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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信徒 北途川 4348 字 6個月前

你。”

林驍覺得自己不自由了,靈魂像是被人牽了線,他有時候發呆的時候會忍不住想起沈驚蟄,好像她也沒什麼好的。

看著人畜無害,其實伶牙俐齒,像個毒蘑菇。

長得是挺好看,但他從小到大又不是沒見過漂亮小姑娘,她也並不是最驚豔的那個。

性格挺好,但他其實更喜歡活潑外向的人。

最最關鍵的是,她並不喜歡他,他堂堂七尺男兒,為何要在一棵樹上吊死?

他會在短暫的時間裡說服自己:我沒必要喜歡她。

然後在看到她的時候,迅速倒戈。

沒什麼可喜歡的,可就是喜歡。

-

暑假林驍沒有陪她回落陰山,因為沈奶奶來了。

她自己搭乘長途汽車轉火車來的,來的時候還背了大大的袋子,裡麵都是些土特產。

來的那天隻有孫姨在家,孫姨不認得老太太,詢問清楚後,忙把人請了進去,邢曼和林正澤得到消息都很驚訝,立馬就趕了回去。

林正澤見到人,眉頭緊皺:“您來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老太太坐在沙發上,揉著膝蓋,笑%e5%90%9f%e5%90%9f說:“你們都忙,我閒著也是閒著,就不麻煩你們了。”

若是提前說了,他們一定不同意,或者去接她。

邢曼坐下來,有些感歎地握住老太太的手:“那有什麼麻煩的。”

老太太一生太要強了,即便到了這時候,也在儘量不給彆人添麻煩。

老太太大約是看兩個人表情太過於嚴肅和擔憂,忍不住笑了幾聲:“我還沒老到走不動路的程度。”

她拍拍自己的胳膊和腿:“好使著呢!”

她一臉輕鬆同兩個人分享自己來的經曆,她先是搭乘了鄰居的小貨車去了鎮上,然後搭乘長途汽車到了省城,又買了火車票,一直到南臨火車站,她一輩子沒有坐過火車,進站被好心人領進去的,出站也是被小年輕領出來的。

她身上帶著許多紙片,怕丟了,每一張都標注著具體的地址,她每走一段路,就問一問彆人,一路找到了家門口。

老太太眉宇間帶著驕傲:“鼻子底下一張嘴,到哪兒都不會丟了!”

林正澤依稀覺得老太太還是年輕時候的模樣,乾勁十足,永遠樂觀。

隻是還是不免叮囑一句,下次還是不要獨自出行了。

林驍和驚蟄放學才回去的,他走在前頭,驚蟄跟在身後。

進了門,還來不得換鞋,麵對客廳站著,有些驚訝地叫了句:“奶奶?”

驚蟄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林驍沒有奶奶,隻有姥姥,姥姥幾乎沒有來過家裡。

但是家裡每次來客人驚蟄都有些不自在,於是她往他身後躲了躲,餘光裡看到熟悉的身影,整個人才震動了一下。

腦子裡一瞬間閃過很多很多,太多的情緒來不及反應,隻有眼眶一下子就泛了酸,她抬腳就要跑去奶奶那裡,走了兩步才想起來沒換鞋,回過身著急忙慌地脫鞋,鞋帶卻越扯越緊,林驍突然單膝跪地,握了下她的腳腕,讓她彆動,然後伸手快速解掉了她的鞋帶,然後把拖鞋塞到她的腳下。

驚蟄說了聲:“謝謝。”

聲音都帶著些顫唞。

她跑去奶奶那裡,卻隻是克製地坐在奶奶身邊,手指絞纏著奶奶的手,哽咽著說:“你怎麼來的。”

奶奶抬手撫她的腦袋,嚴肅著臉說:“不哭。”

意思是外人在,不禮貌。

從小到大,什麼場合做什麼事,都是奶奶教她的,她都覺得,她隻是有點忍不住。

林正澤吩咐孫姨準備晚飯,兩家人坐在一起閒聊,林驍目光都在祖孫兩個人身上。

奶奶見他,依舊親切,笑著說他又長高了。

他也笑:“妹妹也長高了。”

奶奶看了眼驚蟄:“也變好看了,城裡養人。多謝你們照顧了。”

驚蟄有些不好意思,垂著眼瞼低聲叫了句:“奶奶!”

