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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了你又輕輕放過了,圖的什麼?”王熙鳳瞪眼, “我白替您不值了。”

賈璉展扇一笑,慢條斯理的道:“還沒完呢, 等著吧。”

“神神叨叨的,我卻把壽山伯夫人得罪死了。”王熙鳳一陣唉聲歎氣,“這才攬了一個回頭客,原本還想著賺些口碑呢,如今也不能了。”

“我觀你印堂泛柔光,必有好事降臨,耐心等著便是,急什麼。”

“你說的好聽,我的嫁妝都填在這裡頭了,一個弄不好我血本無歸,咱們一家子隻憑那點子月例銀子能夠做什麼的。”

“彆急彆急,事緩則圓,我早為你算過你虧不了,天生是做生意的料,必將成就一番事業,尊為玉容堂主人,往後為夫就靠你養了。”賈璉含笑對王熙鳳作揖。

王熙鳳笑道:“何論往後你現在也是我養著的,隻你身上這件雨過天青色罩紗便抵你一個月的月例。對了,說起月例這個月的銀子還沒發呢,也不知二太太弄什麼鬼,我有嫁妝撐著也不急等那銀子花,隻苦了三個姑娘。

探春惜春我管不著,隻往迎春妹妹那裡送了二兩銀子,說起你那個繼母,我那個好婆婆,真真是死摳門,迎春雖不是她生的不也是她的女兒嗎,她又沒生養,對迎春好些還能虧死她,二兩銀子都舍不得給。還有琮兒,每見他一眼都是黑眉烏嘴的,迎春是姑娘她不重視,琮兒怎也不見她籠絡在手裡為以後結個善緣,真真不知她怎麼想的。”

“她不管自然無善緣可結,你管了善緣便是你的,好了,彆抱怨了,今日定然無客人上門了,咱們一塊回去吧,壽山伯夫人肯定不待見你我。”

“不待見就不待見吧,她帶著邪物來我的玉容堂我還沒罵她砸我的門麵呢。”王熙鳳晦氣的“嗨”了一聲,又嬌嗔嗔的抱怨道:“早知做生意要這樣忍氣吞聲的我才不上你的當呢。”

賈璉笑道:“你現在收手也不晚,這座五進的宅子一賣你也就回本了。”

王熙鳳啐他,“你氣我是不是?”

“冤枉,我這不是心疼你嗎,誰給你氣受你記得把我叫來,我替你罵回去。”

王熙鳳忍不住噴笑,“死樣兒,若果然依你我還不如及早關門大吉,免得得罪了親朋我沒臉做人。”

“你看你,究竟是想做生意呢還是不想呢?”

王熙鳳氣不是笑不是,嗔道:“我就和你抱怨抱怨罷了,我這玉容堂主人才做出一點味兒來呢。”

“我也逗你呢,我早看透你了,抓著點權利就不知道放手,弄起這玉容堂你不知多得意呢。”

“呸,你就知道氣我,氣死我你就得意了,再尋好的去是不是,哼。”

“夫人錯了,你死了我就做和尚去。”賈璉笑模笑樣學起了賈寶玉。

“呸,你才死,我要活的長長久久的,我若死了誰養你。”王熙鳳斜眼睨賈璉。

“夫人說的是。”

夫妻倆頓時都笑起來。

那邊廂,太陽精火籠被撕開了,小黑蛇嚶嚶啼哭著盤在壽山伯夫人脖子上撒嬌。

壽山伯夫人撂下一句“往後我再也不來了”就氣衝衝的帶人走了。

平兒留在玉容堂上自覺的收拾殘局,柔聲細氣的賠不是,恭敬把人送走之後安撫了玉容堂的人這才回去,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的把結果稟報了王熙鳳。

“虧了你了,怨不得你們二爺說你是我的賢內助,我若是個男人就把你娶了。”王熙鳳調笑道。

“二奶奶如今跟二爺學的油腔滑調的惹人厭。”平兒回嘴,扭身做彆的事兒去了。

“小蹄子,膽子越發大了。”

“還不是你縱的。”賈璉在一旁添油加醋,“平兒你就該如此啐她,二爺替你撐腰。”

