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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他對視一眼,二人雙雙歎了口氣。

葉清溪故意問道:“怎麼了?薛大叔,薛大嬸,你們似乎有什麼……”

她故意停頓。

薛大嬸推了下薛大叔,讓他回去書房看著薛齊,隨後才拉著葉清溪走得遠了些道:“唉,不瞞姑娘說,其實齊兒不是我與老伴的親生兒子。”

葉清溪有些吃驚地看著薛大嬸,在薛大嬸看來,這是她對這個事實的驚訝,然而葉清溪自己清楚,她是驚訝於這消息得來的輕易,她不過就是隨口試探一下,沒有想過真能得到什麼消息,可看薛大嬸的架勢,是準備和盤托出了?

葉清溪道:“……哦?這……這可真讓人意外!”她真有些鄙夷自己在過於詫異和驚喜之下的演技。

好在薛大嬸似乎沉浸在往事之中,注意力沒在葉清溪身上,隻聽她又是一聲長歎道:“當時我夫妻二人一直沒孩子,好多年什麼法子都試過了,還是沒能懷上一男半女,那時候我們都不再想了,誰知這時候遇到了齊兒。”

葉清溪雙眸微微睜大,薛大嬸的描述,跟她之前設想的,竟然完全不一樣。根本沒有什麼離宮的宮人帶著小皇子隱居鄉野的劇情,莫非她一直以來都猜錯了,薛齊真的隻是跟蕭洌有相貌上的巧合,而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薛大嬸繼續道:“那時候齊兒還在繈褓之中,看著也就幾個月大。是個眼生的男人抱來的,問我們要不要兒子。”她忽然捂著臉哽咽了一聲,“那就是個天殺的人販子啊,可我們夫妻太想要孩子了,便將他買了下來。”

葉清溪心情複雜,沒想到薛齊的來曆竟然是這樣……她都不知該說什麼好。

“從當時那繈褓的用料來看,齊兒當是來自富貴之家。”薛大嬸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若當時我們沒鬼迷心竅留下了齊兒,而是將他送交官府,或許便能找到他的家人。他家定是富貴之家,自小肯定能找名醫看病,吃上名貴的藥,或許便不會跟如今一樣虛弱。是我們夫妻不好,硬是留下他吃苦了啊!”

葉清溪見她哭得難受,隻得先柔聲安慰道:“至少薛大叔和薛大嬸待薛齊不薄,若他還在那人販子手中,隻怕已經死了,或者遇上對他不好的夫妻了吧。”

薛大嬸的講述,到底還是令葉清溪驚訝。薛齊是被人拐賣的,有誰那麼厲害從皇宮裡將他拐出去?

見薛大嬸還沉浸在痛苦之中,葉清溪隻能繼續安撫她,等她稍微冷靜了些,才又問道:“那人販子樣貌衣著如何?”

薛大嬸微怔,十多年前的事了,她記憶已有些模糊。

葉清溪又補充道:“看著像是個粗人,還是有些身家的模樣?”

薛大嬸幾乎絞儘腦汁,才猶猶豫豫地說:“好像……好像看著還挺文雅的。”

葉清溪若有所思地點頭。

卻聽薛大嬸又道:“又好像,又好像有些匪氣。”

葉清溪:“……”十多年前的事了,薛大嬸的記憶也不可靠了啊。

薛大嬸見葉清溪不再問那人販子的事,用暗含期待的目光看著葉清溪道:“姑娘,你先前不是說,齊兒與你的舊識有些相像麼?說不定,說不定那人便是齊兒的親爹!”

葉清溪差點連口水都噴出來,蕭洌當然不可能是薛齊的親爹啊!

