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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的路,踏了上去。

齊墨每天回來的時候,身上那濃濃的陰氣,就說明了他每天去的肯定不是什麼好地方。

林幾邊這麼想著,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勇氣。

“他出來了沒有?”齊墨正和他的熟人待在一起,在祭祀地點旁邊的一間小樓上。

和齊墨與林幾邊住的那間小樓不同,這間小樓明顯顯得有人氣了許多。厚厚的皮毛鋪在地板上,木桌上放著沒有燃進的蠟燭,還有半碗細細的朱砂。

齊墨正站在桌子前麵,蘸著朱砂在他帶來的黃紙上細細繪製,製成符紙。

“還有多長時間開始?”齊墨畫完一張,吹了吹未乾的朱砂,他沒有去看窗外的吵鬨景象,反而是對著全身都藏在黑布裡的熟人開口。

在盲城,所有的居民都會用厚厚的黑布裹住全身,甚至連眼睛都不會露出來。想要辨彆他們的年齡老幼,性彆男女,隻能憑借他們說話的時候,發出的聲音。

這個熟人是個年青男人,他說:“怎麼,你等不住了?”

齊墨沒有說話,他皺了皺眉,眼神不善地看向對方。這人不過幾年沒見,就已經性情大變,也不知道到底是經曆了些什麼事情。

在齊墨的記憶裡,原主和這人第一次見麵,對方還是一個溫溫柔柔,甚至稱的上懦弱的少年。然而這幾天相處下來,這人卻是完全變了個模樣,不但毒舌,還極為陰鬱極端,不管是什麼事情,都會往最陰暗的地方想。

現在他看見齊墨不回答,也隻是冷笑了一聲。他說:“被我說中了?這才多久時間,你就已經想他想的不行了?”

齊墨冷哼了一聲,對方對他沒有什麼好態度,他自然也不會有多溫和。因此,他對這人說話的語氣甚至可以稱得上冷漠:“這關你什麼事?”

“當然關我的事。”年輕人哼笑著,他雖然沒有露出臉,讓齊墨看不到他的神色,但是從他說話的語氣也可以推斷出這人的心情絕對不會怎麼好:“這才多久時間?你當初說好的回來接我,可是我等了幾年……也沒有等到。”

現在又多了一個人。當初你對我的好,現在都到了他的身上。

年輕人一邊這麼想著,心裡越發不甘。他故意用一種譏笑的語氣說:“你的心肝寶貝兒現在可是在外麵晃著呢,要是被其他人發現了,你覺得他會被怎麼樣?”

這裡除了年輕人和齊墨熟悉一些,其他人都和齊墨沒有什麼交集,但是這人是盲城裡麵所有活人的首領,隻要他發話,所有的事情都能辦成。

要是真的說起來,這還是原主留下來的爛攤子,他曾經來到這裡的時候,對這人許了一個承諾,說是要回來帶走他,可惜之後原主就經曆了一連串的變故,彆說過來這邊了,他連自己都開始自顧不暇,甚至差點死掉,這人也就自然而然被他忘在了身後。

想到這裡,齊墨還是沉默了下來。他的神色極其平靜,甚至沒有半點波瀾,如果不是年輕人還記得他之前的舉動,幾乎就要以為他對林幾邊毫不在乎了。

然而這也隻不過是一個錯覺而已。

因為緊接著齊墨就開口了,他說:“隻要他不死,其他的,你想怎麼做都可以。”

以齊墨的手段,隻要林幾邊不死,他就法子把人給救回來。而且這裡的陰氣這麼濃重,對他煆煉林幾邊的身體也很有好處。所謂的隻要不死就可以,實際上卻是給林幾邊的一道護身符。

年輕人咬了咬牙,他說:“你就真的那麼在乎他?”

