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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等飛升 霧十 4244 字 6個月前

你大概不會答應。”道主遺憾地看了眼顏君陶,那雙翦水秋瞳,就像是深秋山澗的小溪,看不透是因為真的淺而清澈,還是因為清澈包容而顯得透明,他暗示十足地靜待顏君陶的回答。

顏君陶自然不會讓他失望:“我肯定不會答應。”

道主聳了聳肩:“總值得一試。”嘗試失敗了也沒有特彆失望,他繼續道,“所以,隻是宣布我們在一起了而已,讓那些宵小不敢傷害你分毫。”

“我們沒在一起。”顏君陶並不滿足,他拒絕人一向是很果斷的,不會給對方任何一絲一毫的希望,因為他覺得留了希望又做不到,才是對對方一種更深的傷害。

道主並不氣餒,再次道:“那就是宣布我們即將在一起。”

“……我們不會在一起。”

“未來的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道主簡直無懈可擊,“你不心疼被自己打臉,我還心疼呢。相信我,那感覺並不好受,我一百年前才剛剛經曆過。”

“你被自己打了臉?”顏君陶終於來了興致。

道主卻並不想講,他隻是道:“你好好準備,這注定會成為一場讓人終生難忘的宴會,沒有人可以來打攪。”因為容兮遂已經被他殺死了。

顏君陶莫名地想到了容兮遂站在細樹下對他說“也許大荒有天也會崩塌呢”時的烏鴉嘴。

***

“雲從龍,風從虎,聖人作萬物睹。”

在一陣仿佛要震懾八天的巨大響動裡,沉寂百年的萬法仙尊,再一次痊愈出關。當年道主送他的“禮物”可真是一點都不客氣,讓萬法仙尊至今想起來都心有餘悸。

在一隊身材曼妙的仙女簇擁下,萬法仙尊褪下了其實一塵不染的緋色仙衣,換上了另外一件百鳥朝鳳的仙袍,長尾搖曳,金光閃閃,仿若真有神鳳在雲氣中若隱若現。不少仙女都看紅了一張臉,雌雄莫辯的仙尊總有著彆樣的魅力。

“所以,你怕了?”一道聲音響起。

“怕?”萬法仙尊一個轉身,打開折扇,氣場全開,露出一副準備搞事的邪魅樣子,“怕我就不會幫你藏到今天。”

萬法仙尊對麵坐著的,儼然正是“死”了的容兮遂。

容兮遂當年怕連累趙掌門等人,並沒有選擇跟著趙掌門前往北方天帝處避難,而是兀自留在了修真界修煉,等待自己的修為鑽法則的控製,成為能夠與道主勢均力敵的存在。

趙掌門也勸過容兮遂:“萬一通天之路再次被斷絕呢?”

“他不會那麼做的。”容兮遂很了解自己,自然也就很了解道主,為了討好顏君陶,道主肯定不會讓通天之路斷絕的。

事實也確實如此,道主一句話,就留下了大桃樹這條通天之路。

隻不過能夠經過通天之路來往於上下界的人,還需要極其嚴格的審查和把控,百年間也並沒有多少人真的走過通天之路。但至少這種傾向是好的,給了不少修士未來會越來越好的信號。

哪怕道主很確定顏君陶並沒有恢複有關於通天之路的記憶,但萬一呢?

他總得給自己留點後手,讓顏君陶看到他的心意。

哪怕為此有可能會留下容兮遂這個隱患,道主也在所不惜。

當然,道主還是儘力想要去乾掉容兮遂的,隻不過容兮遂比道主更像是個瘋子,鋌而走險製作了另外一個分-身,頂著有可能被分-身發現反噬的風險,讓道主誤以為他親手殺死的那個分-身就是容兮遂。

當然,這裡麵也少不了萬法仙尊的幫忙。他在千鈞一發之刻找到了容兮遂,幫他蒙蔽了道主,並對他發出了邀請。

“反正我成聖的機緣是應在你和顏君陶身上,至於是哪個你,我並不是很關心。”萬法仙尊本來是堅定不移地站在道主這邊的。但他又不是一個自虐狂,被道主的“驚喜”給予了迎頭一擊後,他就毫不猶豫地叛變了。從一開始就不存在的忠誠,也無所謂什麼叛變不叛變的,萬法仙尊真正在意的隻有成聖與愛情。

就像是如果道主可以,他肯定也會在當年就直接殺了萬法仙尊,來以絕後患。

可惜,萬法仙尊這個人比較特彆,很難被殺死。

而但凡給他一點反撲的機會,他就一定會讓道主付出代價。

容兮遂就是萬法仙尊為道主準備的驚喜。這些年萬法仙尊一直在假意受傷未愈的在仙宮中閉關,低調的都快不像他了,實則是十年磨一劍的在給容兮遂護法,隻等哪天一鳴驚人。這樣的隱忍也最終得到了回報,容兮遂的境界如今已是萬法仙尊都看不透的了。他並不關心容兮遂是怎麼做到的,隻結果喜人就可以了。

萬法仙尊一指頂著請柬,看它指尖上轉動,劃過流光溢彩:“我有這個榮幸,能邀請你同去一場典禮嗎?”

