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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起玩的女郎郎君們都在,都過來給她過及笄禮。”

修林:“郎君放心,仆定辦好此事。”

陸昀再加一句:“我二哥的消息,陳王會傳給我,你也記得用鴿子給我及時傳送。”

待林林總總吩咐好事,陸昀才撩袍上車。車中女郎已經不耐煩地等了他許久,卻是他一上車,她就換了不耐的神情,送他一個笑容。陸昀看透她的虛假,嗤笑一聲,移開了眼。

……

被陸昀念叨的陸二郎神智昏昏,坐在回城的牛車上。同車既有憂心的給他擦汗的寧平公主劉棠,也有給他處理傷勢、給他上藥的疾醫。陸二郎頭靠著車壁,一路車轔轔而走,車行的快,陸二郎的頭就一下一下地“咚咚咚”撞著車壁。

劉棠看得滿心驚駭,見陸二郎閉著眼、滿頭滲汗、無知無覺的樣子,她遲疑了下,還是伸出帕子壓在他與車壁相撞的額頭上。寧平公主漲紅著臉,將這位郎君攬到懷中,讓他靠著自己的肩膀睡,彆再撞車壁了。同車的疾醫隻是撩眼皮看了一眼,什麼也沒說。

劉棠憂鬱:“陸二郎上了車就又睡了……”

疾醫哼一聲:“他本就身體虛弱,不該出行。”

劉棠歎口氣,再次給陸二郎擦去他額上的汗。看這位郎君皺著眉、神情似痛苦,她看得也頗為心驚。寧平公主一遍遍給這位郎君擦汗,並不知陸二郎深陷自己的夢中,迷迷糊糊,再次夢到了一些片段。

許是六月十九這日是一切故事的轉折點,陸顯之前做夢隻是夢到一些大概的情形,很多具體的他都看不到。然最近的幾次噩夢,離六月十九日越近,他夢的片段越具體。就好像親自站在羅表妹的門外,看到羅表妹在做什麼。

這一次,他甚至夢到了六月十九這一日發生的事。

……

和現實中一樣,夢裡的時候,陸家對表小姐的生辰也不上心。羅令妤被衡陽王和範清辰兩相逼迫,精神疲憊下,在自己的生辰這日去參加了陳王劉俶給周女郎周揚靈辦的大宴。周女郎生辰日辦得那般轟烈,刺激到了羅表妹。羅表妹失魂落魄地回到她住的地方,坐在院子裡就開始哭。

哭得陸二郎看得難受,想怎麼就無一人關心表妹。

若是他當時知道就好了……

夢中,卻是在羅令妤哭泣時,以魂魄形態旁觀的陸二郎,看到了院門口靠藤牆而站的陸三郎陸昀。陸昀不知何時來到了這裡,就站在門口看羅表妹哭泣。陸三郎目中清黑,眼底有連日辦公的紅血絲痕跡。他怔然望著羅表妹,不知在想什麼。

陸二郎猛頓:……這是在夢裡,他難得清楚看到三弟和羅表妹在一起的樣子。

夢中這時候,北方戰事爆發,陸昀已連續熬夜了兩晚。馬不停蹄地回來,並未休息,他出去找羅令妤。到了那裡,卻見羅令妤一人哭泣,侍女靈犀在安慰。羅令妤背著陸昀,沒看到院門口的三郎。靈犀卻是一抬頭,便看到了英俊的郎君。

靈犀才訝,便被陸昀使個眼色。

靈犀猶豫下,離開女郎,向陸三郎走去。羅令妤大約難過得厲害,並不知侍女已經走開。

而出了園子,陸昀問起靈犀:“她在哭什麼?”

