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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小桶裡的水全灑了出來,不僅右腿的褲腿濕掉了,她的鞋子也濕了。

剛剛沒察覺出來,如今被他點出來後,曉曉才覺得小腳濕噠噠的,很不舒服。

她摸了摸鼻尖,沒提壞人的事,隻是不好意思道:“我跑太快啦。”

曉曉獻寶般舉起了小桶裡的魚兒,給他看了看,語氣又歡快了起來,“哥哥,我抓到魚了,今晚給你熬魚湯。”

裴修寒掃了一眼她濕噠噠的褲腿,淡淡道:“先去換衣服。”

曉曉吐了吐舌,放下了小桶,乖乖換衣服去了。她剛進去沒多久,室內突然傳來“砰”的一聲,隨即是一聲驚呼。

裴修寒握著輪椅的手,微微一緊,下一刻就推著輪椅進了室內。

第5章 出事

曉曉的鞋底濕了,室內又有些泥,她剛走到衣櫃前,腳底就打了個滑,一時沒站穩,腦袋磕在了衣櫃上,隨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裴修寒進來時,小丫頭正呆呆坐在地上,白嫩的小臉,帶著一絲錯愕,瞧著十分懵逼,額頭上好不容易散去淤青的地方,又撞了一下。

見裴修寒進來了,她小臉一紅,連忙手腳並用地從地上爬了起來,“我、我沒事。”

曉曉小臉通紅,都不敢看他了,神情也有些沮喪,隻覺得自己真是笨手笨腳的,怪不得哥哥以前在時,總喜歡敲著她的小腦袋,說她呆。

裴修寒嘖了一聲,也覺得這小丫頭有些呆呆的,見她囧成這樣,他也懶得再落井下石了,推著輪椅出去了。

曉曉換完衣服,就去做晚飯了,自打家裡有了麵粉後,她每日都能填飽肚子,心中對裴修寒充滿了感激,如今好不容易抓一條魚,她便想好好給他補補身體。

原本還想吃兩頓,想到他最近幾日沒見過葷腥,曉曉乾脆把魚一分為二,一半紅燒,一半熬湯。

為了去腥味,她特意加了一些白酒,又往鍋裡倒了蔥薑蒜,沒熬多久,鮮美的味道就飄了出來,直到將魚湯熬成奶白色,曉曉才熄滅柴火。

曉曉陶醉地嗅了一下,已經將剛剛的恐慌徹底忘記了,怕隻吃魚肉,裴修寒會覺得膩,曉曉還特意涼拌了一個黃瓜。

黃瓜是自己種的,個頭很大,摘下直接吃,都十分可口,曉曉摘了兩根,就拌了一整盤。

她將飯菜端上桌後,就招呼著裴修寒過來用晚膳,見她碗裡全是清湯,自己碗裡則盛滿了魚肉,裴修寒挑了下眉。

他有些不快,他裴修寒就是再慘,也不至於搶一個小丫頭的食物,他拿筷子夾了一塊魚肉往曉曉碗裡丟。

曉曉連忙捂住了碗口,抱著自己的碗,往後躲,“我嫌魚肉腥,不吃魚肉,哥哥快吃。”

裴修寒掀開眼皮掃了她一眼,冷聲道:“那就倒掉,我也嫌腥。”

他直接將碗端了起來。

曉曉怔了一下,連忙阻止,“我特意放了白酒,不腥的,哥哥不許倒掉。”

對上裴修寒似笑非笑的目光時,曉曉臉頰一熱,這才意識到他是有意的。

裴修寒拿筷子敲了敲她的手,曉曉訕訕挪開手後,他將魚肉夾給了她,冷聲教訓了一句,“小孩,彆總這麼傻乎乎的。”

