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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骨進行填補。

老實說, 以一個靈魂的角度看著人修補自己的身體, 這讓她有一種極為詭異的感覺,尤其白珍珍的手輕輕在她麵骨上滑動的時候,譚青都覺得自己的臉像是被她那細長的手指劃過似的。

譚青一開始的注意力還在白珍珍的動作上,但是漸漸的,她的注意力開始轉移,最終落在了白珍珍的臉上。

白珍珍帶著口罩,隻露出了漂亮的眉眼,明明她的屍體醜陋到了極致,但是白珍珍一點兒嫌棄的神色都沒有,她看著自己屍骨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件藝術品似的。

而她則像是一個虔誠的藝術家,正在小心翼翼修複著破損的藝術品。

譚青原本有很多話想說的,但是看到這樣的白珍珍,原本那些想說的話卻再也說不出來了,她默默地站在一旁,安安靜靜陪伴著白珍珍。

人在忙碌的時候,時間的流逝會變得很快,等到淩晨的時候,白珍珍默默地站直了身體,她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身軀,看向了操作台上的譚青。

她的麵部骨骼損壞太過嚴重了,如果不將其填補好,後期複原麵容的時候,可能會出現不小的差距。

畢竟皮肉都是依附著骨骼生長的,她想要複原譚青的麵容,就得最大限度將她的麵骨恢複正常。

她看了一眼掛在牆壁上的時鐘,發現此時已經是十二點十分了,她肚子餓得咕咕作響,精力體力消耗的極大。

不過好在她的付出還是有收獲的,至少麵骨差不多已經被填補修複的差不多了,明天繼續修複麵容就好了。

她將手套摘下來,丟進一旁的垃圾桶,然後轉身朝著消毒室走了過去。

站在一旁卻被忽視了個徹底的譚青:“……”

不是,白珍珍在那兒儘心儘力修複她的屍骨,怎麼對她這麼一個活生生的鬼魂卻視若無睹呢?

莫名生出了許多不甘心的鬼魂悄無聲息跟了上去,在白珍珍掉外衣進行消毒的時候,她恰恰好鑽了進去。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副堪比油畫的美妙風景。

消毒室的溫度降低了,白珍珍自然能察覺到,她麵無表情地轉身,看向了半個身體卡在牆裡麵,進退兩難的譚青。

譚青雖然已經變成了厲鬼,但是大約因為理智還在的原因,她臉上的表情十分鮮活。

就比如此時此刻,她臉上的表情著實有那麼一點兒不值錢了。

白珍珍:“……”

不是,這副表情確定該出現在她那溫婉又神秘的臉上嗎?大家都是女人,至於當個偷窺狂嗎?

白珍珍麵無表情地看著對方,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她累了,說話消耗體力,她不想開口。

但白珍珍這種沉默著不言不語的模樣帶來的殺傷力還是極其大的。

她顯然也意識到自己現在的所作所為似乎有那麼一點點跑偏了,譚青咳嗽了一聲,從牆壁之中穿了出來。

“白小姐,我其實是想來感謝你的,我還以為我要以那種糟糕的模樣下葬呢,沒想到你竟然能把我的樣子恢複個七七八八的。”

白珍珍繼續看著對方,仍舊沒有說話。

譚青莫名覺得心虛氣短,她感覺自己在白珍珍的麵前似乎又矮了那麼幾分。

“那個,我真沒有其他的意思,你彆看我現在這個樣子,其實我沒有什麼惡意的,我自己其實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變成這種模樣的。”

“白小姐,你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沒有說謊……”

眼看著白珍珍似乎真有那麼一點兒要沉默到天荒地老的架勢,對方就更加慌了,說話的時候也越發混亂了。

“那個,你聽我說……”

白珍珍估摸著她翻來覆去說的也就是那老一套,眼看著對方還真準備繼續說下去,白珍珍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雖然我是個女人,但我也不喜歡消毒的時候有個鬼站在我旁邊,你能先出去麼?”

“我好歹也幫了你,你就算不感激我,也不要恩將仇報吧?”

譚青:“……”

她恍然大悟,趕忙對著白珍珍道了歉,然後慌裡慌張地退了出去。

世界終於清淨了,白珍珍繼續消毒,然後去洗了個澡,換了身乾淨衣服,這才轉身離開了這裡。

譚青的屍體已經重新送回冷藏室了,她今天的工作完成,並沒有打算繼續熬夜做下去。

對方已經不講究地將譚青的屍體放了那麼長的時間,顯然金守天並不在意時間長短。

慢工出細活,她用不著這麼拚命的。

譚青見到白珍珍要走,頓時有些慌了神,她下意識地想要跟出去,但是好像有一條看不見的屏障將她牢牢地困在這裡,譚青根本無法從這間遺容整理室裡出去。

遺容整理室的門開啟又合攏,白珍珍臨走之前甚至還關了燈,整個遺容整理室都陷入了黑暗之中。

不過須臾功夫,淡淡的紅色光芒以譚青為中心亮了起來,不祥的紅色光芒籠罩著整間遺容整理室,而譚青低垂著頭站在那裡,原本齊肩的黑色短發開始不斷地生長蔓延。

不過幾個呼吸間,黑色的頭發就已經長及腳踝,長發還在繼續瘋狂生長,伴隨著發瘋似的頭發生長的還有源源不斷的怨氣。

她眼睛慢慢變成了赤紅色,原本溫婉的麵容此時也變得扭曲了起來,譚青從喉嚨裡發出了咯咯咯的聲音來,隻聽見四肢劈裡啪啦一陣響,她整個人的身體都扭曲成了常人無法扭曲成的模樣。

