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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遠遠看了眼還在跟阿姨聊天的沈鈺,言進察言觀色適時住嘴,知道話要往正事上聊了。

“轉眼孩子就成家了。我,我的狀況你也瞧見了,沈鈺不讓我操心,自己的事也和我說的少,關於感情的事,就提過一回,還是他大學時,忽而問我,說真心愛上一個人究竟是什麼感覺。”沈默感慨,“當時我就猜,他應該是遇上自己喜歡的人了。”

言進心想,那時沈鈺問的應該是餘風,跟他無關,不過他嘴上道:“我們確實是大學認識的。”

這話沒毛病,不過結合前後語境,聽的人就該順著他的引導理解了,比如沈默就順理成章理解成他倆是大學談的戀愛。

沈默一直笑得很溫和,他手指交錯放在身前,手指的小動靜沒停過,反映出的是他內心不穩,他沉%e5%90%9f幾聲後,半帶猶豫地問:“你們,你倆先斬後奏,我爸沒為難過你?”

沈默此生最怕的就是沈老爺子,他的性格是因為家庭步步捏出來的,沈老爺子的厲害遠近聞名,一個威嚴的老者,言進還沒說話,沈默卻自個兒找好了理由:“唔,不過也是,你很優秀,他想來也是中意的……”

沈鈺已經把言進的大致情況都跟沈默說過,從沈老爺子的角度出發,言進也是合格的,有聯姻的價值,但沈默最關心的當然不是商業能帶來的價值,先斬後奏對他來說也不是問題,為人父母,關心的東西很簡單。

“爸,”言進正色道,“雖然我們結婚很倉促,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不會負了他。”

“誒、誒,好,嗯!”

沈默的手指頭終於放鬆了,他點著頭:“隻要你們好好過,我就放心了。啊,我聽說你父母已經不在了。”

言進:“……是。”

沈鈺五歲喪母,言進十歲沒了雙親。

“你也不容易,”沈默歎了口氣,“隻盼著你們日後互相扶持,有個和和美美的家。”

沈默說這話時沈鈺過來了,也聽了去,他瞧了言進一眼,言進跟他短暫接觸了視線,轉頭直直迎上沈默的眼睛,他笑著:“會的。”

沈鈺沒出聲。

兩人在沈默家吃過午飯,在飯桌上兩人可和氣了,出了門就變臉收了笑,直到上車沒再交流過半個字,連發動車子的時候也沒吭聲,言進沒說去哪兒,沈鈺居然也沒問。

車子在一家花店前停下了。

沈鈺倏地扭頭看向言進。

言進:“怎麼,我理解錯了?”

沈鈺嘴唇翕動,言進把車停穩,摘了安全帶準備下車:“見家長,還沒見完呢。”

他沒理解錯。沈鈺沉默著,也取了安全帶,跟著下車。

“三束,”沈鈺跟在他身後道,“買三束吧。”

言進走在他前麵,聞言在沈鈺看不到的地方彎彎嘴角:“好。我們兩人一起買三束。”

沈鈺沒反對:“嗯。”

三束,沈鈺的母親,言進的父母,正好三位家長。

在花店挑好了花,重新上車後言進問:“阿姨在哪個墓園?”

當著沈默的麵一口一個“爸”,出了門稱呼沈鈺母親又變“阿姨”了,沈鈺不覺得有問題,這才是常態,他說:“城南墓園,叔叔阿姨呢?”

