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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年年出酒店的路上遇到了石正飛,兩人邊聊邊走,到門口時,銀色的車影在夜色中一晃而過。
石正飛抬了抬下巴,指道:“看到沒,顧景城那輛車。”
“啊?”紀年年順著石正飛指的方向看過去,銀色的,的確和那晚她搭的順風車有點像。
不過紀年年是個車盲,她也不確定是不是顧景城的車,“這車怎麼了嗎?”
石正飛說了一個車名,紀年年仍然一臉茫然。
她老實道:“沒聽過。”
石正飛:“……”
紀年年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對車的認知大概就像你們男人對化妝品吧。”
這一句話堵得石正飛都不敢吐槽紀年年沒見識,就像紀年年不認識車標一樣,他對那些琳琅滿目的化妝品牌子也是一個都不認識。
於是石正飛不再拐彎抹角,直接道:“他那輛車,少說一百來萬吧,再看他的西裝,肯定也很貴。”
紀年年瞪大了眼睛,“顧經理好厲害啊,這麼年輕就買這麼好的車了。”
石正飛看著紀年年眼裡不加掩飾的讚歎和崇拜,他頭疼地捂住額頭:“紀年年,你醒醒,他隻是華盛的銷售經理,買這麼貴的車很奇怪,好麼。”
“你們這些小女生喲,彆看著一個帥哥就想入非非,長點心眼吧,那麼容易上當受騙。”
華盛這種大公司裡,從項目調研到開發再到營銷、後期物業維護等環節,都有著巨大的油水可撈。
所以石正飛這話就差沒有直接說顧景城的錢來路不明了。
“你說誰呢?”江倩從建築物的陰影裡走出來,本來她想罵一句屌絲,可在她的認知裡,屌絲都是又窮又醜,如今打量石正飛,發現他稱不上醜,於是江倩頓了頓,才精益求精地罵道:“窮逼。”
石正飛:“………………”
江倩路過紀年年身邊,斜睨了她一眼,哼了一聲,說:“什麼人啊。”
“???”紀年年很委屈,她明明什麼都沒有說!
紀年年看著江倩離開的背影,委屈又氣憤,橫了石正飛一眼,“都怪你!”
“我……”石正飛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紀年年朝他翻了一個白眼:“害我被美女罵!”
“……”石正飛大囧,紀年年生氣的點怎麼那麼奇怪?!
紀年年看到江倩向銀色的車走了過去,與車上的人聊了幾句,然後向另外一輛商務車走去,江倩上了車,然後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石正飛道:“咦,顧景城竟然沒有送大美女回家?”
紀年年生怕他接下來又說出什麼亂七八糟的話,忙道:“石頭哥,你打住,彆再腦補什麼奇怪的劇情了,我不吃。”
就在兩人一說一鬨間,那輛銀色的車緩緩駛向他們,並停了下來。
駕駛座上的車窗落了下來,露出那張英俊帥氣的臉,明明剛經曆過一場推杯置盞的應酬,可顧景城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燈紅酒綠之色,他還是那麼清冷,仿佛與這喧鬨的世界無關。
“你怎麼回去?”
顧景城說話時,目光落在紀年年身上,而此時紀年年身上還披著他的外套。
從顧景城說話開始,他就沒看過石正飛,仿佛這個人是空氣。
受到無視的石正飛並沒有在意這點,他更在意的是,顧景城不送大美女,竟然跑來問紀年年??
紀年年呆呆地看著顧景城,半晌才吐出兩個字,“打的。”
石正飛自作多情地說:“我就住這附近。”
紀年年白了他一眼,顧景城也輕飄飄看了他一眼。
似乎兩人的眼神都隻有一個意思——沒問你。
顧景城微微側過頭,示意紀年年上車:“我送你。”
紀年年正有些猶豫。
顧景城又說:“你今天不是不舒服嗎?早點回去休息。”
紀年年心裡一熱,她知道顧景城說的不舒服應該是指她來那個的事,雖然她身體很健康,很少姨媽痛,可難得還被人惦記著。
“好,那麻煩顧經理了。”紀年年又跟石正飛道了彆,便上了車。
她上車沒多久,就收到了石正飛的微信。
石正飛:???
石正飛:人。
石正飛:彆裝不在。
石正飛:你和顧景城??
石正飛:他不送美女回家,卻群送你回家?絕筆有問題。
紀年年看到這話,氣得快吐血!什麼叫不送美女卻送她就是有問題!?
她比不上那位江大美女嗎?!
紀年年仔細想了想,她離江倩似乎是差了那麼點成熟女人的味道。
不過今天顧景城也是誇了她……很漂亮的,好不好!
紀年年想到這裡,先是噠噠噠打字,指責石正飛見色忘友,然後二話不說,暫時拉黑了石正飛。
顧景城見紀年年一上車就埋頭看手機,似乎還聊得不亦樂乎,便問:“你在和朋友報平安?”
“沒有,剛拉黑了一個傻……”
那個逼字太不文雅,於是紀年年馬上改口,道:“子。”
拉黑完,紀年年似乎還在BLABLABLA想吐槽的勁頭上,於是又跟顧景城說:“就是我的同事石正飛,集嘴欠和熱心為一體,真是一個超級神奇的人,我說拉黑也不是真拉黑啦。”
就幾句話的功夫,其實紀年年剛才的氣也消了,於是她又噠噠噠敲起了手機,把石正飛從黑名單裡放出來。
“嗯。”顧景城淡淡地應了一聲,沒啥特彆的情緒,好像隻是告訴紀年年,他聽到了。
紀年年:“……”
氣氛突然冷場,她忽然發現這天沒法聊,可她又不想讓兩人間冷下來,紀年年的大腦高速運轉,尋覓著合適的話題。
仔細想想,她和顧景城聊得比較起勁的時候,好像都是在說工作。
難道她又要一言不合問工作?
