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出,頭目眩暈方”,頓時有點好奇,噩夢,她夢到被大鵝追得嗷嗷叫,這算嗎?
應該不算,因為她都沒被嚇到,偶爾做一次也算不上是病。
但她的一位病人則不是。
兒童節過後的某天下午,魏繁星接待了一位麵容憔悴的中年女士,對方一坐下就向她吐苦水,說自己最近一直被噩夢困擾,甚至夢見在高考考場上找不到廁所然後尿褲子接著被嚇醒,又或者是夢到自己被追殺,走夜路遇到鬼等等。
“夢一個接一個,嚇醒之後,我全身都是冷汗,這覺越睡越累,一開始我以為是單純的失眠,後來才覺得不對勁,我覺得晚上太難熬了。”
因為噩夢而對睡覺都產生了恐懼,這肯定是病了,必須得治療。
魏繁星問她什麼時候開始這樣的,對方立刻又開始倒苦水:“我之前做生意,被合夥的朋友騙了……”
她說起自己如何信任這位朋友,但對方卻辜負了她的信任,說到難過的地方還忍不住哭起來。
反正就是生意失敗之後她就開始失眠,噩夢連連。
魏繁星直接給她開了小補肝湯,桂枝、乾薑、五味子和大棗,因為她有心悸,就多加了桂枝的分量。
下午下班的時候出來就遇見紀時,她已經習慣了回春堂裡大家將病案互通有無的做法,遇到這個病例,便也忍不住跟他分享,著重說了自己剛好在《輔行訣》裡看到這個方子的事。
紀時也覺得蠻有意思,“這本書的內容用得好像是少一點。”
“我也覺得湊巧。”魏繁星點頭應道,說句不好聽的,這個病人簡直就像是上天特地送給她實踐書本知識的。
紀時又跟她說了幾句,這就下了樓,他一邊拍拍湊過來的紀總的大腦殼,然後回頭對她說了句:“明天工作有點多哦。”
魏繁星一愣,“……為什麼?”
一麵問,一麵有些好奇地看著小林他們一箱箱地往裡搬藥材。
紀時道:“夏天到了,回春堂也該做香囊了。”
第二十二章 小師姑就是小師姑。……
今年端午挨著兒童節, 兒童節一過,意味著端午節也過了,緊接著芒種也過了, 再過不久就是夏至。
天氣一天比一天熱起來, 太陽光線越來越強,已經有了炎熱的趨勢
早上八點半,魏繁星踏入回春堂的大門,入目就是忙忙碌碌,大廳正中拚了幾張桌子, 小林在清點物品。
陳竹和徐鳴鹿端著裝有藥粉的木頭盆進來,紀時在招呼劉想:“把紀總送隔壁去,再拿吸塵器掃一遍, 彆讓貓毛進來了。”
紀未柊跟易師父最後確認著藥方:“這個是安神的,沒放朱砂吧?”
“沒放,放朱砂的是疏肝健脾那個。”
陳女士用紙箱裝著一堆針頭線腦往桌上一放, 還在擔心會不會針線不夠用。
魏繁星第一次見做個香囊也能這麼興師動眾,比端午之前一起包粽子還要熱鬨,不由得站在那兒有點驚訝。
“星星來啦,快進來, 那東西把門攔上, 不然一會兒紀總跑過來了。”
陳女士說完放下東西,轉身過來, 從門縫裡抽出木圍欄, 攔住了門口。
果然沒過一會兒,就聽見門口傳來一陣貓叫,魏繁星立馬轉頭看過去,就看見紀總支著胖身子, 扒拉著圍欄,朝她嚶了聲,撒嬌賣萌地想進來。
她走過去,衝它搖搖頭,又摸了一下它的頭,低聲哄它:“不行哦,今天你不能進來,乖點好不好?”