奶奶哈哈大笑,衝林驍笑:“小姑娘家,不好意思了。”

林驍看了一眼驚蟄,扯著唇角笑了下:“確實好看。”

驚蟄抬頭看他,兩個人對視片刻,林驍眼裡的情緒濃得化不開,他覺得自己仿佛是在宣告什麼,緊張到心跳如擂。

可大約驚蟄隻是覺得他有些奇怪,垂下頭,又去看奶奶。

他有些失望地彆過眼,又好笑自己不知道在期待什麼。

晚飯圍坐著一起吃,奶奶同林叔叔和邢曼阿姨說著話,儘管驚蟄很想和奶奶親近,也不得不克製。

腦子裡胡思亂想著,高二的寒假沒有回去,她就不開心,暑假更是直接約等於無了,之前是說隻有八天,學生們集體抗議,才又加了兩天。

驚蟄已經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回去看一眼奶奶,她原本還怕奶奶不同意,所以沒有提前跟奶奶說,她想,等自己回去了,奶奶就算不樂意,頂多數落她幾句。

可奶奶應該是太了解她了,在她還沒回去的時候,主動來了。

奶奶一輩子沒離開過落陰山,年輕時候不能,後來是不想,再後來還是不能。

人上了年紀,會很多事都會變得力不從心,出遠門不僅是身體的考驗,更是心理的考驗。

但奶奶還是來了。

奶奶為了她,這些年做了太多太多。

驚蟄一瞬間覺得有點難過,難過時間為什麼不能過得快一點。

但轉瞬間又覺得自己不該祈禱時間過得快。

她隻希望自己長大快一點,奶奶老得慢一點。

奶奶晚上跟驚蟄睡在一起,驚蟄已經很久沒和奶奶一起睡了,她鑽進被窩裡,伏靠在奶奶%e8%83%b8`前,一下子變得安心起來。

她記得自己小時候,奶奶也是這樣摟住她睡的,那時候爸媽相繼去世,她還沒能接受這個事實,睡得迷迷糊糊,常常要找媽媽,奶奶就摟住她,拍拍她的背,用笨拙的語調給她唱兒歌。

奶奶和母親有著一脈相承的殘忍,她說:“媽媽去世了,去世就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驚蟄憋住眼淚:“媽媽去看星星了。”

奶奶會溫柔地抱住她,告訴她:“但你還有奶奶,奶奶會一直陪著你。”

奶奶絮絮叨叨問她學習累不累,有沒有交到朋友,有沒有遇到不開心的事。

驚蟄一五一十地回答。

奶奶叮囑她:“不要太累了,要照顧好自己。”

驚蟄哽咽著,不敢說話,怕哭聲從喉嚨裡溢出來,隻能拚命點頭。

奶奶就待了一天就走了,林叔叔和邢曼阿姨執意挽留,她依舊還是揮了揮手:“我就來瞧瞧妹妹,瞧完了就行了,待著也耽誤兩個孩子學習。”

其實隻是害怕打擾彆人。

她來這一天,儘管她說不需要顧忌她,林叔叔和邢曼阿姨阿姨還是推掉了工作在家陪著。

奶奶一向信奉,彆人客氣的時候,你千萬不能不客氣,她來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知道驚蟄一定會回去看她,小孩子總是憋不住想念,也會胡思亂想擔心,她一個老太婆自己待在山裡,驚蟄總是不放心。

她來叫她看一眼,看看她身子骨還硬朗著,就夠了。

林叔叔拗不過,隻好開車去送。╩思╩兔╩在╩線╩閱╩讀╩

驚蟄坐在車後座握著奶奶的手,眼眶一直紅紅的。

送奶奶進了高鐵站的檢票口,看著奶奶身影徹底消失不見,林驍才扯了一下驚蟄:“走了。”