思來想去,紀年年找了一個和工作相關,但又不和正經工作無關的問題。
紀年年:“你不送那位大美女同事嗎?”
顧景城側頭看了紀年年一眼,確定她臉上冒著很純正的傻氣,所以話裡應該沒有其他意思。
“她有司機送。”
“司機?你們公司福利真好,晚上還有司機專門送女同事。”
顧景城:“…………”
顧景城忍不住又看了紀年年一眼,這一眼裡飽含了太多的意義。
紀年年也發現不對勁了,“怎麼了?我臉上有東西?”
有傻氣。
這是顧景城腦海裡冒出的第一句話。
不過他沒有說出來。
顧景城唇角揚起一絲無可奈何的笑,岔開話題道:“我們公司福利是很好,食堂包三餐和宵夜。”
“哇!”紀年年眼睛一亮。
“食堂飯菜的口味也不錯,每周的菜譜都不會重複,想吃什麼還可以在公司大群裡提議。”
“哇哇!”紀年年聽得心癢癢。
“等等,不對,宵夜?怎麼還有宵夜?”紀年年想了想,問:“加班才有宵夜吧。”
顧景城籲了一口氣,還不算傻到底。
紀年年權衡道:“免費宵夜配合加班一起食用,我寧願選擇不加班也不要免費宵夜囉。”
顧景城笑道:“天底下哪有免費的午餐,吃飽了才有力氣乾活。”
紀年年歎了一口氣:“不過還是比我們好,報社也加班,但可不包宵夜呢。”
在吃這個問題上,紀年年很有發言權也很熱愛發言,後來,她輕而易舉的將話題轉到了今天的晚餐上,聊著聊著,便又引向了A市哪裡有好吃的。
西青街的羊排,大學城的燒烤,上新街的奶茶……
A市的每一樣小吃,她都門清。
說到最後,顧景城對她甚為佩服,“想不到你挺能吃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紀年年猶豫著,還是決定為自己挽尊一下形象,“還好還好,很多地方也是閨蜜帶我去的,其實我吃得不多。”
紀年年一口黑鍋,甩了十萬八千裡。
聞言,顧景城很開心地笑了笑。
紀年年覺得自己大概是挽尊失敗?
到了紀年年的家門口,顧景城停了車。
紀年年剛要開口,顧景城就打斷她,道:“你要還是說謝謝,就不用了。”
“好吧,那不客氣。”紀年年調皮地眨了眨眼。
顧景城聽出她的揶揄,鏡片地下的眼眸裡滑過一抹溫暖的笑意。
“你……”顧景城指了指她臉上的位置。
紀年年下意識地一擦,雖然她什麼都沒有摸到,但是內心已經崩潰。
啊啊啊啊這到底又怎麼了?是眼線暈了?還是眼睫毛掉了?總、總不能是眼睛裡的臟東西黏在臉上了吧?!
啊啊啊啊啊為什麼每次都這樣啊!
紀年年雖然一個字沒說,但表情已經豐富得如同一部四十集連續劇。
顧景城一眼就看穿了,於是忍不住輕笑。
那聲悶笑就像一把小鉤子,撩起了迷人的夜色,也撩起了紀年年的心。
她摸在臉上的手頓住,愣愣地看著顧景城,然後聽著這個如同天神一般俊美的人,一字一句的說出了惡魔一樣的話語。
“逗你玩的。”
紀年年:“…………”
顧景城下了車,替紀年年開門。
好半晌,紀年年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想不到你是這樣的人。”
顧景城挑了挑眉,懶洋洋地倚著車門,問:“哦?你以為我是什麼樣的人?”
紀年年被顧景城問得一怔,她抬起眼簾,小心翼翼去觀察顧景城的臉色,但是發現車門外的顧景城隱藏在月色中,臉上的表情若隱若現,她不太看得清。
不過直覺告訴紀年年,這個問題必須好好回答,否則會很危險。
顧景城是什麼樣的人?
說實話,一開始紀年年覺得他就是個拽了吧唧的純傻逼,後來接觸後,她發現那完完全全是她的偏見。
再之後,紀年年對顧景城的印象,隨著接觸的加深,越來越好,甚至可以和她的老公男神們並列了!
可紀年年總不能說你是我的老公男神吧!?
思考良久,紀年年都沒有找到合適的詞來替代。
顧景城隻是隨口一問,他沒想到紀年年會猶豫這麼久,便也有些意外,他扶著車門框的手不禁緊了緊。
“這麼難回答?”
上挑的尾音,竟透了幾分威嚴的氣勢出來,嚇得紀年年一個機靈,脫口而出道:“好人!!”
空氣中飄浮著一絲尷尬。
紀年年不想用前所未有來形容現在的尷尬,因為她覺得,她和顧景城之間,這尷尬的氛圍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
她忐忑地觀察著顧景城,發現對方一直沒有動靜,或許是被這突然的好人卡給砸懵逼了吧。
片刻後,紀年年聽到顧景城又笑了,比輕笑更深一個層次,但又沒有到大笑的程度。
隻聽得出他很開心,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