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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清楚。

她好迷茫。

到底是困意湧來,阮輕輕在失眠良久以後,還是緩緩闔上了眼皮。

夢裡。

她又回到了乾朝,那一晚江璃哄著她入睡,她聽江璃說,輕輕,我可能要閉關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是多久呢?

——我不確定,可能很快,也可能很久。

應該不會很久吧?因為江璃從來沒有和她有過太長時間的分彆。

不會太久……

又是一個失眠的夜,她正想江璃想的睡不著,就聽到附近的呼喊尖叫和刀劍砍殺聲。

火光燒紅了半邊天,照亮了漆黑寒冷的夜,阮輕輕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一天。

她赤著腳踩在冰涼的地麵,侍衛匆匆來報,說現在宮裡很危險,得趕緊離開。

“國師呢?”阮輕輕嘴唇打顫,抓著身邊人茫然無措地問:“國師已經消失了整整三個月,她到底去哪裡了?”

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回答。

忠心的人催促她離開,說叛軍要打進來了,反水的人舉起匕首,要朝她後背刺去。

“陛下!求求您快走吧陛下!再不走就真的來不及了!”

阮輕輕恍然驚醒。

汗水把她整個人都打濕了,她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還心有餘悸。

為什麼?

為什麼她會做那樣的夢?

明明在她的記憶裡,根本沒有發生過那樣的場景,到底是為什麼?

那個夢又代表著什麼?

阮輕輕心裡隱隱升出來一種念頭,是不是倘若她沒被卷入時空亂流,沒有消失,後麵要麵對的就是如同夢裡一般的後續?

江璃……

江璃怎麼會離開三個月呢?

阮輕輕難以自抑地哭出了聲,直到手機的提示音驟然響起。

她打開看了看,發現是江璃給她發來的消息,在問她:【你睡了嗎?】

阮輕輕再難收斂,直接就給江璃打了語音,接通以後,她還在哭著質問:“你為什麼要離開我?江璃,你知不知道我很想你?你知不知道我很需要你?是你說的,我不用長大,因為你會護我周全,守著我一生一世,為什麼你不回來?”

她太沒用了。

可如果不是江璃過分縱容,她也不會被養的如此爛漫天真。

“都是你的錯,江璃,都是你的錯,可我還是好想你啊,我真的真的好想見你啊,你再回來看我一眼好不好?求求你,我真的好想你……”

她上來就哭,哭了個驚心動魄,叫江璃整個人都怔住了。

隔了一會兒,她才反應過來,試圖開口:“你先彆哭,我已經來了Z市,告訴我你在哪兒,我馬上就過去。”

“騙人騙人騙人!”阮輕輕還是在哭,哭得聲嘶力竭,委屈又難過,“你怎麼會來看我?你分明都已經不要我了,你騙我說是去閉關,然後就一去不回了,江璃,你是不是嫌我累贅了,江璃,你是不是不想保護我了?”

江璃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明明還算不上多喜歡阮輕輕,可聽見阮輕輕這樣哭,她卻心如刀絞。

那雙向來冷漠的桃花眼裡動了情,隱約泛起水光和淚意,她也有些哽咽,卻還是放緩聲音安慰阮輕輕:“我真的來了這裡,剛下飛機,把你地址告訴我好不好,我現在就過去找你。”

阮輕輕發泄夠了情緒,就漸漸平複了。

她意識到如今這裡不是乾朝,夢中的場景也未必就是真實發生的事。

說不定,那就隻是黃粱一夢。

真實的結局就是她被卷入了時空亂流,在渾渾噩噩地飄蕩千年以後,就落進了現實裡,腳踏上這片土地。

沒有廝殺,沒有流血,也沒有江璃的一去不返。

政權平穩過渡,後宮眾人喜樂平安,她所珍視的人也都穿來了這個時代,正在好好生活。

更關鍵的是,現在的她已經足夠厲害了。

就算沒有江璃也沒關係啊,她自己就能保護所有人。

甚至,現在就連江璃也要她來保護。

沒關係,沒關係。

“輕輕,”江璃還在電話那頭叫她:“你在聽嗎?”