“如果你也和他一樣乖,我也會這樣在乎你。”齊墨避而不答,他眼神落到了裹著年輕人臉部的黑布上,神色奇異的溫柔了下來。

“再相信我一次,這一次,我絕對不會騙你。”

齊墨的處境,並不像是林幾邊所想象的那樣,危機四伏,生死隻有一線之隔。正相反,本來應該悠哉悠哉,甚至算得上清閒的林幾邊,才是那個身處於危險境地的人。

林幾邊走的那一條街道陰氣很重,住著好幾戶盲城的居民。這幾家居民數一數也有二三十個,盲城有祭祀的習俗,所以住在城裡的人也不會是什麼善類。

實際上,除了和自己一樣的盲城居民,以及少部分的外來者——就比如說齊墨這樣的奇人異士。而其他的背包客、普通驢友之類的普通人,在他們眼裡,就隻是祭祀可以用的祭品而已。

林幾邊沒有了齊墨的庇護,現在在這一群人眼裡,當然也就是祭祀用的祭品之一。

所以對於盲城的一切都不怎麼了解的林幾邊,很快就被盲城的人五花大綁,然後丟到了特殊的地牢——所有的祭品都要在那裡被洗刷乾淨,隨後,才能被山神享用。

林幾邊的第一場豔遇對象,當然也就在那處地牢裡邊,之後他們兩個人會想辦法抓住機會逃出地牢,隨後破壞祭祀,給齊墨帶來一堆麻煩之後,才會安生下來,變成犧牲在山神古窯裡的犧牲品。

第117章 三尺有神明(十七)

林幾邊豔遇對象的名字, 叫楊佳欣。

楊佳欣是個富家女,人長得漂亮脾氣火辣, 最愛的就是到處旅行。她自己也經曆過一些危險境地,所以在被抓到地牢之後才能保持鎮定, 最後和林幾邊一起逃出來。

那一邊的林幾邊已經丟了手機,被洗了個乾乾淨淨,全身上下隻有一件短褲。

在這種情況下,失去了除了網絡和嘮嗑外的一切能力的三七已經沒辦法再監控他,所以齊墨也不能隨時隨地把控好林幾邊的消息。他和年輕人在一邊閒聊,心裡卻是在想著林幾邊。

年輕人直到現在都沒有名字——按照原來的劇情,他的名字是林幾邊給起的, 齊墨可不會做出擾亂劇情線的事情, 所以兩個人也就這麼不尷不尬地稱呼著。

年輕人的態度在齊墨之前的安撫之後好了許多,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了齊墨在走神,不由又變得不滿起來。

他本來變得熱切的態度也又冷了下來, 一直喋喋不休的嘴皮子也終於停了下來。

齊墨說:“又怎麼了?”他微微皺著眉, 眼裡甚至有些莫名其妙的神色,完全沒弄明白年輕人到底為什麼又鬨起了彆扭。

年輕人全身都裹在黑布裡麵,他沒有再說話,而是伸出一隻手,“啪”的一下往桌子上一拍,就氣呼呼地轉身,噔噔噔地下了樓。

齊墨自己當然是知道年輕人到底為什麼生氣的, 但是他現在的人設卻不能明白——這具身體自幼就身份特殊,許多有錢有勢的大佬在他麵前都得彎下腰賠著笑,所以對於現在這個人設的齊墨來說,他能分神聽一個人滔滔不絕的廢話已經足夠給這人麵子了。

此時此刻的齊墨猶如被女朋友懟了審美的直男。

他一臉懵逼。

然後齊墨就恢複了淡定臉——因為祭祀已經開始了。

年輕人的身份,在這群人裡算得上十二分的尊貴。他要主持祭祀,親手把七個人從活生生的人削成七架大骨頭。

這個活計不但費事,而且十分累人。

畢竟淩遲,也是一件需要高度注意力的事情,容不得半點分神。

齊墨就在木樓上圍觀。

他所在的木樓,正位於祭祀場地的正前方。站到二樓欄杆處,就可以把底下的景象一覽無遺。然而現在齊墨因為劇情的限製根本不能出現在眾人麵前,於是就隻能躲起來,暗中觀察著窗外的景象。⊙思⊙兔⊙網⊙

