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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哭得厲害,這會兒就發著抖笑得不行。

陸昀:“羅令妤,你故意氣我是不是?”

女郎撒嬌:“哪有?人家隻是喜歡陳雪姐姐嘛……”

她轉肩,張口與他唇挨上,抖著肩笑:“我也喜歡雪臣哥哥嘛。”

……

隻折騰了半個多時辰,就匆匆結束。

羅令妤渾身濕汗,窩在他懷裡。陸昀低頭親她,心疼又試探:“天這樣晚了……今晚留下吧?”

羅令妤搖頭,掙紮著要爬起:“我與一個嫂嫂約了晚上撫琴。若是說不回去了,大家不都知道我在與你做什麼嗎?我不要。”

陸昀不悅自己被拒絕,他瞥她脖頸上的%e5%90%bb痕:“……你便是回去,旁人就不知了?”

但羅令妤心性何等堅決,哪怕陸昀再勸她留下,她腿軟得根本站不起來,卻仍堅持要回羅家。陸昀有時候很惱她這樣心事果決、無人能撼動的意誌,卻也說不動她。陸昀隻好手遮住她的眼,歎氣:“你歇一會兒,我幫你打理下,再送你回去。”

羅令妤聽他不攔,這才心滿意足地窩在他懷中,閉眼假寐,緩解周身的疲憊,同時任由陸昀收拾兩人身上的痕跡。

因屋舍東西砸得太多,之後鬨騰痕跡也厲害,陸昀不願在這裡多消磨。他也不喚仆從進來收拾,而是隨意披上衣,隻將懷中女郎裹得嚴實,才抱著她出門,去自己的房舍讓人叫水,給她洗一洗。

陸三郎抱著羅令妤行在宅院幽深中。

院中經過的仆從們眼皮輕輕一跳,皆垂下眼不敢抬頭,不敢張目看三郎身上穿的女郎的衣裳。

然陸昀算是南陽如今的大人物,許多事都要請教他。陸昀抱著羅令妤在長廊間走時,眼角微抽,因餘光看到魏將軍魏琮的高大身影。魏將軍被仆從領著向陸昀的書房走去,隔著一個廊子,差點與陸三郎麵對麵碰上。

陸昀腳下一轉,換了方向,避開魏琮。

魏琮卻遲鈍。他本來低著頭,皺眉想北國提出的條件,來這裡問陸昀的意思。有人經過,魏琮反應極快地抬頭,看到帷帳掀飛,月色迷離,隔著花草長廊,一個女郎青絲如雲,側臉明秀。

她懷裡還抱著一個人似的。

魏將軍好不容易看到這宅子有人,且被此女側容所驚豔。他大步跨出:“女郎、女郎……哎你彆走哇?”

那女郎隔著數道簾子和走廊,與他越走越遠。那穠秀的眉目影子,行在月光下的高挑身形,那沉靜淡然的氣質;那帛帶飛揚,那羅裙如煙……刹那間擊中魏將軍的心房,讓魏將軍呆住。

然而美人極為熟悉庭院的走廊,轉眼間就消失在了魏琮的眼皮之下。任身後追她的郎君千呼萬喚,此女心硬如鐵,斷不回頭。

魏琮悵然若失地停了步,他琢磨一會兒,看向自己旁邊引路的頭低得越來越厲害、臉越來越紅的侍女。魏琮嘖一聲:“這美人是誰?怎麼陸三郎的家裡還有這樣美人?”

侍女憋了半天,不敢欺瞞將軍,隻含糊道:“既是三郎的院子,又能有誰呢?”

魏琮一震,那絕色佳人,分明不可能是羅娘子。羅娘子沒有那樣高,而且力氣大得還能再抱一個人……侍女自以為已經暗示了魏琮答案,沒想到這位魏將軍渾身一震,驚駭無比道:“陸三郎好大的膽子!他竟敢金屋藏嬌,藏了這樣的美人在自己家中!”

