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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神經不敢多說什麼,隻是默默地吃飯,專注自己眼前的菜,絕不多看其他地方一眼。

“媛媛,你這些日子清減了不少,多吃點。”太後那邊溫聲道。

葉清溪雖然隻關注著自己麵前的一畝三分地,可卻依然敏銳地察覺到身邊的蕭洌突然變化的氣息,她驀地側頭,隻見蕭洌捏緊了手中的筷子,緊握的手正在微微顫唞。

她皺了皺眉,有些詫異地抬起視線,此刻蕭洌似乎隱忍著什麼,麵上竟有青筋冒出。

怎麼回事?

葉清溪感覺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遇到過蕭洌莫名其妙發火的情況了,他如今火氣很大時一般是被什麼人惹了——雖然通常都是極為不起眼的小事——但至少不會發這樣的無名火。

“表哥,你……”葉清溪小聲說著,手已伸過去準備去握蕭洌的手。

然而,她還沒碰到蕭洌,他卻像是噴發的火山,怒氣衝衝地站起身,一把將四人麵前的桌子給掀了,各種菜肴和碗盤落了一地,登時一陣狼藉。

三人猝不及防,太後下意識地握住了徐媛的手,拉著她後退,皺眉望著蕭洌道:“洌兒,你做什麼?”

蕭洌惡狠狠地瞪了眼太後身後的徐媛,忽而哈哈大笑:“母後何必在意我!”

他抓起自己原本坐著的凳子,用力往前一甩,那凳子便撞到了柱子上,登時四分五裂。

太後忙看向葉清溪。

葉清溪原本也有些詫異蕭洌的無名火從何而來,在他發作後她便一直盯著他看,因此注意到了他看向太後的視線,但仔細看去她發現不對,他看的不是太後,而是被太後保護在身後的徐媛。她忽然意識到,這回惹惱蕭洌的人,正是徐媛。而徐媛惹惱蕭洌的原因,不是她做了什麼,而是因為太後做了什麼。就像她之前感受到的那樣,太後對徐媛的母愛在蕭洌看來很可能是一種背叛,他沒從太後身上得到本該屬於他的母愛,而徐媛這個外人卻輕而易舉地得到了,這叫他怎麼可能不憤怒呢?

沒想到徐媛不但沒成為蕭洌的移情對象,反倒成了他的遷怒對象!

第61章 那什麼

葉清溪萬萬沒想到在徐媛來之前的設想都落了空, 還走向了她絕對想不到的方向。

葉清溪知道此刻不是探究背後成因的時候, 她必須先讓蕭洌冷靜下來,免得他傷到彆人或者自己。

“表哥, 表哥,你先冷靜些。”葉清溪不敢過分高估自己的價值,並沒有離蕭洌太近,隻站到他身側,柔聲道,“想想你床頭的浮雲花紋……”

蕭洌驀地轉頭看葉清溪, 此時他的眼眶紅得有些不正常。

葉清溪道:“表哥, 快想一下你平時常常練習的法子。”

蕭洌的喘熄聲很重, 他定定望著葉清溪,許久之後終於放下了手裡的另一張凳子。

“表哥, 你今天一定很累了吧, 先回去休息好不好?”葉清溪終於敢靠近他, 低聲問他, 沒有一點命令的語氣。

蕭洌脊背僵硬,沒有回頭看一眼太後或者徐媛,隻是道:“好。”

葉清溪對蕭洌伸出手,蕭洌便沉默著將手放了上去,跟著葉清溪一道出去了。

太後神情變幻了許久,才轉頭問徐媛:“媛媛, 你沒有嚇到吧?”

徐媛輕輕搖頭, 視線落在前方, 即便那兒已經沒了蕭洌和葉清溪的蹤跡,她也不曾收回視線,隻低聲問道:“姑母,表哥是怎麼了?”

