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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去,最後在表麵上刷上了奧爾良醬,在紙上寫好了溫度和時間之後,他將雞翅交給了旁邊的工作人員,要求他們拿到後廚的烤箱裡麵去烤。

之後,他就在原地忙活起了裝盤的相關搭配。

……

四十分鐘之後。

兩人第二回合的作品再次完成。

謝佻雙手放在桌上,十指交錯合攏,視線在端上來的兩盤料理上看了一眼,不知想到了什麼,心中感到有幾分好笑。

餘楚生的那份是奧爾良雞翅:塞薯片版本。

而程悠悠的成品,則是讓謝佻覺得,新奇的不知道該歸類為甜點,還是色拉比較好。

一片完整的大薯片作為底,下麵有一層薄薄的色拉醬充作粘連,上麵放著一顆卷曲的粉色大蝦仁,托著一顆圓潤而剔透的荔枝,透過果肉還隱隱綽綽能見到裡麵的小粒芒果丁。

真是……可愛極了。

就像她本人一樣可愛。

她的這兩個徒弟,一個可謂是華國八大菜係傳統技藝最完美的繼承人,另一個在創新方麵的點子偶爾讓謝佻都覺得驚豔。

如此想著,謝佻輕輕托起那片薯片的邊緣,然後將它放到了口中,牙齒輕輕咬下去,一聲脆響。

『哢嚓』

緊接著,荔枝肉,芒果肉,蝦肉,和色拉醬的不同層次的甜味就慢慢地在唇間滲開來。

荔枝的清甜裡包含著芒果獨有的芬芳,蝦肉的鮮味和色拉醬的那點兒絲滑甜味融合到了一起,但最終呈現出的口感卻始終是獨屬於夏日的味道。

微涼的甜,半點不膩。

好似令人瞬間從這個季節回到了夏天,感覺到了在那酷暑之下,躲在屋簷下,愉快地剝著荔枝殼,撕著芒果皮,往口中送這些水果的快樂。

豐富的汁液將甜度送到口中的每個角落,等到了最後,舌尖忽而%e8%88%94到了一縷酸味。

那是薯片上灑的一層細碎的西紅柿粉。

酸的舌尖稍稍激靈一下,很快,之後的甜度又續上了前頭的味道。

仿佛在炎炎夏日的遊樂場裡,為了獲得那點清涼,於是跑去乘坐水上過山車,慢慢地爬上了甜度坡,而那酸味便是從頂上倏然衝下的那一刻,快得如同一道閃電,等那涼意散去之後,過山車在平緩的路上慢慢停了下來,而那甜味就那麼悠悠地漫開來。

謝佻將最後一丁點兒薯片末推到唇中,吃著這薯片,讓她總覺得自己這會兒不是個三十多歲的女兒,而是個三歲的小孩兒。

童趣十足的搭配和吃法,讓她除了滿意,再找不到另外的形容了。

她慢慢地消化完了那一口薯片,良久之後,端起桌上的溫水慢慢地喝了一口,然後打開了用錫紙包裹著的奧爾良雞翅。

聞到那味道的時候,又讓她想到了肯德基。

謝佻眼中的複雜一閃而過,然後她慢慢地撕下一片雞翅肉,滋滋的油從皮肉裡冒出來,將嫩白的雞翅肉上色成勾人胃口的存在。

尤其是吃到一半時,裡麵驚喜般冒出來的薯片茬兒,乍然咬去似乎有些紮舌頭,等到齒間咀嚼下去之後又發現能輕而易舉地將它咬的更碎。

好似有種錯覺是將裡頭的翅骨都吃掉了一般。

不多時,就將一整個雞翅都吃完了,隻有指尖殘留的油漬證明了剛才享用了怎麼樣的一道美食。

謝佻慢條斯理地抽過桌上的一張濕巾,仔仔細細的擦著手指,連指甲縫裡都沒放過,半晌之後才扔下濕巾,正打算投票的時候,想了想,又撚起一片程悠悠的薯片料理放進嘴裡,直到那清甜漫開,正好將嘴裡的膩味給解掉。

瑛在旁邊一邊『哢嚓』、『哢嚓』吃薯片,一邊模糊不清地跟她說道:

「棉花糖的創意還是這麼棒~」

謝佻的筆尖在即將點在紙上的那一刻頓了頓,轉頭看著她:「棉花糖?」

瑛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程悠悠的方向,坦然地回答道:「她那麼軟那麼甜,不就是棉花糖嗎?」

行啊,中文都還說不利索呢,調?戲起人來倒是很順口嘛。

謝佻聽到她那句生動形象的流氓話語,挑了下眉頭,感覺自己的徒弟沒落在這女流氓手裡實在是三生有幸。

……

就在評委們品嘗著這兩道料理的時候,酒樓裡的第二輪幸運觀眾也已經嘗到了兩位大廚的手藝。

他們紛紛在旁邊人羨慕的視線裡,滿足地啃完了那個奧爾良翅,吃完了仍然覺得不夠似的,意猶未儘地、下意識%e8%88%94了%e8%88%94指尖的油。

然後看向了另一道簡單樸素卻在造型上令人覺得無比有意思的薯片料理。

津津有味的吃完之後,各人都在心中產生了計較:

感覺……都好吃???

