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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兒拿了盤吃食,用叉子叉著,猛地塞了一口到沈鈺嘴裡。

沈鈺看上去差點被噎著,他沒好氣瞪了言進一眼,反手一叉子也懟了什麼到言進嘴裡,力道不小,逼得言進往後仰了仰頭,兩人瞪視一眼,趕緊扭頭飛快嚼著嘴裡的東西——能逮著點時間吃東西簡直不容易。

啊……看來不用自己操心了,沈默欣慰地想。

他默默走到一邊慢慢吃著,抬頭看了看天,心裡默念著:親愛的,你在天國看到了嗎,我們的孩子也成家了,他有一個盛大的婚禮,從此也有了自己的愛人。真的,真的很想讓你看看啊……

沈默按了按眼角,平複自己的情緒,大喜日子呢,喜極而泣可以,還是不要傷感落淚得好。

儀式結束是狂歡的開始,接%e5%90%bb和婚禮是配套的,洞房可不是,很顯然,沈鈺和言進今天是要陪著一群人通宵了,想早睡?不存在的!

熱鬨一直持續到夜裡,夜晚海邊煙花放了好幾輪,遊輪上燈火通明,眾人紛紛換上了晚宴服裝,各色禮服爭相鬥豔,隨便一挑都可以直接上紅毯。有人儘情享受,也有人趁機擴展人脈,狂歡有狂歡的場所,安靜的談話也有雅座,一直到淩晨四點,兩名主人公才終於解放,從熱鬨場所裡抽身,得以回到房間。

堆了一天的笑,臉都快僵了,也實在沒什麼力氣鬥嘴,也不管什麼躲避了,同住就同住,腦子裡實在沒彆的念頭了,簡單收拾一番,沈鈺和言進摔到床上,倒頭就睡。外麵最後一輪煙花炸響的聲音都沒吵著他們,焰火絢爛,歡呼著慶祝一場婚禮。

第11章

儀式結束後,部分人還留著多玩幾天,等所有人都各回各家,才算是真正告一段落。既然婚禮也舉行了,按照流程,沈鈺和言進就該搬進新家了。

雖然兩人沒有蜜月計劃,但所有人都知道你們已經結了婚,怎麼說也得歇幾天,放幾天假,正好把這些事做了。

房子登記了他倆的名字後,按照兩人的要求重新設計了下裝修,原本裝修很不錯,因此改動不算大,直接拎包入住就行。兩人的行李在此之前已經陸陸續續送過來,因此正式入住當天,他們帶的行李很輕便。

他倆明明沒約好,卻還是在門口碰見了,見對方都沒帶著其他人,皆是一挑眉:看來又想到一塊兒去了。

沈鈺:“你叔叔找的人照顧起居,你見過了沒?”

言進:“見過,你呢?”

沈鈺:“之前來一次,他正聯係人打掃屋子,也算見過。”

言進點點頭,門口有人迎,那就是言利找的人了,他自己也清楚來這兒是乾什麼的,當言利的眼線,因此低眉順眼,格外小心翼翼,但這兩人既然想把他攆走,再怎麼小心也不好使。

彆墅二樓是臥房、書房,兩人一南一北選了個臥室,中間隔著走廊和彆的房間,互不打擾。入住第一天平平無奇,言利找來的人本來做好了被刁難的準備,卻什麼也沒發生,兩人也沒挑他的刺,這反而讓他心神不安,本來預計有一套表誠心的戲碼,結果沒給他發揮的機會。

他本以為自己多少能待些日子,幫言利做些事,沒想到第二天,兩位看著好相與的主人家就發作了,一發作就是大戲。

午飯端上桌,言進還沒坐下,一掃桌子上的菜,頓時沉了臉,把人叫過來。

那人看著他臉色心頭咯噔一下:“言總?”

言進指著一道菠蘿咕嚕肉:“菠蘿,沈鈺菠蘿過敏你不知道?”

