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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麵前。”

“我、我知道。”伍小忘吸了吸鼻子,“看到你我就怕,可我也真的難受,因為愧疚,好多年了,我常常做夢,我欠你一個對不起,我還是想說,我真的想說。”

“祈求原諒?我不會說。你們差點害死我爸爸。你們得慶幸他沒有成功,如今還活著,不然這筆賬,天涯海角我也會把你們挖出來,算乾淨。”

“現在,滾。”

沈鈺很少疾言厲色,他學習能力強,早就學會編織各種麵具,哪怕和誰真正撕破臉,對峙也好諷刺也好,他都端坐雲端,總是不疾不徐,好像天塌下來他也能麵不改色。

沈鈺以為自己已經把心捏得心如止水,可以隨意掌控自我,原來不過自自欺人,以為可的風平浪靜,不過是疼痛未起。

伍小忘再也忍不住,掩麵而泣。他知道如今自己有多不堪,也沒奢求沈鈺能原諒他們,看到沈鈺時他猶豫過,但終於敵不過多年折磨自己的愧疚,他是真的很想說這聲“對不起”,也知道光如此不夠,可他現在墮落到要依附彆人生活,在沈鈺這般人物麵前沒什麼能拿出手的,補償不出東西。

沈鈺不缺他那點兒小錢,也不缺他這麼個人,打雜也不要。

“我,我現在沒什麼你能看得上的,也幫不上你什麼,我跟爸爸過得都,都很……”

“怎麼?加害者要到苦主麵前來賣慘嗎?”

沈鈺被他哭得心煩意亂,聽不下去,乾脆自己轉身走了,留伍小忘一個人在原地流淚。

第18章

伍小忘找到言梁時,眼睛又紅又腫,言梁莫名其妙:“寶,你哭了?”

“沒有,”伍小忘朝他勉強笑笑,“剛餓了去找了點東西吃,辣椒不小心濺眼裡了。”

“哈哈哎喲喂,小心點兒啊。沈鈺也回宴會場了?”

宴會場裡才有東西吃,伍小忘支支吾吾:“……嗯。”

伍小忘撒了個謊,他壓根不知道沈鈺在哪兒,不在宴會場也沒關係,腿長在沈鈺身上,還不允許他自個兒走麼?伍小忘挽住言梁的胳膊,陪他往裡走,狀若無意道:“之前沒怎麼聽你提過沈少爺,你和他關係很好麼?”

“我們以前沒什麼交集,”言梁道,“但以後就是一家人麼。我總覺得他原本是該跟我結婚的,不知道為什麼落在言進那小子頭上,他哪裡比得上我?”

……那您可真是沒有自知之明。沈鈺就算不和言進結婚,也絕不可能和言梁。

據言梁說,沈鈺討厭言進是大夥兒都知道的事,沈鈺是否真的不喜言進伍小忘不知道,但從剛才的表現來說,他覺得沈鈺肯定不喜歡言梁。他慢慢收緊手指,或許……他是不是還有可能幫到沈鈺?

沈鈺沒在宴會場找到言進,反而被彆的人圍住了,他隻好強打起精神,應對一個又一個,好半天沒找著機會挪開腳,但言進可算是出現了。

“抱歉各位,我想起還有些事,我們換時間再聊。”

沈鈺鬆口氣,帶著言進走到一邊,言進正奇怪,沈鈺疲憊道:“我想回去了。”

宴會時間還長,這都沒到中場,言進聽出他語氣裡的倦意:“累了?”