紀總:“嗯嗯——喵——嗚——”
吱吱哇哇的,也不知道到底想表達什麼意思。
魏繁星剛想繼續安慰它,肩膀就被拍了一下,接著是紀時的催促聲在身後響起:“嘖,彆跟它玩了,快去洗手來幫忙。”
魏繁星哦哦兩聲,轉身就去洗手,紀時彎腰和紀總眼對眼,嚇唬它:“老實點彆搗亂,不然今天忙不完你進不來,要餓肚子。”
紀總:“昂——”
做香囊的藥粉都已經準備好了,大家隻要將分工合作將藥粉灌進香囊裡再縫好封口就行。
等魏繁星洗了手過來,紀時指著桌上的空香囊和藥粉道:“這個圓形的裝疏肝健脾的藥粉,方形的這個裝養心安神的,菱形的是提神醒腦的,橢圓形的裝驅蚊的,剩下這個就做普通的保健香囊。”
魏繁星一邊聽一邊點頭,有些好奇的問:“這些香囊裡都有什麼藥?”
紀時指著藥粉解釋道:“這個養心安神方的,配方是檀香20克、合歡花10克、佩蘭15克、廣藿香10克,再加3克雄黃。還有這個是提神醒腦方,石菖蒲15克、薄荷5克、艾草10克、金銀花5克、肉桂10克、高良薑15克,其他的方子你想看一會兒我給你發文檔。”[1]
“都是按方子的比例配好藥材,打成粉,打粉也要控製好粗細,太粗不好透香,但太細失香又太快,打完粉之後裝起來就可以了。”
魏繁星一邊聽一邊點頭,“是每年這個時候都會做香囊嗎?”
“夏至和冬至做兩次。”紀時應著,拿了個小竹籃,裝了針頭線腦遞給她。
魏繁星又繼續好奇:“這麼多做了都能賣出去嗎,要是賣不出去,會不會就放失效了?”
“主要是供給預定的幾個社區,他們會給社區的老年人發放,算是居民福利,還有就是來看病的患者,有些也願意帶一兩個回去,反正也不貴。”
一個就隻要十五塊,還不如一副中藥價格貴。
魏繁星哦了聲,捧著小竹籃坐下來,戴上口罩和一次性薄膜手套,學著紀時的動作,拿布囊,撐開,舀一勺藥粉灌進去,拉緊抽繩,縫緊,放到一邊。
這個每個人不論男女都動作麻利,魏繁星覺得很驚訝,小聲問紀時:“要是不會做針線,怎麼辦?”
“不會就學啊。”紀時一邊應,一邊給香囊收尾,用剪刀輕輕一剪,再把針腳掖好,“有心學沒有學不會的,這又不是繡花,再說了……”
他頓了一下,拿過一個新的布囊繼續裝藥粉,“外科縫合都能學會,沒理由簡單縫個荷包學不會。”
魏繁星想想也對,於是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來病人了,病人在外頭探頭看看,“醫生啊,你們今天……不看病啊?”
“看啊,進來吧。”紀未柊坐得離門近,回頭應了聲,“那個門可以拉開的。”
頓了頓,又忙囑咐道:“就是注意不要讓外頭那個大貓進來。”
紀總趴在門口,大聲的嗷了一聲,又氣又委屈。
病人覺得大貓挺可憐的,“真不讓它進去啊,我看它挺乖的。”
紀未柊樂了,“乖也不行,等會兒它的毛飛進藥粉裡了。”
病人是來複診的,紀未柊也懶得上樓,就在一樓給他看了,開了藥,讓他拿過去給撿藥的小徒弟。
病人等拿藥的時候,好奇地湊過來看看,“小紀醫生,你們這些香包是做什麼使的?”
紀時被問到,就熱心的介紹起香包的作用來,也沒說得天花亂墜,就是仔細地將每一味藥都拆出來講,藥物的歸經性味,互相之間的作用,都說完了,病人的購買欲也叫他說出來了。
“多少錢一個啊?”
