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悍婦1949 麻辣香橙 4229 字 6個月前

算不上赤貧,家裡有祖輩留下的十幾畝田地,自家人耕種,大忙時也會請人幫短工,隻要彆撞上兵災和饑荒,溫飽是不愁的。就算收成不好,她也能上山打獵,不至於讓一家人凍著餓著。

這些年一直戰亂,幸好小山村避世而居,一家人雖然幾經動蕩,好在都還平安。如今聽說天下大定,新中國都成立了,也該能過上太平日子了吧。

三叔帶著幾個村民漢子吆吆喝喝地把野豬抬進院子,早已驚動了薑奶奶跑出來看,一看也驚訝了。

薑奶奶七十二歲,這年頭少有的高壽,頭發幾乎都白了,身體倒還健朗,此刻因為擔心,扶著拐杖,三寸的小腳走得飛快。

田大花隔三差五上山砍柴,野雞野兔經常帶回來,甚至獾、獐子都打到過,薑奶奶也是習慣了,一直知道孫媳婦能乾,可這麼大的野豬,還真把她嚇了一跳。

“大花,你沒傷著吧?”薑奶奶慌得過來拉著田大花,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才鬆了口氣,責怪道,“這麼大的野豬,你還不趕緊跑,你還敢去打它?你是傻了不成?你說你要是叫它碰一下,還不得要命?”

“奶奶,我這不是沒事兒嗎。這畜生冷不丁衝出來,我一躲,它自己刹不住摔到山崖下去了,我算是白撿的。” 田大花照舊的說辭,不當回事地笑著。

“那是你今天走運!”奶奶瞪了她一眼,忍不住數落起來,“你說你這孩子,跟你說多少回了,你要上山,沿著一路山邊子砍柴就罷了,可不要往山裡頭走遠,你一個身單力薄的女人家,那山林裡頭啥野獸沒有?我看你就是個憨大膽,俗話說,不怕一萬隻怕萬一,早就叫你不要獨自進山打獵。”

“奶奶,真沒事兒,我原本就是上山打柴,也沒進山多遠,我哪知道村子附近的山頭還能遇上這家夥呀。”田大花推著奶奶往屋裡走,一邊笑著說:“奶奶,你就彆嘮叨我了,去給我倒點兒水涼著,我早就渴了。”

奶奶果然轉移了注意力,一聽孫媳婦渴了,趕緊轉身回屋去倒水。

田大花在院子裡站了站,看著三叔和幾個村民商量著怎麼收拾那頭野豬。家豬和小野豬都是用開水燙過之後,用專用的刀子刨刮去毛,可這麼大的野豬,一身油皮太堅硬,豬毛刮不下來不說,豬皮恐怕煮不爛,咬不動的,於是三叔決定剝皮。

剝豬皮是個技術活兒,三叔招呼幾個人把野豬抬到院子西南角青石砌成的石台上,帶著幾分得瑟,開始賣弄他殺豬的刀工。

田大花讓奶奶去給她倒水喝,原本是怕了奶奶的嘮叨,找點事情給她轉移注意力,誰知道一回頭,奶奶竟然端著一個白瓷大碗出來,挪著三寸小腳,笑眯眯叫田大花過來喝水。

“奶奶,您怎麼端出來了?我自己進屋去喝。”田大花趕緊接過碗,扭頭喊了一句,“石頭,給太奶奶搬個板凳來。”

“哎,這就來,太奶奶你等我一下。”石頭答應了一聲。

田大花順著聲音看過去,不禁撲哧一樂,大人這邊隻顧著收拾野豬了,石頭和福妞那兩個小毛孩蹲在一個木盆跟前,正抓著一隻濕漉漉的野雞拔毛,旁邊還放著家裡燒熱水的大鐵壺。

“你們兩個小東西要成精啦!能乾的活兒不仔細,不能乾的活兒倒勤快了,可彆燙著手。”田大花忍不住嗬斥了一句,忙走過去看。

福妞卻笑嘻嘻抬起頭說:“大嫂,這活兒我們能乾,保證乾好了。”