太後長歎了一聲:“就是你看到的。我留下清溪,便是指望著她能幫著洌兒控製住情緒,免得出現如今的狀況。”

徐媛若有所思地點頭道:“葉姑娘的開導本事,非一般厲害。”

太後知道那是因為葉清溪算是半個專業人士,經過後人係統整理教授的內容,自然是厲害的,但穿越之事,她自然也不會跟徐媛說——若非今日正好遇上洌兒無緣無故發火,她連洌兒生病之事也不太願意提及。

“她是有些本事在的。”太後長出了口氣道,“媛媛,你先回去吧。讓人再給你做些吃的送去,吃完了便早些歇著吧。”

“是,姑母。”徐媛並無二話,繞開一地的狼藉,便走了出去。

宮人進來將這一地的杯盤狼藉收拾好後沒多久,將蕭洌安撫下來的葉清溪也走了進來。

她本不想摻和跟徐媛有關的事,然而如今徐媛的存在影響到了蕭洌的治療,她不得不來多說兩句。

“洌兒這又是怎麼了?”太後先葉清溪一步開了口,“我記得之前他不是好多了麼,怎麼突然又發這麼大的脾氣?”

葉清溪將自己的觀察說了出來:“或許是因為,您對徐姑娘太好了。”

“這又作何講?”太後不解道。

葉清溪道:“您對徐姑娘太好,皇上自然會與您對他的態度做對比,這一對比便比出了差距來,他自然受不了,覺得您愛一個外人勝過愛他。這事其實有過類似的,就是我剛入宮那會兒,皇上覺得您對我太好,他也因此處處針對我。”

如果葉清溪沒有拿她自己當初那會兒打比方,太後或許還隻以為葉清溪可能是猜錯了,可一聽前情,她麵色便沉了下去。

“那要如何是好?將媛媛送回京城去?她才剛好了些,我實在不忍她舟車勞頓。”太後沉著臉道,然而同樣的,她也不想洌兒的病情因此而嚴重反複。

“那倒不必。”葉清溪不想讓太後誤會什麼,自然不會借機說出要徐媛離開的話,“今後在皇上麵前,您彆對徐姑娘表現得那麼慈愛就好。”

如果她記得沒錯的話,這次的導.火索,似乎就是太後給徐媛夾菜,示意徐媛多吃點。老實說,她跟太後以及蕭洌一起吃了那麼多次的飯,還從沒有見太後那麼慈愛地給蕭洌夾菜,這麼一對比,蕭洌受不了也是自然。

“那倒是不難。”太後微微頷首。

葉清溪道:“我要說的便是這些了。您放心,總體來說,皇上還是向著好的方麵去的,期間的小反複要重視起來,但也不必覺得絕望,這都是正常現象。”

葉清溪不厭其煩地跟太後說這些事,就是擔心太後會覺得蕭洌這樣反複是治不好了而放棄。她也算看過一些案例了,家屬心累而放棄真的占相當大的比例。

“我曉得的,你也快回去歇著吧。”太後笑了笑。

葉清溪點頭退了出去。

她離開富雲居之前看向了蕭洌寢宮的方向。剛才把蕭洌送回去後,他立即上床躺著了,一點兒精神都沒有,如同癟了的氣球,整個人癱在了床上,陷進錦被間仿佛陷入泥淖,已經完全放棄了掙紮。他在她走之前拉著她說了好些話,什麼“為什麼母後寧願對一個外人好也不願多給我一個眼神?”“明明我才是她的兒子!”之類的話,證實了她的猜測。

徐媛人確實不錯,隻是看來蕭洌也確實暫時跟她合不來。

葉清溪思索著往自己的踏雪軒走,然而令她吃驚的是,她竟然在自己屋子門口見到了似乎已等了她許久的徐媛。

“葉姑娘。”徐媛微笑道。

葉清溪想她或許是被蕭洌今日的模樣嚇到了,來問情況的,便道:“徐姑娘有什麼想問的,便去問太後娘娘吧,她什麼都知道。”@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徐媛微微一笑,猶如清風拂過平靜的湖麵,隻卷起淺淺的波紋:“我不是來問皇上的事。”