“十五塊,你要是都要,還能給你打個八八折。”=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行,給我每樣來一個。”
這就做成了一單生意,魏繁星看著他給人家拿香囊的動作,覺得自己剛才居然還擔心香囊賣不完,嗐,看來不是香囊賣不出去,是她不會做銷售。
老爺子也在,不過他年紀大了,大家不願意勞動他來做什麼香囊,就在一旁看著,拿著本書,看兩頁就跟大家夥兒說一會兒話。
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麼,忽然間跟魏繁星說了個醫案:“去年我有一個病人,四十來歲的女性,過來的時候呢,跟我說醫生,我得了真菌性陰/道炎,用了消炎藥一直不好,我又去看中醫,吃了清熱除濕的藥,還是沒好。”
“繁星你覺得這是為什麼?”
魏繁星被問得一愣,“……那、她的舌象脈象呢?”
老爺子搖搖頭,“這個忘了,我就告訴你,她這感染不是因為細菌、病毒增多才一直不好的,再給你提供一條生活信息,他們家靠她養家,一個人做兩份工,回家還要照顧孩子做家務,家裡住一樓,比較潮濕。”
很典型的傳統女性的生活,家裡家外一把抓。
魏繁星沒忍住,問了句:“她老公呢?不幫忙啊?”
老爺子嘿了聲,“讓你看病你還管人家老公去哪兒,跟你有關係嗎?”
周圍頓時響起一片嗤嗤笑聲,魏繁星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
特彆是紀時,嗤嗤嗤的,笑得像個大喘氣的黃牛,手都抖起來了,魏繁星都怕他紮到手。
她伸手隔著口罩蹭蹭鼻子,想了想應道:“那應該是長期勞累導致身體抵抗力變差,正氣虧虛,加上住處潮濕,才使得病菌繁殖過快,用抗生素都控製不住,才變成慢性真菌性陰/道炎,遷延不愈。”
老爺子聽了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那你覺得怎麼治,給她用什麼藥才好?”
“要健脾除濕吧,《脾胃論》說四季脾旺不受邪,增強脾主運化的能力,恢複正氣,再加上調節作息,最好不要再勞累了,方的話……六君子湯?”
六君子湯裡黨參、法夏、白術、茯苓、陳皮和甘草,都是些有益脾胃的藥物,吃完了胃口會變好,老話說得好,能吃是福,吃得好了自然就有力氣,營養會充足,這樣抵抗力就可以慢慢恢複。
“我也是給她開了這個,前後吃了半個月,就好得差不多了。”老爺子笑眯眯地應道。
說完又誇魏繁星:“繁星的思路不錯,其實隻要你辨證的方向對了,方怎麼開都不會錯到哪裡去的,大膽地用一些經方,藥味少,效果還好。”
魏繁星乖巧地點頭應了。
紀時這時將縫好的香囊往旁邊笸籮裡一放,扭頭看她一眼,嘖嘖兩聲,“小師姑就是小師姑,這專業能力甩開我幾條街去。”
魏繁星聽了立刻就看他一眼,口罩下的表情頓了頓。
其實還是不習慣,雖說聽了一個多月這個稱呼,但魏繁星還是覺得怪怪的,這份奇怪裡又大部分是心虛和彆扭。
其他人倒覺得很有趣,劉想跟劉媛媛甚至還一唱一和地對紀時道:“所以說,你以後得多敬著點繁星,以後這就是咱們回春堂第三塊招牌了。”
“就是,這等於就是戲班子的台柱子,要是得罪了台柱子,你這戲呀,就唱不成咯!”
周圍一片笑聲,魏繁星被他們調侃得不好意思,紀時倒很配合,做卑微狀,“不敢不敢,我哪兒敢啊,我要是不敬長輩,第一個削我的就是我媽。”
陳女士聞言看過來,笑嘻嘻地搭了句:“就算不是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