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判絞刑,你救救她吧。”

張立站著沒動,他身板挺得筆直,垂在一側的手,卻捏緊了,他力道很大,拳頭都在輕微地發顫,半晌才道:“我憑什麼要救她?是憑她差點把我摔死?還是憑她要把我丟到深山裡?抑或憑她將奶奶趕出家門?”

張軍現在很怕他,躲在灶房裡不敢出來,聽到張立的拒絕和反問後,他一張小臉徹底褪去了血色,直到這一刻,張軍才意識到,娘親之前待張立有多差。

其實不止娘親,他也始終看這個哥哥不順眼,打他懂事起,就知道他有個生來不詳的哥哥,旁人能吃上肉,他沒得吃時,都會覺得是張立克的,娘親每次罵張立怎麼不去死時,他也深以為然。

直到這一刻,真正意味到死亡是什麼,他才意識到,之前的自己有多麼可笑。

難道娘親真的沒救了嗎?

他紅著眼睛,從灶房走了出來,克服著對張立的恐懼,也跪了下來,跪下後,就開始磕頭。

這個向來跋扈的小男孩,也似是突然之間就長大了,額頭都磕破了皮,也沒有停下。

張成也繼續磕了幾下,他抬起頭,祈求道:“俺知道,俺對不住你,俺也不指望你原諒俺,她畢竟是你娘,十月懷胎生了你,你沒出生前,她也盼著你的出生,還給你做了好幾件小衣服。”

張成說著說著,聲音哽咽了起來,張立是他們第一個孩子,當初不止王金菊期盼著他的出生,張成也眼巴巴期待著。

他們誰也沒料到,張立會生來不同,他們也怕啊,怕是山神的詛咒,怕他會克死他們,張成難受的說不出話。

他這輩子都沒有說過這麼長的句子,他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拚命求著情,拚命組織著語言,隻希望張立能夠心軟一次。

“她肯定以為曉曉的首飾,都是你買的,心中氣不過,才拿的,她估計都不知道這算偷盜,她是壞,俺也知道,她缺點一大堆,但她罪不至死啊,你救救她吧,官老爺說了,隻有曉曉願意和解,她才能逃過一死。”

張立沒有說話,拳頭握了鬆,鬆了握,他滿腔的憤怒,不知如何發泄,不管是對張成,還是對王金菊,他有的隻是恨,恨他們的狠心,也恨他們對奶奶不聞,他憑什麼要幫她?

在她傷害曉曉時,他沒有親手弄死她,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

最終他也隻丟下一句,“她自己做的孽,你求我也沒用。”

他轉身進了屋。

張成卻始終沒有起來,依然跪在地上,月亮高高升了起來,他依然長跪不起,口中也虛弱地念叨著,“你救救她吧,你救救她吧。”

明明他的聲音不大,張立卻覺得這聲音猶如魔音入耳,狠狠折磨著他。

燕王府,雖然沒人幫張成通報,曉曉還是知曉了他來燕王府的事,曉曉猜出了他是想來求情,她才不想原諒王金菊,她那麼可惡,就該讓她坐坐地牢,好好磨磨她的性子。

想到她畢竟是哥哥的生母,她最終還是將綠珠喊到了跟前,問了一下,她會怎麼判,得知竟是絞刑時,曉曉不由睜大了眼。

“偷東西而已,竟要處死嗎?”

綠珠解釋道:“依照律法,若是普通東西,第一次偷盜時,在右臂上刺上“竊賊”兩字即可,她偷的並非普通東西,這些首飾,價值千金,其中還有一件是禦賜之物。”

曉曉有些恍惚,她不太懂律法,本以為頂多判她個三、四年,她如此壞,就應該關關她,誰料竟是絞刑,張成都跑來求他了,肯定也求了哥哥。

曉曉一顆心不由緊緊提了起來,幾乎可以想象出此刻的張立該有多煎熬。

她在室內轉悠了幾圈,眉頭也緊緊蹙著,半晌才問了問綠珠,隻能是絞刑嗎?

