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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婦1949 麻辣香橙 4199 字 6個月前

餓飯,我那時候年紀小心腸軟,就給他偷飯吃。後來我二叔死了,臨死前跟我爹商量,就把我嫁給他了。”

這樣啊,田大花笑著說,怪不得劉師長那麼疼媳婦呢。

至親至疏夫妻,夫妻感情也不是沒由來的吧,在這個年代,兩個幾乎陌生的人成了親,隻因為成了夫妻,就開始生死不渝了?怎麼可能。

田大花知道,自己是個冷情的人。

人活兩世,上一世早亡,這一世早嫁,她至今也不是很懂“情愛”兩個字,骨子裡的淡漠,隻想讓自己過得隨心恣意些罷了。

她有時想想,就算不是遇到薑茂鬆,就算薑茂鬆沒有提過離婚,她這樣的性情,恐怕也很難產生多麼濃烈的男女情愛。跟劉嫂子不一樣,她就不是當個你儂我儂小女人的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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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服廠的忙碌一直都沒有停過,忙到田大花都沒能回鄉下收她那幾畝莊稼,秋收冬藏,作為村長的四叔打著“擁軍優屬”的名義,帶著一幫子本家近房全都幫她張羅了。

薑茂鬆走了不久,冬至前,老家來了人。三叔和四叔,還加上三嬸四嬸,兩對夫妻四個人,趕著毛驢車,一清早出門趕了大半天的路,到城裡來給她送糧食。又因為找不清路,記不準她們的具體地址,就隻知道住在部隊大院,結果問來問去的,一直到下午快要日落時才趕著毛驢車來到大院。

“你看這事弄的,本來還說早早趕過來,看看你們一家人,說不定還來得及趕回去,結果呢?你三叔這個笨貨,還吹牛說自己進過城找得到路,帶著我們從城西繞到城北,多虧你四叔問對了人,問了當兵的,到這會兒才找過來。”三嬸的說法。

“城裡地方可真大,路繞來繞去的,跟咱那大山套子也差不多。你四叔這個笨貨,你上回回去還跟他說過地址呢,他也記不住,多虧了你三叔還算有點見識,進過城會問路,帶著我們一路問到這兒來的。”四嬸的說法。

田大花不禁莞爾。

三叔他們來到時,她還沒下班,奶奶見老家來了人十分高興,眉開眼笑地張羅著給他們倒茶,拿吃的,心急地拉著問這問那,熱切詢問老家的情況,村裡誰誰誰生了嗎,誰誰誰娶上媳婦了嗎……

等田大花下班回到家,一問,他們中午飯都還沒正經吃呢,進了城也不舍得買飯吃,看什麼都嫌貴,乾脆,驢車上帶的花生紅薯什麼的湊合吃點兒就算了。

田大花轉頭就進了廚房。橫豎也沒有外人,看看筐裡還有餅,就撿家裡現成的,省事兒的,山裡人飯量大,管飽就行。

她炒了一大碟子乾紅辣椒抱雞蛋,一大碟子炒扁豆絲,一大碗蝦米燉冬瓜;一邊鍋裡放油大蘿卜切塊,燒了個蘿卜粉絲湯,一邊打發福妞和小石頭去街口的熟菜店買兩樣鹵味來,叫倆小孩看著新鮮的買。

倆小孩很快跑回來,買的鹵肉和紅油豬耳,福妞麻利地拿碟子裝了,小石頭就跑去喊客人吃飯。

“守良二哥呢?”三叔擦著手問。

田大花忙解釋說,薑守良現在管理庫房,輪班,今晚他值夜班就不回來了。

“三叔四叔,你們今晚住一晚,明天早上他一早就能回來。”

“哎,二哥現在腿也好了,都上班當工人了。老嬸子身體也硬朗,大花也能乾,你家現在都好,我們也就放心了。現在就盼著我茂鬆大侄子……”四叔想說,就盼著薑茂鬆能平平安安地回來,話說半句,改成了:“等我茂鬆大侄子勝利回來,我們再來一起喝酒慶功。”

