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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業城中,陳雪的畫像開始被摧毀。但陸家自然有人聽到了風言風語,特意找到了一幅贗作,將陳雪的事捅到了陸老夫人麵前。外人疑心陸家是不是有遺孤在洛陽,連陳王都問陸昀,被陸昀堅定反駁後才半信半疑地壓下疑惑;陸老夫人卻知道沒有陰謀,陸家不可能有遺孤在洛陽。

陸三郎不肯出門見人,是以尋來羅令妤問話。

而羅令妤正與陸昀生氣,氣他胡來、差點被仆從看到,陸老夫人問話,她心裡冷笑後,就楚楚可憐地跪了下來,淚如雨下。

陸老夫人和陸夫人等人驚疑。

看羅令妤哭得梨花帶雨,哽咽道:“祖母,伯母,你們以為我為何與夫君吵架?正是因為那陳雪……昔日在南陽,夫君為執行一任務去了洛陽,和那個陳雪春風暗度,不清不楚……我好不容易說服他,讓他顧忌陸家名聲,不要鬨出醜聞。他被我勸回來……誰知這一次在建業看了那陳雪狐狸精的畫,他又鬨著要納那個狐狸精作妾!他要納一琴女作妾,祖母,嚶嚶嚶……”

羅令妤嗚嗚咽咽,哭倒在陸老夫人懷中。她一邊抹淚裝小可憐兒,一邊心中暗想:要借此機會消去陸昀納妾的可能性。起碼近幾年,都不能讓陸家長輩催陸昀納妾!

陸老夫人震怒:“三郎好大的膽子!令妤莫哭,祖母為你做主……讓三郎給我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帶病更新哭唧唧~~~

陸三:昨天還在床上叫人家陳雪姐姐,今天就成了陳雪狐狸精……

第138章

陸昀在家休沐,被陸老夫人叫過去。陸老夫人這次派來的姆媽態度強硬, 陸三郎沒尋出推脫的借口, 再想著臉上的印子差不多看不出了,這才答應去了。到老夫人的院中, 女眷們的請早安剛過, 廊頭的鳥籠中鳥鳴嘰嘰喳喳。院中風清日朗, 梧桐葉搖。有侍女看到他過來,遠遠的便打開了簾子。

院中廊下的侍女們紅著麵打量陸三郎, 郎君袍袖飛揚, 如霧托鶴, 他一貫的錦衣玉冠,纖塵不染。她們看得心跳加速, 想著這樣的郎君想要納妾,那得是女子多大的福氣……是女郎占了三郎的便宜, 哪裡是三郎占女子的便宜。也難怪表小姐不樂意與女分享呢。

窗口樹影, 婦人的麵容從陸昀眼前晃過。

陸昀低頭進屋,越來越近, 便能聽到他夫人那熟悉的哭哭啼啼聲音:“祖母,嗚嗚嗚,你看,這是當日陳雪送他的帕子,他一直貼身收著,可見珍視。嚶,我並非反對夫君納妾, 隻是我們這樣的家,怎能讓一個琴女進門呢?且那琴女還是北國人啊。夫君豈不是要把我們往死裡逼?”

陸昀額心跳了一下,意識到了問題。

他過屏風,進到了內室,見幾個嫂子嬸子圍著老夫人,老夫人座下,羅令妤捂著臉頰哭,並拿著一張帕子四處讓人觀賞。女眷們都看到了那張帕子,再配著羅令妤不斷的、詳細的解釋,女眷們唉聲歎氣,同情地勸著羅令妤不要難過,大家會為她做主。

陸昀:“……”

他看到妻子那風流的哭倒在祖母膝前的身段就覺不妙,定睛看去時,女郎捂著半張臉頰,回頭望他一眼。滿目淚意,滴答溼潤。羅令妤看到他,眼中淚更多,啜泣一聲,哽咽得說不出話。

於是她又嗚嗚嗚趴在老夫人膝上哭去了。

陸老夫人看到陸昀,震怒:“混賬東西!你看你將你嬌滴滴的媳婦欺負成什麼樣了?那個陳雪是有多好看,我看她比不上令妤的一根手指頭!你家裡放著這麼漂亮的媳婦你不在乎,跑去外麵偷吃。陸家是這麼教你的麼?你對得起我和你祖父,對得起你早逝的父母麼?還不給我跪下!”

