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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時有繁星 山有嘉卉 4281 字 6個月前

對方搖搖頭,“沒見著有人啊。”

魏繁星覺得奇怪,放下水杯起身出去,到隔壁門口一看,還真是沒人,不禁有些納罕,“我早上明明見著他了……可能有事去哪兒了吧。”

說著拿出手機來,撥通了紀時的電話,問他:“紀醫生你在哪兒啊,你有病人……”

話沒說完,就看見紀時匆匆從樓梯上來,一邊走,一邊對著話筒道:“我馬上就上來。”

魏繁星把手機拿下來,笑著叫了他一聲,他也聞聲看過來,笑了一下,然後對等在一旁的病人和家屬問道:“老太太吃了藥,現在感覺怎麼樣?”

魏繁星這時才認出來,這位病人就是之前她在紀時的診室看過的那個因為月子沒坐好,又常年用冷水洗衣服,寒氣凝結經脈,造成手足厥寒、脈細欲絕的那位老太太,頓時好奇心就起來了。

於是她默默地跟著紀時進了診室,又怕人家不讓自己聽,便做出學生的模樣來,殷勤地替紀時將電腦和打印機打開。

紀時見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是在笑她機靈,還是揶揄她多此一舉。

坐下之後,紀時又將問題問了一遍,老太太笑著應道:“醫生你開的藥真的很有效,我回去吃了第一包藥,第二天乾了一天活手都沒有麻誒!”

這麼有效?魏繁星感到驚訝,看了眼病曆本上的名字,她調出上一次的處方,當歸四逆湯加羌活、獨活,藥效竟然如此迅速。

紀時笑著道:“還不能高興得太早,這是經年寒邪,不會一擊即潰的,還是要繼續吃藥鞏固療效。”

老太太笑嗬嗬地點點頭,“都聽你的,醫生你治病是專業的嘛。”

這次陪她來複診的,不是上次紀時和魏繁星見過的那個大女兒,看歲數應該是她的小女兒,這時問道:“醫生,我媽大概還需要吃多久藥啊?現在好了,以後會不會複發?”

紀時一邊給老人家把脈,一邊應道:“吃夠兩個療程看看吧,會不會複發……你能保養好,不要再用冷水洗衣服了,不要受涼,就不會複發。”

“媽你聽到沒有,這可是醫生叫的,不是我們要浪費水電哈!”她女兒聽了立刻對老太太道。

老太太撇撇嘴,嗯得有些不情不願的。

“手指麻有沒有好點?”紀時這時問道。

老太太說好一點了,他就點點頭,指揮魏繁星:“魏醫生開個藥吧,還是上次那個方子,暫時不用加減。”

魏繁星正聽著呢,聞言忙哦了聲,把處方開出來遞給他簽字。

紀時一邊低頭寫病曆本和簽字,一邊笑道:“老太太也給我們魏醫生把把脈吧,讓她學習學習。”

沒想到他會這麼說,包括魏繁星在內的幾個人都愣了愣,她隨即回過神來,頗有些不好意思,剛要說什麼,老太太就把手伸了過來,“摸嘛摸嘛,不要客氣。”

於是魏繁星不好意思地笑笑,伸手搭上了老太太的脈搏,感受到了一絲輕輕的跳動,這是比細微欲絕要稍微好點的脈象,寒象正在慢慢退卻。

這個病人走後,紀時又要離開診室,走之前拜托魏繁星:“如果有病人來找我,就拜托你給我打個電話,我會馬上回來。”

魏繁星點點頭,又好奇:“你要做什麼去?”

“去煎藥室有點事。”紀時應著,話音剛落,人已經消失在門外了。

不過說起來也是神奇,一直到中午十二點,魏繁星竟然都沒有再見到有病人要找紀時,有些疑心是不是他跟樓下掛號處交代過了才這樣。

至於紀時到底去忙什麼了,她倒不是很關心,少東家嘛,要忙的事總歸會越來越多的,不可能時時都在診室待著。

直到吃過午飯,大家都去午休了,紀時忽然叫她:“魏繁星,你跟我來一下。”

魏繁星愣了愣,“……做什麼去呀?”

