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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揚……你不要鬨。”

他不知道該怎麼說,隻能用你不要鬨來形容。

在看到剛剛那一幕時,解彆汀的心跳有瞬間驟停的趨勢,他不清楚木揚是不是真的想做什麼,隻能放緩聲音又說:“你要乖一點。”

木揚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你去哪了?”

解彆汀拿了條毛巾,擦著木揚布滿水漬的臉:“去拿你的背包,還有晚飯。”

木揚一動不動,過了好久才說:“我不要它了。”

“嗯。”解彆汀抬起他的下巴,連帶著擦去他脖頸裡滑落的水漬,“不要就給我吧。”

他頓了頓:“等你想要的時候再拿回去。”

木揚沒說話,他躺進被窩裡,像隻固守領地的流浪狗一樣,緊緊守著最後一方天地。

“解彆汀,我是不是很討厭?”

“不是。”解彆汀回答得很快,好像真的如他所說一樣。

“那為什麼……為什麼都不要我?”

解彆汀突然抱起他走到桌前:“沒人不要你,木揚——”

他說:“伯父伯母不會不愛你。”

“不是的,他們不要我了……”木揚被放在椅子上,他突然用力攥住解彆汀的袖口:“你呢?”

“我要。”

解彆汀回答得太平靜,木揚沒能喚起一絲真實感。

他甚至覺得解彆汀說這句話時根本毫無波瀾,沒有夾帶一絲絲情感。

“是我不要你了。”

他突然扯了扯嘴角,僵硬得像個提線木偶,他低喃著重複了一遍:“我不要了。”

解彆汀頓了好久,第一次沒接話。

他安靜地給木揚打開餐盒蓋子,飯菜都隻有一個人的。

“吃完叫我。”

解彆汀沒走遠,虛掩著門來到走廊,輕靠在對麵房門望著那條狹窄的門縫。

他聽見了自己的心跳,危險又劇烈地鼓動著。

就像上一次眼看著木揚的心電圖化為一條直線時一樣。

第14章 醫生

【怎麼讓一個很難過、吃不下飯的人高興起來?

——多陪陪他,讓對方發泄出來就好了。

——這得看難過的原因是什麼。

——同上,還得看你在對方心裡是什麼地位。

yangyang:難過是因為父母,我是他的伴侶。

——“他”?男的?

——和父母吵架了?這挺正常,誰從小到大和父母還沒點摩攃了,想開了就好了。

——你作為丈夫都不知道怎麼哄跑來問網友?

——彆是釣魚吧?

——雖然不知道真假,不過作為伴侶,給足支持就好啦,難過就多親親抱抱,帶他出去玩玩散心,多陪陪他。

——兩邊都開解開解,跟父母之間能有多大的矛盾?

——真吃不下飯就多做點他愛吃的,喂他吃。】

*

解彆汀關掉手機,距離他出來已經過去了一刻鐘。

他輕輕推開門縫,木揚依然坐在桌前,筷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挑著飯菜,聽到動靜緩緩側頭,圓長的眸子安靜地望著解彆汀。

木揚看起來很正常,漂亮張揚的臉蛋上映著微微泛紅的眼尾,眼神要比之前少了些讓人心悸的絕望。

他問:“怎麼了?”

解彆汀沒說話。

他從從事演員這個職業到現在,出演過無數複雜的角色,能很快領會劇本字裡行間角色該有的狀態,卻難以感知身邊的人情冷暖。

解之語還在世時,無數次說過他這樣不好,這樣不對,不正常。

可就像精神病患者並不覺得自己有病一樣,解彆汀也不覺得這有什麼不好。

無法感知人間百味,解彆汀的自身的情緒自然也無比寡淡。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他感受到的第一次沉重是母親的離世,他站在母親墓前,聽著彆人的痛哭安靜站著,成為了彆人眼中的薄情不孝子。

而感受到的第二次深刻便是木揚的死亡,再往後,那顆有如鈍刀攪和的心臟就再沒有平息過。

這是解彆汀第一次清楚地意識到,木揚在難過,比他曾經閱過的那些劇本文字還要難過百倍、萬倍。

“那不是你的錯——”

解彆汀站在門口,語速緩慢,像是在無比謹慎地組織言語:“木揚,你不用為彆人的過錯難過。”

木揚微怔,被暴風掃蕩過後荒蕪的心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解彆汀是在安慰他。

許久後,他低下頭:“我吃飽了。”

解彆汀聞言走向他,看著幾乎沒怎麼動的飯菜微微蹙眉:“吃得太少了。”

木揚抿了下唇,他剛想起身離開,就被解彆汀按著坐了回去。

解彆汀端起碗,盛了一點絲瓜炒蛋和清蒸排骨,排骨肉燉得很爛,他輕易地將肉與骨頭分離,然後疊在米飯上一起送到木揚嘴邊:“再吃一點。”

“……”木揚迷茫地張開嘴,不知道解彆汀這是在做什麼。

在解彆汀喂來第二口時,木揚微微避開:“我…自己可以吃。”

解彆汀沒再堅持:“多吃一點。”

或許是解彆汀碰巧買到了他喜歡的菜色,木揚還是將那晚飯都吃了下去,儘管速度很慢。

這是解彆汀的房間,吃完飯後,木揚本想離開,但卻見解彆汀拿起一個枕頭:“我睡沙發,不會影響你。”

木揚愣了愣,才反應過來解彆汀說這話是因為自己昨天說,他們已經離婚,共處一室不太好。

木揚側著頭去看解彆汀,是真的不明白他到底要做什麼。

“你不用這樣。”木揚覺得困惑,“你又不喜歡我,為什麼要管我?”