靈犀:“……今日是我們女郎的十五歲生辰……”

靈犀揉眼睛:“範郎還把小娘子帶走了……”

陸昀:“哦。”

……

夢中,陸二郎見陸昀漫不經心地走出了院子。

院子哭泣的主仆二人並不知,兩夜未曾合眼睡一覺的陸昀感同身受,他滿心狼狽,不願在羅令妤懷念父母的時候站出去。他離開了羅令妤住的地方,做了兩件事——

第一件,讓陸家辦宴,為表小姐賀生;

第二件,他親自去見範清辰,將羅雲嫿小表妹帶了回來。

然當晚陸家大宴,羅令妤出現時,是與衡陽王一道。

當夜燈火闌珊,煙火滿空,燈紅酒綠。陸昀站在角落裡,幽幽靜靜的,什麼也沒說。

……

再夢到建業城破後,陸家南逃,陸二郎領著哭泣的羅雲嫿坐在同一車中。他安慰這個小女孩兒,小女孩兒懷裡抱著姐姐的字畫,抿著嘴,眼淚不住掉。

陸二郎試探小表妹:“那字和那畫……莫非羅表妹暗中喜愛三弟麼?她暗中喜愛我三弟,卻不曾讓三弟知道?”

羅雲嫿立即反駁:“三表哥也喜歡我姐!”

二郎:“不可能。你姐都嫁人了。我三弟絕不是那般人。”

羅雲嫿:“你知道什麼?當初三表哥救我的時候,他親口跟範哥哥說要娶我姐。隻是我姐不知道……”

小女孩兒重新淚眼婆娑:“我姐一直不知道,嗚嗚嗚。”她想告訴姐姐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陸二郎失神。

……

現實中,劉棠喚道:“郎君,該醒了,衡陽王府到了。”

第70章

衡陽王府中, 已是劍拔弩張之勢。

陳王劉俶知衡陽王劉慕性情高傲, 故親自來勸, 希望劉慕看在自己的麵子上,同意陸家搜府邸。隨陳王而來的幕僚說得口乾舌燥:“殿下, 陸家現今尋不到陸二郎,已經急得快要瘋了。陸家盯上了好幾家存疑的,不巧衡陽王府正是其中之一。希望殿下理解陸家的心情, 讓他們搜吧。為這麼點兒小事, 不值得大動乾戈,將矛盾激化,鬨得皇室和世家兩處都下不了台……”

劉慕立在大堂前, 少年身形巍峨,如山如劍。他府上的侍從已經密密麻麻圍住了這邊, 劉慕冷眼看著有勇氣踏入自己府中想當說客的劉俶,濃眉壓眼, 山雨欲來:“陸家膽敢要搜孤的府邸, 本就是不將孤放在眼中, 何以到你們口中, 成了孤存心激起兩方仇怨?”

幕僚急得滿頭大汗:“這、這……陸家二郎已經失蹤四五日了, 恐凶多吉少, 陸家等不及了……”

劉慕厲聲:“等不及就來搜孤的府邸麼?我知道你們一個個怕世家,鬨得自家底氣毫無, 全無皇家氣派。但孤與你們不一樣, 孤的府邸, 孤不點頭,看誰敢來搜!”

他話一落,四方侍衛們刷刷刷拔了刀劍,寒氣凜光,殺氣撲麵。

幕僚這才想起,這位少年衡陽王,也是從戰場上爬摸過來的。一身血氣,果真與建業的尋常公子不同。

眼看劉慕就要下令殺了這個多舌的幕僚了,劉俶才慢慢說道:“陸家要搜你,府邸,自是,有些,證據。”

劉慕的眼光如電,冷厲十分地刺向那立在堂前、看似溫和秀氣、實則在他的刀劍寒光下毫不見怯意的陳王殿下。劉慕眯了眼,他尚未開口,陳王的話就提醒了他自己帶來的那位幕僚。那幕僚重新活了過來,連連點頭:“不錯!陸家要搜衡陽王府,是因他們發現了一些東西。陸二郎曾劫走您原本要送往太初宮的道士不假,現今那些道士不見蹤跡不假。還有您府上突然換防也不假。陸家懷疑您府上還有人莫名其妙地失蹤……自然我等不信!可為了洗清殿下`身上的疑點,少不得讓陸家搜上一搜。”┅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劉慕心裡一頓。

正是他稍微停頓這一下功夫,眼神間微妙的變化被陳王劉俶捕捉到。劉俶輕聲:“這事,若鬨到父皇,麵前,他也會責你。”