毛驢車拴在門口,滿滿一車東西,他們來的時候就不早了,忙著跟奶奶說會兒話,吃完晚飯才顧上卸車。田大花看著三叔、四叔和薑守良往下搬成袋的糧食,三嬸四嬸也忙著往下拎小袋的東西,還有籃子裡的乾菜啊雞蛋啊,大冬瓜、大倭瓜,紅薯一大筐,白菜蘿卜一大筐,屋裡院子裡擺的一地。

“四叔,你們怎麼帶了這麼多東西來。”

四叔就指著那一大堆東西一一說明,糧食和紅薯都是你家田裡收的,幫你送來了,白菜蘿卜也是你家菜園裡長的,幫你送來了,彆的雞蛋啊乾菜啊,都是各家給的。

“你家那個菜園,都是老七他們兩口子幫你們種,你七嬸子說你反正平常不回去,彆的菜吃不上,幫你種的都是能放的冬菜,你放在家裡冬天慢慢吃。”三嬸拉著田大花說,“七嬸兒本來也是要來的,一直說你對他們家有大恩,可巧,兒媳婦剛給她生了個胖孫女兒,忙著伺候兒媳婦坐月子呢,抽不開身,說惦記你們呢。”

田大花心裡暖融融的,不為東西,就為村裡鄉親們對他們這個情分,她心裡很是感激。

她還沒開口,奶奶就拉著四叔說:“你們呀,這麼惦記我們一家子,又出力又給東西,可叫我們怎麼好啊。”

“老嬸子,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四叔說,“咱都是一家人,一個姓薑的,茂鬆茂林兩兄弟都在部隊上,村裡頭於情於理都得幫你們把家裡照管好。再說了,都是你們自己家地裡的出產,就這一個小驢車,還沒運完呢。咱各家順手幫著乾點兒活,這還有啥好說的。”

最後三嬸子從驢車上拎下一個籃子,籃子裡還有個小布包袱,三嬸小聲跟田大花說,這是六嬸和吳翠芬讓捎帶的東西。

田大花看了一下,籃子裡半籃子雞蛋,因為路上顛簸,下麵鋪了綠豆,防止雞蛋碰碎,這是鄉下慣常用的法子。那個小包袱裡不知道是什麼,看樣子估計是衣服之類的。

“聽說我們要來,六嬸就說給根保那個小老婆捎點兒雞蛋,留著給孫子吃。這個小布包,是吳翠芬叫捎給薑丫頭的。”三嬸臉色有些為難地說,“她還囑咐我們,悄悄地捎給薑丫頭,不要讓她後娘知道。你說這叫什麼事兒呀。”

“這怎麼給呀。”田大花說,“她就不會等薑丫頭回去的時候,自己給?”

“嗐,彆提了,薑丫頭自從進了城,有幾個月了?就沒回去過,吳翠芬也是擔心女兒了,又怕她在這兒受後娘的委屈,怕後娘虧待她,又沒彆的法子,現在聽說薑根保打仗走了,隻剩下後娘和薑丫頭,就更加擔心,就央我把這小包袱給捎來。”

第36章 心大

趁著三叔四叔他們進城來, 吃飯的時候, 田大花就在飯桌上當著麵, 把家裡的田地做了些安排。

她現在實在也是分不開身,原來設想的“農忙回去種地”, 解決點兒口糧, 實在有點兒不切實際,讓村裡大家幫她種著,還給她送糧食,更叫她心裡過意不去。

不過,田大花又不甘心也不放心把鄉下的田地送了人, 在她看來,六畝三分地, 是她和這個家最後的退路和保障。如果薑茂鬆真有個什麼萬一, 他們一家人,在城裡的日子恐怕艱難些,世事難料,如果有一天,他們在城裡生活不下去了,她大可以帶著一家人回薑家村去, 靠著那六畝三分地, 靠著綿延數百裡的蒼茫大山,也照樣活得好好的。

可她又不能一直這麼讓彆人幫她種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於是田大花就跟三叔四叔把眼下的難處說了。

