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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我知道的也不真切!”

葉謙也顧不上處理公務了,趕緊去其他同僚那裡探聽,此事正飛速地傳遍京師上下,自然有消息靈通的人神神秘秘地道:“馬軍司指揮使,是自承天門轉去的烏台。”

從皇城司轉去的禦史台?!

葉謙腦子裡哄哄鬨鬨的,問道:“那,那豈不得是勾當皇城司親自拿人,是哪一位可知道?”

“覃慶。”

這不就是前些時候,和禁軍指揮使一起被陛下申斥的那名皇城司長官?

葉謙隻覺有電光閃過一般,靈台清明,想通了其中關節。

雖說禁軍受罰更重,但對皇城司來說其實更嚴重,因為他們職司伺察。而且此事太巧,禁軍與皇城司同時出差錯,二者本該是互相牽製。

哪怕為了重新獲得陛下的信任,皇城司也要加緊伺察,辦個漂亮案子。但沒想到,他們會直接選擇馬軍司指揮使開刀。

這就是其中唯一的疑點了,便是人選說得過去,鬨到要下禦史台獄,也太過了,否則就是馬軍司指揮使真有什麼大罪被逮住了。

不止是葉謙想到這一點,其他人也估摸到了覃慶是想趕緊彌補過錯,嘀咕道:“不會瘋狗一般四處咬人吧……”

覃慶要乾出政績來,倒黴的還不是京官們。

過得一會兒,又有消息傳來。

“馬軍司指揮使以指斥乘輿下獄。”

眾人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乘輿在此處指的不是車駕,而是天子,因不可直言天子,故以天子車駕代稱。此大不敬罪,重則斬首,輕則流放,旁人知之不告也要流放。馬軍司指揮使到底長了幾個膽子,敢指責天子?是因為先前被申斥,心生不滿嗎?

更可怕的是,馬軍司指揮使是什麼樣人,不可能沒腦子地隨處亂說,必然是與極為親近之人相處,甚至獨處之時說的。便如此,都被皇城司探到了!

人人頓生坐立不安之感,再沒有心情聊下去了,萬一有失言之處,也被皇城司探到怎麼辦。

……

散衙後,葉謙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去,他原想著身正不怕影子斜,但馬軍司指揮使的遭遇讓他汗毛倒豎。

滿腹心思,葉謙也隻能再次叮囑家人小心了。

溫瀾聽罷,唇角不可察覺地翹起一點。

夢中趙理非但暗中勾結了皇城司某位官員,根本就是借禁軍之力起事,因為當年恭王數次領禁軍平亂,在軍中甚有威名,埋下許多關係。

此次正好借覃慶之手,王隱隻從中暗作挑唆,便讓他們狗咬狗。

覃慶與趙理雖未勾結,趙理在皇城司的暗子另有其人,但禁軍與皇城司成仇,暗子必會設法保禁軍,就算覃慶揪不出此人,溫瀾也會助他一臂之力。

甚至到最後,還可以順勢除了覃慶……豈不大好。

“父親,照您上次說的,既然現在三衙指揮使被皇城司治罪,您若真擔心,何不去找馬指揮使。”溫瀾溫聲道,“想必他會不吝賜教。”

葉謙猶豫道:“我也考慮過這點,但是他畢竟是親從指揮使……”

怎麼說他和馬園園也合作一次,現在皇城司另一位長官要四處咬人,若有能夠解除他擔憂的人,似乎隻有馬園園了。可是,他對皇城司這地方還是存著忌憚。

溫瀾說道:“我看馬指揮使對父親還是頗為尊重的,否則也不會為您請功——您看,如今三衙指揮使不是下獄了麼?”

葉謙恍然驚醒,若說馬園園的做法有欠缺之處,那就是可能導致他被報複,但是,對啊,如今三衙指揮使都下獄了。說不定,馬園園憑對皇城司的了解早便料到這一點?

