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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安慰自家傷心難過的小朋友一樣。

程悠悠忍了忍才沒讓自己眼中的熱意再次泛出來。

裝作低頭去拿冰箱裡的果凍。

凍在普通小碗裡的蜜桃果凍晶潤Q彈,每個碗底下還貼心的墊了個白色瓷盤,程悠悠把盤子洗乾淨之後,將果凍倒扣在白盤裡,頓時就出來一顆圓溜溜的、底部還能清楚見到蜜桃果肉的淡粉色果凍。

如此將三碗果凍都各自擺在白盤子裡之後,她抬頭看到了尤瑾然鏡片下擔憂的目光,將對方的那盤遞過去之後,她輕笑了笑回道:

「我真沒什麼,尤姐你有事情就說吧。」

「之前你參演的《靈均》定檔了,明年4月份上映,下個月劇組會上橘子台的王牌綜藝,你屆時要把時間空出來一下,這個綜藝還是有利於提高你的知名度的。」尤瑾然見她情緒還算穩定,便將自己之前的腹稿直說了出來。

程悠悠點了點頭,端過一碗蜜桃果凍往自己的房間走去,認真回道:

「好的,我會準時參加。」

……

直到走進了房間,背靠著門板站了一會兒之後,程悠悠沒端著盤子的手才抬起按了下微微又些發脹的眼角。

然後她直直地仰頭看著天花板,直到眼中的溫度降低了些許才重又回到桌前,放好果凍之後,低頭去看那兩封信。

白盤子邊緣放了個小銀勺,方便自己吃果凍。

她拿起勺子挖了蜜桃果凍的一角,放進嘴裡的時候,視線落在洛子衿的那封粉色信封上。

入口即化的冰涼清甜在唇上漸漸漫開,還吃到了裡麵綿密清甜的果肉,咬下去之後甜甜的汁液在齒間濺開。

仿佛終於做好了決定,她放下勺子,正打算去拆洛子衿給的那封信時,手機鈴聲卻響了起來。

她隻得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發覺上麵跳動的是『同桌』二字,拇指自然地滑過接聽鍵,將手機放到耳邊:

「喂?」

「到酒店了嗎?」洛子衿的聲音從那邊傳來。

程悠悠輕輕點了一下頭,應了一聲:「嗯……」

「我送了你一樣東西,在你包裡,你看到了嗎?」電話對麵的人背景音跟自己這邊一樣安靜,讓她毫不費勁地就能將洛子衿清冽的聲線聽得清清楚楚。

甚至連語氣裡的一丁點兒試探都聽的很清晰。

程悠悠眼中出現些許笑意,還是回了一句「嗯」,隻不過這次,想了想又搖了搖頭,補充道:

「我還沒有打開看。」

她還不敢打開來看。

洛子衿在另一邊抬手揉了揉眉心,爾後歎了一口氣,認真道:

「對不起。」

「沒關係。」程悠悠第一時間就接上了她的話。

那天下午親手把信封從垃圾桶裡撿出來的時候,哪怕洛子衿沒有道歉,程悠悠也已經決定原諒她了,不然後來也不會再去首都找她一次。

「我當時看到那個信封,以為你是在幫蔣鎮軒遞情書,所以才很生氣地把它扔掉了,對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洛子衿遲疑再三,還是把那時候的想法解釋了一遍。

雖然她這個解釋來的太晚了。

哪怕她就是在生氣之後,給程悠悠在暑假的時候打個電話講清楚,也許後來大學的時候,她們倆還有機會圓之前的夢。

上天給過她機會,是她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錯過了。

所以現在洛子衿決定不管以後還會發生什麼,現在她都要將人攥在手心裡,再也不放了。

程悠悠聽到她的話,怔愣了許久才反應過來:

「填資料的那天下午……你看到了?」

原來洛子衿看到了蔣鎮軒把情書交給她的樣子。

洛子衿應了一聲,開口道:「我當時校牌忘在抽屜裡了,回去拿。」

電話那頭倏爾沉默了。

這沉默讓洛子衿感到不安。

但是她光是站在程悠悠的角度設想了一下填誌願那天下午發生的事情,就覺得心口一陣陣發疼,繼而渾身血液裡仿佛都滾了刀子,血流到哪兒,那尖銳疼痛就蔓延到哪。

洛子衿閉了閉眼睛,低聲叫了一下她的名字:

「悠悠。」

程悠悠聽到她的聲音,握著手機倏然清醒過來,唇角慢慢出現個自嘲的弧度,她用力捏了捏手機,還是隻能回一句:

「沒、沒事……」

她笑了一下,自顧自地往下接道:「是……是我太笨了,我應該換一張紙的。」

換一個信封,原來當年遞出去的心意就能正確傳達到洛子衿那裡。

明明在笑,她卻聽到了『嘀嗒』、『嘀嗒』的聲音,程悠悠慌忙低頭去看,發覺那粉色的信封紙上濺開了兩朵水花,將那小塊的粉色染的更深許多。

她趕忙拿起信封甩了甩,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蠢的無可救藥的人是我,哪怕你當時要給我個炸-彈呢,我也應該眼也不眨地收下,對你說句『謝謝』。」