“三叔四叔,我這麼想的,要是你們不嫌棄, 我就把我家的那幾畝地,先借給你們兩家種著,雖說都是自家人,咱們也先說清楚,地給你們種,我什麼也不要,你們幫我把公糧交了就行了,我又不是地主放租的,你們也不要再給我送糧食了,還有我家的菜園地,包括我家院子裡和屋後的菜地,就先借給七叔家種了,我家的房子也麻煩七叔順便幫我們照看一下。”

當著三叔和四叔的麵,她特彆強調了一個“借”字。說不準什麼時候,她就打算回村裡生活呢。

三叔四叔一聽,當然沒有不答應的,過去從地主家租田種,地租那麼高大家也咬牙種了,現在公糧才多少呀。肯定是個求之不得的事情。

事情說定了,田大花就玩笑的口氣說:“三叔四叔,可都辛苦你們了,家裡田地屋子有你們照顧著,哪天奶奶和公爹落葉歸根想回去,我還能送他們回去。”

當晚,田大花就留三叔三嬸和四叔四嬸住了一宿,茂林的屋子空著,再把小石頭的屋子讓出來,叫小石頭去跟爺爺擠一晚上,都住得下。可把老奶奶高興壞了,挪著小腳也去幫忙鋪床,被三嬸四嬸攔著拉去說話了。

“三嬸四嬸,你們看,帶給謝白玲家的東西怎麼辦?”

三嬸說:“既然答應了的,雞蛋我和你四嬸給送去吧,可是給薑丫頭的東西……”三嬸猶豫了一下說:“我跟她吳翠芬說了,她叫我悄悄交給薑丫頭,我可不一定能辦到。我先給人家送一籃子雞蛋,再偷偷摸摸把薑丫頭叫出來,人家還以為我使什麼壞呢,我這人沒心眼兒,做不來。我乾脆就一起拿去,當著麵我親手交給薑丫頭,彆的我也不多說。”

雖說一個大院住著,田大花一向不怎麼跟謝白玲來往,頂多是大院裡遇見了打個招呼,田大花也就不想往她家去,就給三嬸和四嬸指了一下,三嬸四嬸就拎起籃子走了。不多會兒兩人回來,說東西送去了。兩個人就絮絮叨叨跟奶奶講。

“根保那小老婆接了籃子,一個勁兒道謝,嬸子長嬸子短的,真像見了什麼親人似的,說話可熱情了,還叫我們明早去她家吃飯,我們說不用了。你說看起來挺好的一個人,怎麼非得找上個有老婆孩子的男人呢。”

“還有那個薑丫頭,看起來跟後娘處得還挺好的,她媽捎給她的包袱,她當場就打開了,是兩件冬天穿的裡衣,她還說也不缺衣裳穿呀,說後媽都給她買了,一口一個謝姨,叫的可親了。我問她怎麼一直沒回去過,她說看著小弟弟走不開,謝姨不讓她走。這丫頭可真心大,跟後娘好成這樣,也不想想她親媽在鄉下過的什麼日子,她親媽有多疼她呀。”

田大花有時覺著,謝白玲其實也挺悲哀的。這個年代,鄉間老百姓可不管那一套,老百姓認死理兒,千百年的禮法和觀念,大約謝白玲之流所標榜的“自由婚姻”,所標榜的真愛,到了老百姓嘴裡,兩個字就全都戳破了,小婆。

時至今日,薑家村的人提到吳翠芬,還說她是薑根保的“大媳婦”,吳翠芬一天不改嫁,這個說法大概就會跟著她一天。謝白玲呢,理所當然就是“小老婆”。

問題是就算吳翠芬哪一天想開了,改嫁了,謝白玲恐怕還是村民嘴裡的“小婆”,畢竟她不是原配,也不是填房,人家原配媳婦正經還在的時候她嫁過來了,在這年代習慣了傳統老思想的鄉民們眼裡,她的身份一輩子都蓋上了“小婆”的戳。

被服廠實在太忙,加上三叔四叔他們都急著回去,第二天早上,田大花和奶奶就送了他們回去。

人家拉著一大車東西來的,總不能給空著手回去,然後田大花失望地發現,鄉下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