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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男人的臉。

被沈惠惠發現的那一瞬間,男人一驚,一下子就躲了起來。

沈惠惠迅速沖了上去,直接攔住了男人的去路。

男人被沈惠惠堵個正著,隻好道:“惠惠……”

沈惠惠震驚地看著他:“你不是在警察局旁邊的單獨病房嗎,怎麽會在這兒?”

她剛剛從警察局附近出來,很明確地可以肯定,警察局還沒放人。

可是他卻出現在了汽車站……

沈惠惠驚道:“你偷跑出來的?!”

自從那天分開後,兩人就再沒見過麵。

此時男人穿著一身新的衣服,應該是警察局新發的。

隻是這個年代大多數窮人還吃不飽飯,營養跟不上,導致大多數南方人個頭不高,身高就一米七出頭。

而眼前這個人,高高瘦瘦的,明顯高於平均線。

這導致了新的衣服穿在他身上十分不合身,不論袖子還是褲子都短了一截。

衣服短一點就算了,更慘的是鞋子也偏小,根本穿不進去,腳後跟都露了出來。

他應該是徒步從警察局趕到這裡的,穿著不合腳的鞋子快步趕路,腳後跟被磨出了一層血,血肉模糊地踩在地上。

再搭配他臉上身上的傷……看起來簡直慘不忍睹。

也虧得最近寧平縣傷員很多,大家都十分狼狽,他這個模樣站在人群中,倒也沒顯得很突兀。

隻是看起來,實在太疼太疼了。

察覺到沈惠惠在打量他,男人也知道自己現在肯定十分狼狽,有些無措地往後縮了一下:“對不起,嚇到你了。”

“我看起來像是被嚇到的樣子嗎?!”沈惠惠氣道。

男人看了沈惠惠一眼。

隻見她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板著臉看著自己。

確實不像是被嚇到的模樣,反而更像是……生氣?

沈惠惠看著男人,差點沒氣得跳起來。

她能不生氣嗎?!

至少沈惠惠早晨去警察局的時候,男人還是被關在裡頭的。

應該是門衛大哥把東西送上去後,男人得知了她要離開的消息,就偷跑了出來,趕到汽車站見她……

沒有人想到,他有能從警察眼皮子底下逃走的能力。

更想不到,他會跑來汽車站。

舊汽車站和警察局都在城區內,距離不遠。

可是他們現在可是新的汽車站。

從警察局到新汽車站,沈惠惠都是坐車過來的,簡直不敢想象男人是怎麽跑來的。

要知道他還是個病患,身上有不少傷。

更別說那鮮血淋漓的腳後跟了。

寧平縣的水雖然逐漸褪去,但天還沒放晴,地麵濕漉漉的。

來來往往的人多了之後,地上全都是臟水,光是碰一下都嫌臟,更何況受傷的腳直接踩在地麵……

早知道會這樣,她當時就應該叮囑門衛大哥,晚點把東西送上去的。

沈惠惠氣自己做事不周全,也氣男人行事不按常理出牌,更氣他沒有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就算底子好,也不能這樣糟蹋,反反覆覆多折騰幾次,再好的身體也會變差,萬一恢覆不了怎麽辦,那不是一輩子帶著傷了?!

沈惠惠看了下四周,找了個有座位的地方,帶男人過去。

待他坐下後,沈惠惠打開背包,從裡頭找出了酒精棉花和紗布等等東西。

本來她的背包裡是沒有這些東西的,還是這幾天和醫生打交道久了,不自覺也養成了這種習慣,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用場。

東西準備好後,沈惠惠在男人麵前蹲下:“把左腳擡起來。”

男人聞言,不僅沒擡起來,反而把腳往後縮了一下:“惠惠……”

沈惠惠擡起頭瞪他:“嗯?”

男人小聲道:“有點臟。”

“你也知道臟啊?!”沈惠惠氣道,“知道臟就不應該偷跑出來,乖乖在病房裡休養不好嗎?”

男人看著她:“你要走了。”