“那是……”葉清溪有些驚訝。

徐媛道:“我覺得與葉姑娘一見如故,也不知葉姑娘是否同樣……貿然前來,是想說,若葉姑娘不介意,我們可時常走動來往……在皇上不在時。”

葉清溪不知道太後跟徐媛說了多少,但無論是太後說的,還是徐媛自己猜出來,徐媛的話說明她知道蕭洌不待見她,也有意避開蕭洌。令她又驚又喜的是,徐媛居然願意跟她交朋友,隻是……她在這宮裡是寂寞了些,也確實很想要一個朋友,然而徐媛是太後的親侄女,她跟徐媛來往過密,依然不太合適。

“怕是……皇上會不高興。”葉清溪道,目前蕭洌的遷怒對象是徐媛,怎麼說她也不好跟徐媛太親近,免得蕭洌不高興後遷怒到她頭上。

徐媛神情微微一黯,不過片刻便笑道:“說的也是,那等哪一日皇上不再如此厭棄我了,我再來與葉姑娘多走動吧。我先回了,葉姑娘也歇著吧。”

徐媛說完輕輕頷首,接著便走了出去。

葉清溪看著徐媛遠去的背影,差點就生出一股叫住對方的衝動。但她理智尚在,隻能沉下心回了自己的屋子。

在蕭洌表現了對徐媛的不喜之後,太後也沒再叫徐媛過來吃飯。而平日裡,蕭洌白日基本很忙,徐媛便隻在上午出現在曲水園一會兒,或靜默賞景,或彈琴靜心。

葉清溪上午總是空的,但她也很少再去曲水園,有時在路上碰到徐媛,也隻是點點頭算打過招呼,又各自走自己的路。在不見到徐媛之後,蕭洌的情況便又穩定了下來。

很快便到了八月十五中秋,前一日的月亮已經很亮很圓,今夜的自然更為飽滿。想著這是團圓的日子,太後便將徐媛一起叫了過來,幾人一道吃了團圓飯。蕭洌仿佛沒看到徐媛似的,這倒讓葉清溪鬆了口氣。

飯後,幾人便坐在院子裡賞月,有人在一旁彈琴陪唱助興,是一手唱著花好月圓的溫馨曲子,然而葉清溪卻聽得觸景生情了。她畢竟是個穿越者,原本不屬於這個時代,隻是回不去,所以隻能掙紮著求生存。平日裡可以不去想很多事,然而到了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便控製不住心中洶湧的情緒,她想到現代的家人朋友,再想到自己在這個時代本質上是孤身一人,便猶如置身無邊曠野,無論往哪一個方向走,都走不到儘頭。

蕭洌原本拉著葉清溪在角落裡坐著,察覺到葉清溪情緒低落,他低聲道:“清溪,你可是想你的家人了?”

葉清溪默默點頭。

蕭洌握住她的手:“從今日起,我便是你的家人。你有了我,便可不必傷懷彆的了。”

葉清溪勉強笑了笑,又偷偷看了眼太後那邊,見二人都沒注意他們,便反手同樣緊握了蕭洌的手,低聲道:“嗯,表哥說的是。”

蕭洌湊到葉清溪耳邊道:“今日皇叔又當著母後的麵誇我了。”

葉清溪點點頭,想著他是不是跟小朋友一樣缺她說一句“真棒!”,正猶豫要不要說,便聽蕭洌繼續道:“早前我不是同你說過,我會想彆的法子讓母後儘快放權?”

葉清溪猶豫了片刻,點頭。當時她還鬨了個大烏龍,以為蕭洌是想暴力逼宮,可事實證明,他心底深處依然有著常人難以觸及的柔軟,他不會做那種事。

“與母後的約定,我已悄然跟皇叔說過,皇叔答應幫我。”蕭洌道。

“嗯,那最好了。”葉清溪附和道。她很高興蕭洌想的辦法是那麼地溫和,如果以後他生氣時彆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