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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你想吃我?”

季玄羽出門去打車,穿過花鳥廣場時本來沒打算停留,直到他看到了孫大爺。

季玄羽肩上蹲著隻鳥團子,而孫大爺肩膀上趴著條黑色的長蟲。

蟲:你說這玩意兒是蟲?看不起誰呢!

也對,那條東西長得奇形怪狀,不知道多少隻腳,勝過蜈蚣,渾身漆黑,可偏偏它還長著兩團白白圓圓的眼球——沒有瞳孔。

在漆黑的夜裡,那對眼珠子足夠嚇得人魂飛魄散,但是,周圍人來人往,除了季玄羽,沒人能看見這東西。

晚飯後出來散步的人不少,它時不時探出身子嗅嗅路過的人,哪怕從皮膚上直接擦過,彆人還以為隻是風。

它在孫大爺肩上張牙舞爪,十分快活,大爺提著鳥籠伸手捶捶肩膀,隻覺得這幾日肩膀越發酸疼沉重。

季玄羽走過去,主動跟孫大爺打招呼:“孫大爺,晚上好。”

“哦小季,晚上好啊!你也來遛鳥?”

季玄羽肩上打盹的小鳥抖抖毛,醒了。

鳥團子花了點時間徹底清醒,清醒後,他眼睛就直勾勾盯住了孫大爺的肩膀。

黑蟲頓了頓,白白的眼珠子忽而朝外凸去,兩個眼球以詭異的角度瘋狂打轉,似乎在三百六十度全方位橫掃眼前的人。

季玄羽麵色不變,假裝沒看見,隻是離大爺又近了些。

“不是遛鳥,我就是路過。”

黑蟲在季玄羽身上嗅到了誘人的香味,若有嘴巴,恐怕它已經開始滴口水了,啊,好香啊……

它忍不住抻長了身子,朝季玄羽探來。

鳥團子頓時神色一凜,剛動了動,就被季玄羽抬手按住了。

他隻好再度窩了回去,眼睜睜看著那惡心的玩意兒越靠越近,越靠越近……

直到它成功從孫大爺肩上呲溜一下,滑到了季玄羽空著的肩膀上。

鳥團子瞬間炸毛,要不是季玄羽按著,他已經飛起來撕爛這膽大包天的東西了。

季玄羽麵帶微笑,跟孫大爺道彆,孫大爺轉身後稀奇一聲:“咦,肩膀怎麼不酸了?”

季玄羽走到了廣場一個角落裡,這裡清淨,沒人,適合做點不方便彆人知道的事。

黑蟲還沉醉在香噴噴的氣息裡,不料突然被人掐住身子,拎到了半空中。

黑蟲瞬間從食欲中清醒,無數的短腳瘋狂蠕動,無嘴卻可發出怪叫,噪音生生要將耳膜刮下來,難聽得讓人恨不能撞牆。

在高分貝音量攻擊的同時,一顆白眼珠居然直接脫框而出,朝季玄羽狠狠砸了過來!

可惜眼珠子飛出來的一瞬間,就被一簇火苗燒成了灰。

怪叫聲戛然而止——

“動物的怨氣加濁氣,可誕生黑蜉,花鳥市場有,倒也不奇怪。”

季玄羽聲音平平淡淡,黑蜉卻整條開始顫唞起來,拚了命想要逃脫,此人看著不強壯,它使出全身力氣,居然掙脫不了分毫。

季玄羽笑了:“想吃我?”

不不!它現在隻想活命!

就在它快絕望時,季玄羽居然手一鬆,讓它溜了出去。

黑蜉大喜過望,飛速竄走,它隻剩一個念頭,遠離這個人!遠點,再遠點,再——

隻可惜它這點願望再也不能實現了,整條黑蜉在空中燃了起來,風過火焰消失,連渣也沒剩下。

它就在一個人的頭頂被點燃了,仿佛朵短暫的煙花,卻沒有任何人注意。

季玄羽從角落裡走出來,摸了摸肩上的鳥團子:“彆氣了?它其實都沒真正碰到我肩膀,我用層防護隔開了。”

小鳥抖了抖毛,根本不開口,連“嘰”一聲都不會。

此鳥,有點像啞巴。

“不開口啊?”季玄羽故意道,“你連話也沒法說,我或許真該去養隻鸚鵡,至少還能逗逗趣,解解悶。”

此言一出,小紅鳥瞬間炸毛成團!