言進:“也在。”

車子再次發動,此刻車內雖然又恢複無言,但比起剛從沈默家出來時,氣氛似乎有所不同。

高樓大廈在飛速退去,越來越多的綠蔭蔥蔥搶占視野,離墓園越近,車輛和人聲越少,環境冷清,人也跟著冷清,沈鈺眼底映著熟悉的景色,許多年過去,隻有這邊的道路沒什麼變化,他來過許多次,偶和沈默一起,更多時候都是獨自一人。

景多年不變,言進也是老熟人,加在一起,卻給了他新鮮感。

兩人先去看了沈母,後來到言氏夫婦墓前,沈鈺和言進放下鮮花。在沈默麵前裝作恩愛,麵對墓碑沒必要裝,也就不知此情此景該說什麼。

如果是兩個經曆了相愛相知再走到一起的人,此時可以說些感動的話、保證雲雲,他倆流程不同,對墓碑說什麼都不合適。

沒法對墓碑說,還是可以跟活人說兩句的,沈鈺看著言氏夫妻的遺像:“你和言叔長得很像。”

言進:“當年其他人也這麼說。”

隨著言進長大,跟他父親眉眼更像,可惜,他爸媽看不到了。

兩人除了放下花,也從墓園工作人員那裡拿了東西掃墓,墓園定期有人打掃,擦墓碑隻是他們想做而已。

言氏夫妻兩座墓挨在一起,言母當年嫁人前就跟不可理喻的娘家人斷絕了關係,葬禮上替她真傷心的都沒幾個。

如果讓言進來,他會給兩人合墓,但當年他太小了,做不了主。沈鈺還有沈默,言進當年唯一的靠山爺爺因為兒子兒媳的離世深受打擊,身體每況愈下,老爺子再走後,他再沒有依仗的人,身邊全是豺狼,稚嫩的羽翼下還有個更幼小的妹妹。

叔叔?叔叔跟豺狼一夥兒。

在外人眼裡,沈鈺和言進仿佛生來就是天之驕子,風光無限,隻看到他們光芒萬丈,羨慕或是嫉妒他們的年輕有為,可各過各的日子,各吃各的苦,“你以為”這三個字從來不是全部。

言進正擦著言母的墓碑時,一抬頭,沈鈺彎腰,正給言父擦著碑。

“這邊我來吧,”沈鈺也不看他,“方才你也幫我了。”

在墓園,兩人收了陰陽怪氣的神通,難得半句嘴也沒嗆,沉默著,內心卻奇異的鬆快,沈鈺覺得他今天其實有很多話可以給母親說,可惜不方便讓彆人聽去,尤其是言進,隻好攢著,哪天悄悄說。

日薄西山,言進將沈鈺送回了家,禮節性的留飯時間點,本該有一頓社交性的晚飯——沒發生在他倆身上,誰也沒說一起吃個飯,真是不該客氣的地方客氣,真該客氣的地方又不懂了,乾脆地分道揚鑣,連對方一杯水都沒討到喝:沈默家的不算。

沈鈺今日看來心情不錯,還有興致哼著不知名小調,直到他接了個電話,沈老爺子打來的。

沈鈺看著來電顯示,收斂了表情,接起電話:“沈董。”

“嗯,”電話那頭傳來沈老爺子低沉的嗓音,“明天到公司後,來我辦公室一趟。”

沈鈺:“好的。”

沒有多餘的寒暄與問候,說完事就掛斷,非常乾脆。

沈鈺和自己爺爺之間的關係很微妙,沈鈺對沈老爺子的能力才乾佩服敬重,但老爺子毫無感情的教育方式和沈默的境遇又讓沈鈺所有的叛逆心理全給了沈老爺子,當然,沈老爺子不在乎,他磨礪幼獸,就是要讓他有爪牙。

沈鈺第一次見沈老爺子是在叔叔的葬禮上,那時離他母親去世不過一年。

沈老爺子有兩個兒子,原本他已經不插手沈默的生活了,放這個無能的兒子一馬,可他沒了自己的繼承人,大兒子沉浸事業,走的時候甚至沒結婚,無後。

葬禮上,沈鈺頭次看見了自己的爺爺,他不像個老人,像根冷冰冰的柱子,也像山,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脊梁筆直,神色肅穆,他沒有如同沈默那般對著故去的親人泣不成聲,他的視線越過佝僂的沈默,看向了沈鈺。