平兒撇嘴哼他,“你們倆一個床頭睡的,你們倆吵嘴打架去吧,彆拉上我。”說完笑著摔簾子出去了。

“你聽聽,這蹄子越發蹬鼻子上臉了。”

“要不你換個人使喚?”賈璉笑著將她的軍。

“換誰我放心,隻有平兒,一心一意的對我。”

“呦,原來你知道啊。”

“呸,遲早被你氣死。”

一日時光,說長也長,說短也短,不知不覺天就黑了下來。

“你又做什麼呢?”披著件翡翠金絲纏枝菊褂子的王熙鳳在賈璉身邊坐下。

“折鬼差。”賈璉沒有抬頭。

王熙鳳見他把一張紙玩出花來,又是敬服又是驕傲,沒再問什麼,而是拿起剪子鉸了一點燒焦的燈芯,刹那燈光更亮了。

放下剪子又去看跪在椅子上趴在桌麵上跟著學的張妮妮,見她雖笨拙但也折出樣子來了,禁不住誇道:“怪道你總說她有靈根呢,這丫頭了不得。”

賈璉笑笑。

張妮妮一張小臉嚴肅認真,被誇了臉也沒紅,像個小學究。

“你若困了就去睡吧,今夜我們師徒是要出門的。”

“做什麼去?”王熙鳳下意識的問。

“長見識去。”張妮妮插嘴。

“嗯?”

就在這時窗外傳來興兒的聲音,“二爺,睡了嗎?”

“什麼事兒?”王熙鳳揚聲問。

“壽山伯府上來人請二爺,說是有十萬火急的事情請去一趟。”

“這大半夜的請人不是這個請法兒。”王熙鳳蹙眉。

“我們該走了。若是老太太那邊問起,你便說是驅鬼的事兒,若還要問什麼你據實相告便可。”

說完拿布袋子把桌上折好的鬼差一裝,牽起張妮妮就往外走。

王熙鳳無法兒隻好令人打著燈籠送出去。

同在京城,壽山伯府也在這一片住著,騎馬很快便到了。

這時的伯爵府內已經亂套了,花園裡一條水桶粗的大黑蟒纏著一個男人嚶嚶啼哭,壯碩的男仆們有的拿菜刀、有的拿木棍、還有的拿鐵鍁遠遠的把蟒蛇圍著,卻沒有一個敢上前打的。

壽山伯夫人披頭散發,身上血痕斑斑,坐在地上一邊哭一邊喊,“黑兒,我好了,真的好了,再沒人敢打我,你快放了他吧。”

大黑蟒卻聽不懂,隻知啼哭,把男人盤的吐舌鼓眼,眼看著就不能進氣了。

“你們都僵死了嗎,一齊上把它打死救出伯爺,快啊。”穿金戴銀的年輕女子跳著腳喊嚷。

見無人聽她的,她跑到壽山伯夫人跟前甩手就是一巴掌,“黑了心肝爛了肺的賤人,你看看你養的什麼惡鬼,伯爺要是死了我殺了你陪葬!”

“你才是賤人,南邊來的瘦馬,爛逼,我打死你!”壽山伯夫人的奶嬤嬤一頭拱上來就把女人拱個倒仰,摔的頭暈眼花。

“真熱鬨啊。”由管家領著進來時看到這樣幾幕賈璉就笑道。

壽山伯夫人連忙哭喊起來,“賈璉,璉二爺,都是小婦人愚蠢沒有聽你的話,黑兒、黑兒見衛之賢那畜生鞭打我不知怎麼就漲大了,昏了好多的人,不止有嬰幼兒還有大人,璉二爺求你出手吧,求你了,我的女兒也昏死過去了,我嗬斥它,可它不聽,一直在啼哭。”

“妮妮,去吧。”‖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嗯。”

得了令,張妮妮摘下腰上賈璉送的匕首,拔出,舉著寒光閃閃的刀就朝壽山伯夫人走了過去。

奶嬤嬤護主心切忙不迭的攔在壽山伯夫人跟前,嗬斥道:“璉二爺你想對我們夫人做什麼?”