綠珠簡單與她說了說。

曉曉想了想,最終還是去了無涯堂,她過來時,還抱著剩下的那半個西瓜。

曉曉在無涯堂等了一刻鐘,裴修寒才歸來,瞧見小丫頭,他唇邊多了絲笑。

曉曉將西瓜遞給了他,笑道:“我給哥哥帶了勺子,你直接吃就行。”

還剩半個西瓜,曉曉沒拿刀,隻拿了個鐵勺,打算讓他挖著吃,中間的最甜,隻吃中間的就行。

裴修寒接住了勺子,挖了一勺,吃掉後,就衝她招了招手,“這麼大,我怎麼吃得完?過來跟哥哥一起吃。”

曉曉笑道:“我已經吃過了,哥哥自己吃。”

裴修寒卻沒理,他挖了一勺,直接遞到了她唇邊,曉曉臉有些熱,見哥哥完全沒意識到此舉不妥,她也不知道該不該提醒他。

見她扭扭捏捏的,裴修寒揚了下眉,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怎麼?嫌棄哥哥?”

曉曉臉有些紅,她慌忙搖頭,為了證明不嫌棄,她乖乖張嘴吃下了勺中的西瓜,唇瓣觸碰到勺子時,她臉紅得滴血,嗚嗚嗚剛剛裴哥哥,也碰了這個地方。

她算不算偷偷占了裴哥哥的便宜?

瞧見小姑娘臉上羞赧的神情時,裴修寒眼中的笑不自覺加深了,他又挖了一塊,細細品嘗,隻覺得這勺西瓜更甜了。他望了一眼她嬌豔欲滴的唇瓣,眸色都深了些。

曉曉並沒有察覺到他的目光,她臉紅的厲害,共用一個勺子什麼的,也太羞恥了!

小姑娘羞得厲害,白嫩嫩的腳拇指都不自覺蜷縮了起來,眼睫也低垂著,根本不敢抬頭看他。

見小丫頭有些羞,裴修寒眼中帶了點笑,又挖了一勺,遞到了她唇邊,很喜歡她窘迫到滿臉通紅的模樣。

“再吃點。”

曉曉不由往後躲了一下,紅著小臉道:“哥哥,你自己吃吧。”

裴修寒眼中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我一個人哪裡吃得完?你辛辛苦苦種出來的西瓜,浪費了多不好,吃吧,哥哥又不嫌你。”

曉曉臉頰紅紅的,心跳也好快好快,她偷偷瞄了瞄勺子上的西瓜,一想到上麵沾有他的口水,她就沒出息地想要躲進被子裡。

嗚嗚嗚,她真的可以這麼占裴哥哥的便宜嗎?

第49章 交鋒

最終曉曉忍著羞恥, 吃了好幾口,見她小臉紅撲撲的,裴修寒眸中不自覺溢滿了笑意。

曉曉抬頭時, 恰好掃見他臉上的笑容,她心跳又不自覺加快許多, 呼吸都不由屏住了,隻覺得, 他這個模樣,說不出的好看。

裴修寒彈了一下她的腦袋,眸中帶著清淺的笑意, “看什麼呢?哥哥臉上長東西了?”

曉曉紅著臉, 移開了目光, 不自覺轉移了話題, “哥哥, 我來找你,順便還想說一下王金菊的事。”

裴修寒眼中的笑收斂了些,他目光幽深, 靜靜看著她沒有說話, 男人身材高大,周身的氣勢無端有些攝人。

被他這樣注視著,曉曉不自覺有些緊張, “我並非是想給她求情,實際上, 我覺得絞刑反而太便宜她了,她那麼可惡,死了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還不如讓她活著受受罪。”

小丫頭眸色澄清, 好似當真這麼覺得。

裴修寒伸手叩了幾下書桌,根本沒信她的說辭,直接戳破了她的心思,“因為張立?”