侍女:“……”

再聽魏將軍悲憤:“他怎能這樣?他有了羅娘子還不夠麼?他是打算收藏天下的美人麼?他不給旁的男子一點活路麼?就算長得好看,也不能這樣啊。”

侍女無言,看魏將軍崩潰。

……

魏將軍那晚沒有見到陸三郎,他接受不了陸三郎在府上藏了一個美人,失魂落魄地離開。接下來幾日,再見到陸三郎的時候,魏琮旁敲側擊,陸昀避而不答,不承認自己有收藏美人。

魏琮再去羅令妤那裡打探情況,畢竟他也與羅令妤相識,怕美麗的羅女郎被陸三郎騙了。

羅令妤反應更奇怪。

要笑不笑的,女郎低著頭,肩抖得厲害,聲音都因隱忍而沙啞:“我知道……陳雪嘛……不是外人。將軍不要多想,我三表哥沒有騙我的。”

魏琮一怔,然後癡迷:陳雪……聽這名字,便知是美人哇。

……

這些雜事,陸昀沒多理會。他傷病好後,身體恢複後,就開始處理政務,過問兩國和談之事過問得就多了很多。陸三郎頗為敏銳,向來有見微知著之本事。有這樣一位上峰,下屬們辦事就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怕回話時被這位郎君一眼看穿。

但也有人不服氣陸三郎的大名。

認為陸三郎不過是靠著家世,旁人處在他的地位,未必不如他。

這人便是朝廷派來的和談官,叫韓明子。韓明子隻消配合陸三郎談完兩國之間的協約,陸三郎回建業後,這一州的刺史,便是他的。在陸三郎病著的時候,和談事務推進得不錯。陸三郎突有一日讓他拿詳細的宗卷去,韓明子也信心滿滿。

舍中,陸三郎翻看著己方記錄的幾次談判的情況,聽韓明子侃侃而談。

韓明子道:“這些條件是我方與北國爭了半個月才爭下的。郎君若是覺得沒問題,便可上報陛下,讓陛下最後定奪……”

陸昀突然打斷:“為何要把汝陽送給北國?”

韓明子仍笑道:“北國償了錢財……”

陸昀:“若我沒記錯,今年朝廷新下的旨意,此次戰爭所涉的郡,除汝陽外,潁川、南陽等都與鄰郡合並,劃入隔壁的州郡版圖。那一州,是在趙王名下。”

韓明子臉色微變:陸三郎的記憶力怎這樣好?那樣複雜的州郡變化,合並的州郡隻是其中不起眼的變化。陸三郎還病著……他竟然記得住?

看陸昀抬眼,瞥了他一眼:“唔,趙王的人?趙王把你派來和談,在朝堂上花了不少心力吧?”

韓明子臉通紅:“陸三郎,你莫要辱我之名,我隻是……”

陸三郎合上了卷宗,淡聲:“重新談。現在談的條件,不行。我絕不會看著趙王殿下以公謀私。”

韓明子掙紮:“可是我們已經談了半個月,北國都接受了……”

陸昀靜靜看他:“重新談。我不管趙王打算在南陽讓你做什麼,和北國有何勾結。和談之事既然是我負責,就得聽我的。”

韓明子駭然,閉了嘴,離開屋舍時,他臉色蒼白。早聽聞陸三郎厲害,沒想到竟敏銳到這個地步……

而舍中,陸昀閉目,手指曲著叩著案木:看來趙王殿下不死心,想利用南北兩國之戰,折騰出一些事來。而趙王能折騰出這事,陳王自然是不管的。

劉俶從來不管這些事。陸昀認識的劉俶,隻要自己的兄弟沒賣國,沒做危害國家的事,他就不會多管兄弟間的齟齬。隨意皇子們爭權奪利,鬥得有多厲害。劉俶不參與,也不插手。

放任趙王派韓星子來南陽為趙王謀權。

陸昀閉著的眼中,寒光微微一閃:劉俶向來不操心這些事。然而現在……劉俶應該操心一些了。

在陸昀洞察了自己二哥的夢後,在陸昀比自己的二哥更能清楚猜到那個夢所預示的方向後……陸昀腦中思路飛快轉,便是逼,也要把劉俶逼到自己希望他走的那個方向去。

唯一頭疼的是,韓明子這麼個不穩定因素,上躥下跳,在南陽這樣一鬨騰。陸昀要壓這個人,那回建業的時間,便又會推遲。

那他何時才能娶到羅令妤?