“你和道主之間的關係還真是複雜。”容兮遂這樣評價。

“加油和這些老怪物一起多活個幾萬年,相信我,你也會擁有這樣複雜的關係的。”亦敵亦友,翻臉無情。

第59章 五十九條鹹魚不翻身

在典禮緊鑼密鼓地籌備時, 顏君陶有點心如死灰, 再不複往日的“活潑”。

道主作為一個操碎了心的“老父親”,自然是時時刻刻關注著顏君陶的生理和心理健康的, 在第一時間聽到妖仙宅老的彙報後, 就走了幾步,來到隔壁找顏君陶談心。彼時顏君陶正像一條鹹魚一樣,癱在玉床之上,雙眼怔怔出神看著窗外的瑰麗景色, 小羅天是真很美,美到是個人都明白道主是個會享受的。

但顏君陶此時此刻卻用自己, 生動形象地詮釋了何為“了無生趣”四個大字。形象是什麼?他根本不在意啊。

不過,這副隨性的樣子,在道主的過濾眼裡那就是側帽風流、醉玉頹山。

道主就坐在一邊,倒也沒有著急進入主題,隻是用一副老乾部的表情好像在說——“你要是對這次的典禮有意見,你可以提嘛, 我不一定聽,但至少你彆一個人在這裡生悶氣啊,憋出個好歹來怎麼辦?”

“我對典禮沒意見。”顏君陶道。反正又不是真的結婚, 說不定還能趁機見一下醫師臨,這是他在仙界的第一個好道友, 一百年過去了,醫師臨肯定也飛升了。雖然以如今他們多年不見、肯定冷淡的關係,不一定能請得動對方, 但至少不能放棄嘗試。

“那是想出去?”道主試著猜測。

這個世界上沒什麼所謂的“我愛你,我隻是不知道該怎麼對你好”,當一個人真正用心了,他雖不一定處處都能戳到愛人的點,但至少不會做讓愛人太過討厭的事情。自以為是的自我感動,隻能說明不夠愛而已,比起愛對方,他更愛自己。

好比道主,這就是一個進步飛快的有誌青年,一開始抹消顏君陶的記憶時,隻因為他還不知道他會愛上顏君陶,後麵很快就認識到錯誤了。如今他正在朝著容兮遂無限趨近。

“如果我說是,你會放我出去?”顏君陶終於給了道主一個眼神。

主動宅著,和被動宅的感覺是完全不同的。以前顏君陶總覺得他可以在洞府裡修煉到地老天荒,一點都不會覺得無聊。

如今卻發現要真這樣,他大概能憋瘋。

“我可以陪你出去。”道主委婉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你到底在不放心什麼?”顏君陶狐疑地打量著道主,這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想想就可以隨性毀掉整個小羅天的男人,明明擁有通天徹地的力量,安全感卻還不如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

“我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道主深深地看了眼顏君陶,明明容兮遂已經被他殺了,可他就是始終有一種忐忑,一種對於隨時有可能失去顏君陶的恐懼。

“反正我也不可能喜歡上你的,死心吧。”顏君陶最近的作天作地改換了一個方向,他不折騰小羅天仙宮了,改換和道主那顆仿佛蒸不爛煮不熟捶不扁炒不爆響璫璫的大心臟做鬥爭了,哪怕戳不爛玻璃心,也能讓對方耳熟能詳。

道主每次的回答都是縱容地微笑,看顏君陶就仿佛在看一個無理取鬨的孩子。

“對了,戮力魔尊又上門來拜訪了。”在走之前,道主提起了另外一個話題——最近百年內頻繁出現在拜帖名單裡的魔尊,她為了救出顏君陶,也算是拚了命地犧牲了。

能被稱為“尊”的,在上界仙國已算不得什麼小人物,她還能這般為顏君陶犧牲,要不是道主已經了解清楚了她和顏君陶的關係,道主肯定不會任由對方蹦躂到如今。

“不見。”顏君陶搖頭,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見她的。這與莫須有的自尊沒什麼關係,隻是他很清楚一旦給了對方一丁點的希望,她就會得寸進尺。顏君陶上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在一開始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接受了那個女人的一份“小禮物”。

“好的。”道主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我會讓她不要來煩到你的。”

“謝謝。”

顏君陶看著道主離開的背影,看著那與容兮遂彆無二致的頎長身姿,終於有點明白為什麼他始終無法把道主和容兮遂看作是同一個人了。

因為道主感情淡薄,缺乏一種同理心。

容兮遂其實也不是對所有人都發自真心地溫柔,有一種曆經滄桑後世間一成不變的麻木,但在他的內心他還是充滿了對未來的渴望的,他很鮮活,就像是那個修真界。道主卻更加自我一點,視世間萬物如器具,他不會去想要理解一個器具的感受,也不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器具。曾經顏君陶覺得容兮遂也是那樣,直至他遇到了道主,才感覺到了微妙的不同。

或者這麼說吧,同樣是顏君陶不想見戮力魔尊這一件事。

道主的反應是,哦,我知道了,我不會讓她來煩到你。言下之意甚至是,如果她太過聒噪,我會從根源上解決問題。他根本不會去關心顏君陶為什麼不想見戮力魔尊。討厭一個器具需要理由嗎?不需要。

容兮遂的反應卻會是,顏君陶討厭戮力魔尊,一定是有顏君陶的理由的,顏君陶想要怎麼做,他就會怎麼做。

結果是一樣的,隻不過腦回路的構成是不一樣的。

如果一定要顏君陶選,他會更喜歡容兮遂的這種思考方式,那讓他感覺他更像是一個人。有時候顏君陶甚至會覺得,也許道主才是容兮遂的一個分-身,一個缺失了什麼的分-身。

雖然這麼想毫無道理,一個連仙人都算不上的修士,又怎麼能夠分出準聖的分-身呢?

最終,整個上界仙國都知道道主的這場會為期整整一個月的典禮,人人都以能夠得到邀請而感到榮幸。同樣是來自大能的宴會,與道主的典禮形成慘烈對比的就是萬法仙尊的蟠桃宴了,每百年就會有一次,雖然大家也群情踴躍,卻肯定不會像道主這個這樣不顧一切。

幾乎所有受到邀請的人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