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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婦1949 麻辣香橙 4255 字 6個月前

部隊都沒有幾輛軍用汽車,她總不能跑到部隊營房硬要試試。

當然,工業縫紉機操作起來肯定也比家用小縫紉機複雜一些,要技術,要培訓熟練的技術工,不過先學會了家用小縫紉機,有基礎,這個工業縫紉機也不是太難,田大花對自己的動手能力一向有自信。

可是廠裡現在不讓她動手,反而安排她動腦,叫她做記錄員。田大花不能不顧大局,隻好遺憾地看著彆人操作她眼饞的縫紉機。

“這個東西……我怕學不會。”劉嫂子看著一個女工學著操作工業縫紉機,自己猶豫著說:“人家小姑娘年輕,學啥都快,我怕學不會。我看我還是用原來那個吧。”

“嫂子,誰說你學不會了?你忘了?你剛來的時候也擔心自己學不會小縫紉機呢,你不也學得很快?”

田大花堅決支持鼓勵劉嫂子,甚至都有些恨鐵不成鋼了,人家廠裡不安排她當縫紉工,叫她乾記錄員,她沒機會用這麼好的東西,劉嫂子有機會用,怎麼能退縮呢。

堅決不能。於是田大花就努力攛掇劉嫂子:嫂子,你一定要試試,你能學會,彆人能你就能。

她正在給劉嫂子鼓舞士氣,李乾事跑來找她。

“嫂子,你看現在廠裡那麼忙,工人也多任務也重,忙不過來,縫紉車間的車間主任老馮這段日子還生病,所以,想請你擔任車間副主任,幫著老馮一起把車間的工作做好。”

田大花想了想,她對老馮主任沒意見,她對工作沒意見,可是……她對這個副字有些意見的,她不喜歡這個字,寧願繼續當她的記錄員。再說,車間原本就沒有副主任。

見田大花一時沒說話,李乾事以為她擔心乾不好,趕緊做工作,就像剛才她自己鼓勵劉嫂子那樣,李乾事給她鼓勁兒說:“嫂子,你看你這段時間一直做記錄員,車間裡所有的工人、工序、各種紀律,各種安排,你都比彆人熟悉,算是車間裡最了解全麵工作的,你又識字有文化,工人們也信服你,我們想來想去,就你最合適了。”

高帽子送了一大堆,田大花想了想,副就副吧,反正都是乾活,都是工作。

於是,田大花就變成了車間副主任,下午臨下班前宣布的,滿車間的工人都給她鼓掌,有的年輕女工還起哄,喊著“大花姐厲害”之類的話,弄得田大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田大花從一群年輕女工裡頭擠出來,整理好她當天的記錄單,跟晚班的工人交接完了,才和劉嫂子一起下班。劉嫂子看著她笑,笑著說:“大花你好樣的。”

“嫂子你也好樣的。”田大花笑笑原話奉送,故意說:“嫂子,你明天肯定能學會那個縫紉機,不許老說自己學不會。”

“行,我不說,我好好學,就是我不識字,你得多幫著我。”

兩個人高高興興地說著聊著,一路步行回去,剛走到大院門口,一個小戰士跑過來,遞給劉嫂子一封信。

“嫂子好,有你的信。”

“我的呢?”田大花問。

“嫂子,這次沒有你的信。”

沒有?田大花一愣,心跳忽然停了一拍。

第39章 偶遇

田大花心裡猛然一頓。

前線部隊的通信有跡可循, 他們不可能像正常情況那樣, 隨時可以往家裡寄信, 必然是國內的信到了一批,輾轉送到戰士們手裡, 寄回的信收上來, 一批一批的,再輾轉回到國內,曆經千山萬水送到家屬手中。

所以同一支基層部隊的家信,基本上也都同時來。薑茂鬆和劉師長的信,還包括大院裡其他幾家的信, 總是同一起送來的,田大花都已經習慣了, 每次她拿到薑茂鬆的家信, 不用多會兒,劉嫂子必然跑來找她讀信,如果沒來,那一定是安明在家,他可以讀。

田大花愣了一下,隨即讓鎮定下來, 部隊會分散, 人員會調動,戰場瞬息萬變,隻能說明薑茂鬆和劉師長寄信時不在一起。

起碼,她眼下沒有收到任何不好的消息。

田大花愣怔之間心念轉動, 迅速設想了種種可能。劉嫂子也愣了一下,本能地問:“怎麼會沒有呢,前幾回都是一起來的呀?”