紅色的光芒籠罩在整間屋子內,濃鬱的黑色怨氣不斷蔓延,很快屋子便被黑色的怨氣所吞噬,有什麼東西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咯吱聲,細微的碎裂聲響了起來,那些紅光和怨氣湧動的速度變得更加瘋狂了起來。

那間遺容整理室位於地下二層,出去之後再走不遠,就是往樓上去的電梯。

這一層就隻有那麼一間遺容整理室,長長的走廊就隻有一個直達的目的地。

慘白的燈光,慘白的走廊,形影隻單的人,這一幕直接挖下來去當恐怖電影的經典橋段就行。

白珍珍換了一雙三厘米的平跟鞋,鞋跟敲擊在地麵,發出了清脆的撞擊聲。

過於安靜的環境裡出現這種高跟鞋敲擊地麵的聲音,確實很容易挑動人的神經,容易讓人腦補些有的沒的東西。

不過白珍珍在殯儀館工作那麼多年,見過的屍體那麼多,現在又多了大師的身份,鬼也見了不少,這種小兒科的東西,還真嚇不到她。

甭說現在隻是氣氛烘托著嚇人,就算是現在真出現了鬼魂之類的,對白珍珍來說也不過是小Cass而已。

她按下了電梯按鈕,看著電梯從一樓到了負二層,電梯門打開的那一瞬間,隻聽見刷得一聲響,一雙漂亮的大白腿出現在了白珍珍的麵前。

白珍珍:“……”

她麵無表情地抬頭,然後就看到了一個穿著紅色裙子的年輕女人吊在電梯裡麵。

白珍珍:“……”

這人應該已經是死了,不過她的靈魂並沒有從身體裡出來,而是被人用邪術封在了身體之中。

當白珍珍的眼神與她藏在雜亂頭發之後的眼睛對上了之後,她眼前就出現光怪陸離的幻覺。

白珍珍看到了無數個男人出現在她的麵前,那些男人看不清麵目,但是舉止輕浮,滿嘴的汙言穢語,可是她卻偏偏很享受著這一切,跟那些男人們不斷調情。

眼前的這一切無比真實,真實到好像確確實實正在發生著一般。

有人給她端了一杯酒,她接了過來,優雅地喝了下去。

第二杯,第三杯,第四杯……

那些男人不懷好意,一杯接一杯給她敬酒,她一開始喝的時候姿態十分優雅,但是那些人灌酒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慢慢的她也優雅不起來了。

到後來她的意識已經被酒精摧殘的有些淩亂了,白珍珍感覺到有人抓住了她的頭發,強迫她仰起頭來。

然後又有人拿著一瓶的洋酒,朝著她的嘴巴裡麵灌了過來。

她發出痛苦的嗚咽聲,但是那些男人卻愈發肆無忌憚起來,他們神色癲狂地折磨著她,每個人的臉在五顏六色的燈光照射下變成了詭異的模樣,他們發出刺耳的尖笑聲,竭儘所能地嘲笑她,□□她。│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你不知道我都遭遇了些什麼……”

“他們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憑什麼你能乾乾淨淨生活?憑什麼我要遭受這一切。”

“我要讓你代替我,承受這一切,我看你如何繼續驕傲下去……”

幻境越發真實起來,白珍珍的腦海之中被注入了很多的記憶,那是一個叫Lina的女孩短短的一生。

“Lina,你才是Lina,這一切都是你應該承受的。”

“你的人生就該像是這樣發爛發臭,你憑什麼是那個意外?”

“大家都是女人,你憑什麼高高在上受人尊敬,我憑什麼要承受這不屬於我的一切?”

“這是你的人生,你是Lina,承受你該承受的一切……”

白珍珍的神情恍惚,慢慢遺忘掉了屬於她的記憶,恍惚之間,她仿佛真成為了Lina。

長相漂亮家境貧寒的Lina以為自己混跡在男人堆裡麵,就能抬高自己的身價,她以為憑借自己的美貌,就能得到她所想要的一切。

然而有些時候,在自身沒有能力的時候,美貌所帶來的就隻有災難而已。

醉酒之後的美貌女人,落在一堆下作男人的手中,會發生什麼可想而知。

白珍珍看到了接下來的慘劇,她覺得那個Lina是她,正在承受那一切的人也是她。

等到一切結束之後,她就像是個破布娃娃似的被丟在了大馬路上,衣不蔽體,慘不忍睹,就算是傻子看到了都知道她身上發生了些什麼事情。

清醒過後的Lina無法接受這一切,所以她選擇了在自己的雇主家結束自己的生命。

她憎恨那些不將她當做人看的上等人,她想要用自己的死亡給他們狠狠一擊。

Lina穿上了紅裙,拿著麻繩來到了電梯裡。

在香江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有人住在籠屋,有人家裡都安裝著電梯,貧差距大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這都是你們欠我的……”

“這都是你們該得的……”

“這就是我對你們的報複,就算死了,我要鬨得你們雞犬不寧……”

她將麻繩綁在了電梯裡,然後毫不猶豫的將頭伸了進去。

“你已經肮臟不堪,你已經沒有了未來,你的人生已經毀了,為什麼還要活下去?”

源源不斷的痛苦情緒衝擊著白珍珍的理智,仿佛有人在她的耳邊囈語著,催促著她走上那條絕路。

這世界上已經沒有了她的容身之所,隻有死亡才是她的歸途。

“為什麼不去死呢?”

“死了才能一了百了,死了才能逃避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