要照顧主人家飲食,自然是要知道忌口和喜好的,這就是言進跟沈鈺給他挖下的坑了:沈鈺隻說了自己不愛吃的,沒回答忌口;而言進隻說了自己忌口的,沒說不愛吃什麼。

沈鈺確實菠蘿過敏,小時候吃過後口舌發麻還會吐,後不再碰,長大後有一次誤食,但吃得少,隻有口舌略麻,沒其他症狀了,不嚴重。

沈鈺瞧著那道香菇滑雞:“他不愛吃香菇,你也沒記?”

那人冷汗都下來了,做了不喜歡吃的還能找借口,可這過敏的東西居然端上桌,是重大失誤!完全可以炒掉他。用正當理由辭了他,就算言利也無話可說,本來言利也沒指望自己找的人能待多久,但這才一天,也太快了!

“我、我……”說什麼,說你們壓根兒沒告訴我?這種辯解是無效的,他們擺明了故意,此時任何說辭都能被他們打成狡辯。

“過敏的東西也敢端上桌子,吃出問題來你負責?”言進冷冷道,“你可以收拾東西了,以後不用再來。”

他還想最後掙紮一下:“言總,我是,您叔叔……”

“叔叔那邊我親自去說。”言進軟硬不吃,“還不走?”

那人再不甘願,也隻能吐出一個“是”字,很快便收拾著自己的東西喪氣地出門了。

沈鈺悠悠落座,拿起筷子開始吃飯,他嘗了口香菇滑雞,點點頭:“他手藝還過關。”

言進受不了香菇的味兒,他筷子伸向菠蘿咕嚕肉:“言利找他來,不能太敷衍,不然怎麼頂著我倆的壓力留下來。嗯,還成,我家王叔手藝更好,待會兒我就打電話讓他過來,以後跟我們一起住。你的人呢?”

“我沒有長期照顧的,一直在換人。”沈鈺道,“我就不帶人了。”

通常他們選好照顧自己的人就不會頻繁更換,因為彼此間建立起信賴關係,有些為家裡服務數十年,都算半個家人,沈鈺卻不同,換的很勤。言進還記得當初沈默差點自殺那次的誘因,就是因為照顧他多年的人拿了沈老爺子的錢,不僅給沈老爺子報告,還讓他兒子在學校裡監視沈鈺,將沈鈺的表現也彙報上去。

沈默妻子還在世時那人就跟著他們,他兒子還是由沈默出錢進了跟沈鈺同所學校,沒想到為了錢還是背主。東窗事發後,本來沈默因為多種打擊不穩定的心理狀態更受刺激,差點釀成大禍。

沈鈺跟沈老爺子的隔閡也是從此事開始的。所以後來沈默也抵觸雇人一事,又因為自身狀態,退了一步,沈鈺千挑萬選,幫他找了個好的阿姨。

那沈鈺自己呢?就沒留下過傷痕嗎?

如果沒有,他又何至於頻繁換人?

言進沉默了,倒是沈鈺吃了幾口後道:“你怎麼知道我菠蘿過敏?”

言進腦子裡閃過真實場景,嘴上卻瞞住了:“……你自己說的。”

沈鈺狐疑:“我跟你說過?”

“說過,”言進睜眼說瞎話,“你忘了吧。”

沈鈺是說過,但不是對言進說的。言進仗著這麼多年沈鈺不可能記得朝自己說過的每句話,胡話說得很硬氣,還反咬一口:“你不也知道我不吃香菇?”

不過這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心虛之下一時不察,竟然出了個昏招!

沈鈺可不會放過他遞上來的刀子,難得言進的昏招,當然怎麼紮心怎麼說:“言總,你討厭香菇,大半個係的人都知道呢。”

……言進沒法反駁,那是黑曆史了。當時幾個組熬夜做課題,有人帶了吃食來犒勞大家,言進熬太久,又餓又困,頭暈眼花,隨手拿過一桶泡好的方便麵,也忘了看什麼味兒,眼珠子還盯著屏幕,手上已經叉起麵條送進嘴裡……然後就被熏吐了。

沒錯,言進隨手拿到一桶香菇燉雞麵。菜包裡就那麼一丟丟乾香菇,都能把他熏吐了。雖然事後言進堅持會吐出來跟他當時的腸胃和精神狀態有著很大關係,但反正那晚後,言少爺吃不了香菇的事飛遍大半個係,包括他被熏吐的事,這麼有趣必須成為至少三天的飯後閒談!

