乃妖皇所贈,自然不是俗物,難道也是殺人的利器?
眼看他就要開始撫琴,她慌忙撲到他懷中,抓住了他的手阻止他。
“大師兄,不要彈琴,我頭昏。”
“不知好歹。”藺修遊薄唇輕啟,俊容森冷,“大師兄久未與人撫琴,今日獨獨彈給你聽,竟要拒絕?”
他衣袖一揮,就將她甩出涼亭,跌落在鋪滿一地的厚厚的桃花瓣上。
十指落下,琴音悠揚,聲聲如刀,刺人心魂。
嗚嗚嗚……她就知道!
痛苦的感覺直達五臟六腑,如被萬蟲噬咬,令她反胃欲嘔,疼痛難忍。
她嘗試用靈力抵抗,可她微不足道的修為在他麵前簡直就是以卵擊石,十分可笑,她剛調動靈力就被他的琴音悉數擊潰,她隻能被迫承受琴音的全部侵襲。
頭痛欲裂,神魂皆懼。
“大師兄,彆彈了,彆彈了!”她哭喊著在地上翻滾,渾身都沾滿了嬌豔的桃花。
早知道就不對他說教了嘛,他這又是發什麼瘋?
明明幫了他,他還這樣折磨她!
“桃花林……”
她聽到他輕輕開口,字字清晰,似%e5%90%9f唱,似詠歎。
“……涼亭中……”
什麼嘛!
“……鎖魂陣。”
最後三個字出口,季攸攸陡然想起……她曾經做的好事。
不怪她反應遲鈍,實在是她做的“好事”有點多。
那一回,也是在這樣的桃林,桃林中也有這麼一個亭子,她借助神鼎地火布下鎖魂陣,將他困住,逼他對她說情話。
當年作的死,化作今時淚……
那日,寶玥仙門與東耀城共同舉辦三十年一次的道法試煉大會,在試煉大會中奪魁的弟子能贏得諦耀神劍,為門派爭光。
為了贏得比賽,大師兄用心準備了許久,不分晝夜地練功修行,向師尊請教。原本,以他的資質和實力,奪魁是毫無懸念的。
可惜,他付出的所有心血都因她而白費,他的缺席令寶玥仙門丟了麵子,令掌門震怒,同門鄙夷。
她記得,為了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