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吧。”江奕翻了下試卷,問:“不都是以前做過的?”
蔣蔓:“......”
許念安的世界崩塌了,他看著江奕,道:“以前做過?大佬,你以前都是做什麼題長大的?”
“......”
然而江奕沒來得及回答她,他全盯著鬱白去了。
在江奕餘光的注視下,鬱白不緊不慢地走了下來,他皮膚白,鼻梁高,腿又長,往下走的時候帶起一陣風。
江奕聽見隔著走道一邊的女生交頭接耳:
“班草要換屆了。”
“滾,你剛剛還誇江奕來著。”
“江奕不要了,我要鬱白。”
聲音很小,明顯是瞎開玩笑的,可江奕還是捏了一下手關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
他從小到大順風順水,爹媽要求他乾什麼都得是最好的那個,偏偏他還都做到了——他一直以為,沒有他無法超越的人,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這麼盲目自信了很多年。
他遇到一個叫鬱白的家夥。
很好。
江奕餘光掃著他。
心裡想:少年,你很牛批?
這麼想著,他鋪好試卷,一麵寫,一麵想著,這次考試分兒必須比他高。
教室裡安安靜靜。
江奕每寫幾道題,就回過頭去看看鬱白的進度,判斷一下自己做題的速度。
可寫著寫著,就沉浸進去了。專注的狀態令人很舒服,寫題給人帶來一種難以言說的筷感,江奕寫著寫著,注意力逐漸轉移到題目本身了。
半個鐘後。
一聲卷子翻頁的聲音打斷了他。
江奕:“......”
他斜眼看了一下鬱白,登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什麼?!?!
鬱白翻頁了?
不是吧不是吧?
這是什麼魔鬼速度?
他每一題都寫了嗎???沒有跳過??
和他一樣,整個人都不好了的還有後座兩個同學。
蔣蔓嘀咕:“臥槽,鬱白第一頁寫完了。”
作為鬱白許多年的老同桌,許念安早已見過大世麵了,他搖搖頭,歎氣:“習慣了,鬱白以前也這樣,跟他同桌了兩年,我特麼天天被他吊打。”
“好慘哦。”蔣蔓看著許念安,搖搖頭,歎氣說:“我要是你,心態會炸裂。”
江奕很快給自己做心理建設:
沒關係,鬱白寫得快,正確率不一定高,弄不好他錯的多呢?或者是碰見不會的直接跳過了?嗯,一定是這樣。
江奕於是繼續沉浸進去,開始往下寫。
五分鐘後,他也翻頁了。
身後的許念安&蔣蔓:“......”
許念安踢了一下江奕的凳子,說:“我去,兄弟,你剛剛不是說難嗎?難你還寫那麼快?”
蔣蔓嘖嘖兩聲,無語道:“人學霸跟你謙虛兩句,你還當真了?”
許念安唉聲歎氣,垂頭喪腦。
3班雖然總是鬨哄哄的,但學習風氣很好,沒有老師監考,居然也沒有抄彆人試卷的那類,放眼望去,每個人都低著頭,在草稿紙上寫寫劃劃,都是自己寫自己的,很用心,很仔細,忙忙碌碌。
兩個鐘後。
鬱白看了下腕表,放下筆,站起身,淡淡道:“收卷。”
“不要啊!!”
“鬱哥,寬限一點啊!!”
“這特麼誰寫得完啊!我才寫了10題!!”
“救命,人生第一個不及格要來了......”
考試結束,班主任老許走了進來,站在講台上清了清嗓子,臉上帶著和煦如春風的笑容,說:“好,大家都寫完了吧?感覺怎麼樣?”
一群小兔崽子拉長了嗓子:“不——怎——麼——樣!”
“太難了!”
“時間不夠啊老師!”
“我才寫了一半!”
“我才寫了三分之一!”
......
老許笑了下,說:“沒關係,卷子不用收。”
底下的小兔崽子們一齊瞪大了眼睛。
“不收?”
“那考什麼?”
“是自己批改嗎太好了太好了!”
“答案在投影上,”老許推了一下眼鏡,打開大屏幕,道:“現在,拿出紅筆,同桌之間交換試卷,開始批改卷子。”
“好耶!”
“哈哈哈哈哈。”
“沒關係,反正大家寫的都不怎麼樣。”
老許清清嗓子,說:“同桌批改,但是,不要包庇!對的就是對的,錯的就是錯的!該怎麼給分就怎麼給分。”
江奕撐著頭,去看鬱白。
鬱白慢條斯理地找出一支紅筆,而後,把自己的卷子遞給他,說:“你的?”
江奕嘖了一聲,把自己的卷子遞給他,卻有幾分緊張,表麵上還是雲淡風輕的,他說:“你感覺難不難?”
鬱白看了他一眼,笑了下,說:“你猜?”
江奕:“......”
猜個鬼。
江奕翻開鬱白的卷子,不由眼前微微一亮。
鬱白的字很好看。
疏疏落落,筆劃有點成熟的連帶,撲麵而來的冷冽的鋒利感。
嘖。
他又默默吐槽:指不定照著哪本字帖練的,這字,女孩兒應該都挺喜歡。
他一邊對著屏幕上的標準答案批改,一麵提心吊膽。
第一題,對了。
第二題,對了。
第三題,還是對的。
......
