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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錢還給嗎 木三觀 4314 字 6個月前

一瞬。

辛桃馥的心也停了一拍,唯恐這次試探會使自己落難。

不想,殷先生卻是淡然:「不熟。」

辛桃馥一怔:「不熟?」

殷先生似乎確實被辛桃馥觸動心事了,便願意多說幾句:「我不是在本宅長大的,是在紫藤雅苑這裡,由……」他似乎有點猶豫如何稱呼湘夫人。但他也就是猶豫了一秒,便繼續說:「由我的姨母養大。」

辛桃馥心裡立即有了一番斟酌:在先生的心裡,湘夫人是他的姨母。

這還是挺耐人尋味的。

湘夫人對殷先生而言,可能是一個身份極為複雜的人吧?她既是殷先生生母的妹妹,還是殷先生父親的情婦,同時又可以算得上是殷先生的「養母」……

而最後,先生選擇在辛桃馥麵前用「姨母」來稱呼她,這是為什麼呢?

殷先生道:「我父親住在本家,我隨姨母住在雅苑。等我長大些,去了寄宿學院,見的機會就更少了。」

辛桃馥道:「你既然和他不熟,怎麼剛剛還跟我說,願意充值一個爸爸?」

殷先生聞言一笑,說:「充值又不費事兒,錢我多得是,何樂而不為?」

辛桃馥竟是無言以對,頓了頓,才說:「可是,你怎麼不住本家,卻住姨母家呢?」

殷先生又淡淡道:「先母懷我的時候,未足月就難產而亡。先父找人來算過了,說我八字克親。便不讓我住在本家。」

「還有這樣的事情……」辛桃馥倒是挺訝異,因為他未曾從司延夏給的資料裡看到這件事。難道是司延夏疏忽了或是故意瞞著?又或者是殷先生撒謊?

殷先生道:「你信這個?」

辛桃馥笑著搖頭:「我不信啊。隻是沒想到你們家那麼多人信這個,居然舍得讓你一個小孩兒住外頭。」

殷先生也笑了,道:「主要是先父信,先父信了,大家也就信了。」

辛桃馥卻問:「你姨母倒是不信這個?」

殷先生聞言,眉峰一壓,淡淡道:「她從不信這些。」

辛桃馥似想細品這句話,卻見殷先生又淡淡說了幾句,便打住話頭,沒有往下深談。

辛桃馥倒是聽出來了,殷先生在言語裡隱瞞了姨母是父親情婦的事情。按殷先生這樣「春秋筆法」的描述,如果辛桃馥不知道內情,隻會以為殷先生一出生就喪母,本宅有人算出什麼殷先生八字克親,所以殷先生並無住在本宅,隻隨姨母一起住。

辛桃馥隱約覺得自己好像往殷先生心裡邁了一步了。

從前,殷先生隻字不提自己的私事,現在卻肯說起舊事。

一個人若對你吐露的心事越多,他自己內心就越會覺得與你親密。

當然,也可能是他越覺得和你親密,就越肯與你說這些。

這都是相輔相成的。

辛桃馥既要做殷先生身邊頭號貼心人,當然要更往內走一些。

但辛桃馥也知道要把握分寸,不該知道的是不能知道的。

像是這類往事則是較安全的——因為都是公開的秘密,四大家族的本家裡隻要是個人都知道。

辛桃馥不配知道,因為他現在還不配做個「人」。

他還是個小寵物罷了。

若他的目標是在先生麵前當個人,那就得……

辛桃馥現在似乎在迷霧裡看到了一個漸漸明確的方向。他隻歎了口氣,說:「看來,無論是大家族還是小門戶,都有一件事是一樣的。」

「什麼事?」殷先生問他。

辛桃馥說:「好爸爸太稀缺。」

殷先生卻莫名一笑:「依你看,好媽媽倒是很多?」

辛桃馥愣了愣,要說世人所看,好媽媽總是比好爸爸要多得多的。但是,說句難聽的,殷先生就是個沒媽的孩子,你要跟他說「對啊,好媽媽超多的!啊,難道你沒見過嗎?對不起,我忘了你沒媽!」——那不是找抽嗎?