“不錯,不錯,我現在便寫個帖子。”葉謙忙到桌邊鋪紙,徐菁上前為他磨墨,又倒了溫水,叫他用顆回春丹,看這急得人都憔悴。

“園園吾弟……”葉謙邊念邊寫。

溫瀾險些控製不住表情,“吾、弟?”

“唔,會不會太過親密——其實此前我們也討論過私下如何稱呼,沒能統一才作罷。我想與他兄弟相稱,他卻說要叔侄相稱。”葉謙仔細回想,他要上門拜訪跟人討教,拉近些關係比較好。

溫瀾麵無表情地道:“那父親就隨馬指揮使來吧。”

徐菁在旁邊道:“哎,他與你父親同朝為官,這樣會不會不大好?”

葉謙點頭,他正是考慮這一點。

溫瀾繼續麵無表情:“可馬指揮使若是怕被叫老了呢?聽您說,他也才而立之年。”

葉謙心中閃過馬園園頭上簪著一朵鮮花,還有誇讚他繡件的樣子,猛然清醒,“有道理,有道理!”

第26章 諷詩

青霂原是難得出門,與好友同去吃茶, 席間一直悶悶不樂。

好友問及, 她又閉口不談, 隻因心中想的是四哥與揚波之間那點事。她隻是未出嫁的閨閣女, 為了這件事承受了太大的壓力, 誰叫母親生病,父親犯糊塗。

好友隻以為青霂是將出閣女子的憂愁, 還玩笑了她幾句。

青霂勉強笑了笑, 起身倚在窗邊透氣。這來來往往的人流中,忽而眼見到一個熟悉的人影,正是四哥,這會兒應當是剛剛散衙,不知為何他沒有回家,而是獨身來了茶坊。

青霂原本以為四哥和同僚相約了,可一想若是同僚, 怎沒有一路走,選的茶坊也是清幽之地,不像這個年紀人愛去的。

再回憶起偶然隱約聽阿爹和阿娘說起二嬸被禁足之事時, 提到的幾個字眼, 青霂忽然有點緊張, 對好友道:“我……出去買個花,等等。”

……

“覃慶發瘋, 難道你們就不管管麼?”葉青霄小聲問溫瀾。

他們正共處一間茶坊的小閣子, 葉青霄近來鬱悶得很, 將溫瀾約出來說說話,隻因他要說的,同其他任何人說都不大合適,也不敢信任。反倒是溫瀾,他竟十分信賴了,若是以前知道,恐怕萬萬不會相信,此一時,彼一時啊。

溫瀾聞言隻是喝了口茶,麵色平淡地道:“覃慶是皇城司之長,我如何管。”

皇城司向來放肆,但最近覃慶瘋狗一般四處抓人,要麼說人指斥乘輿,要麼問個譏毀朝政的罪,有點失去控製一般。整個京師,都被覃慶手下察子的狂熱籠罩了,他們就像著了魔。

溫瀾躲在葉家,王隱也好像聾了一般,一點要壓製的意思也沒有。現在,覃慶抓人抓得不亦樂乎,與禁軍那一派相鬥也鬥得不亦樂乎。

葉青霄看了她一眼,有種被敷衍的感覺。

“四哥,你彆這麼怨婦似的看我。”溫瀾說道。

葉青霄:“……”

他嘴裡若是有茶,肯定就要噴出來了。

溫瀾忽而抬頭,瞥了周遭一眼。

葉青霄鬱悶地攪動著自己的茶,說道:“皇城司日益跋扈,執律過苛,然而防民之口甚於防川。”

換做溫瀾在的時候,也沒有囂張到這樣的地步,四處捕人。令葉青霄竟然懷念起了從前,至少溫瀾還有個度。而且覃慶此舉,分明是為一己之利。

溫瀾心知陛下約莫十分不安,也不說話。

葉青霄鬱悶至極,拿起筆蘸墨就在粉壁上題了首詩,摔筆又怒飲了兩盞茶。

“小人計已私,頗複指他事。”溫瀾看到墨汁淋漓的句子,默念了一遍其中一聯,微微眯起了眼,“不妥。”