曉曉神情有些委屈,她哪裡傻了?因為識字很快,哥哥時常說她聰明,她才不傻。

她悶悶垂下了腦袋,吃了一口鮮美的魚肉,又想起了奶奶和哥哥。

哥哥比她厲害多了,時不時就能抓到魚,他也像裴哥哥一樣,會把自己碗裡的魚肉夾給她。

一頓飯,曉曉吃得五味雜陳,心中漲得滿滿的,她偷偷瞄了一眼裴修寒的腿,想到等他腿好後,就會離開,心中有些空落落的。

也不知她哥哥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

七月二十九是張立的生辰,曉曉用完朝食,就背著竹簍上山了。

以前她和哥哥過生時,奶奶都會給他們煮雞蛋吃,如今哥哥雖然不在家,曉曉也想給他慶祝一下。

家裡沒有雞蛋,曉曉想上山碰碰運氣,如果能摸到鳥蛋,給哥哥煮鳥蛋也是一樣的,沒有鳥蛋的話,她就隻能拿蘑菇換雞蛋了。

今日,她運氣挺好的,雖然沒摸到鳥蛋,卻尋到好幾株藥草。

因為還要回去給裴修寒做飯,尋到藥草後,曉曉就下了山,她拿著藥草去了張彪家裡,張彪在鎮上的藥房裡當學徒,願意收她的藥草,隻不過價格不算高。

曉曉過來時,張彪已經去了鎮上,是他母親幫著收的藥草,她找出十個銅板遞給了曉曉。

曉曉取出九個銅板,換了三顆雞蛋,心滿意足地回了家。

曉曉原本隻想煮兩個,哥哥和裴哥哥各一個,想到她要不吃,裴哥哥說不準也不會吃,曉曉便將三個雞蛋全煮了。

用餐時,裴修寒才發現,桌上多了一雙碗筷,每個碗旁,都有個雞蛋,飯菜也難得豐盛,不僅炒了兩個菜,還蒸了白米飯。

察覺到他疑惑的目光,曉曉彎了彎唇,笑道:“今天是我哥哥的生辰,我給他慶慶生,他最喜歡米飯啦。”

這米飯還是奶奶在時買的,曉曉一直舍不得吃,留到現在,沒成想哥哥竟還是沒有回來。

瞧到小丫頭暗淡下來的雙眸,裴修寒靜默了片刻,他不會安慰人,乾脆稍微轉移了一下她的注意力,“你哥哥多大了?”

他頭一次主動詢問她的事,提起哥哥,曉曉這才又打起精神,說著說著眼睛都亮了起來,“哥哥今年十五啦,他可厲害,讀書厲害,打獵也厲害。”

裴修寒記得她曾說過她哥去年就去了戰場,聞言他眉頭緊皺了起來,“他十四歲就上了戰場?”

按年齡根本用不著他去,裴修寒記得,他父皇特意下過命令,征兵時男子的年齡必須在十八歲以上。

戰場無疑是個很殘酷的地方,許多少年衝動之下,就想參戰,卻不知,去了後,說九死一生都不為過。

前朝男子十六就可上戰場,裴修寒的父皇特意改成了十八歲,就是不希望,少年郎太早麵對生死。

裴修寒問完,才發現小姑娘情緒不太對。

曉曉垂下了腦袋,唇邊的笑不自覺斂了起來,眼眶中含了一層水霧,她吸了吸鼻子,帶著哭腔說了一句,“都怪我。”

當時剛過完年,天氣尚冷,曉曉被村裡的孩子推到了小溪裡,隨後,她就染了風寒,一直高燒不退,尋常的降溫方法根本沒用,為了給她治病,花光了家裡所有的銀子,她依然沒有好轉。

為了她,哥哥和奶奶又一家家去借錢,當時恰趕上征兵,每家必須出一個成年男子,張明家舍不得讓家人去參軍,就說如果張立願意頂替張明參戰,曉曉治病的錢,他們願意出。

張立就這麼瞞著曉曉去了戰場,他個頭挺高,因常年往山上跑,壯得跟小牛犢似的,還真沒被上頭的人發現,直到哥哥走後的第三日,曉曉才得知這個消息。

她磕磕絆絆解釋了一下,濃密卷翹的眼睫已經被淚水沾濕了,聲音也帶著哽咽。

裴修寒還是頭一次見到小姑娘這麼傷心,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小腦袋,低聲道:“他定會平安歸來。”