洛子衿的聲音清楚地從那頭傳來,讓程悠悠擦著眼淚再一次笑了出來。

她搖了搖頭,也不管對方能不能看見,像是喟歎一樣地說道:

「是我太倒黴了……」

明明已經很努力了,表白的時候很努力地鼓起勇氣寫了情書,後來又很努力地想要跟上已經考到北影的洛子衿的步伐,哪怕誤會對方跟蔣鎮軒在一起了——

於是想著,退而求其次吧,起碼要在事業上能有與她比肩的那天,可是結果卻在洛子衿正式登上熒幕的那一年,生了一場莫名其妙的病,連自己的父親病重都無法探望,終於休養好了之後,權衡再三,退出了這艱難險阻叢生的一行。

直到八年後,一場綜藝才將那已經拿下了金像獎最佳女主角的人又送到了她的麵前。

洛子衿垂著眼眸反問了一句:

「……是嗎?」

聲音太低,讓腦子裡思緒太多的程悠悠一時沒聽清,發出了疑惑:「唔?」

洛子衿這一回的聲音清晰了許多,咬字清晰地回道:

「我說,我、喜、歡、你。」

程悠悠:「!」

簡單的幾個字,卻傳遞出近乎振聾發聵的效果。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喉間卻一陣陣發堵,眼中剛退下去的熱度又漫了上來,這回連『抬頭法』都不管用,雙眼就跟壞掉了的水龍頭一樣,嘩啦啦地往下出水。

她聽到洛子衿在對麵說:

「既然你表白總是要遇到這樣那樣的意外,那就我來說好了。」

「我喜歡你,從很多年前、從高三跟你當同桌的時候,就喜歡你。」

「你可以做我女朋友嗎?」

洛子衿一口氣將心中藏了許久的話說了出來,聽著耳邊自己砰砰直跳的心跳聲,心想:這才是自己的風格啊。

單刀直入,不給對方任何躲避的機會,清楚地說出自己的心意。

其實她早就該這麼做了。

如果能早一點的話,程悠悠受到的委屈,會不會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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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悠悠抬手捂著嘴,以為這段時間跟洛子衿的相處已經很讓自己滿足了,可是沒想到在聽到她的表白時,依然會這樣壓抑不住自己的情感。

仿佛其實多年前下午的那場委屈並沒有哭儘,隻是在心底掩到了今天,於是山洪爆發似的徹底坍塌。

洛子衿聽到她悶悶的啜泣聲,再一次慌了神,心想果然是自己挑的時機不太對,這下好了,彆人的表白都是皆大歡喜,輪到她就總是將人惹哭。

其實她原本計劃得很好,打算到了程悠悠生日的時候再說,又或者是挑個彆的什麼好日子——鄭重其事地說出這句話,而不是象這樣顯出幾分倉促,甚至還得隔著電話。

但是她忍不住了,她一天都不想再等,自從那天被小路打斷了她和程悠悠的相處之後,洛子衿就意識到,程悠悠等一天,已經等的太久了。

久到自己多拖一分一秒,都是對對方的浪費。

但是……

現在看來,她好像又……想錯了?

戀愛知識貧瘠的洛學霸再次在心裡唾棄了自己的準備不足,這會兒人又不在她跟前,她甚至沒法抱著親一親哄一哄,隻能隔著手機低聲安撫道:

「不哭了,是不是我這麼說太隨便了,我明天、不對,我現在就過去——」

說罷洛子衿想了想自己的安排,真的認真思考起了當麵表白的可能性。

程悠悠不斷地搖頭,開口回道:

「沒有,不是不是,我、我是太高興了……」

她以為自己等不來這天,所以當這份驚喜如她所願驟降到她的麵前時,她甚至都不知道要怎麼辦才好。

原來她喜歡了那麼多年的人,也像她一樣。

「就跟做夢一樣……我來首都幫你慶生那天晚上,夢裡你就是這麼跟我說的。」

程悠悠趕緊擦掉眼淚,隻是回答的聲音裡始終帶了點鼻音,好像那點兒委屈還沒散去似的。

洛子衿聽到她的話,失笑道:

「笨蛋,那不是夢。」

程悠悠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所以,她其實在早前就已經聽過了洛子衿的表白?

她不自覺地將自己的疑惑問出了口,聽見洛子衿在那邊輕笑著回答:

「是啊,那你要答應我嗎?」

程悠悠抬手摸了摸那份粉紅色的信封,像是摸著自己嶄新開始的一段感情,聽著自己緩和聲音,珍而重之地答道:

「好。」

我願意做你的女朋友。

她們倆隔著手機一並笑了出來。

窗外屬於夏末的燦爛日光,好似她們這段不知疲倦的、熱烈的愛,一直從八年前的夏天延伸到了今天。

而窗內的桌上,那顆甜滋滋的蜜桃果凍,還靜靜地躺在白色碟子上,仿佛早預兆了幸福的來臨。

53、話梅小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