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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輕輕說:“她沒你話多。”

江璃想笑,還笑出了聲。

阮輕輕繼續補充:“她也不愛笑。”

江璃:“所以,你喜歡不愛說話的冰山臉啊?”

阮輕輕搖了搖頭。

並不是這樣的。

隻是因為那時候的江璃恰好是那樣。

可有時候阮輕輕也會想,如果她能夠遇見更年輕的江璃,會不會也能看到江璃不為人知的另一麵?

說不定她小的時候也愛吵愛鬨話很多,跟尋常的小姑娘沒什麼區彆。

如果能遇見那樣的江璃,阮輕輕也會覺得很不錯。

江璃沒再計較,隻是收了表情,平淡地問:“你不困了嗎?”

阮輕輕打了個哈欠,眼皮快要合到一處,說:“困的。”

“那還不睡?”江璃幫她把被子蓋好,告訴她道:“等你睡著了我就回去,所以彆擔心我會對你做什麼。”

“哦。”

“晚安。”

江璃已經道了晚安,可阮輕輕卻伸出蔥白的手指,把眼皮掀開,強撐著道:“陪聊服務應該還沒結束吧?其實我還沒有說完。”

江璃問:“還想說什麼?”

阮輕輕:“就是……秋秋的事。”

江璃側過身,跟她麵對麵,耐心問:“你說傅葉秋,你上輩子明媒正娶的那位皇後?”

阮輕輕點頭。

江璃:“想說她什麼?”

阮輕輕拿鼻尖蹭著被子,把自己的疑惑道出:“她說她隻把我當妹妹的,我原本也相信她,完全沒多想,可師父給她算過命以後,她整個人就不太對,再加上……”

江璃見她不繼續說,就接過話:“上輩子把你偷偷看光的也是她吧?”

阮輕輕把困倦的眼睛瞪大,說:“你怎麼知道了呀?”

江璃:“我又不是傻瓜,這不是很好猜?”

阮輕輕摸了下鼻尖,尷尬道:“也對啊。”

江璃:“你想說什麼呢?”

阮輕輕翻身撐著自己,托著臉頰道:“我懷疑她說隻把我當妹妹是假的,我懷疑她其實喜歡我。”

說完阮輕輕緊急補充道:“不許說我自戀。”

“不說。”江璃停頓了下,才道:“其實根本不用猜,傅葉秋就是喜歡你。”

阮輕輕往她身邊蹭了蹭,追問:“也就是說,不是我自戀,我真的沒有感覺錯?”

江璃:“嗯,她很喜歡你,我都能看出來。”

阮輕輕苦惱地捂住臉,又歎氣道:“那等明天,我要去跟她說清楚。”

她掀開被子踩上鞋,蹬蹬蹬地跑到充電處,把手機拔下來,給卓伊發消息:【明天先跟我去見傅葉秋,然後再帶你賺大錢。】

卓伊沒睡,秒回道:【我的乖徒兒,你不會是要賺傅總的錢吧?】

阮輕輕:【當然不是!】

她發完信息以後給手機充好電,又重新回到了柔軟被子裡躺著。

江璃隨手幫她把被子蓋好,問:“真的不考慮一下傅總?”

“她是我母後閨蜜的女兒,我應該照顧她保護她,再加上我們認識很多年,確實有些情誼,但這情誼並不等同於愛情,我心裡很清楚,我對她並沒有那方麵的感情。”

“那就跟她說清楚,加油。”

“好。”

阮輕輕想通了以後就很快睡了,江璃也打算離開,可這個時候,阮輕輕的手臂卻自然而然地環繞上來,將她擁抱住。

“這……”

這就不能怪她了吧?