劉慕心中如遭重拳擊來,麵孔一繃,肌肉縮得整張麵孔一陣扭曲。他冷冷看向陳王——劉俶說到他最煩的心事上。他現今知道皇帝陛下要殺自己,那麼如果這事鬨到那位皇兄那裡,難說那位皇兄不找這個借口把自己交給世家處置。

劉慕心中不屑,但他知道當今老皇帝能坐穩皇位,正是因為世家全力支持。皇權是個很複雜的東西,老皇帝適當地會給世家些麵子,讓雙方相安無事。而想當然,他劉慕一定是被犧牲的那個。

劉慕淡聲:“陳王來我這裡,就是為了說服我放下郡王的尊嚴,讓陸家來我府上搜一搜,隨便給我編織些罪名,定我之罪麼?”

他嘲諷道:“莫非這是我皇兄的意思?”

劉俶眉輕輕一跳,察覺到衡陽王話中對陛下的不滿。這事在他心中留下了痕跡,他事後會琢磨,但眼下他不會借此發揮。劉俶道:“我在這裡,正是在調節,你雙方。小皇叔請安心,我在這邊看著,陸家,不能冤枉你;你也,不能冤枉陸家。”

劉慕沉默不語。

在短時期他產生了動搖——陸家是不可能在他府中搜出什麼陸二郎的蹤跡的,因那人已經死了。他怕的,不過是陸家給自己網織罪名。再是自己一個郡王被臣子搜府,哪怕知道世家勢大,劉慕的自尊心也讓他接受不了。

他心中厭惡世家。

可他又了解陳王這個人。在自己皇兄的一眾兒子中,陳王非常的低調。做的事多,說的話少。且他做的事無非是安置流民啊,給寒門安排官職啊,修建水利啊,和奪嫡爭位全無關係,是以讓自己那位皇兄信賴這個兒子。這個人雖然不爭皇位,但做事目的性強,沒有用的事,劉俶通常不會出現。反之劉俶出現在這裡,就說明這個事得走下去,抗,是抗不了的。

眼下,劉俶就是要保證在一定範圍內,陸家和衡陽王府雙雙平安過關。

劉慕還在猶豫該不該信劉俶,他大開的府門外,已嘩嘩嘩湧至兵馬。陸家郎君當前,長冠褒衣,高聲道:“兩位殿下還沒商議出結果麼?陸家卻不能再等了。”

劉慕和劉俶這對叔侄雙雙看去,見是一位在朝為官的陸家子弟領著兵馬,包圍了衡陽王府。這位陸家郎君麵色帶著世家子弟獨有的孤傲矜持,衝臉色難看的衡陽王淡淡點了下頭:“陸家懷疑的幾家府邸,其他幾家都搜過了,沒有搜出可疑證據。現在就剩下衡陽王府了,請公子讓道,讓人進去搜一搜,還公子一個清明吧。”

劉慕淡聲:“若是什麼都沒搜到呢?”

陸家郎君不在意道:“若是沒有搜到,改日陸家給公子登門賠罪便是。”

劉慕被陸家人骨子裡流著的這股傲然激怒,一旁劉俶口拙不能阻攔,劉慕已經怒極而笑:“搜錯了王府,最後僅僅一個賠罪就來打發。陸家果然好大口氣,絲毫不將我劉氏皇姓放在眼中。今日這般對我,是否哪天你們懷疑陛下了,也要當廷搜一搜呢?”

陸家郎君臉色微妙地變了一下。

其實皇權和世家的關係很微妙,大家心照不宣,儘力保持友好。但這種友好分外脆弱,因世家不肯讓利,皇室要奪權,那雙方矛盾遲早會大爆發。衡陽王點出這種矛盾來,一時間鬨得這位帶人來搜衡陽王府的陸家郎君麵上一陣狼狽,懊惱。

最後,這位陸家郎君決定不再和衡陽王繞圈子,直接示意身後兵馬:“搜!”

衡陽王怒:“你們敢!”

雙方兵馬當即遭遇,陸家帶來的兵馬和衡陽王府的侍從戰到一處。劉慕也抽出一把長劍,殺入敵陣中。陳王劉俶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