“就是今天這雞毛有點兒不好拔。”石頭也咧著嘴笑,表功似的跟田大花說,“媽媽,你放心,保準收拾得乾乾淨淨的。”

田大花不禁失笑。這姑侄倆雖然才七八歲,平常燒火做飯打豬草之類的活兒倒是都乾,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鄉間這麼大的孩子,家裡田裡的活兒也都能幫忙了。

她伸手到盆裡試了試,搖搖頭笑著說:“你們這水不夠熱,野雞沒燙好,雞毛當然不好拔。”

福妞抬頭瞅了石頭一眼,石頭咧著嘴笑:“太奶奶在灶台裡溫著的水,我以為夠熱呢。”

於是倆熊孩子提起水壺,重新跑去燒水。田大花見他們乾得有模有樣,也就放手隨他們去了,自己回去站在奶奶身邊,看三叔他們收拾野豬。

“大花呀,往後可不要一個人進山了,這麼大的野豬,我這把年紀都沒見過幾回,嚇死人的,想想都叫人後怕。你說你要是有個什麼閃失可咋辦?這一家老小還都指望你呢。”薑奶奶不放心地囑咐。

“哎,奶奶,我心裡有數,您就放心吧。”田大花隨口答應著。

“大花呀,你說這麼大的野豬,寒冬下雪餓極了倒是會下山溜達,這時節不該出來的,怎麼會跑到靠近村子的山頭來了?”

奶奶不解,田大花之前也有這疑問,野豬這東西野性特彆大,常年在深山老林子生活適應了,冬季一般也不至於餓著,草根樹皮、野兔山鼠,都可以成為它的食物,因此即便是大雪封山的冬季也少見下山的,更彆說這入秋時節。

“我琢磨,是不是山林裡有什麼驚擾了?而今剛打完仗,西山聽說不太平。”三叔接口說,“到底是個畜牲,也興許它自己暈頭跑到這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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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叔殺豬的手藝可不是吹的,很快就把那野豬剝皮開膛,豬下水扒出來,豬肉從中間劈開,兩扇肥厚的豬肉攤開在石台上。

“三叔,你把這半扇給我割成兩斤左右的塊兒,回頭我給村裡各家分一塊,剩下的,這天氣也不好放,吃不完我打算都醃了做臘肉。”

“好嘞。”三叔響亮地答應一聲,一邊動手切割豬肉,一邊嘴裡囑咐道,“村西七爺爺、三伯、四伯他們那幾家就不用給了,他們昨天進山也打了兩隻小野豬,還有幾隻兔子,足夠他們明天過節了,今天早上也是我給收拾的,原本七爺爺還說要送給咱們這幾家呢,正好兩不送啦,剩下的你都做臘肉吧。”

村裡人逢年過節往往會結隊上山打獵,打到的獵物,就各家分著吃。田大花其實也知道昨天村西七爺爺他們獵了兩隻小野豬,於是也不再多說,看著三叔分割豬肉,就使喚福妞和石頭給村東這些人家送肉。

三叔割好了野豬肉,自己去收拾最難弄的豬頭,豬頭毛多還不好剝皮,要埋在軟草裡燒去豬毛才行,三嬸熟門熟路給三叔打下手,幫著清洗豬腸和豬肚。

田大花則趁著新鮮,把剩下的豬肉留夠明天過中秋節吃的,又專門給三叔三嬸他們家留了一大塊好肉,就搬了瓷缸出來醃製臘肉。

她得抓緊把這些肉處理好,晚上燉野豬肉、溜肥腸、炒野雞,再去菜園裡摘幾個茄子、扁豆炒了,三叔幫了一下午忙,得留三叔在家裡喝酒。

正忙碌著,外頭風風火火跑進來一個人,一進門就大聲喊著:“大花,奶奶,可不得了了,大事情,大事情。”

田大花一看,是五爺爺家的兒媳,名字叫做吳翠芬的,此刻滿麵紅光,欣喜若狂地跑進來拉著她。

“翠芬嫂子,什麼大事情啊,看把你高興的。”

“大花,大喜事兒……哎呀,這麼多野豬肉,大花,多給我一塊豬肉行不?哎你再送我一截豬腸行不?我家鐵蛋他爹最喜歡吃我炒的豬大腸……”

吳翠芬似乎是高興過度,說話沒頭沒腦的,可田大花卻敏銳地聽明白了,忙問:“嫂子,你是說,你家鐵蛋他爹回來了?”