江奕一路批改下去,想象中的“做得快錯得快”並沒有出現,他正確率居然還挺高。
憑什麼啊。
一路的紅勾,江奕連著對了兩張卷子,到了第三張。
第三張,是化學。
“第一題,c,對,第二題,a,對......”
江奕念念叨叨,一路批改下去,而後,眼睛一亮。
第五題!
錯了!
哈哈哈哈!
鬱白終於錯了一道!
可他還沒高興太久,甚至沒來得及在卷子上打個叉叉,老許就站在講台上說:“同學們看黑板,化學卷子有一題答案錯了,第五題,正確答案有兩個,是雙選。ac都對。”
江奕:“......”
鬱白的卷子上,那個括號裡,寫著兩個英文字母,ac。
這都能對?
是人嗎??
江奕那畫了一半的叉叉臨時拐了個彎,磕磕絆絆地變成了一個勾。
透著十分的不爽的勾。
又對了。
江奕一邊對照著鬱白的卷子,一麵暗暗比對自己的答案。
他似乎是,錯了兩題。
怎麼會錯呢?
江奕茫然了,他的思路沒問題,不應該錯啊。
“不錯。”鬱白把卷子還給他,似乎是意外,他淡淡說:“15題居然對了。”
15題是數學卷子裡的最後一道題。
鬱白一說,江奕就記起來是哪一道了,當時,也就這題稍微費腦子一點,不過也不是那類完全沒思路的。
聽他這麼說,江奕一下子就來氣了:“什麼叫居然?”
鬱白說:“那題難。”
江奕挑眉:“哦,你覺得我不應該寫出來?”
鬱白嗯了聲,一麵收拾桌上零零碎碎的東西,一麵道:“我記得你數學沒上過140。”
江奕又開始按自己的手指關節,咯吱咯吱響,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心情。
“你記得挺清楚。”江奕瞥他一眼,說:“彆人考試成績,你都會看?”
“不啊,”鬱白轉眸,淡淡道:“我隻看你的。”
江奕:“......”
他一下子就被堵住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與此同時,身後傳來一陣壓低的小聲:
“哈哈哈哈......”
“他倆有故事啊!”
江奕不知怎的,看著鬱白安靜蒼白的側影,忽然有點臉熱。
他什麼意思啊!
這哥們兒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啊!
他正有點走神,鬱白忽然遞過來了一頁草稿紙,上頭寫著幾行字,伸手,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他桌子上不緊不慢地敲了敲,說:“這是那兩題的過程。”
江奕一愣。
紙上,是鬱白乾淨利落的字跡,清晰又詳細地寫著他錯的那兩題的步驟。
一步一步,沒有跳。
江奕神色微動,心裡想,他的字,是真的騷氣。
“謝謝。”
江奕悶悶地說。
接著就低頭開始研究訂正。
“奕哥,”許念安踢了一下他的椅子:“你錯多少?”
“兩題。”江奕頭也不回,有點鬱悶。
“臥槽!”許念安要瘋掉了:“你是人嗎?隻錯了兩道?”
“......”
江奕瞥了眼鬱白,道:“有人一題都沒錯。”
許念安:“......”
不知怎麼,有點幸災樂禍。
哈哈哈哈現在被鬱白折磨的人從自己變成江奕了!
他站起身,湊過去看江奕,看見他桌子上那張草稿紙,說:“這什麼?”
江奕:“鬱白寫的過程。”
許念安:“?”
鬱白會寫過程?
他記得鬱白明明很懶,懶到有時候考試大題的過程都懶得寫——現在居然洋洋灑灑給江奕寫了一整頁的過程???
“鬱哥!”許念安整個人都不好了,道:“我也是你同桌!你以前怎麼就沒給我寫過過程!你是不是偏心!”
“彆吵了!”蔣蔓嘿嘿嘿地笑了起來,一扯他的衣角,說:“你懂事嗎?不要打擾彆人的二人世界!”
江奕:“......”
他狀似在看題,餘光卻悄悄注視著鬱白。
鬱白倒是很淡定,一轉身,不緊不慢地拿出一本數競題放在桌上,翻開,捏著一支看起來並沒有多少墨水的黑色簽字筆開始刷題。
江奕餘光看了眼他,盯著那支筆看了許久——他是第一次見,有人能把一支筆的墨水用到乾乾淨淨還在用的,那支筆看起來曆史悠久,黑色的油墨用的已經隻剩下一點點了。
這也太強了吧?
江奕自己經常是買了一堆筆,用著用著,發覺隻剩下一兩支了——其它的都不見了。
江奕收回目光。
不由有那麼一點點的,不好意思了。
鬱白真是格外艱苦又勤奮呢。
他的字也很好看,草稿紙上都一排一排的,字跡筆鋒分明,乾淨利落。
江奕不留神在心底給這位競爭對手又加了兩分。
唔,不愧是市裡第一啊。
儘管不願意承認,他還是真心實意地佩服起了鬱白。
“鬱白。”
江奕壓低聲音叫了他一聲。
鬱白抬眸看他。
江奕在書包裡摸索一陣,掏出一個筆盒,他把筆盒放在桌子上,小聲說:“你的筆快沒水了,用我的吧。”
鬱白一頓,抬眸,似是意外。
江奕把白色校服的衣領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