“你來就知道了。”紀時一麵說,一麵先她一步上了樓梯。

紀總跟著他,走在他和魏繁星中間,到了樓梯口就停下來,很乖巧地看著他們上樓,尾巴尖左右左右地擺著。

上了樓,魏繁星跟進紀時診室,還沒來得及問他找自己做什麼,就聽他道:“把你頭發拆開。”

魏繁星一愣,隨即立刻伸手捂住自己的頭,搖搖脖子,一口拒絕,“不要,我早上編了好久的,拆了就編不回去了。”

她早上起得早,將頭發編成辮子,在腦後挽了個丸子頭,彆一個格子蝴蝶結,看起來非常活潑輕盈。

紀時嘖了聲,“好看可以以後再編這個發型,你先把藥塗了。”

魏繁星護著頭發的手頓了頓,奇怪道:“藥?什麼藥?”

“塗你頭上好生頭發的。”紀時一麵應,一麵拿起桌上一個白瓷罐子給她看。

魏繁星手放下來,接過罐子,蓋子一打開,一股濃烈的藥味躥出來,是罐子裡深褐色膏脂散發出來的,隱隱約約還有點動物油脂的味道。

她有些疑惑地看向紀時,紀時便解釋道:“這是《千金翼方》裡的生發膏,用了能快點長頭發,但用了是不是真這麼有效,我不是很確定,不如你試試?”

魏繁星聞言看著他,有些茫然,“……你是想做什麼藥物實驗,讓我幫忙試驗?”

紀時聽了就笑起來,點點頭,“是啊,你願不願意幫幫我?”

魏繁星望著他,他的目光十分坦然,看不出開玩笑或者說謊的痕跡,想來他也不用這樣做。

“好啊,我幫你試試。”她點點頭,一邊拆頭發,一邊問,“是抹在沒頭發那塊地方就好了嗎,有沒有什麼禁忌事項?”

“不能吹風,半個小時後可以擦掉。”紀時回答道。

魏繁星哦哦兩聲,把拆下來的蝴蝶結放在一旁,然後雙手在腦後拆著辮子,紀時見狀,乾脆繞到她身後去幫她。

當他把綁辮子的橡皮圈放到桌上時,魏繁星的目光捕捉到他手背上有一塊小小的紅印,便問道:“你手怎麼啦,燙的嗎?”

紀時嗯了聲,“剛才熬這個藥膏的時候不小心燙了一下。”

“那你有沒有塗白糖?那樣不會起泡。”魏繁星問道,頭一抬,感覺自己撞上了他堅硬的%e8%83%b8膛,頓時身子一僵,不好意思動了。

“塗了。”紀時似乎沒察覺到她的僵硬,應了聲,伸手撥開她的頭發,再用發卡彆住,示意她低一下脖子,“我幫你塗了?”

魏繁星嗯了聲,聲音嗡嗡的。

藥膏有些涼,塗在頭皮上,涼絲絲的,魏繁星問了句:“是用了豬油嗎?”

紀時應了聲是,“方子裡說要用豬脂嘛,我還不確定石蠟行不行,要是還有下次,我就試試。”

魏繁星沒聽出哪裡不對來,隻歎了口氣,滿懷擔憂,“那我頭上有豬油,會不會有蒼蠅來爬我啊?”

“不會的。”紀時道,“都是藥味,哪還有油味。”

塗好之後,他們倆就坐在那兒,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閒話等時間過。

好不容易才過去三十分鐘,紀時又幫她把藥膏清理乾淨,問她:“以後每天來我幫你塗?”