「這一輪是不是要打平了?」有個人吃完雞翅吃那水果蝦仁薯片,小聲嘀咕著看向樓下,好奇評委們都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

旁邊有個第一輪剛嘗過燜飯的兄弟湊了過來,笑著回了他一句:

「打平應該是不可能的了。」

五分鐘過後。

女主持人再次開口道:「第二輪比賽中,評委給出的票數比——」

「依然是四比二。」

話音落到這裡,酒樓再一次嘩然起來,有的人堅持是餘楚生拿了四票直接勝出,有的人認為是程悠悠贏了,辯論的立足點都有理有據。

「楚生的那雞翅味道簡直逆天好嗎?哎,我不管,我覺得那水果薯片真是讓我嘴裡淡出鳥來了,我就喜歡奧爾良烤翅。」

「可是人家題目裡要求是沒見過的薯片料理,當然是美女廚師做的那道更有創意啦,我反正是沒見過這種吃法,你見過嗎?」

「誒不是,薯片捏碎了塞進雞翅裡當骨頭這個操作你難道就見過?」

各人各有爭執,都認為自己說的是對的,於是還有的人遙遙對主持人喊了一句:

「彆賣關子了姑娘,趕緊說出是誰贏了吧。」

女主持人的目光先是看了看餘楚生,發覺他臉上沒什麼表情,捕捉不到深淺,接著她又看了另一邊的程悠悠,見到她的視線有些閃爍的緊張,但是很快又對自己露出了個甜美的笑容。

於是,主持人也回了她一個禮貌的笑容,宣布道:

「本輪獲得四票的人,是程悠悠。」

哇!

打平!

接下來就等第三輪比賽見分曉了!

眾人紛紛覺得這下子有好戲看了。

謝佻對這個結果半點意外也無,說實話,程悠悠對第二題的情景關鍵詞詮釋在她看來是滿分。

不論是符合炎炎夏日的時令水果,還是要求薯片做的料理,亦或者是小孩兒所說的那句『從未見過』,那道可愛的水果蝦仁薯片,都算是獨一無二的。

至於餘楚生的那道奧爾良改良的烤翅……

謝佻想,如果自己是那個小孩兒的話,應當不會滿意吧。

…… ⑩思⑩兔⑩網⑩

在即將進入第三局比賽的時候,酒樓裡的氣氛變得更加的緊張,許多人從欄杆後麵探出腦袋,伸長脖子看樓下的兩位大廚,但總體的氣氛都不算吵鬨。

除卻在主持人宣布每輪投票結果的時候會催一下,其餘時間觀眾們的觀看素質還是十分高的。

有許多是以前嘗過餘楚生烹飪手藝的食客,如果此刻跟他對擂的是其他的男廚師,或許他們會起哄似的喊兩句加油,但是他對麵站著的是個嬌滴滴的姑娘,這樣給餘楚生加油難免會讓她有些緊張。

出於天生的照顧女生的心理,一眾大老爺們格外守規矩,老老實實地用舌頭評判心目中的王者。

這樣是最公平的。

主持人就是在如此緊張又近乎凝滯的氣氛裡宣布的第三輪環節的內容:

「曾有一句詩句描寫的春日風光是這樣的: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請兩位廚師圍繞詩句的內容,做出第三輪比賽的作品,時間依然是兩個小時。」

程悠悠聽完題的反應是:

「……???」

不會根據詩句做出烹飪的學生不是好廚師?

二樓欄杆邊的一個圍觀食客道出了她的心聲:

「哎,我終於明白我為什麼當不了大廚了,因為當年語文沒學好。」

被另一人笑罵道:

「去你的,『竹子』、『桃花』和『鴨』幾個詞都聽不出來嗎?」

然而觀者們的聊天並不能傳到兩人的耳中,程悠悠隻能認命地將這兩句話在肚子裡顛來倒去地轉,鉛筆筆尖在寫食材的白紙上點了半天,一個字都憋不出來。

可是這一次,另一邊的餘楚生也半天都沒拿起筆開始寫食材。

他看了看在評委席上坐著的謝佻,心中念著那句詩:

竹外桃花三兩枝,春江水暖鴨先知。

竹外,桃花……

他忽然回想起自己當年被送到謝佻那兒學習技藝的時刻,正是他十三歲那年的春天。

走進的院落裡,一顆桃樹枝頭剛抽新條,冒出青芽,清脆的綠色漂亮極了,在那纖細的枝頭,偷開了一朵灼灼的桃花。

五片淺粉色的花瓣展開,竟然能生出那樣令人著迷的效果。

那時候的他隻是從父親那裡知道,有個名揚四海的食神回到了首都,各家酒樓的大廚們都想儘辦法想讓自家的孩子拜她為師,回來之後好將自家的酒樓發揚光大,畢竟那可是世界美食家們認可的『食神』。

唯有他不願意去。

小小年紀的他並不知道繼承家中那間酒樓要背負怎麼樣的責任,他隻是不願意像自己的父親那樣成日裡在酒店的後廚中見不到人影,將美食端到餐桌上給無數來往的食客品嘗,然而家中成員反而鮮少能吃到他的手藝。

但他最終還是被提溜著耳朵扔去了考校現場。

一堆小娃娃對著幾盤攤蛋餅在抓耳撓腮,不知道裡麵到底放了什麼,最厲害的也隻能答出:

「油、鹽、雞蛋、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