“走了就走了,又不是以後見不到了?”沈惠惠說著,話音未落突然反應過來。

現在不是二十一世紀,交通沒那麽便捷,通訊沒那麽發達。

她和紀爺爺之間,好歹還知道彼此的名字,留下了聯係方式。

但眼前這個男人……

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身份過往,彼此也沒留下任何聯絡方式。

這次離開,指不定以後真的就再也見不到了。

不顧男人的反抗,沈惠惠低下頭,強行把他的腳抓過來清理包紮。

腳上的傷口弄好後,沈惠惠又檢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傷。

好在沒有滲血,應該狀態還可以。

處理完畢後,沈惠惠讓他先坐著,自己走到一旁的店鋪,找老板買了雙新鞋。

本來還想買紙筆的,奈何紙都被泡壞了,隻有筆可以用。

讓男人換上新的鞋子,沈惠惠看著他。

隻見他垂頭喪氣地坐著,宛如一隻馬上要被主人拋棄的大狗狗。

明明麵對鼠哥的時候,還厲害得不得了,在她麵前倒是乖乖的……

沈惠惠也知道,這個人待她,是與眾不同的。

所以知道她走後,才會偷跑出來,一路追趕到這裡。

可是沈惠惠不能留下來。

白家壽宴近在眼前,白琴已經買好了機票,就在別墅裡等著繡芬出發。

如果沈惠惠不及時趕回去,繡芬一個人跟著白琴回白家,後果不堪設想。

而這個男人,失去了記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過往,現在更是被警察列為了嫌疑人。

隻要再關上幾天,就可以放出來。

等寧平縣的事情處理完後,警察騰出手來,就能調查他了。

他必須要留在寧平縣,才能恢覆清白。

所以,他們兩個人,注定是要分開的。

沈惠惠想了想,最終從背包裡拿出一張相片。

這是前陣子蘇誌宇帶她們去照相館的時候,拍攝的照片。

由於是蘇誌宇出錢的緣故,沈惠惠一點也沒客氣,拉著繡芬拍了十幾張。

有繡芬和沈惠惠的合照,有繡芬的單人照,也有沈惠惠的單人照。

這次帶著照片去福水村,本意是想留下幾張放在村裡作紀念的,沒想到這種時候,反而排上了用場。

沈惠惠選擇了一張自己的單人照,在照片的背麵,寫下了她的名字,還有省城別墅的地址與電話。

寫完後,沈惠惠又從背包裡抽出幾百塊錢,連帶著照片一起交給男人。

“錢可以用來買吃的買穿的,隻能買給自己。你身上的傷沒好,接下來多吃點有營養的東西,能促進身體恢覆。”沈惠惠道,“這張是我的照片,背麵寫的,是我的名字,地址和電話,如果一個月後,你還想見我的話,就買車票去省城,到這個地址找我。”

之所以定在一個月後,是因為沈惠惠也不確定,這次去京都的結果會是如何。

當下不知道,但一個月後,肯定早已塵埃落定。

到時候男人找上門來,如果沈惠惠在省城自然最好,要是不在的話,別墅裡的人也會通知她,如此一來,兩人就有再見麵的機會了。

見男人遲疑著沒有接過去,沈惠惠主動問道:“你會想再見到我嗎?”〓思〓兔〓網〓

“當然。”男人立即應道。

沈惠惠將錢和照片都塞在他的手裡:“那就把這些東西保管好,我們……一個月後見。”

男人看著手裡的相片。

山水背景圖前,沈惠惠麵朝著相機,對著他甜甜的笑。

背麵有沈惠惠寫下的字。

見字如見人,她的字秀氣舒展,和她的人一樣玲瓏聰慧。

惠惠。

原來是這個惠字。

……

趁著還沒發車,沈惠惠抓緊時間叫了一輛三路車,把男人送了回去。

門衛大哥還在吃著沈惠惠給的食物,壓根沒注意到男人竟然跑了。

他們怕擔責任,深怕沈惠惠把這件事捅出去,見沈惠惠也希望他們保密,大家達成一致,都裝作無事發生。

沈惠惠和男人鄭重告別後,再次回到新車站。

車站裡的人比之前少了點,沈惠惠找了個人數較少的隊伍繼續排隊,期間,時不時有人穿梭在人群中,像是在找著什麽。

見沈惠惠好奇地看著他們,其中一位大嬸湊過來順口道:“小姑娘,有沒有見到個男人啊。”

“男人?”沈惠惠不明所以,這四周,不到處都是男人麽。

“不是一般的男人,而是一個高高瘦瘦,站在人群裡特別醒目,鶴立雞群的男人。”大嬸道。

沈惠惠腦海裡浮現了一道身影。

結果下一瞬,就聽大嬸又道:“黑色的頭發,眉毛很濃,眼睛深邃,眼珠又黑又亮,鼻子高高挺挺的,長得特別好看,比電視裡的明星還好看,就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一樣,一看到他,就沒辦法移開目光,像是所有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站在人群裡特別顯眼,讓人見一麵就忘不了的男人……見過嗎?”

沈惠惠誠實地搖了搖頭。

寧平縣還有這等人物?

她在這裡待了這麽多天,所有人都灰頭土臉的,能保持整潔幹凈都不錯了,哪來這樣的仙子啊。

大嬸顯然也不覺得寧平縣還有這樣的人,並沒有指望從沈惠惠這兒打聽到什麽。

她一邊打著嗬欠,一邊道:“要是見到和我說一下啊,提供線索獎勵一百塊錢,找到人獎勵兩百塊錢。”

沈惠惠驚訝:“這麽多,那個人很重要嗎?”

“誰知道呢,一個有錢小姑娘拜托我們找的,不管找不找得到,反正我有工錢可以拿。”大嬸說著,深怕沈惠惠要和她搶工作,機警地道,“你不會也要一起來找人吧?”

沈惠惠哭笑不得:“我正在排隊等著坐著離開寧平縣呢。”

大嬸聞言,舒了一口氣,確認沈惠惠不是自己的競爭對手,放心大膽地和沈惠惠吐槽起來。

“也不知道哪來的小姑娘,全城找人。據說暴雨的第一天,雨還沒停呢,她就開始雇人幫她找人了,這找了好幾天,整個寧平縣都快被翻過來了,半個人影都沒瞧見,要是一般人,肯定放棄了吧,但她不僅沒放棄,還去搞了什麽……慈善捐贈?對,就是這個!每天那鈔票,大把大把地花出去,這邊雇著人,那邊捐著錢,有錢沒處花啊!”

沈惠惠聽著,也覺得不可思議。

不過這個世界上有錢人多的是,總能想出各種稀奇古怪的花錢方式。

上一世她甚至還看到有人站在樓頂,往下直接撒錢的呢。

反正花的不是她的錢,沈惠惠隻當奇聞異事聽著。

伴隨著車子準備啟動離開,沈惠惠告別了大嬸,拎著自己的小包乘坐上大巴車,離開了這座令她難忘的城市。

大巴車載著乘客悠悠離開寧平縣,與此同時,縣城的另一端,沈千恩正在和人發生沖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