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洌麵前,她甚至猜不到蕭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蕭洌大踏步走了過來,手一抬便牽住了徐媛的手腕,帶著笑意的聲音聽來卻有些令人毛骨悚然:“表妹,你怎麼在這裡?莫非背著朕跟什麼野男人幽會?”

前半句還是帶著笑的,到後半句卻陰森極了。

他說著,眼神往旁邊一瞥。

那裡是空的。

——在反應過來前葉清溪的身體便自己做出了反應,正如同那次一樣,身體一轉躲到了廊柱後頭。

蕭洌不知想起了什麼,突然楞住,半晌他露出笑容:“原來沒彆人。表妹可不要讓朕失望。”沒看到彆人,他滿意地拉著徐媛轉身便走。

要不要、要不要現在就到蕭洌跟前見他?

葉清溪緊貼在廊柱後頭,因為忐忑驚懼有些腿軟,身子忍不住往下滑。

原本拉著徐媛往前走的蕭洌突然停下腳步,在徐媛心中一驚時他鬆開了她,驀地拔出身上佩劍,掉頭回去猛地砍在廊柱上。

葉清溪驚恐地看著去而複返的蕭洌,她頭上方不過十公分的位置,他的佩劍砍出些許木屑,飄飄蕩蕩往下落,而他,如邪神天降,滿是殺氣的雙眼死死地注視著她。

他……他發現了她!

他記得她,他還想殺她!

葉清溪原本身體隻往下滑了不到一半,也是這一半,正好讓她躲開了蕭洌那砍過來的一劍。如今被他這一嚇,她整個人便坐到了地上,仰頭滿眼驚懼地望著蕭洌。

蕭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很久,久到葉清溪感覺身體發僵。

他突然鬆開手,任由那把劍釘在廊柱上,慢慢在葉清溪跟前蹲下,輕輕拂去她發上的木屑,像是釋然又像是自語:“朕還以為是表妹的相好呢。”

葉清溪緊張地盯著蕭洌,隻覺得自己的心臟跳得快離開%e8%83%b8腔。

蕭洌的手順著葉清溪的麵頰往下,視線緊隨,一寸寸劃過,最後他的手在她的下巴處略停了停,正當她以為他可能再次掐住她脖子時,他突然收回手,起身走回去牽起徐媛,慢慢離開。

徐媛驚恐莫名,回頭看了眼葉清溪,終究什麼都沒敢說,沉默地跟著蕭洌走了。

葉清溪依然坐在原地,他的那個眼神不停在她眼前回放,她竟然還是不確定,他就究竟有沒有想起一切。

第74章 再見

葉清溪慢慢扶著廊柱站了起來, 那柄劍還釘在廊柱上, 刀鋒鋒利,映出她略有些倉惶的臉來。

回想起蕭洌先前的表現,葉清溪微微皺起了眉頭。

他……應該記得的吧?不然, 他的表現也太反常了些。雖說, 他的反應,確實出乎她意料的平靜, 但這不正是一種反常麼?在宮裡見到一個“不認識”的人, 不是宮女也不是太監, 還跟徐媛在一起不知道說些什麼, 他竟然問都不問她, 就帶著徐媛走了。

那麼現在蕭洌究竟是個什麼狀態?

根據攝政王和徐媛的描述綜合來看, 蕭洌如今變得極其殘暴, 似乎有一種不管不顧孤注一擲的決絕。而在麵對徐媛時,他卻是一種詭異的溫柔——按照徐媛所說, 讓她隻覺毛骨悚然。他隻叫徐媛“表妹”,略顯刻意地隔著衣服才碰她,對她展現出一種強烈的占有欲, 但又不像當初對自己那樣肯聽勸。

或許,蕭洌如今也可以算是“移情”,但與她那時候不同。她那時候,蕭洌是將情感從太後身上轉移到她身上, 將她當成最後的救命稻草。而對徐媛呢, “救命稻草”的地位沒變, 但人換了,他刻意將徐媛當做她的替身,想要自我欺騙之前的事沒有發生過,因為他接受不了她接近他另有目的,她根本不是他真正的“救命稻草”,所以他自欺欺人,將徐媛拉扯進來,成就他安慰自身不至於完全崩潰的目的。

那麼他對她如今又是怎樣的態度呢?