“哦,我在,”阮輕輕悶悶道:“對不起啊,我剛剛失態了。”

她掛斷語音,給江璃發了地址,然後就把頭埋進了枕頭裡。

剛才她是不是當著江璃的麵哭了?還哭的撕心裂肺?

啊啊啊啊啊!

想想就好丟人啊。

這邊,江璃拿到地址以後就告訴給了司機,司機剛好聽完江璃安慰人,就笑嗬嗬地道:“我都聽老夫人說了,大小姐這次過來是找女朋友的對吧?”

江璃:“……”

江璃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按過眼角以後抱著手臂,重新恢複成冷酷無情臉。

司機卻還在感慨:“真沒想到啊,大小姐您看起來冷冰冰,可在談戀愛的時候還挺會哄人。”

江璃麵無表情:“我沒談戀愛,對方也不是我女朋友。”

司機搖著頭笑道:“不是女朋友你還這麼耐心的哄?那就是在追求對吧?”

江璃:“……”

她在追求阮輕輕嗎?

第37章

車窗外是倒退的風景, 鋼筋水泥建造的高樓掩蓋住了春日盎然顏色。

江璃凜著眉目,視線放空,在想剛才司機說過的話。

她在追求阮輕輕嗎?

江璃並沒有這樣想。

直到如今,她和阮輕輕認識的時間也很短暫, 交集也並不多, 在這樣的條件下, 感情從何而生?

她會來到這裡找阮輕輕,更多的是江敏卉的推波助瀾。

除此以外,或者有些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曖昧情愫,但這隻占極少的部分,並不是關鍵。

“我來這裡,隻是看看她……”江璃看著玻璃窗上模糊的倒影,低聲呢喃。

因為阮輕輕說想她,她就來了,僅此而已。

江璃給自己做了足夠多的心裡建設,在見到阮輕輕以後也隻是平淡地打了聲招呼。

她特意彆開視線,沒有看女孩那張足夠勾人的臉, 可是在聽到輕微的抽噎聲時, 也還是沒忍住轉回視線。

“你怎麼還哭?”

不是都哄好了嗎?

阮輕輕聽見她說話, 懸在眼眶裡的淚珠就瞬間不由自主地滾落下來。

她生的漂亮, 天然就長了副純美模樣, 情緒好的時候,這張臉笑靨如花, 明%e5%aa%9a得惹眼,會讓人不自覺的跟著彎唇,而當她落淚時,那股憂鬱和哀傷也極容易讓人共情和心疼。

江璃幾次伸手打算擁她入懷, 卻還是硬生生地壓住了念頭。

她覺得不應該。

她和阮輕輕不是愛人,不是親屬,甚至連朋友都算不上,她該用什麼樣得理由去擁抱她?

到了最後,江璃也隻是拿了一包紙巾遞給她,要她好好擦一擦眼淚。

阮輕輕卻沒接。

那哭得委屈的女孩踮起腳尖,把兩條纖細的手臂環繞上她的脖頸,邊抽泣便細語:“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

江璃握著紙巾的手鬆開了。

那包紙巾沒了握力,便直直地摔在了地上,可江璃沒有管,她也沒有推開懷裡的姑娘。

關著窗的房間不透風,緊貼著體溫在不斷上升,江璃愈發覺得燥熱,可阮輕輕依舊沒有鬆手的打算。⑨思⑨兔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線⑨上⑨閱⑨讀⑨

“我知道不應該怪你,夢裡發生的那些也不一定是真的,可是江璃,就算我對你有怨有氣,也總是會控製不住地想你。”

曾經,在江璃的縱容陪伴下,她過的太舒坦了。

棘手的問題,江璃會幫她處理,讓人煩惱的困難,江璃會幫她解決。

師父隻是負責照顧她幼時起居,在她不能自理的時候喂她吃飯幫她換衣,而江璃卻教她讀書,告訴她道理,安靜又可靠地陪著她長大成人。

阮輕輕也問過為什麼?