“是是是,回來了回來了。”吳翠芬連聲說,滿臉歡喜,“穿軍裝,挎著槍呢,可精神了。”

“什麼?根保回來了?那咱家茂鬆呢?”薑奶奶騰地站了起來,一把抓住吳翠芬連聲追問,“鐵蛋媽,你說你家根保回來了?那我家茂鬆呢?有沒有我家茂鬆的信兒?茂鬆……他到底……是死是活?”

“活著呢,全須全尾的,活得好好的。”吳翠芬一拍大腿,終於說到了重點,“嗐,奶奶,你說我這個笨腦瓜,真是高興壞了。鐵蛋他爹就是使喚我來告訴你家,茂鬆兄弟明天就要回來了,趕著回來跟你們過個團圓節呢。”

薑奶奶一聽這話,激動得手發抖,愣了半天,終於回過神來,她一把抓住田大花,眼淚就掉下來了。

“大花,你聽見了嗎?茂鬆要回來了……我可憐的大孫子,他還活著啊……”@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田大花剛聽到這消息也愣住了,薑茂鬆,她男人,真的要回來了?這麼多年了,她還以為……

第3章 享福

田大花早就把自己當寡婦了。

她十六歲嫁到薑家,丈夫薑茂鬆大她三歲,一個俊朗靦腆的農家青年。

那時戰火已經燒到了家門口,大山裡也不能太平了。新婚才兩個來月,鬼子抓了村裡的青壯年去修公路,薑茂鬆也被抓去了,他算是有膽量也有頭腦,瞅機會成功逃了出去,跟他一起逃掉的還有同村的薑根保。

從此,就再也沒有半點音信,生死不明。

家裡也不是沒想過找,可當時戰火紛飛的形勢,上哪兒找去呀。一年又一年過去,村裡人,包括他們自己家裡的人,都覺得薑茂鬆和薑根保怕是已經死了,那年月兵荒馬亂的,當地又是敵占區,死個人比死一隻雞還容易。

他走的時候,田大花剛懷孕,八個月後,田大花生下了兒子小石頭,如今孩子都七歲了,還沒見過親爹長啥樣。

田大花一直沒弄清楚,自己究竟是穿越奪舍,還是投胎時孟婆忘了給她一碗孟婆湯。

她出生在西山的一戶農家,從小並沒有任何異常。非要說有什麼異常的話,大概就是她老愛做夢,夢中總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畫麵和情節,她穿著古裝衣裙,好像是一個什麼富貴人家的姑娘,天生神力,學人家舉過鼎的,還喜歡騎馬。

小石頭兩歲那年,聽到消息說鬼子又進山掃蕩了,田大花急慌慌地抱著孩子,跟著村民們進山躲避,失足摔下了山崖,原本恐怕是母子雙亡的結局。

結果她忽然就穿來了,或者說身體裡某種力量忽然就喚醒了。

等到驚慌失措的村民們在山崖下找到她時,她懷裡抱著孩子,雖然驚嚇不輕,卻隻受了點擦傷,懷裡的小石頭更是保護得好好的。村民們紛紛說她們母子福大命大。

隻有田大花自己知道是怎麼回事。跌下山崖的時候,她的身體本能地做出了反應,慌亂中竟還能靈敏地躲開尖銳的山石,落地時密密抱緊孩子,借力翻滾落到崖下,卸去了大部分衝擊力道,保全了自己和孩子兩條命。

她從那時記起了自己的前世,還真是將門虎女,父兄都是武將出身,父親靠軍功做了個不大不小的右衛將軍。當時北方常年戰亂,朝廷偏安一隅,一心報國的父親卻為權貴所猜忌迫害,便帶著家人來到此地,避居山林鄉野。

而她天生神力,從小跟著父兄習練拳腳,也曾讀書識字。她在山林中長大,早已熟悉了這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