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頁(1 / 1)

,沈家隻剩下了唯一留在福水村的大女兒沈千恩。

沈家三個女人幹活,摘下的果子都抵不上平分的錢,算是村民照拂他們家。

現在隻剩下一個了,那幹的活就更少了,還要平分……

一開始大家看在沈千恩跟著不靠譜的爹,沒了娘和妹妹,一個女娃也不容易的份上,還沒說什麽。

但幾天下來,眼看著沈千恩一點做農活的樣子都沒有,有人心中就不樂意了。

此時正值午後太陽最毒的時候,所有參與者不管男女老少,都大汗淋漓地站在果樹下。

他們或一手拿著挎籃,或後背背著竹簍,將水果放進去後,再堆到一起搬下山。

大家忙得熱火朝天,唯有沈千恩與四周的人格格不入。

村長通知所有人早晨六點到山下集合,所有人都準時到場,唯獨沈千恩姍姍來遲,一直到七點多才到。

為了幹活方便,不論男女老少都默契地穿上深色好洗的粗布衣物,哪怕是孩子都穿上了長袖和長褲,頭發紮起來,脖子上掛著條吸汗的毛巾。

這樣一來,不用擔心汗滴進眼睛裡影響幹活,更不用煩惱泥土將衣服弄臟,幹活的時候四肢舒展,全身心投入。

隻有沈千恩,披頭散發地出現在山裡,頭戴一頂繡有花邊的太陽帽,身上穿著一件粉色的修身連衣裙,腳上甚至踩著白襪子和小皮鞋。

乍一看上去,不像是出來幹活的,倒像是來郊遊的。

等到了采摘果子的時候,別人蹲下站起,動作極為利落,沈千恩穿著這身衣服,站著的時候還好,一旦蹲下,太陽帽容易掉到地上,裙擺容易蹭到地麵上的泥土,必須得一手按著帽子,另一手提著裙擺,才能保持住整潔靚麗。

這兩隻手都用來放在自己身上了,那自然是沒空顧得上果子了。

一般人幾分鐘就可以摘滿一個挎籃,不到半小時就攢了一籮筐。

再看沈千恩,手上的挎籃比碗大不了多少,邊角係著蕾絲蝴蝶結,一早晨過去了,挎籃裡的水果十根手指頭都數的出來。

這要是按照每個人采摘的數量分錢,哪怕沈千恩一整天下來摘一顆果子,都沒人說她。

但這錢是大家平均分的,沈千恩這邊摘得少了,那就相當於別人分給她的錢就多了。

本來她家就派出了個未成年的小女孩來摘果子,對村民而言就已經是吃虧了。

現在當著所有人的麵,她還明目張膽地偷懶。

個別村民忍了兩天,終於忍不下去。

眼看著午休時間馬上就到了,沈千恩挎著小籃子準備下山,當即有村民將背後的竹筐往下一放,攔住了沈千恩的去路。

“怎麽了,有什麽事嗎?”沈千恩看著眼前幾個堵住自己去路,不懷好意的村姑,疑惑地道。

“你不能走。”為首的是一個叫李翠苗的小姑娘,她今年十九歲,比沈千恩要大上四歲,已經上了鎮裡的高中學習,是福水村目前文化水平最高的人。

李翠苗道:“別人一早晨摘了一籮筐,隻有你,摘了不到十個。”

李翠苗話音落下,另外幾個小姑娘也紛紛附和道:“就是就是,一早晨都不知道幹嘛去了,摘了這麽久,才摘了這麽幾個,我九十歲的奶奶摘得都比她多!”

“我們六點就來了,她七點才到,比我們晚了好久!”

“肯定在家梳妝打扮了,有空戴帽子穿裙子,沒空過來摘果子。”

“這樣偷懶,她也好意思。”

“太過分了。”

“不害臊。”

沈千恩聽著眼前一對村姑七嘴八舌地討伐自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她死後直接重生到了十五歲,中間沒有任何過度,對於沈千恩而言,她早就已經不是上一世那個十五歲的小姑娘,而是已經完全適應豪門生活的大小姐了。

要是以前,這麽一群又臟又土的村姑,別說站在她麵前了,連被她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她在白家過慣了養尊處優的生活,這種摘水果的活動,她一開始壓根就不肯來。

太陽那麽大,大早晨地開始摘果子,除了吃飯之外,別的時間都站在太陽底下暴曬,一直到太陽下山才能收工。

被這樣曬一天,別說被曬黑了,皮估計都得曬脫一層,不知道養多久才能養回來。

這樣的采摘,要持續好幾天,而最終分到手裡的錢,平均一戶人家不到五塊錢……

她上一世隨便買一包衛生巾都不止花五塊錢,現在在福水村,辛辛苦苦勞作好幾天,就賺個五塊錢,她瘋了才要聽村民的指揮。

要不是沈勇天天在家裡念叨著要把她賣掉,沈千恩在家裡實在是待不下去了,她根本就不會來。

現在即使來了,她也不可能和眼前這群村姑一樣,那樣粗魯地幹活。

看看她們的樣子吧。

頭發像大媽一樣紮成低馬尾掛在脖子後麵,穿著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破衣服,又黑又灰,甚至還有補丁。