陸昀挑下眉,不動聲色。

羅令妤被他微妙地瞥一眼,她一顫,哭得更厲害了:“嗚嗚嗚,祖母,他瞪我……”

陸昀:“……”

陸夫人都看不過去了:“三郎,你當日要娶令妤時是怎麼保證的?這才幾個月,你就這樣欺負她?”

陸老夫人:“跪下!”

羅令妤四處讓人看陳雪那方帕子,她有意將事情鬨大,但她心裡其實又沒底,怕陸昀當場發作,不給她麵子。然而他憑什麼發作?之前要不是他非要在車中胡來,要不是他強迫她,她也不至於差點被人撞破。陸昀欠了她,理應償還。心中這般建設,羅令妤不敢回頭看陸昀。過一會兒,聽到身後動靜,她悄悄從帕子下伸出一雙水盈盈的秋水目,看到陸昀撩袍,跪了下去。

陸昀臉色冷白,眸子夜黑,他再瞥了她一眼。

羅令妤連忙移開目光,捂著心口,心終於放下了——她雪臣哥哥這反應,雖然臉色不好看,可到底是願意陪著她唱戲了。

陳雪的一張帕子傳遍了屋中的女眷手中,最後回到了陸老夫人那裡。陸老夫人低頭看孫子認錯態度還算良好,便苦口婆心地勸;“三郎,你當真與那陳雪不清不楚?”

羅令妤淚眼婆娑地望去。

陸昀看她。

陸老夫人:“說話啊!你總瞪你媳婦做什麼?三郎我告訴你,你可不許嚇唬令妤。要不是陳雪的仕女圖出來,我們還被你瞞著。她一個琴女,怎麼可能入仕女圖?是不是你為她作畫,為她揚名?你指望什麼,你和那陳雪,到底怎麼回事?其中是有誤會吧?”

陸老夫人心懷期盼——她是不信陸昀會與一個琴女廝混一處的。陸昀這樣出色,他想要什麼樣的女人,女人們不是排著隊搶他麼?他何以對一個出身差成那樣的女人動心?在陳雪琴女出身的背景下,羅令妤的出身被對比得已經高得不得了。

陸老夫人再不嫌棄孫媳婦出身低了。

在這種情況下,陳雪與陸三郎相似的麵容,都不那樣重要了。

陸昀被質問許久,沉%e5%90%9f一下,他慢悠悠的:“沒有誤會。我和陳雪娘子……深感有緣。見到她,總覺得她本該待我身邊,常日相伴。若非羅令妤阻攔,陳雪現在就應該住在我的院子裡,和我%e5%90%9f詩作對、賞月觀花。”

羅令妤:“……”

她一邊裝可憐哭,一邊為陸昀的厚臉皮深為歎服——深感有緣?常日相伴?

陸昀和陳雪?

陸昀這麼一說,陸老夫人更怒了:“混賬!”

陸昀微微笑了一下,目中生厭:“羅令妤,你在祖母麵前告狀?不怕我休了你?”

羅令妤一怔,頓時哭得更厲害了。

陸夫人都不悅了:“三郎,怎能這樣和令妤說話?”

陸昀不以為然:“祖母,男兒三妻四妾本就是正常。我昔日娶羅令妤,也沒想到她這麼善妒。動不動與我吵,與我鬨。母老虎一隻……要早知如此,我才不會娶她。還是陳雪好哇,人漂亮,知情識趣,懂規矩,還與我誌趣相投……”

陸老夫人氣不過,抓起案上的燭台就要去扔陸昀。火花和燈油飛出,羅令妤一驚:“祖母!”

羅令妤本是做戲,哪裡肯看到陸昀真的被打、被燙傷。燭台砸下去,她一下子跳起飛撲向陸昀。羅令妤的動作本來就慢騰騰,哪裡有燭台快。陸昀頭一偏,躲過了燭台,又被他撲過來的媳婦撞了滿懷。

燈燭砸到了地上,火舌卷上了帷帳,熊熊向上。周圍女眷們原本氣定神閒地觀看,此時一下子亂了起來:“來人,快來人!”