辛桃馥自感又跌入一條送命題裡,隻是他好像已經足夠機警,腦子都不用怎麼轉,嘴巴一張,就懂得該如何應對了。

第29章 叛逆少年

辛桃馥落寞地道:「唉!我也不知道,我的家庭是怎麼樣的,先生也是知道的……」

殷先生聞言,似乎也對辛桃馥生了幾分憐惜之心,神色一黯,隻摸摸他的頭頂,以作安撫之意。

周日,辛桃馥無課也無事,便自去醫院看望奶奶。

他進了VIP房,但見辛思勞正在床邊坐著,見辛桃馥來了,他忙站起身,笑盈盈地與辛桃馥說話,好像忘了和辛桃馥曾發生的不愉快。

辛桃馥也當作無事,在奶奶麵前唱一出父慈子孝。

奶奶倒也滿臉欣慰,精神越發好了。

醫生也說,病人心情好,狀況也好了很多,說不定很快能出院。

辛桃馥聽得高興,心裡卻又生隱憂:就是他辛桃馥起了心思要停止氪金充爹,但他還是下不了決心不給奶奶氪金充孝子呀。

待看望過奶奶了,辛桃馥又同辛思勞一起離開。

辛思勞就勢拉著辛桃馥去吃飯,又是一頓軟話:「我知道那天我跟你說的話你不高興,也是我說重了,你可彆怪爸爸吧?」

辛桃馥隻笑笑:「一家人哪有兩家話?怎麼會怪你呢?」

「噯,我就說你是一個好孩子。」辛思勞頓了頓,又道,「可是,我說做生意的事情真的不是拍腦門決定的……你總得聽聽我是怎麼做的,有什麼計劃,再決定是吧?也不能上來一句就把我全盤否定了!」

辛桃馥聽著,點點頭道:「是,這話也是。」

辛思勞忙將自己的創業大計講了出來,一番滔滔不絕的,直說得天花亂墜。

而辛桃馥乾了這陣子的投資,也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子了,他聽了兩句就知道辛思勞這是肚子沒貨,隻看了這個行業火熱就一頭紮進去,連基本的市場調查都沒做過的那種。更有一件,辛思勞說的要做美容,聽著就不是辛思勞會感興趣的領域。辛桃馥疑心這是前晚看到的那個女人攛掇的。

辛桃馥不動神色地說:「哦?是嗎?怎麼想起做這個?你了解美容嗎?」

這話說得挺不客氣的,辛思勞心裡挺光火:怎麼跟老子說話呢?

