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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他剛剛是不是還蠻拚的?”

“正常啦,誰打球不拚。”

江奕慢慢醒來,隱約聽到幾個人在旁邊嘀嘀咕咕的說話,他睜開眼睛,先是看到一個白皙透亮的鼻尖兒和一雙好看極了的薄唇,睫毛濃密。

鬱白。

咦,這是什麼奇怪的視角。

江奕一怔,猛地察覺到一點不一樣之處。

他隱約嗅到了一點很淺的沉香味道,似乎是衣服上散發的,鬱白低眸看他,江奕一愣,發覺他此刻正躺在鬱白的......

懷裡。

他心跳漏了一拍,飛快地坐起身,低聲說:“抱歉。”

剛說完,鬱白眸子裡閃過一點情緒。

與此同時,江奕坐起身後,還看到那個長得跟鬱白很像的林未也蹲在旁邊看他。

怎麼了?

他頭痛的揉了揉額頭,說:“我剛剛難道暈倒了嗎?”

“對的,你暈了,好慘哦。”許念安在旁邊說:“中午沒吃飽?低血糖了?”

“可能中暑了,”江奕說:“太熱了。”

“為什麼不讓著他一點?”林未皺著眉毛看了江奕一眼,又對身邊的男生說:“班長為什麼就不讓著他一點?江奕那一隊都是不專業的,他也沒必要拚儘全力吧。”

鬱白沒說話,沉默,片刻,低聲問江奕:“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沒事......有點暈。”

很快,江奕那一隊的男生也開始跟著附和林未。

“是啊,鬱神。”

“我們都知道你打球很棒的,但是呢,我們隊明顯比你們弱一點,咱們打球都是打著玩兒,你也沒必要那麼儘全力吧。”

“就是啊,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

江奕自嘲的想,搞不好,鬱白並沒有儘全力,他已經讓著點兒了呢。

一邊的男生七嘴八舌地說著。

林未跟著插幾句話,似乎在引著他的談論的方向。

江奕發覺,自己那一隊的男生都很為他打抱不平。

一群人圍在操場旁邊的樹蔭那兒看著他,江奕渾身都是汗,白皙的臉頰上隱約透著紅暈,目光和眼神還有點迷茫,似乎沒有聚焦。

招人心疼極了。

“奕哥還好麼。”

“誰給他點紙巾?”

“沒帶。”

“我有,”一個男生掏出紙巾,遞給他。

他那雙樂於助人的手還沒伸出去,很快,對上一雙冷淡的眼睛。

江奕臉頰上傳來一點觸?感。

他一回過神,發覺鬱白那瘦白修長的手指正用紙巾給他擦汗,擦完,揉了揉,準確地丟進了遠處的垃圾桶裡。

“不用了。”

鬱白看著那給江奕遞紙巾的男生,說:“留著自己用。”

男生不尷不尬地收回手,又開始感動:

看,他在為我省紙巾。

班長還是很好的嘛。

林未不知說了幾句什麼,隊友們又開始為江奕說話。

一開始隊友為他打抱不平,江奕還覺得沒什麼,可是他總覺得這個林未好像在其中煽風點火,不斷的把他暈倒的原因歸咎到鬱白的身上。

聽著聽著,他就不耐煩,並且生氣了起來。

他撐著膝蓋坐了起來,說:“這是歪理吧?”

一群幫他說話的男生一愣。

“他讓著我們,贏了,你們會爽嗎?換我我隻會更加不爽。再說了,你是男的嗎?還要人讓。你跟他什麼關係,他憑什麼就要讓著你,在這件事情上你習慣了,彆人讓著你,以後不管什麼事情,你都會想讓彆人讓的,你還怎麼混啊。”

江奕一通說理,一圈人登時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然後思維慢半拍的回過了神。

聽他這麼一說,一群人當時恍然大悟,看向了鬱白。

班長好像是為他們好耶。

的確,為什麼非要要求彆人讓著你呢?憑什麼呢?

現在是同學,大家可能會因為同學關係相互謙讓,可是以後出了社會,你要誰讓著你,大家都是競爭對手,憑什麼彆人就要讓著你呢?

林未的一番煽風點火,輕而易舉的就被江奕扭轉了過來。

偏生,江奕好像還是無意識的。

林未站在陰暗的地方看了他一眼。

他露出了一個很淡的笑。

江奕。

他念出這個名字,很輕。

與此同時,許念安看著鬱白,心裡想,有的人為人處事一直都有一套原則,什麼可以,什麼不可以。鬱白大概就是那類。

或許他知道江奕一直以來都很想超越他。

可他並不會為此而去滿足江奕的願望而去降低自己的水準。

那是他為人處事的方式。

自有他的原因。

而江奕,似乎也非常認可他的這套原則。

或許這也是他們兩個人,雖然看上去是敵人,偏偏很多時候又走得比普通朋友還要更親近的緣故吧。

·

“說了不要上課打球,你們沒一個人聽。”

很快,體育老師走了過來,豎起眉毛,又吹了一聲哨,說:“暈倒的同學在那兒休息一會兒,班長待會兒帶他去校醫室看一下,剩下的同學滾過來罰站。”

一群圍在那兒看江奕的人,登時又做鳥獸散,一邊集合去了。

偌大的樹蔭下,於是隻剩下了江奕和鬱白。

操場上安安靜靜的,下午時分,隱約可以聽見隔壁教學樓裡傳來的讀書聲和講課的聲音,一陣風吹過,高大的榕樹,沙沙作響,在烈日下落下一片樹蔭,涼颼颼的。

兩人相對無言。

鬱白靠著樹乾坐著,江奕則坐在他的身邊。

“感覺怎麼樣?”