她正了正神色道:“薛大嬸,我說的那人歲數不過與薛齊一般大,也就比他年長幾歲,斷不可能是薛齊的爹。”

薛大嬸一陣失望,又想起了什麼,充滿希望地問道:“或許,那是齊兒的兄長?”她見葉姑娘獨自一人便擁有不知底線的銀子,便知葉姑娘很可能出身不凡,隻是不知出了什麼變故才淪落至此,葉姑娘的故人,自然也是貴人。若真能尋回齊兒的真正親人,讓他能將病治好,便是從此再也不能跟齊兒相見,她也心甘情願啊!

“此事……晚些時候再說吧,如今我便是想見,也見不到那人。”葉清溪苦笑,她自然沒有透露蕭洌的身份,隻道,“衛大夫不是給了‘神藥’麼?先試試,說不定薛齊的病能治好。”

若齊兒的病能治好,他們夫妻二人便不用與齊兒分開了!

薛大嬸連忙點頭,心裡也偏向於先試試神藥,她有些扭捏地說:“齊兒還什麼都不知道……還請姑娘暫且為我夫妻二人保密。”

“我曉得的。”葉清溪鄭重點頭。薛齊身體不好,知道這種消息對他沒好處,況且薛大嬸他們也接觸不到蕭洌,甚至根本不知道薛齊身份的一點端倪,她好歹還有個玉佩可以通過京兆尹聯絡上太後,這斷定薛齊身世的事,說不定還得落在她身上,薛家三人還是不知道線索為好。

她對此躍躍欲試,這或許是她唯一能再接觸到蕭洌的機會。當然,在這個過程中,她也要小心些,彆害了薛齊。對薛齊來說,他想要怎樣的身世呢?他會想回到那個吃人不吐骨頭的深宮麼?

葉清溪長長地呼出口氣,聽薛大嬸連連道謝,她隻勉強笑了笑。其實薛齊的真正身世究竟如何,她還不知道呢,說不定根本跟蕭洌沒什麼關係。

薛大叔突然從書房跑出來驚喜道:“齊兒醒了!”

薛大嬸連忙往書房跑去,葉清溪落後了一步,連忙跟上。

薛齊還在葉清溪書房的躺椅上躺著,他有些迷茫地望著四周,似乎還在回憶著什麼,當他看到葉清溪時,瞳孔突然一縮,張口便問:“你說的話,可算數?”

葉清溪一愣,想起他昏迷前的事,剛要回以肯定的答案,又怕他再一次激動地暈過去,但也怕說不算數的話,他會因為氣憤而同樣受刺激昏迷,頓時陷入兩難之地。

薛齊見葉清溪不說話,頓時急了,掙紮著坐起來,急匆匆地說道:“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怎能出爾反爾!”

“……我沒有出爾反爾。”葉清溪不得不開了口,小心翼翼地說,“如果我說還算數,你該不會再昏過去吧?”

薛齊終於看了眼身下的躺椅,麵上浮現一絲惱怒:“當然……不會!”

葉清溪見他如此,便點頭道:“自然是算數的,你隨時都可以取閱。”

她話還沒說完,薛齊便從躺椅上起來,兩眼放光地走到書架前,像是小孩子看到了心愛的玩具般,欣喜地一一看過去。

葉清溪忍不住感歎,薛齊果然還隻是個孩子。

看到薛齊那欣喜若狂的模樣,薛大嬸又是擔憂又是感激,小聲對葉清溪道:“多謝姑娘。”

“小事一樁。”葉清溪隨口回道。她默默看著薛齊,忽然覺得他對某樣事物入迷的模樣,也跟蕭洌有那麼點相像……

那之後,薛齊開始長時間占用葉清溪的書房,好在葉清溪更喜歡外頭的秋千,因此二人算是井水不犯河水。薛齊已吃了一顆“神藥”,他本人沒什麼感覺,但薛大嬸卻偷偷跟葉清溪說過,她感覺薛齊吃藥後精神都好了很多。葉清溪沒有說出自己的猜想——她覺得更可能是看到了夢寐以求的書籍而導致的亢奮吧,畢竟她知道那“神藥”從療效上來說並沒有用。