但他有求於人,隻得賠笑說:「我主抓經營管理嘛,找了一個合夥人,是懂行的。她在這個行業乾了七八年了,是個行家!」

辛桃馥一聽就明白了,笑道:「你要開公司,自己掙錢開去。」

辛思勞沒想到辛桃馥突然又冷了,止不住氣道:「怎麼跟爸爸說話呢?」

「爸爸?」辛桃馥冷笑,「哪有兒子幫爸爸養小媽的道理?」

辛思勞一聽這話,臉立即熱了:「你!你這說的是什麼話?」

辛桃馥記得殷先生所言,果然不假,這人吧,不能總是給甜頭吃。辛桃馥冷冷一笑,拂袖而去。

他根本不用和辛思勞動氣,也不用跟他罵街,沒必要,反而氣著自個兒,他隻要抽身一走,不再給錢,那就是對辛思勞最大的懲罰了。

果不其然,沒過半個月,辛桃馥和黎度雲、崔涵一起商量公司事務的時候,就接到了辛思勞的求和電話。

辛思勞滿口道歉,又說要請辛桃馥去酒樓吃飯。辛桃馥想著,如果這個老爸能調教好,那也不壞,畢竟,他願意要一個好爸爸,而奶奶也需要一個好兒子。

辛桃馥把電話掛掉後,才跟黎度雲與崔涵說:「今天也聊得差不多了,我爸約我去東街吃飯,我先走了。」

崔涵道:「那正好,黎師兄也要往那邊去,讓他開車送你唄。」

黎度雲也答應了。

公司開起來之後,黎度雲作為合夥人自然也有了錢,便買了一輛車代步。◇思◇兔◇網◇

辛桃馥上了黎度雲的車,又報了酒樓的名字。黎度雲把車開到酒樓下,見酒樓樓下站著幾個泊車仔,正在那兒談笑。

黎度雲眉頭一擰,說:「這地方不太對勁。」

「怎麼不對勁?」辛桃馥問。

黎度雲指了指那幾個泊車仔,道:「他們在把風,估計裡頭有事兒。」

辛桃馥心裡再次默默感歎黎度雲真是一個很有故事的人,竟然這都能看出來。

「怎麼會……」辛桃馥心裡倒是一陣疑惑,拿起手機,開了免提,直給辛思勞又去了一個電話。

辛思勞在那邊說:「桃兒,你到了沒?」語氣似乎帶著幾分急切。

辛桃馥隻道:「路上堵車呢,爸,你到了嗎?」

「我早到了。」辛思勞急急道,「菜都要上了,你趕緊過來呀。」

辛桃馥眉頭微凝,才察覺辛思勞的態度似乎過於急切了。一開始打電話過來的時候,辛思勞就滿口央告,非要請辛桃馥前來才罷休。他當時沒多想,隻當是辛思勞求饒心切。現在一想,才品出幾分不對味來。

辛思勞見辛桃馥沒吭聲,忙又催了好幾聲,語氣裡是藏不住的焦躁。

「嗯,我知道了。」辛桃馥淡淡說,「快到了的時候我再跟你說。」

說完,辛桃馥就把電話給掛了。

辛桃馥又將目光移向這家酒樓,默默無語。

黎度雲一手搭在方向盤上,問他:「你還要上去嗎?」

辛桃馥語帶惆悵:「你說,這是個什麼事?」

黎度雲道:「或是中了仙人跳,或是欠了賭債、高利貸,被人逮著了要還錢,也不是沒有的。」說這樣的話的時候,黎度雲的語氣還是一樣,跟他的笛聲一般清冷。

辛桃馥聽了這話,心裡一跳,仍是不敢相信:「如果是這樣,跟我直說就是了,他知道我有錢。」這話說完,辛桃馥又咬了咬舌頭,想起這半個月來他死不肯父親錢的事,心下一沉:「總不會他跟我說要錢做生意是假,實際上是欠了外債吧?又因為我一直不肯鬆口給錢,他現在被逮住了,就……」

黎度雲聽了這話,仍是平平靜靜:「也有這個可能。」

辛桃馥仍想著那個穿著乾淨襯衫、端著熱騰騰燉菜的好爸爸,心下一陣否認:「這是沒根據的事情……也是我們兩個胡猜的。」

黎度雲看了辛桃馥一眼。

辛桃馥被黎度雲這一眼看得一陣發緊——黎度雲雙眼總是冷冷的,此刻卻帶著幾分憐憫,像高高在上的菩薩像。

黎度雲的語氣卻仍是淡淡的:「那我陪你上去?」

辛桃馥心下一跳:「這怎麼好……連累了師兄……」

「你自己一個人去是不行的。」黎度雲道,「要吃虧。」

辛桃馥聽了這話,卻道:「真要是一群混混在上頭,多了你一個我就不吃虧了?」

黎度雲卻不回應這句,隻道:「上去吧,這種事情,不真正看著,是不肯死心的。」說完,黎度雲就推門下了車。

辛桃馥正被「不肯死心」四個字所擊中——可不是這樣麼?

辛桃馥見黎度雲下了車,隔著玻璃窗朝自己點了點頭。他心下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