沈鈺點點頭:“你要還有事的話,我就先回,等下讓司機再開過來。”

“談完了,沒彆的事。回吧,我也不想待在這兒。你稍等,我叫上安安。”

言安安今晚就是來享受美食的,見了不想見的人,要安慰一下自己的胃,言進找著她時她還在吃,仗著吃不胖,言安安從不在美食上辜負自己,聽說可以走了,非常高興地放下餐盤。

路上沈鈺閉著眼睛假寐,都不說話,先送言安安到家,隻在言安安下車時開口跟她道彆,等回了兩人的家,他直接回了房間。

沈鈺把自己扔進浴池裡泡著,腦子亂得很,思緒始終落不到一個點上,他是個喜歡掌控自己的人,這種思維上的失控讓他心情很不好,而心情糟糕會反饋到腦子裡,惡性循環,越焦躁,越難以自控。

熱氣蒸騰太悶,他不得不起身,在鏡子裡瞧了瞧自己,沈鈺認真打量著:一副普普通通的皮囊,誰知道裡麵住了個什麼鬼東西。

他將房間裡所有燈都打開了,一個沒放過,混在一起有些刺眼,需要靜心時他會看看書,除了書房中,臥房裡會放著幾本用來消遣,他翻開書本,半個小時後,他不得不承認: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他乾脆躺下睡覺,開著所有燈盞睡覺,奈何無論怎樣也睡不著。沈鈺情緒踩在了邊緣上,他蹙著眉頭翻身坐起,拉開床頭櫃的抽屜,從裡麵摸出藥瓶。

藥片擱在手心,水杯就在旁邊,隻要咽下去,今晚的睡眠就不用擔心了,可藥片兩次到了嘴邊,沈鈺艱難的動動唇瓣,竟是張不開嘴。

手心快把藥片焐化了,他眼珠子慢慢挪動,朝抽屜看去,裡麵放著一樣東西,可以代替藥物的東西。

沈鈺在原地坐了片刻,在肢體僵硬成雕塑以前,他擰開瓶蓋,將藥片又放了回去,藥片輕輕作響,沈鈺眼皮動了動,拉開抽屜,把藥瓶放在外側,伸手摸出了裡側一個盒子。

長方形盒子,用著上好的木料,打開盒子能聞到天然的香味,沁人心脾,盒子價值不菲,讓人忍不住想知道裡麵放著什麼寶貝,然而裡麵卻隻整整齊齊疊放著一遝紙,不多不少,正好九十九張。

沈鈺聞著香氣,一張一張翻看起來。

每張箋紙上字都不算多,他卻看得很慢,方才的書看不進去,這些字卻一個個印在他心裡,翻到某一張,上麵用漂亮的花體寫著英文:

“I\'llbethereforyouifyoushouldneedme”(注1)

沈鈺停在這兒,用手指輕輕劃過紙張,腦子裡紛亂的思緒都被逐出去了,雖然現在也沒法好好的思考,但好歹掃清了亂七八糟的玩意兒,能靜下來了。

九十九張箋紙,出自一個人之手。

沈鈺還記得自己收到第一張箋紙……說起來,第一張箋紙是從早餐袋裡摸出來的,對,早餐,聽起來既不浪漫也不風趣,真實就是如此。

那天早上,沈鈺沒有早課,同寢室舍友有,有早課的幫著帶回早餐,已經成了他們宿舍的習慣,等他舍友回來,拎著早餐袋子,大家夥兒的都是打包,這天唯獨他的享受了單獨待遇,舍友遞給他時,還擠眉弄眼,搞得沈鈺莫名其妙。

舍友嘿嘿一笑:“跟你說,你肯定想不到,這是言進要我帶給你的!”

另有舍友露出驚恐的表情:“我的媽!他該不會下毒吧!”

“法治社會,他不至於這麼想不開。”

話雖如此,沈鈺也覺得奇怪,特意讓人帶個早點什麼意思,他打開袋子,一眼就看見裡麵有張紙,為了避免沾上早點的味道,還給紙單獨封了塑料膜。

沈鈺把紙拎出來,舍友們紛紛投來視線:“什麼什麼,該不會是戰書吧!這年頭還有人下戰書啊?”

沈鈺往後躲了躲,避開了他們看熱鬨的視線,待他看清紙上的字,險些沒能控製住自己的表情。

“今夜月色真美”(注2)

沈鈺“啪”地一聲將箋紙反扣在桌上,室友們被他嚇了一跳:“這麼生氣,寫的啥?”