劉嫂子卻瞬間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會不會……她臉色一變,神色就慌了,一把抓住田大花:“大花,快給我讀讀。”

天色黃昏,已經看不太清楚了,田大花定了定神,一手拉著劉嫂子快步回家,她進屋,開燈,抓過劉嫂子手裡的信拆開,先快速瀏覽了一遍,心裡稍稍鬆了口氣。

“嫂子,你先彆急,沒有什麼大事兒。”她刻意把口氣放得輕鬆些。

劉師長受傷了,已經跟著傷員專列回到國內,現在在東北的某後方醫院養傷。

信裡也隻籠統地說受了點傷,田大花一邊讀,一邊心裡做出判斷,這封信不是劉師長寫的,不是他那個東倒西歪夾帶錯彆字的筆跡,明顯是有人代筆,說明寫信時劉師長情況還不錯,還能口述家信。既然人已經送回到後方醫院,那就不該再有生命危險。

可劉嫂子還是一下子慌了,眼淚嘩啦就下來了。從劉師長走後,劉嫂子自己帶著兩個兒子,每天都好好的,田大花這是第一次看見她哭。

“嫂子,你彆擔心,既然人在後方醫院,說明就沒什麼大礙,不會有危險。”田大花起身給劉嫂子拿了塊毛巾,靜靜陪著她,見她哭了一會兒,才慢慢跟她分析道:“嫂子,我琢磨著,劉師長可能就是想你了,不然怕都不會寫信告訴你。”

人在生死關頭,畢竟很脆弱的,想親人了,即使是劉師長那樣響當當的漢子,病床上也難免脆弱孤單。田大花心裡琢磨,劉師長怕也傷得不輕,不然不會被送回後方醫院,如果真是點小傷,他恐怕根本不會告訴家裡。

嫂子隻哭了一小會兒,拿毛巾用力擦了一把臉,兩個女人就在燈下商量了一下,回到後方醫院,不知道具體情形,傷的輕些,興許養好傷就重返前線了,也興許需要一段日子慢慢養傷,那麼……

“我想去看看。”劉嫂子說,“他那個人我知道的,我去一趟,看到我他心裡就踏實了,要不他也不會寫這封信。就是家裡……”

“行,嫂子你去吧。”田大花說,“安明安亮這段時間放我家就行了。”

一張火車票,不識字也沒獨自出過遠門的劉嫂子踏上了去東北的路,安明安亮被田大花叫了過來照顧。

她本來想安排小石頭去跟他爺爺睡,讓安明安亮兄弟倆住小石頭的屋子,可兄弟倆卻說他們住自己家就行了。

“嬸子,我們就住自己家裡,反正就隔著兩排房子,我們兩個男孩子又不害怕,一天三頓都不用您叫,我們自己就跑過來吃飯了。”

倆孩子懂事得讓人心疼。

一個月後,在兩名戰士的陪護下,劉嫂子陪著擔架上的劉師長轉回當地醫院。後方醫院條件有限,人手也太忙,像他這樣回來養傷更合適。

田大花帶著安明和安亮趕到醫院,便看到劉師長躺在病床上,明%e5%aa%9a的陽光照在他床前,他躺在那兒,見田大花帶著安明安亮進來,便咧開嘴笑了。

“弟妹,辛苦你了。”他說。

“大花要不幫忙,我可就真慌了。”劉嫂子也微微笑著,走過來問安明安亮有沒有聽話,又叫他們看爸爸。安明安亮一看見爸爸,眼睛就悄悄紅了,不過兩個男孩子,大約也怕爸媽傷心,都沒有哭出來。