“要她一碗血罷了,又不要她的命,你急什麼。”

張妮妮把匕首往壽山伯夫人麵前一扔,“你自己動手吧。”

“璉二爺,我信你!”壽山伯夫人一咬牙用裙子兜著猛一下子就割破了自己的手腕。

“夫人!”奶嬤嬤心疼的了不得。

眼見血流的差不多了,張妮妮拿走匕首,割下壽山伯夫人包血的一片裙子兩手舉起來就走向了賈璉,一步一滴,滴滴鮮紅。

賈璉把折的牛頭馬麵等鬼差一股腦倒在血綢上頭,滾了滾便念起《楞嚴經》來,“亡者神識,見大鐵城,火蛇火狗,虎狼獅子,牛頭獄卒,馬麵羅刹,手持槍矛,驅入城內,向無間地獄……”

每提及一個名字,便往前扔出一個帶血的折紙,分彆是蛇、狗、虎狼、獅子、牛頭獄卒、馬麵羅刹。

當這些紙物落地便活了過來,身上烈火熊熊,一寸寸的變大,火蛇吐信,狗吠狼嚎,虎嘯獅吼,牛頭持槍,馬麵執矛,一呼啦衝上前把大黑蟒燃燒了起來。

大黑蟒淒厲的啼哭,長尾一甩把壽山伯甩了出去,撞在假山上立時頭腦崩裂,死的不能再死。

壽山伯夫人猛的捂住自己的心口,大口劇烈的喘熄,伯爵府上的下人頓時六神無主,騷亂起來。

在烈火焚燒之下大黑蟒一寸寸的縮小,直至變成了壽山伯夫人手腕子金鐲子的大小,嚶嚶啼哭著向壽山伯夫人遊了過去,它還想盤在壽山伯夫人的脖子上撒嬌,可是壽山伯夫人卻恐懼的尖叫,跪著爬著求賈璉救她。

“蛇嬰,懵懂無知,天真無邪,它會吞噬任何人的靈魂,唯獨不會吞噬它的生身之母。”

壽山伯夫人嚇的哭喊,拿腳踢踹始終想往她身上爬的小黑蛇,“滾開,滾開,我不是你母親,滾開啊。”

小黑蛇綠豆大的紅眼睛裡淚光湧動,它聽不懂喝罵,隻知嚶嚶啼哭要母親抱抱哄哄就好了。

奶嬤嬤見狀不知如何是好,看著袖手旁觀站在那裡的賈璉就跑過去磕頭,哭著道:“璉二爺,求你幫幫我家小姐吧,她也可憐,都是伯爺和那賤人害了我家小姐和小小姐啊。”

賈璉安靜聽著,又像看著冥空走了神。

原來起因是壽山伯沒有兒子,他信了毛半仙的話,壽山伯夫人生下的小女兒是天煞孤星,生來克親帶衰運,若想轉運唯有摔死天煞孤星埋在花園裡借其煞氣布一個扭轉乾坤的風水局便可官運亨通,子孫滿堂。

於是有一日壽山伯趁壽山伯夫人出門赴宴把小女兒提出來摔死在了早已挖好的風水局陣眼裡。

壽山伯夫人回來之後自然問詢小女兒去哪兒了,壽山伯便說被他舍給上門化緣的和尚了,那和尚說小女兒隻有在佛門才能養大,若在富貴鄉中則會夭折,他為了女兒能平安長大隻好忍痛舍了出去,還哄騙壽山伯夫人說小女兒長大以後和尚會親自給送回來。

壽山伯夫人半信半疑,背著壽山伯暗中查訪。

府中人多嘴雜,布風水局這樣大的工程知道的人自然不少,功夫不負有心人,忽一日便查了出來,壽山伯夫人瘋了一樣去陣眼裡挖,卻隻看見坑裡有小女兒的繈褓,屍體卻不在,壽山伯夫人質問壽山伯,逼他把小女兒還給她,壽山伯惱羞成怒就把壽山伯夫人鞭打了一頓,此後夫妻決裂,分院而居,後來門下清客送來一個瘦馬,漸漸就把壽山伯迷住了。

原本壽山伯夫人的心已經死了,日日吃齋念佛替小女兒祈福,直至瘦馬懷孕,府上傳出隻要瘦馬生下兒子就要扶正她的話,想著壽山伯的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