“要不……”魏繁星猶豫地開口,“還是我回去晚上自己塗吧,好清理一點。”

“那也行,你回去自己用,一定要用啊。”紀時把罐子遞給她,殷殷囑咐道。

魏繁星忙點頭,散著已經變得彎曲的頭發就出了他的診室。

也許是因為上午沒看什麼病人的緣故,紀時下午格外忙碌,一直到魏繁星下班,他那兒都還有幾個病人等著要看。·思·兔·網·

她經過門口時駐足片刻,紀時心有所感,抬眼看過來,對她笑了一下,她就朝他揮揮手,意思是明天見,他看懂了她的意思,嘴角的笑意愈發明顯起來。

魏繁星下了樓,碰巧遇見管煎藥室的藥師同事,聽他問了句:“是不是來了什麼很重要的vip,怎麼咱們少東家一大早就鑽煎藥室去親自熬藥?”

魏繁星聞言一愣,“……他不是說要做實驗嗎?”

同事搖搖頭,“不是啊,我問他,他說是給患者用的。”

魏繁星:“???”

第五十九章 晚安,明天見。

魏繁星發現, 關於自己手裡拿著的這罐生發膏,從同事那兒聽來的說法,跟紀時說的完全不一樣。

不是說要做藥物實驗觀察療效麼, 怎麼又變成是給患者用的了?

一時間她既疑惑, 又好奇,乾脆扭身上樓,想找紀時問個清楚,可是等上了樓,剛走到他診室門口, 就聽見裡頭傳出一陣哭聲。

“我真的是太難受了,每天那個小孩哭啊,我老公都不管她, 我一個人,又要做家務,又要帶孩子, 明明生之前說得好好的,他會帶孩子,還寫了保證書……”

“我其實原來是想丁克的,結婚之前就說好, 我不喜歡小孩, 他也答應了,結果呢, 才結婚不到三年, 他家就開始催生,他就屈服了,跟我說生一個可以堵他爸媽的嘴,反正他們可以帶, 結果呢,孩子生出來之後他根本就不管,公公婆婆也就是提了點奶粉過來看了一下,就再不管了……”

“什麼都要我自己做自己管,我都快要瘋了……嗚嗚……這就算了,我怎麼還會得%e4%b9%b3腺增生啊?醫生,你說我怎麼就這麼慘啊?”

說完哭聲又起,魏繁星在門口聽完這些抱怨,頓時覺得尷尬,進去不是,不進去也不是,隻好站在原地不動。

說實話,她還挺想聽聽看紀時會怎麼回答。

但紀時並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問道:“平時大便怎麼樣?”

還在哭泣的患者似乎沒料到他會突然問這個,哭聲停頓了一下,打了個嗝:“嗝——不、不是很好……”

“便秘嗎?”紀時確認地問道。

魏繁星站在門口,看見女患者點點頭,紀時就點頭道:“我另外給你開個中成藥,防風通聖丸,回去按時吃,吃七天,還有,每天再對著陽光做擴%e8%83%b8運動,一次一個小時,要做到出汗為止,剛開始很累的,胳膊很酸,但是你一定要堅持,堅持幾天就習慣了。”

又交代她不要想太多,反正孩子已經生下來了,最起碼要負起責任來,女患者嘟囔道:“我覺得懷孕就像有個東西寄生在我身上一樣,我實在不喜歡她。”

紀時笑了一下,溫聲道:“從進化角度來看,你的說法是對的,畢竟從懷孕開始,母體就需要排出激素欺騙免疫係統,防止免疫係統攻擊胎兒,但人類社會是非常複雜的,有很多必須遵守的規則,至少在她成年以前,你作為她的母親,有義務撫養她,不管你是否愛她。”

患者不說話了,歎了口氣,跟紀時道了聲謝,這才拿著處方起身結束看診。

下一個病人進來的時候,紀時看見了門外魏繁星的身影,臉上露出微微的錯愕,想問他是不是有什麼事,但病人已經坐下了,隻好暫時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