劉師長在師部指揮所裡遭遇了敵人的飛機轟炸,他身體十分虛弱,失去了左臂。∞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茂鬆當時正好下部隊去了,他沒在。我受傷撤下來,他還繼續留在部隊。”劉師長開了句玩笑,“那小子,他是屬貓的,他命大著呢,弟妹你不用擔心。”

劉嫂子就沒再去被服廠上班,穿梭於醫院和家之間,專心照顧丈夫,醫院裡田大花去了幾次,看看有什麼能幫劉嫂子一把的,聽劉師長講那些前線的事情。

戰爭的殘酷,她一直能夠想象,畢竟她也曾經身曆其中,隻是熱兵器時代的戰爭,比她想象的更加殘酷。

回到家,老奶奶問了劉師長的情況,雙手合十連連說,人回來就好,人回來就好,想起什麼,就挪著小腳往外走。

“奶奶,你乾啥去?”

“我去給他熬點兒湯。”奶奶說的是劉師長,嘴裡念叨著,“原先多壯實的一個人,也不知能不能補回來。你跟安明媽媽說,每天給他吃兩個雞蛋,要紅皮的,紅皮的雞蛋更養人,我跟他熬點兒赤豆湯,多加點紅棗,這兩樣放在一起補血。”

奶奶頭天晚上把赤豆紅棗湯燉上了,一直放在煤球爐子上燉了一夜,第二天一清早,田大花就裝了兩碗,放在能保溫的木製小桶裡給送去。劉嫂子可不一定有工夫慢慢煮這些費火候的東西,於是奶奶隔幾天就會給煮一回。

自家孫子還在戰場上呢,奶奶就有些“移情”了,自打聽說劉師長受傷,就格外心疼。

巴望著,巴望著,也就在嫂子陪著劉師長轉院回來之後,薑茂鬆的家信來到了,依舊是報個平安,說一些所思所想和生活瑣碎。其中也提到了劉師長受傷的事,說劉師長已經被送回後方醫院,囑咐田大花安慰一下劉嫂子。

田大花於是給他回信說,劉師長前天已經被嫂子接回來了,就在本地醫院養傷呢,情況還不錯,家裡照顧起來也方便。叫他儘管放心。

她其實想告訴他,當時沒接到信,她差點以為他光榮了,想了想,不吉利,所以就沒寫。

☆☆☆☆☆☆☆☆

這天一大清早,田大花拎著湯給劉嫂子送去,醫院幾站路,她一早起來送過去,耽誤不了上班。

她沿著青磚灰牆的小巷匆匆往前走,走到醫院所在的路口一拐彎,便看到拐角過來兩個人,迎麵離得很近,其中一個穿著藏青色外套的女人,是謝白玲。

謝白玲大約沒想到會在這兒迎麵遇上田大花,愣了愣,瞥一眼身邊的人,然後馬上笑著迎了上來,很熟稔親切地口氣說:

“哎呦,你一大早怎麼到這兒來了,來看劉師長?今天沒上班呀?我剛下了夜班,正打算回家呢。”

田大花有時還真挺佩服謝白玲的,不管你待見不待見,不敢你冷臉熱臉,也不管什麼情況多麼尷尬,人家總能夠笑臉迎人,大方得體地無懈可擊。

按薑家村一本家的輩分排行,薑根保比薑茂鬆年齡大,田大花按說要叫謝白玲一聲嫂子,然而田大花這脾氣,決計不肯把一個“小婆”叫嫂子的。

小婆是什麼,妾,擱在古代就是個家養奴婢罷了。加上她對薑根保一家的不待見,根本就不願意搭理,也就從來沒叫過。

可偏偏薑茂鬆又是薑根保的上級,還高了不止一級,謝白玲那樣處事周全會做人,又絕對不好托大叫田大花一聲“弟妹”,那也太拿自己當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