沈鈺仿佛看到了一頭雄獅,他害怕地抓緊沈默的手,往後縮了縮,但或許是初生牛犢不怕虎,或許是孩童好奇,他依舊看著沈老爺子,沒有躲開視線。

叔叔的葬禮後,沈老爺子接手了沈鈺的教育,並不需要沈默同意,沈默央求,孩子還小,起碼和他住在一起,沈老爺子允許了。

要是沒允許就好了,沈默的心理問題或許不會更嚴重,也許就不會發生後來的事。

……想想而已。人沒法預料未來的事,就像大學跟言進爭鋒相對的時候,哪兒能料到如今還和他閃婚呢。

沈鈺放下手機,走向獨自一人的餐桌。

第5章 ⑥本⑥作⑥品⑥由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網⑥友⑥整⑥理⑥上⑥傳⑥

沈鈺不是每天沒事兒乾隻需要花錢瀟灑的總裁,作為實乾派他是要上班的,當然,也用不著每□□九晚五打卡,本來他今天預計下午去公司,可有了頭天晚上沈老爺子的電話,他一早就到了公司。

沈鈺給前台打了招呼,讓沈老爺子到了後給他個內線電話通知一聲,等電話來了,他坐了幾分鐘後,才起身去見人。

沈老爺子名沈厲,人如其名,他的辦公室很有個人風格,與其說恢弘大氣,不如用一個“肅”字概括,在這兒談話,無意識就會拿出氣場,不然總覺得會低了一頭。沈鈺不是在會客廳見的人,而是站到沈老爺子辦公桌前:“沈董。”

“嗯。”沈厲開門見山,“和言進的流程到哪兒了?”

說的是有劇本的流程,沈鈺道:“兩天後就該在媒體麵前公開作秀了。”

秀什麼?秀恩愛,好讓他倆的婚姻在鏡頭前看上去真情實感一點。

沈厲點頭:“日後凡是在公開場合,你倆都注意些,彆表現得跟仇人似的,讓外人看笑話。”

沈鈺:“我倆日後怎麼相處,沒法保證呀。”

他語氣平靜,麵上還有笑,但沈厲能不知道他是什麼性子?“怎麼,”沈厲道,“當初三個適合聯姻的人選裡,是你自己挑了言進。”

“我以為你是自己權衡利弊後做出的選擇,在他身上下注,否則選一個性格不合的放身邊乾什麼。”

沈鈺平靜地反問:“您給過我彆的選擇嗎?”

沈厲找你來不是跟你商量的,讓沈鈺在三個裡選一個,看起來給了他選擇的自由,實際上呢,還是沈厲下了決定,彆人服從就行了。

話沒必要再談了,沈厲不想跟鬨脾氣的小年輕磨嘴皮子,浪費時間,他拿過文件:“出去吧。”

沈鈺也不再多說半個字,頭也不回的走了,來時腳步怎樣離開時也怎樣,反正沒聽出多了什麼情緒。

※※※※※※

策劃帶著助理,拿著策劃書,跟兩位主人公確認節目細節。

沈鈺和言進坐在他們對麵,同一條沙發上,中間隔著老遠,界限分明、毫無親近。策劃悄悄咽了咽口水,怕節目會被搞砸,從情理上來說他並不想接這個棘手的活兒,但從現實來說——他們給的實在太多了,人是要恰飯的,真香!

拍攝地點選在某知名迪○○樂園,老少皆宜,也適合情侶出沒。

沈鈺翻著策劃書,也就是劇本,眉稍揚了揚:“使用親昵的稱呼?”

“哎對,”策劃趕緊道,“除了照片,還要拍幾段視頻,短時間中體現恩愛,我覺得行動和語言都要下點功夫。”

沈鈺嗬了一聲,看著劇本頭也不抬,棒讀道:“比如,寶貝兒?”

言進眼皮都不眨,用同樣的語氣回應:“心肝兒。”

彆人家的寶貝兒心肝兒帶著蜜,你倆帶著冰渣,策劃擦了擦汗:“那個……”

“挺好,”沈鈺翻過一頁,“行程排得挺滿啊寶貝兒。”

“是啊,”言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