底下的人群約摸有百來十個人的模樣,這裡沒有小孩子,隻有成人聚集著。這些人身上都裹著黑布,分不清楚男女老少,陰森而安靜地站在小樓前的空地上,露出的眼睛裡,都是一片漠然的冷意。

他們早就已經習慣了這種事情,對於這些人來說,隻要不是盲城人,其他的同類,都隻是他們的祭品而已。

根據齊墨所知,這種祭祀在很多年前就已經出現了,到現在一兩百年也應該有了,這些“祭品”的提供現在是由這些人自己捕捉,可是在這之前,“祭品”卻是由國家提供的。

畢竟國內的死囚並不算少,除了一部分特殊死囚,剩餘的死囚犯,都被送來了這裡,成為了山神的祭品。

這裡肯定不簡單。

齊墨眯了眯眼,若有所思地捏搓著手指。就是不知道這裡到底是怎麼個不簡單法,居然連國家都要把這塊地方好好供著,默許了這裡的祭祀,甚至為盲城遮掩黃山屢發的背包客失蹤事件。

然而現在的情況,到底不是想這個的時候。齊墨還沒把腦子裡的事情樹立明白,就看見一個渾身裹著黑布的盲城居民驚慌失措地越過人群,跑了過來。

人群的中心就是年輕人,他看見那個驚慌失措的盲城人,連忙詢問道:“出什麼事了?”

一般除非出了什麼大事,否則在其他時候,這人從來不會這麼失態——盲城的人能這麼生活很多年,早已經發展出了獨特的交流方法。

那人也是全身都裹在黑布裡,一雙眼裡落滿了惶恐神色,他語氣慌張無措,幾乎要崩潰了一樣:“祭品丟了!!祭品丟了——”

林幾邊自然是不可能自己一個人逃出來的,他和楊佳欣一起逃跑的時候,還放走了另外六個人——這裡麵有一個是原來的祭品,後來他的名額被林幾邊頂掉了,能多活上七天。

他們八個人是分開來跑的,這樣存活率也能大一些,盲城自然是不可能再進去了,哪怕林幾邊知道齊墨在裡邊,但是在身邊還帶著一個人的時候他不能把楊佳欣的命也搭上,和他賭一場。

更何況齊墨和盲城裡的人認識……應該是沒有什麼生命危險的……吧?

林幾邊抱著這種心態以及與齊墨的盲目信任,帶著因為意外受傷的楊佳欣往外逃去,一路落到了盲城後方的一片林子裡邊。他們在林子裡遇到了鬼打牆,然後稀裡糊塗地就進入了山神古窯。

另一邊,因為林幾邊的逃離丟失了祭品導致盲城無法祭祀,盲城居民怨憤沸騰。這種情況下,齊墨也被迫離開了盲城,乾脆進入山神古窯冒險,或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順便清理了山神古窯裡的陰祟。

於是林幾邊和齊墨就在山神古窯裡成功會師,三個人經曆了一連串的冒險,然後齊墨和林幾邊因為那群“山神”而被迫分開——林幾邊就和楊佳欣啪了個爽。

齊墨現在就準備走這段劇情。

然而有些意外的,就是現在的年輕人對他的怨恨之情並不如劇情裡的純粹濃厚。這種情況下,齊墨想要安安穩穩地待在盲城還是能做到的。

但是齊墨並不準備繼續待在盲城,他準備跑路了。

劇情和年輕人比起來,他選擇劇情。

於是在年輕人還在為了林幾邊造成的意外事故焦頭爛額的時候,得到了想要的消息的齊墨已經離開了小樓。他對這片城鎮非常熟悉,因此很快就找到了正確的路,進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