她問江璃,為什麼你對我這樣好?你是不是有彆的居心?

江璃不發一言,彈過她的額頭就繼續做手上的事。

阮輕輕就忽然想起年幼時,卓伊浪跡天涯回來,短暫地在皇宮落腳,阮輕輕也曾抱著她的大腿不放,要她給個回答。

她問卓伊:“師姐對我很好,她為什麼對我好啊?”

卓伊搖晃著手上的拂塵,一本正經地道:“天道承負,因果報應,前世種下什麼因,今生就結什麼果,命中注定而已。”

年少的阮輕輕聽不懂這話,就坐在地上蹬腿,扯著卓伊的褲腿撒潑:“師父不說人話!不說人話!朕根本聽不懂師父在說什麼,師父就是在糊弄朕,朕不依!朕不依!”

卓伊試圖把腿抽出來,可那小家夥年紀不大,力氣卻不小,她打算不管不顧地往前走,阮輕輕卻還是不撒手,以至於都被拖出了半步遠。

“嗚嗚嗚嗚!師父欺負人!我要告訴師姐去!告訴師姐去!”

卓伊:“……”

卓伊隻能扔掉拂塵,把她抱起來抗在肩上,帶她回殿內,跟她好好講:“因果循環,那是師父給你們倆算命算出來的,師父說的是真話,也沒糊弄你啊。”

阮輕輕扁著紅嫩嫩的小嘴,“國師對朕好隻是因果循環?可朕沒法理解啊!”

卓伊刮了刮她的鼻尖,無奈道:“好,那我說一個你能聽懂的,輕輕你的父母呢,是我的救命恩人,而我呢,又是江璃的救命恩人,所以江璃是替我這個恩人給我的恩人報恩,這麼說你能懂嗎?”

阮輕輕:“……”

阮輕輕掰著手指頭理了理,才仰著小下巴驕傲道:“朕明白了,朕也聽懂了,但這不是因為師父你解釋的清楚,而是因為朕天生聰穎!”

卓伊笑的頭都要掉了。

“天生聰穎是吧?可是師父的乖寶貝啊,你要知道,聰明的人可都不自誇。”

“朕就是聰明!就是聰明!國師就是這樣說的!她向來很少說話,但說了就是字字珠璣,因而她說朕聰明,那朕就是聰明!”

“好好好,我們輕輕最聰明了,現在師父要去看小馬駒,聰明的輕輕要不要跟師父去啊?”

“要去!輕輕也想騎小馬駒!”

“本來就是給你牽回來的,上次你過生辰時,不就念叨著要騎大馬,師父可尋了好久,才找到你匹適合你騎的小馬駒,這費了我好大力氣呢。”

“師父真好,不過國師她早就送了我更好的小馬,所以,江璃比師父還要好。”

“那可不行!你小時候我給你換屎換尿的,到現在我還不如一個江璃?”

“當然不如!國師她最好啦!她是這世界上最好的女子!”

往事都隨風逝去,和那段往事息息相關的兩個人,卻都沒有了過去的記憶。

“江璃……”

阮輕輕太困了。

這一晚上,她幾乎沒睡,困意上湧之後,她闔上了眼皮。

“你今天就不要走了好不好?”因為困倦,阮輕輕的聲音又軟了好幾分,蹭著江璃%e8%83%b8口的力道也變得輕飄。

江璃說不清自己是個什麼心情。

仿佛有很多晦澀的情緒呼之欲出,卻又沒法真正傾瀉,她一顆心被吊在那裡,晃蕩漂泊,不上不下,連自己都沒法看清心意。

“我……也沒打算走。”江璃把阮輕輕拉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