他不可思議瞪大眼,又酸又怒,翅膀一張,普通人什麼也察覺不到,但是整個花鳥廣場的鳥卻瘋了,一個個突然猛扇翅膀,拚命撲騰,在籠子裡上躥下跳,吱哇亂叫,鳥語人語齊出,羽毛亂飛,把眾人嚇了一跳!

“怎麼了怎麼了!?”

他怎麼能養彆的鳥!

鳥團子尤不解氣,他張開鳥嘴,似乎要叫,可惜中道失利,季玄羽一抬手,他被命運的手指捏住鳥嘴,卡殼了。

季玄羽捏著他的鳥嘴:“要點臉吧,還欺負起凡鳥來了。”

鳥團子怒氣衝衝張開一邊翅膀,翅膀尖挨著季玄羽的臉,季玄羽不躲不避,反而稀奇:“要扇我?”

他一臉新鮮的模樣,甚至還把臉往上湊了湊。

結果到底沒湊上,鳥翅膀收了回去——舍不得。

儘管他現在隻是人言都沒法吐的鳥團子,神智留得不多,但本能還在,舍不得就是舍不得,他不可能傷害季玄羽,哪怕隻是用翅膀扇個不痛不癢的巴掌。

他委委屈屈把翅膀收了回去。

季玄羽隻可惜此時沒能錄下來:跟凡鳥吃醋,以後等某人恢複了拿給他看,想必他麵上表情能十分精彩,夠自己樂上好一陣。

季玄羽真心實意笑了,笑完又覺得落寞,他道:“好了好了,我就養你,收了神通吧,我的……男朋友,嗯?”

季玄羽帶著笑音,語調曖昧得很,跟吹出來似的,聲音夠蘇,鳥團毛一抖,成功被哄好了。

季玄羽瞧他樣子就知道,鬆開手解放鳥嘴,樂得往鳥額頭上戳了戳:“什麼都不記得了,居然成了個大醋壇。”

籠子裡瘋狂撲騰的鳥類又恢複正常,瘋得莫名,安靜得也莫名,大爺們一頭霧水,驚疑不定。

順手解決黑蜉,季玄羽掏出手機點開打車軟件,接下來他還有正事呢,彆耽擱了。

季玄羽順便看到了新消息,文字泡迫不及待闖入眼簾:“乾活記得收錢!!!!”

生怕他看不見,連發三遍,感歎號是加粗的表情包,充分表達了恨不能把話懟到他跟前的心情。

雖是文字,勝有語音。

季玄羽有點心虛:收不收錢,真得看情況。

季玄羽打到車,司機忍不住從後視鏡裡多看了他幾眼,除去季玄羽長得出眾外,還因他肩上那隻鳥,肩上蹲鳥的可不多見,司機覺得很新鮮。

季玄羽上車,讓鳥跳到他膝蓋上,免得被椅子壓到尾巴。

小鳥長得很好看,身子隻有巴掌大,尾羽卻很長,通身赤紅,可毛色似乎又泛著金,不知是羽色還是光線所致,看著就很名貴。

司機沒忍住:“謔,你這隻是什麼品種啊,好乖,還能直接帶出門!”

季玄羽張嘴胡扯:“基因變異的品種。”他報了地址,司機啟動車輛,話匣子算是拉開了:“那裡可是富人區!小哥你有錢啊!”

季玄羽實話實說:“我不住那兒,是去給人幫個忙。”

“哦,工作啊,那也不錯啊,給他們做事,收入肯定很高吧!”司機興致勃勃,覺得今天交流後又有跟同事們嘮嗑的話題了,“你是去做什麼呀?”

季玄羽:“據說是撞了邪,讓我給看看。”

司機:“……啊?”