有那麼一刻,江璃很想不管不顧地做點什麼,可看著阮輕輕漂亮無辜的臉蛋,她還是忍住了。

“算了。”

還是得做個人,不能做禽獸。

江璃試圖把阮輕輕的手挪開,沒成想她剛有動作,女孩的手臂就圈的更緊了。

那軟乎乎的臉頰在她肩膀處蹭了蹭,江璃清晰聽到了女孩的囈語呢喃:“彆走……江璃、你彆走……”

江璃心裡很清楚,阮輕輕這話未必是在同她講,可她還是沒法真的狠心離開。

到底要拿她怎麼辦?

江璃選擇放縱,然而放縱的結果就是阮輕輕整個人都撲入她懷裡,同她緊緊糾纏,再難分開。

熱氣在升騰,江璃控製不住地萌生出燥意,她閉著眼,爭取不去想懷裡的軟玉溫香,就這樣掙紮了許久,她終於睡著了。

這一次,江璃又做夢了。

夢裡的乾朝舊景,那般清晰分明。

第47章

深夜。

月光如水。

江璃睜開了雙眼, 卻不知身處何處。

她逐漸從混沌裡抽身,看清了眼前的景和人。

那是個輝煌的宮殿,裡麵的擺設儘顯古香古色,一個長發飄然的美人臨窗而立, 回首望來。

江璃心跳急劇加快了一下, 瞳孔也跟著放大。

那美人額上束著一條白色綾帶, 即使看不清眼睛,江璃也能分辨出來,她跟自己長著一模一樣的臉。

怎會如此?

難不成這就是阮輕輕口中的那位國師?

江璃想靠近看一看,卻發現自己根本動彈不得,她甚至找不到自己的實體,仿佛變成了空氣,隻有意識零散地飄在空中。

“國師……”

一道熟悉的聲音緊接著就響了起來,江璃忽然覺得暈眩,等再清醒以後,她就發現自己轉了視線,正在看向阮輕輕。

“醒了?”

這話好像是自己說的, 好像又不是。

江璃沒法掌控這副軀體, 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伸手, 將那睡眼惺忪的小姑娘抱入懷中。

“國師, 朕剛剛做了一個噩夢。”阮輕輕撲到她懷裡蹭了蹭, 又因為困倦而滑落了下去,轉而枕著她的腿側。

“什麼噩夢?”江璃聽見自己說。

“朕夢見你一去不返, 再也不要朕了。”阮輕輕說完這話就拽緊她的衣襟,忍著困倦抬頭望來,眼巴巴道:“國師,你、你真的會不要我嗎?”

“不會。”江璃幫她把被子拉好, 聲音冷淡:“彆多想,夢與現實大多相反,你乖乖睡。”

“哦。”

阮輕輕蹭了蹭她的大腿,覺得不舒服,就把她整個人拉下來,自顧自地枕在她胳膊上,閉著眼喃喃:“朕相信國師,國師也不許騙朕,因為國師說好的,要一直陪著朕,要陪一輩子呢……”

她模樣和語氣都太過天真,完全不像是剛出生沒多久就被推上王位、被權利浸染傾軋的帝王樣子。她被養的太好,明明早就成年,眉目裡卻還是帶著純稚。

江璃看著這樣的阮輕輕,眉心微微蹙起。

有那麼一刻,她也在擔心,把這樣的阮輕輕獨自留在王宮,真的可以嗎?

江璃猶豫了很久,直到天光泛白,她才挪開阮輕輕橫在自己身上的手臂,決絕地起身。

窗外,低低的一聲歎息響起,隨即,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就翻窗進來,麵色凝重地問江璃:“你真的決定了嗎?”

