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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有風沒跟著她進去,而是在外麵抬頭看了看那茶樓的位置,想了想,他往茶樓對麵的那棟房子走去,一路直奔二樓——

身為本地人,他當然知道明月茶樓二樓都是包間,而對麵則是長長的一排餐飲樓,與明月茶樓正對的那個位置能看到其中一間包間,程悠悠要見的人到底在不在這個位置的房間,就要純粹碰運氣了。

鄭有風抱著僥幸的心理上去看了一眼,果然,空的。

他腦海裡想了想對麵那棟樓其他包間的位置,在餐廳服務員來招呼他之前,又轉身下了樓,往另一個方向而去。

此刻,對麵的茶樓裡。

程悠悠一路走到『國風』二字門牌下,往裡看去,正好看到獨自坐在裡麵大桌後的那個男人,桌上扣著一副暗紅色的墨鏡。

那張在電視廣告上偶爾能見到的臉,比高中的時候要英俊出色許多。

如果說那個時候隻能用清秀來形容他的長相,那麼現在的蔣鎮軒就是個隻要在大街上行走,就一定會不自覺吸引許多視線的類型。

程悠悠往裡走的時候,桌後那人的目光下意識移了過來,對她微微一笑,比了比對麵,一副好友久彆相遇的敘舊語氣說道:

「好久不見,坐,用過早餐了嗎?」

程悠悠也禮貌地回了他一個微笑,拉開了他對麵那張椅子,抬手攏了攏裙擺坐下了。

「吃過了,謝謝。」

蔣鎮軒聽罷,起身往門那邊走去,探頭往外望了望,正好看到姍姍上樓的服務生,因為認識老板的緣故,他在這裡通常有些特權——

比如通宵留宿,比如要求人家在非營業時間上早茶。

點了些蒸餃類的早餐,他關上了門,走回了圓桌後,對程悠悠說道:「不好意思,我還沒吃,不介意的話陪我再用點。」

他坐的那個位置旁邊有兩扇敞開的大窗子,雖然室內有空調,但是這個時候的鳳城早晚的時候都還挺愜意,他之前就打開了通風,現在慢慢熱起來了,他才決定關上。

在他關窗的時候,根本沒發現,對麵有個鏡頭悄悄地拍了他一下。

鄭有風看了看手裡的照片,雖然隻拍到蔣鎮軒,但也足夠他腦補出那個房間裡發生了什麼——

他眯了眯眼睛,壓下心底的激動,讓自己看上去鎮定一些,以免錯過對麵的動靜。

毫無疑問,那個小主播出了影視城,十有八-九是為了跟蔣鎮軒見麵。

這就有趣了,表麵上轟轟烈烈追著洛子衿,基本不和其他女星傳緋-聞的蔣鎮軒,居然會在這麼個茶樓裡偷偷私會一個九十九線女主播,還正好是洛子衿的朋友?

天底下有這麼巧的事情?

鄭有風在心底嘖嘖直歎。

……

對麵。

服務員進來給他們桌上放了一壺茉莉花茶,又放了兩個杯子,先上了一籠水晶蒸餃、一籠流沙包、兩個糯米雞。

程悠悠拿起個包子,撕掉底下的那張防粘的透明紙,正想吃的時候,對麵那人看著她閒閒散散的動作,再次笑道:

「感覺你和以前比起來,變了很多。」

起碼表麵上看去,不再是那副天真不諳世事的樣子了,而且還有一點讓他都看不透的成分在裡麵。

程悠悠聽到他的評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心想都已經過了這麼長的時間,沒有誰會原地踏步吧?

何況,她若是半點變化都沒有,今天是打算來做什麼?

像多年前一樣,再傻乎乎地踩進同一個陷阱裡?

心裡這麼想著,她麵上卻依然是笑,漂亮的眼睛裡劃出的笑意像春風,格外迷人。

蔣鎮軒看她不接自己的話茬,挑了下眉頭,陽光帥氣的臉上卻沒有半點意外。

——果然,她知道了洛子衿沒跟他在一起這件事。

於是改了戰略,換做是單刀直入的切題:

「聽說你最近跟子衿一起拍《靈均》?」

程悠悠:「嗯。」

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程悠悠倒也不是刻意要讓場麵冷下來,隻是她一看到蔣鎮軒,就忍不住地想起那一年夏末發生的事情,種種件件增疊下來,讓人應接不暇。

誰都太幼稚,所以最後場麵才會變成今天這樣。

明明是高中的時候玩的很好的三個人,然而在各懷心思的相處下,居然成了一畢業就分道揚鑣的路人。

蔣鎮軒倒也不介意她的態度,他隻是好奇,洛子衿到底和程悠悠說了什麼?

或者說,程悠悠對洛子衿提了什麼?