她的出現,顯然會破壞他如今自洽的想法,讓他無所適從,所以他必定不願意看到她。

葉清溪深深地吸了口氣。如果徐媛願意跟蕭洌在一起,或許她就此遠走更好,長久的相處,說不定真能由量變產生質變。然而徐媛並不願意,她甚至很害怕蕭洌。想到徐媛是無辜被牽扯入這件事裡的,她便無法釋然。追究事情一開始是怎麼到了如今這樣已經沒有意義,她必須想辦法解決。

就算要像剛才那樣麵對蕭洌的殺意,她都得繼續前進,這是她的責任。

攝政王不知何時走到了葉清溪身邊,他歎了口氣道:“先隨我出宮吧。”

葉清溪點點頭,默然跟著攝政王離開。

當然,她還會回去的。

攝政王之前看到了那一幕,當蕭洌突然動手時他還沒反應過來,後來見葉清溪並沒有生命危險,他便駐足等待。他自然明白有些事非一夕之功,第一天的失敗並不意味著什麼。

第二日,葉清溪照舊跟著攝政王一起入了宮,同樣躲了起來。這回蕭洌來時她沒敢偷看,默默躲到廊柱後。昨日她被嚇住了,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出口,至少今日,她得先跟他道個歉。

葉清溪腦中正模擬著該如何道歉,忽然察覺身邊有哪裡不對,她下意識地回頭,卻驟然看到蕭洌離得極近,幾乎就在她身後的臉。

葉清溪容易受驚嚇的毛病始終沒有好轉,登時便嚇得麵色蒼白,驀地後退了好幾步。

蕭洌身姿挺拔地站在微暖的日光下,麵上似乎無悲無喜。他和朝臣們一起進了暖閣,然而他卻丟下了他們,獨自走了出來。

葉清溪來不及安撫狂跳的心臟,想到之前演練的,她忙道:“表哥……”

“你再敢亂叫,朕便殺了你。”蕭洌冷不丁地打斷了她。

葉清溪一怔,她本也不在乎稱呼問題,便忙改了口道:“皇上,我很抱歉,我沒有一開始就……”

“真膽大,昨日差點死在朕的劍下,今日還敢入宮。”蕭洌忽然勾了勾唇。

葉清溪驀地停下,怔怔地看著他。

蕭洌一步步走過來,麵上浮現古怪的笑意:“朕還以為,再也不會見到你了呢。是皇叔吧?”

葉清溪下意識退後,直到脊背撞上另一根廊柱,再也無法後退。

“我想來,跟你說一聲抱歉。”葉清溪想要繼續被打斷的話,誰知下一刻蕭洌的拳頭便突然砸了過來,她心裡一慌,下意識閉上眼睛,耳旁頓時一陣風刮過。

她睜開眼,蕭洌的一拳砸在了她耳旁的廊柱上,此刻他的臉離她那麼近,她看到他的眼裡蘊滿如同烈火翻滾般的掙紮與痛苦。

“為什麼要回來?不是走得遠遠的,再也不會回來了嗎?”與麵上似乎即將崩潰的神情不同,蕭洌的聲音很冷,又仿佛穩如泰山,“為什麼要回來?”

“我……”

蕭洌卻沒給葉清溪說話的機會,聲音陡然壓低,宛如呢喃:“我已經有了‘表妹’,她絕不會背叛我欺騙我,為什麼你要回來呢?”