喜歡嗎?

解彆汀說不清楚,他甚至說不清楚喜歡該是什麼樣的狀態。

木揚沒想要他的回答,以為他的沉默便是答案。

他靠在床上準備躺下的那一瞬間,突然意識到:“是了……我簽了離婚協議書,但我們還沒辦離婚證。”

解彆汀驀然回首,雙?唇微啟就被木揚打斷:“但是離婚證要簽完協議一個月後才能辦。”

解彆汀頓了頓:“不辦也可以。”

不離婚也可以。

但木揚並不覺得,他全身都裹在被褥裡,隻露出了一個腦袋:“一個月後我就走了,走之前會跟你去民政局的……你不用擔心。”

其實他想說,不辦也確實可以,他最多五年就要死了,等自己死後,解彆汀的戶口本上自然不會再有他的存在,和離婚也沒什麼區彆。

但想了想,他又憑什麼要解彆汀再容忍他五年呢?

隻要證件不下來,他的存在對解彆汀來說就像是定時炸彈。

燈已經被木揚摁滅,解彆汀麵向黑暗,還有一個月。

他隻能看清床上隱隱的輪廓:“我沒有想要離婚。”

木揚怔了怔:“嗯……”

可他已經不想去了解解彆汀這話是否出在真心,又因為什麼原因不想離婚了。

“但我想離婚。”

木揚側躺著,背對解彆汀攪著自己的手:“等離婚了,你想怎麼樣都好,當初的話就當我沒說過。”

他對解彆汀說過最狠的宣言,就是除非他死,否則什麼樣的小妖精都彆想爬上解彆汀的床,來一個他趕一個,來一個雙他砍一雙。

“是我對不起你。”木揚聲音慢慢輕了,像是困意來襲,“沒有婚姻你的事業也能走得更遠……”■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前世他對此不是不委屈,明明已經結婚了,但解彆汀的粉絲、那些路人、網友仍覺得他是單身,仍會有很多人毫無顧忌地喊著解彆汀老公。

……他都沒喊過。

結婚五年,木揚無數次生氣時都想不管不顧地公開,可臨門一腳還是害怕他真的私自把兩人關係揭露後,解彆汀會更討厭他。

可現在他又明白了,當理智回歸時再仔細想想,解彆汀又沒做錯什麼,他不喜歡自己,自然不會為他公開已婚的事實。

不論對事業,還是對將來遇到真心喜歡的人都會有影響。

“……沒關係。”

解彆汀想說他並不介意婚姻帶來的影響,但木揚已經睡了,呼吸又輕又慢。

*

他夢到了一場大火,火光灼燒著皮膚,但奇怪的是並沒有很疼。

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火光身處,漂亮張揚的臉蛋上揚著平日活潑的笑,隻是手背上還紮著刺眼的針,腕上還纏著一圈病人識彆帶。

“木揚?”

“你彆過來。”木揚笑容慢慢斂去,平靜看他,“我不喜歡你啦,你怎麼還不跟我離婚?”

解彆汀習慣性地在午夜驚醒,他站起身,沒有開燈,放輕動作做到床邊,找到木揚抓著被褥的手輕碰了碰。

在和木揚結婚之前,解彆汀從未和彆人同床過,他一個人睡了二十多年,身邊突然冒出一個人說很適應是假的。

特彆是木揚還喜歡在晚上搞些小動作。

每次入睡前,兩人相安無事地占著床的兩側,可等到夜深時,木揚就會滾進解彆汀懷裡,找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睡。

一開始解彆汀以為木揚是睡覺亂動,直到木揚嘀咕著:“這麼大一人睡在旁邊碰都不碰,不會是有隱疾吧……”

解彆汀無言以對,但也沒推開這隻喜歡搞小動作的夜間老鼠。

第二天一早木揚還能理直氣壯地說:“我睡覺最老實了,肯定是你的問題!”

再有下次,木揚又能找出新的理由來。

他不知道,每次半夜滾進解彆汀懷裡時,解彆汀都有醒來。

他從未覺得反感,便從未推開。

從什麼時候開始,木揚不再喜歡夜半窩進他懷裡睡了?

解彆汀仔細回想著,似乎是從木揚的身世被揭開過後。

他開始變得敏[gǎn],不再像之前一樣張揚自信,一點風吹草動都會使他懷疑自己將要失去。

那之後解彆汀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接戲,每天通告也都儘量安排在白天,會儘量在晚飯之前準時回去。

直到他看見木揚發給潘達漿的一條短信,“如果我騙解彆汀說我得絕症了,他會不會對我好一點?”

後來木揚死去的那一個月,解彆汀無數次想,他如果沒看到這條短信,他就會相信木揚,就會帶他去醫院帶他治療,或許木揚就可以活下來。

解彆汀借著窗簾沒遮嚴實的月光,給木揚掖好被褥。

頓了一會兒他才離開房間,給曹躍打了個電話:“你上次說的那個醫生,聯係方式給我。”

曹躍:“……我上輩子跟你什麼仇什麼怨,才能讓你在淩晨三點給我打電話?”

解彆汀平波無瀾地說:“抱歉,我以為這個點你還在酒吧。”

“……我是這種人?”

曹躍按了下`身邊人的腦袋,止著困意說:“等會微信發你……你之前不是沒覺得嗎,現在怎麼又要看醫生了?”

解彆汀沒回答,在一陣安靜後掛斷電話。

他的演繹生涯也不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