褲子肥肥大大的,顯得人五五分,腿又短又粗。

更不用說底下的紅色雨鞋,不僅穿著顯老土,而且這種橡膠做的鞋子,穿在腳上悶個一天,那腳臭味光想想就快吐了……

再看她們因為專注幹活,沒有防曬導致被暴曬後的皮膚,從臉到脖子,到雙手,都被曬得通紅。

現在還隻是泛紅而已,過幾天就會變成黑色,然後脫皮。

新長出來的肉和原本的肉形成鮮明的對比,看起來跟奶牛似的。

更可怕的是,這樣過度地暴曬,會導致皮膚老化,沒個幾年時間,現在還十幾歲的小姑娘,看起來就和四五十歲的大媽一樣了……

一想到這群人最終的模樣,沈千恩看向她們的目光中,甚至帶著幾分憐憫。

這群人,一輩子都活在這貧困的山區中,沒有見識過外麵的世界,也不知道外頭的女人過的是怎樣貴婦一般的生活。

從這個角度來看,這群人甚至應該要感謝她。

整個福水村都是農民,隻有她真正出去過,不僅在大城市裡生活著,而且住的還是豪宅,上的是貴族學校,她見過的世麵,是這群人想破腦袋都想象不到的。

一般人想接觸她,都沒那麽機會。

現在她被迫暫時待在福水村,隻要這群村民有心,從她身上學到一丁半點兒,都夠他們受用一輩子了。

這樣想著,沈千恩拿出自己的小籃子,將裡頭的果子呈現在大家眼前。

“你們摘的,都是次品,有的尖,有的扁,奇形怪狀,全都是歪瓜裂棗。再看看我的,個個圓潤飽滿,明顯生長的過程中,不論是營養還是陽光,都非常充足,才能長得這麽漂亮,一看就是上品。”沈千恩道,“你們這種果子,隻能一籮筐一籮筐地賣,而我這種,卻是可以裝進水果籃,作為包裝的水果禮品賣出去的。”

“如果說你們的果子,一籮筐隻能賣兩塊錢,平均一顆價值不到一毛,而我的,十個就可以賣十塊錢,一個身價就是一塊錢。這樣一對比,你們還會覺得,你們這一籮筐的果子值錢嗎?”

沈千恩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村姑道:“同樣的時間,有的人,可以輕鬆地打造精品,賣出高價,輕鬆賺錢;有的人,雖然勤勤懇懇,從早忙到晚,麵朝黃土背朝天,但就算幹一輩子,都不如別人一個月賺的錢多,這就是我們之間的差距,明白嗎?”

李翠苗等人麵麵相覷,所有人的臉色都十分古怪。

沈千恩一看她們這表情,就知道她們聽不懂,忍不住搖搖頭道:“愚不可及,無可救藥。”

說完,她提著小裙子準備離開。

李翠苗一看沈千恩要逃跑,那怎麽行,立即張開雙臂直接攔住她的去路:“你這十個果子,拿到外麵去賣,五毛錢都收不到,你不能走,至少要摘一籮筐才能去休息!”

沈千恩無語地看著她:“不是吧,我剛剛說了那麽多,你不會半句都沒聽懂吧?我雖然隻摘了十個果子,但比你摘的一百個都值錢,知道嗎?!”

“我不知道。”李翠苗直接道,“我隻知道所有果子全都放在籃筐裡,一起拉到縣城裡統一去賣,賺到的錢大家平分。摘一百個果子,拿到的錢,和你這樣遲到,一早晨隻摘十個果子的人拿到的錢是一樣的,這不公平!”

“對!不公平!”

“必須要摘滿一籮筐才能走!”

“否則不準去休息!”

其餘的人紛紛高喊道。↙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正午的太陽正是最毒的時候,沈千恩忙了一早晨,肚子早就餓了,此時被這麽一群潑婦攔著,心中一陣窩火。

看著眼前這群愚笨的村姑,再看那放在地上的籮筐。

堵著她的去路,不讓她回去休息是吧?

那行,那大家都別休息,一起留在山上好了。

這樣想著,沈千恩直接一腳踹向了一旁的籮筐。

不管是空的還是滿的,全都被她給踢倒。

采摘了一上午的成果,就這麽被沈千恩給踢翻了。

李翠苗等人楞了一下後,直接尖叫起來:“我的籮筐!”

“我的果子!!”

“裡頭還有半籮筐是我九十歲奶奶摘的,嗚嗚嗚……”

幾個小姑娘尖叫著跑下山,想要將果子搶救回來。

奈何山上果林的土地呈階梯狀,她們此刻位於半山腰的位置,沈千恩這麽一踹,籮筐往下栽去,不僅籮筐倒在了下麵的地上,果子更是紛紛滾落出來,一路往下掉,直接掉到了山腳下。

這樣一來,水果全都被砸爛,別說拿去賣了,連自家人都吃不成了,隻能爛在地裡。

“完了完了,我肯定要被爸媽罵了。”

“沈千恩,你怎麽可以這樣!”

“你憑什麽把我們的籮筐踹倒?!”

“太過分了!”

“她要跑,抓住她!!”

沈千恩把籮筐踹翻後,趁著那群村姑跑下山的工夫,趕緊轉身離開。

李翠苗等人見狀,趕緊將籮筐往旁邊一放,直接追了上去。

沈千恩雖然跑得快,但畢竟穿著連衣裙和小皮鞋,行走在山林中,到處都是雜草枝葉,她這一身行頭太過於礙事,根本跑不快。

而李翠苗等人則和沈千恩相反。

她們很小的時候就跟著爸媽翻山越嶺,今天又穿著長袖長褲,穿著耐磨耐臟的解放鞋,身手別提多靈活了。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李翠苗等人再一次將沈千恩圍住。

新仇舊恨疊加在一起,這一回大夥可沒之前那麽文雅了,直接動手推搡起來。

沈千恩在城市裡生活久了,哪裡想到鄉下村姑們身手竟然這麽靈活。

此時被幾個人一起堵在中間,她心慌得不行,正準備張口求饒,忽然,沈千恩透過人群的縫隙,隱約看到了不遠處有人朝這個方向走來。

沈千恩連忙尖叫道:“張凱哥,我在這兒,快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