按照他對這兩個人的了解,不論是心高氣傲不肯低頭的洛子衿,還是過於自卑心思敏[gǎn]的程悠悠,不論是哪一個,都不該會興起與對方再次相交的衝動才對。

如果不是對這兩人的個性有所了解,那時候的蔣鎮軒也不會鋌而走險選擇對程悠悠說出那樣的話。

他打量著程悠悠的模樣好一會兒,猝不及防地提起了當年的事情,並且用的是那種輕描淡寫,好似突然想起來一樣的、玩笑般的語氣:

「對了,那時候剛上大一那會兒,你不是來找過我和子衿一次嗎?不好意思啊,那天跟人家玩遊戲,打賭輸了才跟你那麼說的,本來想找個機會跟你道歉,結果後來聽說你退圈了,我都是最近才想起來找之前《鍋鏟》劇組的工作人員要你聯係方式,你不會怪我吧?」

他臉上的笑意燦爛陽光,可被他注視著的程悠悠卻依然覺得自己身處黑暗。

玩……遊戲?

程悠悠知道他不會為那件事情道歉,但她從來沒想到他會用這樣雲淡風輕的態度,試圖把那件令她耿耿於懷的事情就這樣一筆帶過。

讓她連句表麵上虛偽客套的『不會』都說不出來。

心底攢著一小團火苗,正被這邪風吹的呼呼變大,憤怒地仿佛想將一切的人和事燃燒殆儘。

她放下手裡已經慢慢轉涼的包子,不自覺地握了一下拳頭,終究是沒有麵前的人能裝,再也笑不出來了。

連那雙笑的像是彎月一樣的眼睛,也稍稍沉了下來。

唯有蔣鎮軒的表情不受她的影響似的,仍是那般神采飛揚,散發著這個年齡的男生獨有的意氣風發。

見到她沒說話,甚至有些生氣的樣子,蔣鎮軒才覺得從昨晚開始憋悶在心中的那口氣順了一點,那種自己使勁了許多年依然無能為力的喪氣感慢慢地消退了下去。

「唉,我就知道你要生氣,這樣,我以茶代酒,敬你一杯,算道歉了。」

他繼續不以為意地,笑嘻嘻地舉起了自己麵前的茶杯,對著程悠悠的方向舉了舉,見她不作聲,竟然默認一樣地自己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下,打算將這杯茶喝下去。

那架勢完全就是一副,對方若是不原諒他,那肯定是人家小肚雞腸、斤斤計較了的樣子。

程悠悠看著他的舉措,心底那股氣焰燃得更高,驀地開口說道:

「我現在覺得,你是一點都沒變。」

還像當年一樣,把她當個傻子玩弄,知道她就算生氣也不會怎麼樣,所以肆無忌憚地來挑戰她的底線。

有的人就是天生命好,像洛子衿,像蔣鎮軒。

出色的家庭背景讓他們天生就比尋常人少了些煩惱,甚至會出現點類似於『自命不凡』的優越感來,那股與生俱來的底氣,讓他們不論麵對什麼挑戰,都覺得是自己至多踮踮腳就能夠到的。≡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就是他們認為的,可以讓自己任性妄為的資本。

隻不過,洛子衿身上的清高更重一些,有些事情她不屑於去做。

那也是從當年到現在,始終不自覺地讓程悠悠欣賞甚至著迷的特質。

程悠悠就是很喜歡那樣的人,自信,甚至自傲,反正也無所謂,在她的世界裡,她確實就是王。

而蔣鎮軒呢——

他集中了那些所有讓人感到討厭、不快的點。

尤其是在他這樣刻意表現出來,在這個比起當年情商略有進步、也更加懂得人情世故的程悠悠看來,竟然覺得難以忍受。

甚至忍不住反思,自己當年得有多缺愛,才會跟這樣的家夥做朋友啊?

她語氣的意思蔣鎮軒不是沒有聽出來。

這下子他眼底出現些詫異了,放下自己手裡的杯子,拿起筷子,從程悠悠麵前的那個蒸籠裡夾起一塊蒸餃,放到嘴邊咬了一口,悠哉地咽了下去之後,才故作誇張道:

「哇,不是吧,我以為我至少比以前要帥了?」

程悠悠沒去看他的表情,摸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

佯裝有事,看向他的表情比他剛才表現出來的歉意要真的多:

「不好意思,我店裡好像有點事情找我,我得先走了,改天再請你吃頓飯吧?」

這已經是她能想到的,最禮數周到的客套了,多餘的話,她什麼也說不出來。

蔣鎮軒自然是笑著回了句:「沒事,我都不知道你那麼忙,哎呀,我們這麼久沒見,你都不再給我點麵子嗎?」

說著他跟程悠悠一塊兒起身,像是終於想起來還有紳士風度這回事一樣,打算送她下樓。

程悠悠抿了抿嘴,好看的臉龐上憋不出笑來,隻能重複了一遍:

「抱歉。」

作為她提前離場的道歉。

僅此而已。

蔣鎮軒看她被自己擠兌得格外憋屈的樣子,心情還挺舒暢,當然不會在意這個細節。

反正,他本來也不是真和程悠悠來敘舊的。

雖然沒來得及問程悠悠和洛子衿在片場發生的事情,但是,管他呢,隻要程悠悠這邊像以前一樣,就算洛子衿非常偶爾的,想要主動一下,怕是也隻能得到個惱羞成怒的結果。

這就夠了,這就是他的目的。

勾起桌上的墨鏡,他一路送程悠悠走出茶樓,這時候的日頭已經升的很高了,他也不適合繼續在這人來人往的地方待下去。

兩人分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