驚蟄扯住林驍的胳膊擋住自己的臉,怕林叔叔和邢曼阿姨看到她滿眼的淚。

覺得自己很不爭氣,從小到大,她都很少哭,但每次見奶奶,總覺得自己難受得快要背過氣了。

林驍順勢抱了她一下,拍她的背:“再堅持一年,很快就過去了。”

很淺的擁抱,依舊一觸即離,快到驚蟄來不及彆扭,她隻是擦了擦眼淚,點頭:“嗯。”

林正澤讓阿龍也買了票陪老太太回去了,讓他務必安全送老太太回家。

公司還有很多事,林正澤的司機甚至專程來高鐵站等著,就等他一忙完就把人接走。

邢曼過去囑托跟著司機來的助理記得提醒林正澤吃晚飯,一回頭就看到自己兒子在趁人家心情低落的時候暗戳戳抱人家。

她一瞬間喊人也不是,不喊也不是,最後隻好裝作什麼也不知道低頭看手機。

她對著手機跟蔣潔說:要是你兒子有早戀的苗頭,你會不會揍他。

蔣潔一下子就抓到了重點:你兒子看上誰了?

邢曼:就……不該看上的。

蔣潔:我懂了。那這就不是你揍不揍的問題了,你家老林不拿皮帶抽他啊?

邢曼:我警告過他了,但顯然他有點上頭。所以我猶豫要不要給他來點狠的。

蔣潔:陳小紅我可是揍過的,越揍越覺得情比金堅,鄰居啊,防不勝防啊,你家這個都住在一個屋簷下,更沒轍了。

邢曼:我一把年紀了,為什麼要讓我受這種良心的譴責。要是不管我都覺得對不起老太太,你不知道昨天老太太一個人從山裡找到家門口,還帶了好多東西,我當時看到眼淚都快流下來了。老太太一輩子嘔心瀝血受過太過苦,你說林驍這倒黴兒子把人家姑娘帶偏了,我這當媽的豈不是萬死難辭其咎。

蔣潔乾脆回了個電話過來,在電話裡嘲笑她竟然還有良心這種東西,邢曼年輕的時候愛玩愛鬨,人生信條就是,遵紀守法,此外自由至上,在蔣潔眼裡,邢曼不慫恿兒子勇敢追求愛就不錯了。

邢曼忍不住也笑了,大約是被林正澤影響了,她還年輕的時候,思想在那個年代其實偏向西式,加上留學,受影響挺大,那時候誰也沒想過,有一天她會找個像林正澤這種人當男朋友。

規矩嚴謹到有些呆板,當初蔣潔還極不樂意,說她就是沒見過這種類型的,將來話都說不到一起去,鐵定要後悔。

沒想到最後竟然也走了這麼遠,他被她影響得沾了些浪漫,會因為她喜歡儀式感而主動配合,而她的自由至上,也不知不覺沒那麼至上了。

有些事情並不覺得有什麼,卻會因為他在意而不去做。

喜歡是一件很神奇的東西,它會讓你放肆,也會讓你收斂。

喜歡的過程,仿佛是另一種自我塑造的過程,很奇妙。

邢曼:“我覺得自從驚蟄來之後,林驍也變了挺多的,我其實應該感謝妹妹。”

蔣潔也沉默片刻:“我突然有點後悔對她母親的偏見。”

驚蟄身上其實有沈寒棲的影子,她一直覺得驚蟄是改良版的沈寒棲,但其實沈寒棲是沈寒棲,驚蟄就是驚蟄,沒有誰是誰的影子。而她之所以對沈寒棲抱著偏見,其實是一種微妙的嫉妒。

有些人什麼都不乾,都會讓彆人自慚形穢。

於是蔣潔扯了下唇角:“你還是看著點吧!人家是你兒子的緣,你彆成人家的劫了。”

邢曼忍不住歎口氣:“其實我覺得他倆好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