“是……是沒什麼意義的話。”

不是挑戰書,居然是情書。

鬥了這麼多回,言進成功首次打得沈鈺措手不及,炸得他心頭驚濤駭浪,有那麼一時片刻,他簡直是茫然無措的,因此下意識把箋紙內容藏了起來,不讓彆人瞧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室友們埋頭吃飯,錯過了沈鈺瞬間慌亂的眼神,自顧翻譯了他的話:“哇,現在你們不止口頭battle,戰火已經升級到這步了?”

“說起來,”一位室友嗦了口粉,很不理解,“言進口碑還是不錯的,當然,你也非常棒,怎麼你倆就沒法正常相處呢?你們要是聯手,我們係簡直無敵了。”

“我們係現在也很無敵啊,”另外的室友糾正他,“他倆內戰是很凶,外戰更是猛如虎,代表我們係的時候,我們輸過嗎,沒有!”

室友瘋狂點頭:“確實確實。唉你說你倆,優點全被你們占了,可憐我們,每天來找我們要電話的,要的都是你的電話,簡直不給單身狗活路啊!沈鈺你趕快再戀愛,解放我們和尚廟吧!”

“阿彌陀佛,”被賦予眾望的沈救世主一臉清高,“再有施主問你們,你們就說沈鈺看破紅塵,決定遠離情愛。”

“額……”

眾人對視一眼,不確定道:“跟餘風那段對你傷害這麼大?也沒見你有多傷心啊,關鍵你倆碰了麵也跟沒事人似的,火花還不如跟言進強呢。”

“不是情傷,是我自己的問題。”沈鈺把箋紙悄悄收到桌下,聽著自己加快的心跳,努力不露出破綻,跟他們以平常口%e5%90%bb搭話,“我意識到學習和賺錢才是真正的快樂,戀愛算什麼。大學剩的幾年我都不打算戀愛了,真的,你們就這麼回答彆人,很快就能清淨了。”

沈鈺拿過手機,以言進的個性,不會送句話就完事,果然,手機裡有來自言進的消息:今晚有空嗎?

傳信不算完,還要今晚真一起看看月色,順便再聊點彆的?比如比“月色真美”更直白的話?

沈鈺果斷回複:沒空。

不給機會,掐死在搖籃裡。

室友還在叨叨:“哥們兒聽我一句勸,年紀輕輕看破什麼紅塵,愛情那可是——”

“少說這些,”沈鈺熄滅屏幕,“今晚我請喝酒,去不去?”

幾人頓時沸騰:“去去去!必須去!”

沈少爺請客可從來不差錢,有個大佬室友給蹭吃蹭喝簡直不能更棒!

沈鈺不想戀愛的事第二天就傳遍了,隻因他單身後真每天都有打聽消息的,一個人知道後,很快所有人都知道了,該聽說的都聽說,包括言進。

頭天送書信,第二天就聽到這樣的消息,言進該懂的,沈鈺以為他會止步,誰能想到如今兜兜轉轉,他倆居然結婚了,而且……那人也從沒停下過。

雖然此刻他躲在房間裡,看不見彆人,但言進確實和他同在一屋簷下。

沈鈺把指尖收回,順便把寫著“I\'ll……”的那張箋紙從盒子裡拿出,放到枕頭底下。為了能夠長久的保存,沈鈺給每張箋紙都覆了膜,當然,從早餐袋裡拎出的第一張也被換過膜了,總不能讓它沾著早餐味兒一直擱著吧。有了膜,箋紙就結實多了,放在枕頭底下也不怕被□□成皺巴巴的樣子。

沈鈺重新躺下,這次他關了燈,伸手摸了摸枕頭底下的箋紙,這句英文是歌詞,他開了手機,用不大的音量播著這首歌,單曲循環,定了關機時間。

指尖的觸碰帶來沉澱的安心感,在柔和的歌聲裡他閉上眼,暫時什麼都不去想,伍小忘什麼的,今夜不該再出現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