言進戰略性反擊:“菠蘿這麼好的滋味,你吃不了真可惜。”

沈鈺:“一點點我還是可以吃的,香菇這麼美味,稍微一點就能把你熏吐,才是真可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真是和平不過三秒,這就又鬥上了。

剛對外的時候分明很一致,說起來,他倆雖然埋了坑,但言利雇的人怎麼就這麼快精準踩進來了呢?

言進撿了塊黃澄澄的菠蘿:“菠蘿是搬進來的前一天你讓人帶過來的吧?”

沈鈺給自己盛了一碗湯,慢條斯理道:“香菇不是你擱的?”

沒錯,這倆直接把食材放到人眼前,就等著他一腳踩進來,如果他今天沒上當,那也沒關係,遲早的事。

言進評價:“心真臟。”

沈鈺回敬:“彼此彼此。”

近墨者黑啊……不過他倆好像都自帶墨塊?他倆皮笑肉不笑對視一眼:兩個墨塊,誰挖苦誰呢?

王叔下午就過來了,非常有效率,登門後首先跟沈鈺見麵,把他日常喜好以及習慣等一一記下,問得很細致,語氣也不會讓人覺得不耐。王叔四十來歲,很和藹,沈鈺對他也客氣。

“我的書房和臥室,要打掃前必須和我知會一聲,不能隨意翻動。”

王叔:“好的。”

言進在旁邊聽了一耳朵,得,這也是說給自己聽呢,不過他可沒有偷偷進人房間的打算,怕什麼……慢著,沈鈺是知道自己性格的,不經允許就進他臥室這樣的事言進乾不出來,他卻特地強調,難不成真藏了什麼?

嘶……好奇心起來了,故意的,還是無意的?

沈鈺還真不知道言進腦子裡已經過了這麼多念頭,這時候就得說了,哪怕你對某人再了解、再有默契,單方麵的思索永遠比不上互相坦誠來得更真實,而這兩位顯然都在心裡埋了不少事,他們了解彼此的秉性為人,可以推斷行動模式,但許多事許多念頭,不開口彆人就永遠也不知道。

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是建立在交流之上的。他倆互懟的模式也算一種,不過要進一步交心的話,總得有點兒嗆嘴以外的真心話。

近幾天不用去公司,但這兩人都沒有閒著,要是都閒在屋子裡,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因此他倆白天都有出門,也沒人朝對方交代過要去哪兒,不過飯點若是不回家,他們倒是會跟對方打聲招呼,很奇怪,他們自然就有了這個習慣。

“晚上我有事,不回來吃。”

沈鈺第一次接到言進的消息時,心裡湧出一種奇妙的感覺,很難形容,他愣愣盯著這條信息,足足看了好幾分鐘。幾個字而已,再看也看不出花來,但神奇的,特彆順眼,就這麼看著,心頭有塊角悄悄被熨平了。

過了好幾分鐘,等言進發來下一條“收到沒”後,沈鈺才動動手指回了消息:“嗯,知道了。”

再不回,言進大概要打電話來說了,他就是在莫名的地方固執,不過這個勁頭……沈鈺不會告訴他,他挺欣賞的。言進即便過早的學會了隱忍圓滑,骨子裡還是匹狼,狼有利爪獠牙,喜歡凶狠地撕裂獵物,堅韌有力,剛強。沈鈺跟著沈厲這頭雄獅,卻沒有成為獅子,他自知自己是個什麼德行,他其實很羨慕言進的脾氣。

可能正因如此,在言進跟自己對上後,才止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