而羅令妤跪在地上,正慌張地摸陸昀的臉和手,四處亂摸:“你沒燙到吧?陸昀,你哪裡有受傷麼……”

陸昀原本冰霜覆底的眸子一頓,看她這樣關心他,忘了做戲就撲來抱他,他頗為受用,目中冰霜解凍,眼底星光流動,微微露出笑。周圍亂哄哄,人急著問老夫人,匆匆撲火。趁人不注意,陸昀低頭,在羅令妤唇上啄了一下。

他似笑非笑:“壞丫頭,看我以後怎麼收拾你。”

羅令妤眼中淚還掛著,唇上一涼。他身上的香氣拂來,唇擦過她的唇、臉,溫溫涼涼。數日未曾同房,她不覺意誌薄弱,被撩得心旌搖曳。再加上周圍這麼多人,羅令妤緊張之下,臉刷地通紅。〓思〓兔〓網〓

火隻燒到帷帳一點,陸老夫人本就是有些做樣子。火很快撲滅,眾人落座,皆冷靜下來,有些疲憊。讓人遺憾的,是陳雪那方手帕,被老夫人趁機燒了。羅令妤目中一閃,心中明白陸老夫人明麵上向著她,心底深處其實還是向著陸昀。她哼了一聲,心中甚妒陸昀受人寵愛,瞪了陸昀一眼。

陸老夫人勸解他二人:“三郎,什麼陳雪,你就不要想了。我不信你媳婦會比一個琴女差。你和令妤兩人定有什麼誤會。我們家可不興那一套。我還記得你寫信時如何與我說你喜歡令妤……”

陸昀:“咳、咳咳!”

陸老夫人被他咳得一愣。

羅令妤突然抬目:“什麼?他寫信說過如何喜歡我?祖母,信還在麼?我要看看。”

陸老夫人看他們兩人,陸昀不停咳嗽暗示不斷,羅令妤楚楚動人眨眼期盼,老夫人一時間被他們兩人的態度弄糊塗,覺得不像是吵架。然而也說不出所以然。陸老夫人尋思了一下,便讓侍女去取信件。

眾女眷也生興趣,坐過去,一同圍觀陸昀曾經寫過的信——

“祖母,我原本不想娶妻。若不是她,也不會有旁人。”

“千裡情愁萬裡意,誰不為相思。”

“我隻想娶她。”

“請祖母成全。”

羅令妤坐在陸老夫人旁邊,一封封看信。她目中淚意漸漸消無,她捂著臉頰忍不住偷笑,同時一眼一眼地看那還跪在地上的陸三郎。那一目又一目的撩撥與勾搭之意,落在陸昀身上。陸昀眉峰揚起,麵上儘量冷淡,心中卻滾燙,恨不得將她抱過來壓在身下——

竟當眾這樣勾他。

陸老夫人:“你看,你們也曾這樣好過呢。那個陳雪,哪裡比得上你們?三郎,日後你再不要提讓陳雪進門之意,令妤,你也原諒三郎吧。你們兩個啊,趕緊給我生個曾孫女才要緊。”

羅令妤敏銳地聽出來,老夫人的期盼是“曾孫女”,不是“曾孫”。長輩這麼目的性強的期盼,讓她一下子也壓力巨大,想到了陸家那個陽盛陰衰的魔咒,至此不破。

羅令妤忐忑時,再聽陸老夫人半開玩笑半認真道:“三郎,不能欺負你媳婦。婚後前三年,你都不能再提納妾之事。”

陸昀作出不情不願狀,為難的:“……是。”

陸昀和羅令妤彼此做戲,悶悶不樂,被陸老夫人一手一邊地拉住手。再經以陸夫人為首的其他女眷的勸說,兩人被迫地手牽住手,不太甘心地走了。走前,陸昀臉色淡淡,羅令妤噘著嘴,唇噘得可以掛玉壺了。

小夫妻出了門,侍女出去一會兒,回來說三郎和三少夫人沒再吵,真的回去了。

陸老夫人這才歎:“……這兩個冤家啊,整日給我鬨!沒有一日讓我放心。”

陸夫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