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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幾乎是有些膽戰心驚地看著她,滿臉的為難。

洛子衿以為她沒看懂自己的意思,在心裡歎了一口氣,忍著嗓子發癢的感覺,拿起手機飛快地打下一串消息發過去:

「讓護工扶我出去一下,我嗓子有點癢。」

小路平生聽過的最誇張的一個不太文明的說法,叫做脫了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但她今天算事長了見識了,發覺這世界上還有人咳嗽也要專門換地方的。

尤其那位病號還半點自覺都沒有,對自己的傷愈速度有些誤解,以為自己這就能下床走動了,痛覺神經是鐵打的嗎?

洛子衿見她半天沒動彈,眯了眯眼睛。

小路趕緊找護工,小聲開口道:

「我姐想去上個洗手間,能幫我把她帶過去嗎?」

護工頭回見到肋骨受傷之後還這麼堅強的,其他病號都是醫生說沒關係,可以下床走動,結果卻是疼的水都不敢多喝,哪怕是憋出便秘都不想去上個洗手間,就是被那種肋骨疼給疼怕了。

到了這位小姑娘這,好麼,人家自己要求要下床。

所幸請來的護工經驗十分豐富,斬釘截鐵地回了一句:「不行,那是一個月以後的事情了。」

小路於是淡定地把護工的話原樣發回給了洛子衿。

洛子衿:「……」

程悠悠是被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給驚醒的,醒來的時候看到的一幕讓她覺得十分的揪心,洛子衿咳得厲害,臉上都泛起紅暈,甚至眼中都因為那疼痛泛出了生理性的淚水,那咳嗽聲聽著十分的難受,好想要把肺都給咳出來似的。

而她在旁邊束手無策,無能為力,隻能看著洛子衿受罪。

洛子衿咳了大概一分鐘,到後來好似花光了全身的力氣似的,疼得眉頭緊皺,身上都出了一層汗,半晌之後喝著水靠回床鋪裡,對程悠悠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擔心。

後來不知道又想到了什麼,對她開口說了三個字:

「回去吧。」

也許是意識到了自己此刻的狀態會嚇到程悠悠,不想讓她被自己嚇到,洛子衿壓下了早晨那點兒幼稚,洛三歲的影子從她身上消失不見,她又重新變回那個成熟理性的大人。

不會纏著對象要親親抱抱,反而是擔心程悠悠在這裡待久了,被自己抑製不住的咳嗽聲嚇到,所以要她回去。

而且並不是指的回酒店。

洛子衿稍稍緩過那陣尖銳的疼痛,右手拿著手機,敲下一句話:

「明年不是要舉行世界美食大賽了嗎?你在這待兩天,是不是就該和師父回去練習了?」

否則那麼難的比賽,程悠要是準備的不充分就去參加了,彆說是彆人了,程悠悠自己都會對自己很失望。

程悠悠知道她不想讓自己擔心,隻能順著她的意思往病房外走,走過門口之後卻沒有離開,反而是靠在了那麵冰冷的瓷磚牆上,稍稍閉上了眼睛。

感覺一閉眼,剛才洛子衿那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又在腦子裡響了起來。

不想回去。

儘管知道洛子衿的傷會被照顧得很好,知道自己應該成熟一點,絞儘腦汁將這項好不容易獲得的殊榮給抓住,但是——

她想到了早上睡覺之前,洛子衿說出的那幾個字:

不許走。

程悠悠有些不知所措地在醫院的走廊裡站了一會兒,看著走廊上的長椅發呆。

小路出來的時候看到了她,眼中的情緒有些莫名。

剛才洛子衿讓程悠悠回去的話她也聽見了,不知怎麼的,她又想起了昨天洛子衿剛從威亞上摔下來,腦子都撞的有點蒙時,第一反應卻是找自己,非得說完那句話的樣子。

她覺得洛子衿一定是很愛程悠悠。

才一點都不想讓對方擔心,才會在明明很脆弱的時候,還要壓下自己心頭的思念,把人往外推。

她小聲地喊了一句:

「悠悠姐。」

程悠悠回過神來,對她笑了一下,開口道:「她要是哪裡不舒服——」

話說到一半,小路聽到她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改口成了:「她要是有什麼事情,或者傷情有什麼變化,可以麻煩你告訴我一聲嗎?」

如果此刻是換了個人站在自己的跟前,小路一定會眼也不眨地應下一句好的。

至於照做不照做,那就得看洛子衿的意思了。

但是換成了程悠悠,小路不想騙她,隻是歎了一口氣,看了看病房裡的方向,示意程悠悠,自己能不能跟她提洛子衿的事情,還得金主大人說了算。

程悠悠似乎也反應過來了,對她有些勉強地扯了下唇角,回身往醫院十層以上專用的電梯走去。

小路看著她的背影,感覺自己剛吃進去的是一口玻璃渣,紮完嘴之後又落進胃裡,紮得五臟六腑都疼。

她再回房間的時候,跟洛子衿說話時,語氣裡都帶了點兒失落:

「橙子回去了,走的時候讓我把你之後的情況告訴她,我沒敢答應。」

洛子衿慢慢地讓護工喂著水,表情明滅不定,眼睫毛擋住了視線,看不出她的情緒變化。

護工看了看小路,又看了看洛子衿,感覺自己不太能聽得懂這兩人的對話。

隻是覺得有些莫名,剛才來探病的時候還好好的小朋友,這會兒居然能跟病人鬨翻,現在的年輕人她可能真的不是很懂吧。

在病房裡莫名有些壓抑的氣氛中,洛祺和賀芷抵達了這家醫院,上來的時候差點被記者半道把話筒戳到嘴裡去——如果不是身邊的保鏢還算儘責的話。

好不容易擺脫了那群狗仔隊,洛父皺著的眉頭一直到靠近病房了都沒鬆開。

還是旁邊的賀芷溫和地拍了拍他的手臂,笑著說了一句:

「好了,你之前在新誠的時候不就見多了這種架勢嗎?」

「哼,那跟剛才能一樣嗎?要不是我拉著,你這會兒得被他們逮著脫層皮。」

賀芷笑了笑,輕飄飄地說出一句:「不至於,況且你這不是把他們給嚇住了嗎?快彆冷著張臉了,一會兒子衿該被你嚇著了。」

就洛祺那瞪人的功夫,彆說是小記者了,就是換個現任的洛總過來,也扛不住啊。

洛祺:「……」

說實話,他還真沒覺得自己這倆孩子什麼時候被他唬人的樣子嚇住過。

但他進門之前還是特意整了整臉色,讓自己緩和些。

畢竟他們倆昨天就從洛凱風那裡得到了子衿傷情的最全麵的報告,被上麵這裡一個骨折,那裡一個骨折的嚇得不輕,此刻洛父並不想把自己本就受了一身傷的女兒再給嚇到。

賀芷進了門之後就沒功夫再惦記剛才的事情了,滿心都是那個躺在病床上的女兒,心裡很是揪了一下,連禮貌跟他們打招呼的小路都沒顧上。

身後的助理把帶來的東西放到了旁邊。

賀芷坐到了床前,看著洛子衿,在她開口輕聲喊了句「媽」的時候,趕忙應了一聲:

「哎,好好,你彆說話,看你這臉色就不太好,疼的吧?」

「醫生開了止痛藥了嗎?」

洛父發覺洛子衿的狀況不大好,又不太方便說話,左右一看,跟小路聊了起來。

小路也一板一眼地回了他的問題,見到他擰著眉頭的樣子,越回答越是心驚膽戰,總覺得下一秒自己的助理職位仿佛就會被擼掉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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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過了許久之後,她聽見這位新誠的前總裁一皺眉,問道:

「她經紀人呢?」

坐在病床上的洛子衿看了過來,很淡定地回道:

「爸,劇本是我要接的。」

話剛說完,她喉嚨發癢的那陣兒又上來了,開始輕咳的時候小路就知道不好,趕忙喊護工,一塊兒過去扶著她,否則就那咳嗽的架勢,很容易影響還沒恢複的肋骨,萬一咳嗽再影響了昨天剛上好的固定,那就更麻煩了。

眼睜睜看完她咳嗽過程的洛父和洛母一時半會兒話都忘了說了。

目光裡隻有擔憂。

洛子衿擺了擺手,有些疲憊地輕聲回了一句:「醫生說了,咳嗽是好事。」

賀芷有些憂愁地歎了一口氣,感覺女兒這幅受罪的樣子看的她有些煎熬。

半晌後她說了一句:「算了,我這段時間就在隆城住下吧,你什麼時候好了我再回去。」

「正好也給你煲點湯什麼的,醫院的夥食應該不太好。」

身後的洛父:「……」

洛子衿眨了眨眼睛,示意自己的母親看她身後的老公。

賀芷轉頭看著他,替他也做了個決定:「你也留下。」

洛祺想了想,轉頭吩咐了助理幾句,然後對她們母女倆一點頭,這就算同意了。

賀芷左右看看,拿起一個蘋果,旁邊的小路趕緊上來道:

「阿姨您放著我來削吧。」

於是小路在旁邊兢兢業業地削起了蘋果,長長的蘋果皮一條一條地落下,削出了頗有些完美的長條弧形。

賀芷看著安靜地半躺著的洛子衿,感慨地說了一句:

「這行也太危險了。」

聽到她的話,洛子衿輕輕地笑了一下,似乎知道了她要說什麼。

然而早熟知自己孩子本性的賀芷卻並沒有把接下來的內容說出來,早在洛子衿決意要當明星的時候,她和洛父就已經勸過,最後也隻能尊重她的選擇。

隻是總免不了擔憂。

所以她忍不住感慨出來,希望洛子衿下次能夠再小心些,不要再這樣讓她擔心。

洛子衿很小聲地喊了一句:

「媽。」

「哎,好,不說了,你快點好起來。」賀芷看了看周圍照顧她的小路和請好的輪班倒的護工,對洛子衿又安撫了一句。

比起洛母這樣直接的關心,洛父的擔憂就顯得委婉了許多,具體表現在——

他把中午才到的洛凱風給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