曉曉不由摸了摸鼻尖,她確實是有私心,張成會來王府求她,肯定也會去求哥哥,曉曉幾乎可以想象出哥哥在承受著什麼樣的煎熬。

他那麼疼她,王金菊傷了她,還偷她的東西,以哥哥的性子,肯定不會幫她求情,可是她畢竟生了他。

如果王金菊真的因這件事,被判了絞刑,他心中肯定會就此留下一個刺。

曉曉不希望,這件事會影響到哥哥,他從小到大,活得那樣苦,曉曉隻希望,他可以毫無負擔的活著,不必再承受什麼。

見小丫頭一副略顯心虛的神情,裴修寒伸手狠狠揉了揉她的腦袋,“連哥哥都騙?”↙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曉曉連忙搖頭。

雖然有私心,曉曉確實覺得絞刑不太合適,隻是偷盜,就判絞刑,她覺得不太妥,另外,她的確覺得讓她死,太便宜她了,王金菊這人,雖然瞧著很厲害,其實色厲內荏,在牢裡關她幾年,鐵定能嚇破她的膽,在曉曉看來,讓她日日處於煎熬中才更像懲罰。

裴修寒認真道:“跟我沒什麼不能說的,就算是為了張立,隻要是你所願,哥哥也會滿足你。”

他這句話,讓曉曉臉頰不自覺有些熱,心中也滿是感動。

裴修寒卻又靠到了太師椅上,悠哉道:“哥哥總不能白幫你,拿紙筆來,再寫下一個承諾,以後要無條件為哥哥做一件事或者答應哥哥一個要求才行。”

???

曉曉怔了怔,下一刻,就被他敲了一下腦袋,“傻愣著乾什麼?還不快去寫承諾。”

曉曉無端有些鬱悶,隻好乖乖取了紙筆,她才剛寫完,就見他伸手一撈,將寫了字的紙拿走了,隨即塞到了荷包裡。

裴修寒已經體會到了“兌換承諾”的好處,自然不想白幫她,有了承諾,總能趁機討點好處。

不要白不要。

裴修寒並不希望王金菊留在京城,哪怕是坐牢。如果將她關在京城,張成父子說不準也會留下,以後的麻煩事,隻會越來越多。

他直接下了令,念在王金菊是初犯,並且不懂首飾的份上,判她被流放千裡。

張成跪了一宿,都沒見張立出來,他原本已經絕望了,第二日去衙門旁聽審判時,才得知,她竟沒被判為絞刑,隻是流放千裡。

張成又是哭又是笑的,回去後就去了燕王府,在門口磕了三個頭,隨後他才回到穀行街。

張軍得知這事後,開心極了,喃喃道:“活著就好,活著就好。”

王金菊對這個結果卻感到很絕望,她將被驅逐到苦寒之地,一個窮鄉僻壤的地方,去了後,隻怕吃不好,穿不暖,還不如待在張家村。

她快哭瞎了雙眼。

張成和張軍收拾好包裹要離開時,張蘭也追了上來,她不想給張立添麻煩,心中也總是想起父親對她的維護,娘親被流放後,家裡隻有父親和弟弟,他們都不會做飯,沒了她,要怎麼生活?

“爹,我跟你們一起走。”

張軍則用看傻子的目光看著她,換成他,如果可以留下來,過好日子,他肯定二話不說就留下來,他難得沒說嘲諷的話,隻是看了一眼他爹。

張成無措地搓了搓手,眼眶有些發紅,“那就一起走。”

張蘭跑到了小星的住處,敲了敲他的門,她記得小星會寫字,這會兒便小聲請求道:“你可以幫我給我哥,留封信嗎?”

張立一早就出去了,此刻並不在家,張蘭以為他去了軍營,他一般都是晚上才回來,張蘭等不到那個時候,才來找小星幫忙。

小星看了她兩眼,點了點頭,說是留封信,其實張蘭也隻讓小星幫忙寫了一行字:哥,我跟爹離開了,你照顧好自己。

張立今日根本沒去軍營,早上不知不覺就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