鬱白看了他一眼,低聲問。

“還好吧。”

江奕小聲說。

他現在羞恥度不斷往上加了,心裡想,一個大男生居然暈了?

江奕坐在那思考人生,回憶著暈的過程,他記得似乎是有個人拉了他一把,根據現在的狀況來判斷,大概那個人就是鬱白了。

江奕在心裡暗自糾結著,心想:當時暈是怎麼暈的呢?

他試探著問:“我剛剛暈的時候,你是不是在旁邊?”

“在。”鬱白說。

“噢,”江奕應了聲,又問,“那我是怎麼暈的?”

“你很想知道麼。”鬱白又說。

“嗯,還是有點好奇的。”江奕看著他,小聲說:“你可以給我講一下,畢竟第一次暈倒。”

鬱白頓了頓,說:“你走了過來,然後暈在我懷裡了。”

他描述的雲淡風輕。

江奕卻整個臉都燒了起來,這是什麼魔鬼描述啊?

為什麼把他說的這麼,這麼,嬌弱?

“要不要喝點水,”鬱白低睫,說著,從旁邊拿出了一個水壺遞給他。

江奕正渴的冒煙兒,接過來,說了句謝謝,而後忽然愣住。

這個水壺好像是鬱白的。

“不喝?”

鬱白看著他,清澈的目光裡似乎茫然了,不明白他為什麼不喝。

江奕一拍腦袋,心想:是啊,男生之間互相用水壺喝口水怎麼了?這不挺正常的嗎?

一邊又說,唉,不行不行,那個水壺可是鬱白的。

另一邊又說,鬱白的怎麼了?他的水還喝不得了。

一邊又說,不是喝不得,而是,你不是見了他就害羞嗎?

江奕一悚。

我靠,我在想什麼啊?

在這個羞恥度不斷攀升的趨勢下,他手指一用力,擰開了鬱白的水壺,而後逼迫自己喝了下去。

水裡泡了乾檸檬片,喝起來有點微澀的酸,很淡很淡的苦。卻也的確很解渴。

隻不過。

喝完以後,江奕的羞恥度又往上攀了一個階層。

救命啊。

他和鬱白喝了同一個水壺裡的水。

嗯。

同一個水壺。

江奕低著頭,不說話,耳朵又紅了。

怎麼回事啊?

他在心裡捫心自問,心說,難不成你......^思^兔^在^線^閱^讀^

暗戀他?

這個想法才冒了個頭,很快被江奕掐滅了。

江奕漫無邊際地想,鬱白可是個男生啊。

他為什麼會喜歡一個男生呢。

第21章

·

“走了,去醫務室看看。”

鬱白說著,然後看似不經意的拉起了他的手,攬著他的背,像是怕他摔。

江奕緊張了起來,有點不知所措。

兩人皮膚接觸的位置傳來溫熱的觸?感,他低頭看見鬱白瘦長白皙的手指扣著他的手腕,江奕臉上一熱,忙得撤開了手,說:“沒關係的,我走得動。”

鬱白不太確定地看了他一眼,說:“不會再暈嗎?”

“沒關係的。”江奕說。

兩人於是保持著一拳的距離,並肩往前走。

校醫室在教學樓的一樓,算不上多大,但裡麵該有的藥還是都有的。

“確定是中暑麼?”鬱白問。

“應該是吧。”江奕說。

“會不會是低血糖?”

“有可能。”

“以前從來沒暈過?”

“好像,幼兒園的時候有一次吧。”

江奕回憶著,說:“那天是因為沒有吃早餐。”

“那應該是低血糖了。”鬱白淡淡地說。

江奕看了他一眼,在陽光下微微眯起眼睛,笑了,說:“鬱白,你好像一個醫生哦。”

鬱白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江奕那一瞬間,忽然覺得這一刻其實很美好,說不上為什麼。

兩人來到了校醫室。

校醫是個燙著小卷發的婦人,穿著白大褂正靠在校醫室的椅子上刷著手機上的劇,人到中年了,鼻梁上架著一個細框眼鏡。

見校醫室門口來了兩個男生,她放下手機,然後看了下兩人,說:

“什麼情況?他怎麼了?”

“上體育課暈倒了。”

“為什麼暈倒?”

“不知道,當時剛打完球,他站起身,走了幾步就暈了。”

“低血糖。”

醫生說,站起身從玻璃櫃裡拿出一包葡萄糖,然後從裡麵舀了一小勺,裝進小小的塑料杯裡,遞給江奕,囑咐說:“溫水化開了喝。”

江奕正想拿過來,鬱白卻先一步替他接過那個杯子。

校醫在刷卡器上摁下了一個數字。

鬱白替他刷了。

江奕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這一連串的動作,臉頰微熱。

校醫看著他倆,看看江奕,又看看鬱白,說:“他是你哥嗎?”

江奕一愣,沒反應過來,校醫問的是他?

他登時笑了,說:“我和他長得很像嗎?”

“沒有啊,”校醫笑了起來,說,“隻是覺得他還挺照顧你的。”

江奕低著頭,說:“是同學,他是我同桌。”

他一抬頭就看見空曠的醫務室裡,鬱白正捧著那個杯子,微微彎下腰,白色的校服上繃出一個單薄的脊背的骨骼的形狀。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