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個五折,那五折算我給你的出院紅包,好不好?”
魏繁星沒想到他會這樣說,一時間沒反應過來,愣在原地。
紀時看她沒吱聲,又推銷似的道:“我們家東西真不錯的,那個燕窩我媽也經常吃,特彆是靈芝,今年的新產貨,昨天才剛從外地運回來,用它煮湯泡水喝,可以補氣安神提高免疫力,很適合你,是吧?”
魏繁星抬頭,撞上他滿是認真的表情,不由自主地點點頭,應了聲好。
紀時霎時間在心裡鬆了口氣,幸好他早就想到可能會出現這種情況,提前準備好說辭,要不然還真就讓她給問住了。
“那我們加個微信?”他笑著點頭問道。
彆看他們是同事,但平時請會診,大多數情況下都是直接打辦公室電話,問是誰值班,然後請值班一線或者二線來會診。
就算有事一定要找對方,那也是打電話到辦公室,然後指明要對方來接電話。
都不熟成這個樣子了,當然是沒有加過彼此的私人聯係方式的,所以魏繁星才對紀時突如其來的禮物感到奇怪,在心裡七上八下地忐忑不安。
這會兒聽他說要加微信,魏繁星連忙點頭應好,打開手機掃了他的二維碼,聽他說回去算一下再告訴她金額,然後就被他打發走了。
等回到腦一的辦公室,魏繁星還暈乎乎的,沒搞懂事情怎麼就變成這樣了。
她其實……可以不吃燕窩和靈芝的啊,紀時這算不算,強買強賣?
應該不算,他還給打五折了呢,那就是……她撿便宜了?
“繁星?”馮悅見她一臉茫然地坐在椅子上,覺得有點奇怪,“想什麼呐,怎麼拿完快遞回來就傻乎乎的?”
魏繁星聞言扭臉看向她,抿著唇,反問道:“阿悅,你要吃燕窩嗎?”
馮悅一怔,“燕窩?你買燕窩了?”
魏繁星略微猶豫幾秒,還是點了點頭,應該……算是吧。
“你買燕窩做什麼?”馮悅有點好奇。
“……補身體?”魏繁星想了想,應道,這應該沒錯,紀時是這麼說的,讓她補身體用的。
這麼說也有道理,馮悅點點頭,又問她:“多少錢買的?太貴可不行,你彆被騙了。”
魏繁星一噎,呃了聲,有點回答不上來,因為她還不知道多少錢。
恰好這時手機振動了一下,有新的信息進來,她忙低頭去看。
紀時:【算好了,你給我轉五百塊就行。】
魏繁星看了,眨眨眼,這麼……便宜嗎?
魏繁星:【……確定嗎?你數學沒問題吧?】
紀時:【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要相信計算器,另外,解釋權歸我本人所有[狗頭]】
所以他說是多少就是多少,魏繁星隻能接受這個價格。
她沉默了一瞬,接受了他的好意,給他轉了五百塊過去,收到他的回複,依舊是祝她身體健康那樣的話。
“保重”和“健康”這樣的詞,似乎出現在每次魏繁星和他的對話中,她不禁想,自己的身體狀況真的有這麼差嗎?
她沒感覺啊,這不是跟正常人一樣麼?
但紀時終歸是好意,魏繁星還是認真地道了謝,客客氣氣的,也祝他以後越來越好。
然後收起手機,告訴馮悅,“燕窩五百塊,兩盒,十四瓶。”
馮悅聽了哦一聲,“那聽起來還可以,你吃吧,好好補補。”
魏繁星又點點頭,沒跟她說靈芝的事,要不然解釋起來太麻煩,甚至有可能被其他人知道,給紀時帶去困擾。
下班的時候,魏繁星抱著箱子,跟馮悅一起下樓,倆人在大門口分道揚鑣,她看著馮悅穿過斑馬線走到對麵她男朋友的車邊,然後收回目光,站在路邊等叫的車過來。
紀時開著車,剛好從她麵前經過,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沒有停,開出了一段距離,再去看後視鏡,恰好看見她彎腰鑽進出租車裡的身影。
她彎著腰,白色風衣的衣擺晃了晃,在藍色的出租車車門邊有些顯眼。
忽然間又有些莫名其妙的遺憾。
但這種感覺隻是轉瞬即逝,魏繁星並不知道,他送出的這份重禮,其實並不僅僅是因為出於對同事和同學的關心和祝福。
還有她曾經教會他的一些事,比如關於善良和勇氣。
儘管她並不知道她教會了他這些,但他仍然心存感激。
十六七歲的紀時,在圍觀的人群裡,看著那個義正辭嚴斥責小團體孤立女同學的少女,懂得了就算隻有一個人,能力很小很小,也要正義和善良,說不定會影響彆人的一輩子。
二十九歲的紀時,因為她的辭職,終於下定決心,跳出體製,準備回去繼承家業啦。
魏繁星一直都這樣閃閃發光,像足了她的名字。
他們很早就認識的,曾經是同窗,在最青春的年月裡,但魏繁星應該忘記了。
第八章 回春堂的少東家要回來了。……
紀時認識魏繁星的時候,他才十六歲,魏繁星也才十五歲。
事情要從他的外婆那裡說起。
紀時的母親陳女士出身不錯富貴,二十五六歲時因為家裡生意破產才成了落魄千金,但窘迫的日子沒持續多久,她就嫁給了從小就是同學的紀未柊。
婚後陳家老兩口變賣剩餘家產,回祖籍臨水養老度日,又過了幾年,陳女士兩口子三十歲,兒子紀時呱呱落地。
日子過得相當平順,雖然已經沒了昔日那種前呼後擁的富貴,但陳女士本人對此適應良好,用她教紀時的話說就是:“日子怎麼不是過,你就一雙腳,買再多的鞋,一次也隻能穿一雙嘛。”
直到紀時十六歲上下,初中畢業時,在臨水養老的外公外婆同時病倒,提出想要外孫陪一段時間。
這可能就是老人家最後一段時光了,想想他們對紀時的疼愛,陳女士跟丈夫紀未柊一商量,拍板決定,讓紀時去臨水讀高中。
至於紀時同不同意,夫妻倆根本沒想過,開玩笑,外公外婆點名要你儘孝,你敢不去?大耳瓜子抽你信不信!