季玄羽好心翻譯了下:“就是驅邪。”

司機聽清楚了,司機眼神變了。∮思∮兔∮在∮線∮閱∮讀∮

年紀輕輕,人模狗樣,沒想到居然是個騙子!

司機一時被震住,嘴巴上拉鏈,把話匣子關上了。

但越往彆墅區走,路上的車與建築就越來越少,到最後隻有路燈打著光,司機開過不少夜路,可不知為什麼,今晚他突然感覺瘮得慌。

或許是因為客人一聲不吭,司機趁著路況好的功夫,偷偷從後視鏡裡又看了一眼季玄羽。

他實在生得好,俊逸非凡,五官好看得跨越性彆,尤其一雙鳳眼,漂亮又靈性。

皮膚也很白,車窗外的燈光打在他皮膚上,染了層曖昧的光暈,好看得像仙,又……像惑人的妖。

司機突地想起他那句“驅邪”,整個人猛地一激靈,咽了咽口水。

……不、不會吧。

怪彆墅區附近綠化太好,行道樹茂密得很,樹影搖晃著穿透車窗,路上再無彆的行車,車座後一個渾身透著詭異的人,完美達成夜場恐怖片條件。

講道理,人真的很會自己嚇自己,季玄羽也沒想到他短短兩個字,居然讓司機心驚膽戰補完了一部鬼怪電影。

所以他下車後,司機一腳油門跑得飛快,引擎聲轟鳴,季玄羽憑借良好的視力,準確捕捉到了司機的害怕和如釋重負。

季玄羽莫名:?什麼東西這麼可怕?

他在手機上付錢時看了看自己賬戶餘額,唏噓,是該想法子賺錢了。

外車進不去彆墅住宅區,季玄羽打了電話,周老爺子親自來,客客氣氣把他接進去,又得坐幾分鐘車,老爺子麵目和善:“季先生,久仰大名,辛苦你為我跑一趟。”

他年紀看著是季玄羽爺爺輩,卻不稱“小季”,客客氣氣喊“先生”,季玄羽也接受了他的稱呼:“客氣,你是陸部長的朋友,我幫一幫是應當的。”

說話時季玄羽卻輕易能看出:周老爺子自稱撞邪,但他身上並無半點妖魔邪祟的氣息,除了精神看著疲倦了點,沒多的毛病,身體硬朗。

季玄羽會走這一趟,是因為陸部長——人間特殊管理部部長陸有清,說自己一個老友知道點兒門道,求到他麵前,據說撞邪,陸有清又請季玄羽幫忙,才有這回事。

什麼邪祟汙穢,見了季玄羽也得屁滾尿流。

打一眼瞧著老爺子不像撞邪,不過來都來了,姑且看看。

靠近周家時,在季玄羽膝蓋上假寐的鳥團子眼皮倏地睜開,季玄羽感應到氣息,眼神也一亮:喲,周家居然有他們想要的東西,沒白來。

幾分鐘的車程,周老爺子實在客氣,季玄羽覺得他客氣得過分,按理說老陸絕不會給普通人說明他的身份,最多提點兩句,效果這麼好?

等到了周老爺子家裡,季玄羽終於明白他為什麼這個態度了。

原來裡麵已經有了個道士。

請不同的人來,還撞在同一天,顯然是兩頭得罪,這是懷疑誰的本事呢?

周老爺子也很無奈,他歉意地朝季玄羽道:“我那孫子瞞著我請的,我都讓他彆插手,唉……季先生,實在對不住。”

很多捏著看家本領的遇上這種情況,多少會有些不高興,但季玄羽不是一般人,他微微一哂:“無妨。”

伸手不打笑臉人,周老爺子也實在是個人精,他語氣無奈,卻分明沒覺得多抱歉,就算孫子是背著他做的,老爺子也沒多生氣,他有自己的想法:反正人都到了,誰有真本事能辦事就成,安撫兩位高人麼,他手熟。

屋裡有兩個年輕人正在吵架,場麵激烈,一男一女,看著已經恨不得上手互掐了。

年輕女孩兒嘴皮子翻得十分利索:“爺爺迷信你也迷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