葉青霄也不怕她看到,反正方才他都直接表達了對如今皇城司做派的不滿。他也知道溫瀾說的不妥指的是自己此舉,便更加想苦笑了。誰能相信,溫瀾會來勸他。

此時小閣子的門忽然被推開,一抹倩影立於門外。┅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兩人側頭看去,神情各異。

青霂扶著門框,直勾勾盯著他們。

葉青霄一時愣住了,“霂姐兒,你怎麼……”

溫瀾抬手,將頭上帷帽的遮布放了下來。

“揚波姐姐,你現在遮住又有什麼用呢?”青霂一步步走進來,頂著一身男裝的溫瀾看,“上次二嬸被斥責,就是因為她指出你們二人在茶坊私會吧?可不但是二嬸,連我也不明白,阿爹怎麼就看不清!”

溫瀾沒說話,倒是葉青霄那點怒氣都被驚訝衝散了,坐直了道:“霂姐兒,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真不知該如何解釋才好,說他們隻是約在外頭聊聊?

今後真是不該再來茶坊了,難怪溫瀾問了一句要不要去瓦舍,還是她有經驗,現在仔細想想,茶坊雖然清淨,但是不如瓦舍那樣熱鬨的地方能藏人啊。

“揚波姐姐,你雖然還未入我葉家族譜,但出嫁前遲早要開族譜記名的吧,否則你無家無族如何在京師出嫁。你同四哥是堂兄妹啊,不為四哥想,你也要為三嬸著想吧?”青霂哀求地道,她還有一點理智,努力壓低自己的聲音,“你們這般沒有將來,四哥,你要是還冥頑不靈,便是阿爹不信,我也要說到他信為止!”

葉青霄:“我不是,我沒有……”

青霂:“夠了!難道我是瞎子嗎?”

葉青霄:“……”

青霂看到揚波不為所動,也不知帷帽下是什麼表情,一時更為氣憤,%e8%83%b8口起伏著,上前想拽住揚波的手。

不想溫瀾也霍然起身,大步向前走。

她一身男裝,戴著皂色的帷帽,個頭比青霂高一些,行走生風,氣勢十足,青霂竟不由自主兔子一般抖了抖,往後退了好幾步,怔怔看著她。

溫瀾一伸手,青霂更是閉了閉眼睛。

然而溫瀾隻是將小閣子門猛然打開,外頭一個茶仆一臉訝色,訥訥道:“小的來加熱水……”

水字尚未落地,就被溫瀾一把拽進了小閣子。

葉青霄看清這茶仆的臉,皺了皺眉,“你不是負責這幾間的,你是什麼人?”

茶坊的茶仆自有安排,哪一個專理會哪幾間小閣子,斷沒有越俎代庖的道理,何況這人鬼鬼祟祟站在外頭被溫瀾發覺。

葉青霄忽而靈光一閃,說道:“皇城司的巡卒?”

“茶仆”聽葉青霄說破自己的身份,反而輕鬆下來,目光不住在粉壁上打量,露出喜色,“我乃皇城司親事官,還不將我放下,他書此詩有謗訕大臣之嫌——”

葉青霄聽得更覺可笑,這是自領了小人的帽子?

“你說這詩?”溫瀾卻忽而輕笑一聲,聽得青霂莫名遍體生寒,覺得不太像平日看到的揚波,正在她疑惑是不是錯覺之際,便見到揚波將那察子一下摔在牆上!

這親事官痛叫一聲,被放開後慢慢滑坐在地上,忽覺頭頂有什麼落下,仰頭去看,隻見帶著墨跡的粉壁被他剛才那一下,擊得龜裂數塊,粉皮翹起,簌簌灑落,什麼字也看不清楚了。

親事官:“……”

他大怒爬起來,咳嗽著道:“大膽,你以為毀壞了證據就有用嗎?你是什麼人,也是葉家的?連你一同治罪!”

溫瀾道:“你說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