陸昀心中略煩。

……

和談之事在陸昀清醒後推翻重來,兩國人皆有些微辭。但在刺史權力最大的南陽,雙方也無話可說,隻好配合陸昀,重新談判。北國本不願和陸三郎對上,他們不願和任何一位擅長清談的名士對上。名士的口舌,非尋常人能比。

然趙王莽撞,派來的人無用,到底讓陸昀親自上陣,和這些北國使臣周旋。

北國人每日都被陸昀說的想要吐血三升,北國使臣團中寂寞的洛陽太守,每天聽長官回來大罵陸三郎,心情都格外複雜——他真是想念雪雪啊。▲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可是他的雪雪恐怕再不會出現了。

隻能看到陸昀那張清高傲慢的臉,整日睥睨他們。

和談進行著,南陽的士族們在戰亂後,重新活了過來。羅令妤又有心情來軍營中看望軍士們,給大家送吃的,送衣服。她的未來夫君風采翩翩,每天被南國人誇,被北國人罵,女郎與有榮焉。

某日晚上,她來軍營時,看到燈火通明,知道兩國人還在軍營中吵。陸昀的小廝與她說,讓她等一等,郎君談完後和她一起用晚膳。羅令妤笑著答應,也不願入帳中去等。她看軍士們吵著搶食,自己默默坐在一邊,含笑看著他們。

女郎無聊之下,撿起一枝樹杈,在地上胡亂寫字。

亂著亂著,便寫了幾個字——

千秋要君一言,願愛不移若山。

燈火昏昏,羅令妤怔然看著自己的字半天,拿樹杈就要抹去時,身後突然傳來陸昀的聲音:“令妤,我們成親吧。不回建業了,在南陽就成親吧。”

羅令妤嚇一跳,不知他什麼時候過來了。她猛回頭,驚訝仰頭看他。她又羞紅了臉,以為是自己胡亂寫的字讓他覺得自己在逼婚。羅令妤張口就要解釋,陸昀蹲下來,從後傾來,握住她的手與她手中的樹杈,摟抱著她。

陸昀握著她的手,腕上用力,在她的字旁邊,默默地跟上兩行字——

千秋還卿一言,愛自不移若山。

羅令妤怔忡,手發抖,力氣儘失。陸昀去穩穩握著她的手,將灼熱的溫度傳給她。他低頭親她的額發,低聲:“這便是我給你的回複……我們成親吧,就在這裡。好麼?”

他聲音沙啞而壓抑:“我不想再拖了……哥哥太喜歡你了……”

他的呼吸拂在麵上,羅令妤鎖骨縮起,顫聲:“我、我……我沒有逼你……”

陸昀抱著她,要再解釋時,身後傳來大咧咧的男聲:“陸參軍,你躲在這裡啊?哎你躲什麼啊,你這麼怕我啊?我就是想問你,那位陳雪娘子,你就不能說說,給兄弟製造個機會麼?好歹大家相識一場,讓我娶個美人,你不樂意什麼啊?”

陸昀一僵:“……”

她懷裡的羅令妤一抖,不可置信地仰頭,看到情郎黑得可滴墨的臉色:臭得要命。

旖旎溫情全被毀了。

懷中美人隻笑得,快要抽過去了。

第127章

魏將軍不可能見到陳雪娘子, 更不可能娶到此女。為此, 很長一段時間,魏琮大為不滿, 認為是陸三郎針對自己。

甚至魏琮慢慢開始懷疑, 世間是否存在“陳雪”。

此女乃洛陽名姝, 人人稱美,讚其風華,然世人隻在傳遍天下的仕女圖上見過其風貌。此時代的仕女圖, 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