曉曉重重點了點頭。

她沒有難過太久,哥哥最不喜歡她哭鼻子,今日又是哥哥的生辰,曉曉勉強扯出個笑,對裴修寒道:“哥哥快吃飯吧。”

裴修寒略微頷首,也沒再多說什麼。誰料當天晚上,他就從時羽那兒收到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鎮北侯府父子三人,兵分三路襲擊了大晉,大周雖取得了短暫的勝利,鎮北候世子卻戰死在沙場,他麾下一萬士兵,死了八千多人,僅有一千多存活了下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裴修寒早就清楚戰爭的殘酷,因鞭長莫及,他隻寫了兩封信,蓋上自己的印章後,便命人悄悄送往了戰場,這封信一封是給鎮北候的,一封則是給副將趙忠的。

好在京城沒出事端,裴修寒問了一下小皇帝的近況,想到曉曉的哥哥,他道:“你讓人查一下張家村的人什麼情況,死亡名單上,可有村裡的人。”

時羽雖然詫異,他為何會在乎村裡的人,卻沒有過問,他一向忠心,對裴修寒的命令,總能一絲不苟地完成,他直接領命退了下去。

兩日後,裴修寒就得到了張家村的消息,他們村的人,竟全部被分到了鎮北侯世子麾下,張立存活的幾率僅有兩成。

裴修寒並沒有將這個消息告訴曉曉,想到小丫頭在滿心盼著哥哥歸來,他不由輕歎了一聲。

時間過得飛快,眨眼又是幾日,天氣逐漸沒那麼曬了,曉曉有時會出去捉魚,有時會上山采摘蘑菇和藥草,大多時間都窩在裴修寒那兒練字。

小姑娘乖得不可思議,裴修寒並不排斥她的存在,不知不覺,竟也習慣了一抬眼就能瞧見她的生活。

她有時會給他說一些奶奶和哥哥的事。

時羽隱在暗處聽到過好幾次,小姑娘絮絮叨叨向自家主子講她小時候的事。

他本以為自家主子會很不耐煩,誰料,他卻出奇的平靜,偶爾竟還會附和地問上一兩句,每每聽到他開口詢問時,時羽都能驚掉眼珠子。

他在裴修寒身邊跟了多年,還從未瞧見自家主子如此有耐心的模樣。

裴修寒確實耐心有限,隻是想到,她唯一的親人興許也已經不在了,他才對這小丫頭多了點耐心。

他識人無數,也見慣了人與人之間的勾心鬥角,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欲,就連自己手上都染滿了鮮血,這小丫頭卻一片赤誠,一顆心也柔軟極了,他總覺得這小丫頭不該這麼慘。

他在村莊裡潛伏二十天,倒也沒有白費。

見他在山西境地失蹤後,背叛他的親兵果然沒有沉住氣。時羽已經查到有人在悄摸尋人了,最近已經搜到了張家村所在的縣城,等搜完鎮上,最多三四日,就能搜到張家村。

為免打草驚蛇,時羽沒有現身,隻是派人埋伏在了張家村,打算等這些人對主子動手時,抓個人贓並獲。

曉曉並不知道距離裴修寒離開的日子,在逐漸接近。

這一日,她跟往常一樣上了山,將尋到的東西卸到灶房後,她又出了門,今日天氣並不好,一上午都是陰天,此刻,烏雲又連成了一大片,天氣黑沉沉的,眼瞅著又要下雨。

曉曉打算趁大雨來臨前,多撿點柴火。

她撿到一半,有些累了,就找了一顆大樹,坐在樹下休息了片刻。

這時,恰好有兩個人從山腳下經過,前往的方向,正是張家村。

曉曉聽到腳步聲時,下意識又往樹後躲了躲。

她最近每次出門,都會想起前些天遇到的那個壞人,她格外小心,每次聽到腳步聲,不管對方是誰,她都會躲起來。

曉曉趴在樹後偷偷瞄了一眼,來的是兩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她認得其中一個,他是隔壁朱家村的人。

他的姐姐嫁到了張家村,是張家村的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