於是紀時就這樣有些不情願地踏上了去臨水的客車。
對此紀時本人其實頗有微詞,他覺得完全可以將外公外婆接回容城來嘛,家裡又不是沒多餘的房間,而且容城的醫療條件還比臨水好,為什麼非得他去臨水啊?
年輕的紀時並不知道老人故土難離、落葉歸根的心情,隻是在秋天時,滿腔排斥和嫌棄地走進臨水一中高中部的校門。
第一天上課,班主任讓大家做自我介紹,紀時坐在下麵低頭發呆,左耳進右耳出,都沒記住幾個同學的名字。
直到他聽見一道纖細的女聲說:“我叫魏繁星,繁星閃爍的繁星,畢業於臨水一中初中部。”
接著班主任介紹:“魏繁星同學中考成績在全市排名第十,老師希望你在高中階段能百尺竿頭更進一步。”
喲,學習好的,紀時這時才抬頭看了一眼說話的女生。◇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看完就有點失望,女生臉上還有嬰兒肥,長相頂多算清秀,甚至還有點寡淡,文文靜靜的,不符合他的審美,沒意思。
之後紀時再沒有關注過她,班級七十幾個人,魏繁星生得矮,老班又總是按身高排座位,他們一個坐前三排,一個坐最後一排,加上紀時總覺得自己肯定是要回容城的,根本不愛跟同班同學玩,也就跟魏繁星幾乎沒說過話。
高中的生活枯燥而無聊,背不完的書,寫不完的作業和卷子,紀時得過且過,跟誰都不熟,還戴一副平光眼鏡封印了美貌,根本沒人注意到他。
他對此完全無所謂,連成績都始終維持在年級三十到五十名之間,比起上學,他更願意回家陪外公外婆。畢竟身體允許的時候,老人家很喜歡給他講過去的故事,他喜歡聽。
倒是魏繁星,成績很好,一度是年級前三,經常能在紅榜看到她名字,不過優等生自有圈子,她跟紀時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日子過得波瀾不驚,唯一讓人揪心的是老人的身體,時好時壞,一旦換季,總讓人擔憂他們能不能撐過去。
紀時在臨水度過了整個高一,到了高二上學期,那一年的深秋,學校發生了一件事。
高二文理分科,魏繁星和紀時湊巧分在一個班,新學年開學,來了一個轉校生,是一個漂亮柔弱得小白花一樣的女生,被班主任安排跟年級第一當同桌。
當年那個年級第一啊,是個學習成績很好的男生,長得帥,還會打籃球,又是學生會乾部,性格又開朗樂於助人,紀時估計班裡起碼有一半以上的女生是真的喜歡他。
對於新同學能跟男神做同桌,並且還跟男神相處得很好這件事,她們覺得很生氣,於是還沒到期中考試,常見的校園暴力戲碼就來了。
紀時一開始就察覺有女生帶頭孤立轉校生,而且他還聽見同桌跟前桌女生的討論:“你們為什麼不喜歡xx?”
“她是新來的,憑什麼搶走xx,不要臉!我告訴你,你不許跟她說話,要不然我們就絕交!”
“這不太好吧,我們都是同學,彆搞孤立啊。”
“什麼孤立,又不是我帶頭的,我隻不過是不想跟我不喜歡的人來往而已,有法律規定我必須跟我不喜歡的人來往或者必須管彆人的事嗎?”
“呃……那倒沒有……”
紀時當時聽完眉頭一挑,對這位女同學的說辭不置可否,但也沒有多管閒事,隻是冷眼旁觀罷了。
直到有一天課間,魏繁星突然從前麵的座位離開,走到紀時他們這個角落來,敲敲他前桌女生的桌子,聲音清脆地問道:“我跟你打聽一下,你是不是接到過xx(帶頭孤立轉校生的同學)的電話,讓你跟xx(轉校生)保持距離不要多管閒事?”
前桌女生說是啊,然後問道:“魏繁星你也接到電話了嗎?”
魏繁星滿臉嚴肅,反問她:“你知道有多少同學接到過電話嗎?”
女生聳聳肩,“應該大家都接到吧,對嗎?”
這聲“對嗎”她是問紀時同桌的,紀時的同桌應是,說自己和好幾個常來往的同學都接到電話了。
而且很明顯,他們的態度就是默許。
魏繁星沒有再問下去,而是噔噔噔地走到講台上,用教鞭敲敲黑板,等教室裡所有人都看過去,她才嚴肅地大聲道:“我昨天接到電話,要求我很xx同學保持距離,在這裡我公開表明一下我的立場。”
“我魏繁星絕對不答應做這種事,我們是同學,應該團結有愛,而不是抱團孤立某個人!”
她旗幟鮮明地表達自己的立場,又逼男生出來變態,大家是因為你才孤立新同學的,你覺得這件事應該嗎?不應該的話你是不是應該規勸一下同學們?還是說你覺得這件事無所謂?
然後又去找班主任,給轉校生和校園男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