江璃看著眼前人,那張臉布滿溝壑,已經看不出年輕時的模樣,可很莫名地,她就是知道,這個老人就是卓伊。

江璃說:“決定了。”

她聽見自己叫了聲“師父”,然後說:“輕輕就拜托給你了。”

卓伊嘴唇囁嚅,聲音蒼老且渾濁:“去年我給自己算了一卦,說是我啊,已經大限將至,時日不多……”

江璃:“您剛才翻窗戶的動作還那樣矯健,怎麼會時日無多?更何況,去年輕輕跟我把這事說完,我就替你續補了一卦,得出的結果跟你自己占卜的完全相反。”┅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或許吧,”卓伊看出了她語氣裡的堅決,就故作輕鬆道:“你也知道師父的能耐,給人算卦啊,是時準時不準,至於其它的本事,也都是半吊子水平。”

說到這裡,卓伊的輕鬆又裝不下去了,她還是想再勸一勸江璃:“小璃啊,師父不像你,朝堂上的事,我是半點不懂,降妖除魔,我也完全不行,我這輩子沒有孩子,你是半路撿來的,隻有輕輕是我親手帶大的,如果可能,我也願意用命護著她,我甚至願意用我的命換她的命,可即使這樣,我都護不住她呢?那要怎麼辦?那我要如何是好啊江璃!”

“朝堂上的事我已經安排好,皇宮內外我也已經設了無數道防線,妖魔鬼怪都入侵不得,師父,你到底還在擔心什麼?”

“我……我總覺得不安,江璃,你就非要離開嗎?你就不能一直守在輕輕身邊嗎?”

“是,我非要離開。”

那位國師並沒有解釋原因。

可江璃腦海裡卻閃過無數條碎片化的信息。

她發現這時候的江璃能力已經不太穩定,用法失靈的情況不止出現了一次,連近期的卜卦也錯誤頻出。

若繼續下去,她隻會重蹈覆轍,她還是護不住阮輕輕,會讓她再次陷入萬丈深淵。

床榻上的女孩翻了個身,手臂撲了個空以後就擰著秀氣的眉頭囈語呢喃:“彆走……江璃、你彆走……”

江璃到了她的身邊。

她就站在那裡,垂首靜默地看著那個漂亮生動的女孩。

那一刻,江璃能清晰感覺到這身體主人的所思所想。

她想再抱一抱她。

她想捧著她柔軟的小臉,在她眼角眉梢粉潤的唇瓣上都落下親%e5%90%bb。

她也舍不得。

但是到了最後,她到底還是什麼都沒做。

“輕輕,我隻是去閉關而已,快的話,一個月便能歸來,慢的話,三個月也夠了。”

江璃眷戀地看了阮輕輕一眼,便收回視線,重回麵無表情的冷清模樣,轉身就離開。

卓伊小跑著追了出去,她喘著氣,疲憊地問:“徒兒,三個月,你真的能歸來嗎?”

江璃眼底現出了幾分迷茫。

三個月,隻是她做好的預期,也是她哄阮輕輕的話,可此去凶險萬分,萬一有變數呢?

江璃說:“我……”

“你也不確定是不是?”卓伊仍然在勸:“既然如此,還為何要走呢?留下來不好嗎?”

天空灰蒙蒙的,細雨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砸在江璃的臉龐。

她說:“師父,你不懂。”

她說:“輕輕她,是因為我才來這世上受苦的。”

無邊無際的細雨之下,江璃的聲音透著冷意,寒徹骨縫:“我已經選錯了一次,我不能再錯了。”

卓伊根本聽不明白,她苦著臉問:“你到底在說什麼?”

“師父不需要懂,”江璃扯下那條白色綾帶,混沌的雙眸迎著雨,竟像是有波光流轉,連萬千星辰都落入了那桃花眼中:“師父隻需要知道,若我能突破,便能逆天改命,幫輕輕擺脫今生桎梏束縛,讓她過上真正自由自在的生活。”

“江璃!你等等!”

江璃踏霧而去,一去不返。

徒留卓伊留在原地,撐著旁邊的柱子對她喊:“我會幫你守著這小崽子,我會幫你看顧她,舍命也會相護!但三個月,為師隻給你三個月,三個月後你一定要回來!”

……

阮輕輕是被噩夢驚醒的。

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又夢見江璃離她而去了。

夢裡麵的那個江璃十分惡劣,她左手摟著個嬌軟美人,右手抱著個颯爽姑娘,還對她說:“老娘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