“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葉清溪語調哽咽,她可以感覺到,蕭洌真的很痛苦。

不知是不是葉清溪一再的話刺激到了蕭洌,他突然用力又重複地砸著廊柱,狀若癲狂,嘴裡一直在喃喃著什麼,直到他的手上滿是鮮血,直到葉清溪陡然回神,連忙抱住他的小臂。

蕭洌冷眼看著葉清溪的舉動,似乎她的話她的一舉一動再也不能影響到他,他已經有他的“表妹”了。

“明日再讓朕看到你,朕會親手殺了你。”蕭洌輕輕地對葉清溪說了一句。

葉清溪下意識地抱住他要抽回去的手。

蕭洌深邃的雙眸望著葉清溪,突然笑了起來。

“皇叔許你什麼好處?”

葉清溪一怔。

蕭洌似是嘲諷地輕聲道:“母後和皇叔都想讓朕當個好皇帝,可當好皇帝有什麼意思?又不能隨心所欲。這幾日母後被朕氣得不輕卻又無可奈何,多有趣啊,你說是不是?皇叔找到你,莫不是答應了你天大的好處,你才肯入宮來,想再像過去一樣,將朕玩弄於股掌之間。”

見葉清溪似乎張嘴想說什麼,蕭洌登時便伸出食指搭在她唇上:“噓……你說的話,朕一個字都不信。”

葉清溪說不出話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蕭洌再笑:“彆再來了,好不好?”

他的聲音裡竟然有了那麼一絲祈求的味道。

他似有些懷念:“你我好歹恩愛過一場,你是假,可到底做出了幾分真來,朕長到這麼大,還沒有那麼快活過。朕也不是不念舊情的人,彆再來煩朕,朕也不怪你了,可好?”

葉清溪忍不住哭了起來。

蕭洌語氣愈發溫柔:“哭什麼呢?舍不得朕本可給你的榮華富貴成了旁人的?”

葉清溪想說不是的,她隻是在心疼他。但她知道,他此刻一定不信的。

“對不起……”她哽咽道。

蕭洌斂下笑容,沉沉地望著她哭得梨花帶雨。

“彆哭了。”他突然冷冷地說了一句。

葉清溪強迫自己忍住眼淚。

“你總是那麼聰明,曉得如何讓朕心軟。”蕭洌長長地歎了口氣,“好在如今朕有了‘表妹’,不會再受你蠱惑。”

他伸手,似乎想去摸她眼角的淚,可到了半途卻突然停下收了回去。

他退後一步,麵無表情地盯著葉清溪看了好一會兒,又一次重複道:“明日,朕再看到你,真的會親手殺了你,免得再被你欺騙一回。”

蕭洌說完,便回了暖閣內。

議事這才在蕭洌的到來之後開始,包括攝政王在內,沒人會出來。

葉清溪一個人躲在一旁,無聲地哭了好一會兒,終於將眼淚擦乾。她現在是很難過,她想,蕭洌說那些話,其中一個目的,或許是出於報複想傷害她,她可以難過一時,卻不能一直消沉下去。

前途是很艱險,但她必須要迎難而上,無論是為了誰。

葉清溪自己出不去皇宮,隻能繼續在外頭等著,順便回複自己的情緒。不一會兒,徐媛到了,看到葉清溪那略顯紅腫的雙眼,她有些驚詫。

葉清溪隻說蕭洌剛才說了些話嚇到她了,並沒有多說。

徐媛沉默許久,突然道:“葉姑娘……你彆再來了。”

葉清溪驚訝地看著徐媛。

徐媛艱澀地說:“皇上昨日回去後,很是發了一通脾氣。他……他可能真的會對你動手。”她覺得自己先前的請求,似乎太過強人所難了些。

葉清溪握住了徐媛的手道:“謝謝你。但此事由我而起,我不能讓你代我受過。除非……你是真心想要嫁給皇上。”

徐媛咬了咬下唇,沒能應聲。她自己知道這些日子她過得有多壓抑,自然不願意今後這一生都過這樣的日子。

葉清溪笑道:“所以,我們是各取所需啊。還請徐姑娘暫時當我的內應……順便若能想辦法讓太後改變主意,那便最好了。”

“葉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