這一日,葉清溪正在秋千架下看書,忽然有人敲門。薛大叔去開了門,回來後說有位姓蕭的公子在外麵。

葉清溪猛地丟下手裡的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跑出了院子,準確地找到停在附近的一輛馬車,不顧院子門口正要說話的男子,驀地跑了過去。

第71章 攝政王

身後的男子驚訝地望著葉清溪從自己身邊一掠而過, 剛要叫住她, 忽然見她自己停下了腳步。

葉清溪被冷風一吹,思緒一下冷靜下來, 忽然意識到, 這個姓蕭的公子絕對不會是蕭洌。其一, 她和蕭洌最後一麵那麼慘烈,他不會再相信她, 那時沒能殺了她,如今不找來殺了她就不錯了, 怎麼可能那麼客客氣氣地讓下人來敲門尋人?其二,退一萬步,就算蕭洌清醒後原諒了她同時也後悔了,他若來必定風風火火,而不會是這樣的溫和做派。其三,蕭洌雖是皇帝,太後移交給他的權力少之又少, 他想瞞著太後出宮, 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而若讓太後知道了他出宮的目的, 太後絕不會放他出來的。

葉清溪望向那輛低調得看不出任何端倪的馬車,一時踟躕。是剛巧有個姓“蕭”的公子找她?還是……裡麵的是皇家的另一位蕭姓血脈?

那通報的男子趁著葉清溪停下腳步,忙追了過來道:“葉姑娘, 我家主子有請葉姑娘入馬車內一聚。”

葉清溪也沒有拐彎抹角, 直接問道:“是攝政王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那男子斂眉低頭道:“葉姑娘過去就知道了。”

葉清溪回頭看了眼, 薛大叔正靠在門口緊張地盯著她這邊,像是怕她被人拐跑了似的。

葉清溪道:“我膽小,不知是誰,不敢亂去。”

萬一她上了馬車,對方一關車門綁了她就跑,她上哪兒說理去?好歹她還有那麼一點土豪的自覺,自身的安全必須注重。

那男子沒想到葉清溪如此警覺,無奈隻得低聲道:“正是攝政王殿下,還請葉姑娘莫要再耽擱了。”

“我問你,攝政王臉上有幾顆痣?分彆在何處?”葉清溪道。

男子愕然。

好在他也算見過大風大浪之人,稍一回味就明白了葉清溪的驗證之意,雖極其彆扭,還是一本正經地回道:“殿下臉上並沒有痣。”他就隻想趕緊讓人過去,不然耽擱了這麼久,殿下該覺得他無能了,連個人都請不過來。

“胡說,殿下右眼角明明有一顆淚痣。”葉清溪驀地反駁道。

男子又是一怔,可無論怎麼回想也不記得攝政王的眼角有淚痣啊……

葉清溪循循善誘道:“想起來沒?就是在這個位置的,芝麻大小的一粒。”她說著在自己右邊的眼角下比了比。

男子皺眉思索,許久後終於還是搖頭為難道:“我實在是不記得了……”

葉清溪道:“恭喜你,答對了。”

說完她對薛大叔比了個手勢,示意自己這邊沒事,隨即轉頭向馬車走去。而那男子在一個呼吸之後終於明白剛才葉清溪是在詐他,他要真說自己記得,她說不定會拔腿就跑。

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趕緊跟了過去。

葉清溪站在馬車外道:“不知王爺找民女有何貴乾?”

馬車裡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葉姑娘,先上來再說吧。”確實是攝政王蕭栩的聲音,而且並不因為多等了這許久而顯露絲毫的煩躁之意。

葉清溪也沒扭捏,順從地上了馬車。

蕭栩一副普通儒生的打扮,隻衣料加配飾突出了他那溫和清雋的氣質,令人見之即知不俗。

他伸手示意葉清溪坐下,微笑道:“葉姑娘離宮好突然。”

葉清溪點點頭,順著他的話:“確實。”她不知攝政王的來意是什麼,便打算主要是聽,等他先說。

蕭栩頓了頓,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