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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27 字 6個月前

也一向頗為疼愛,笑道,「有用的,我知道你擔心商隊不來收取糧食毛皮,但其實便是進了洞天,那些國度也一樣要往外貿易,商隊依然是如常來往,你無需擔心。」

又道,「至於大劫,你那些家人倒也無需擔心這些,雖說將臨,但一個錯身便是數百年,若是你被上宗看中,收入門內,親眷也可遷入洞天,那就更不用擔心什麼了。隻有你在外修持,需要憂慮這些呢。」

阿琢疑惑道,「我不能也跟著進去嗎?你們為什麼都在外頭呢?」

那仙師來自小宗,宗內無有洞天修士,若是大劫降臨,阿琢也能想到,他們至多比村裡的凡人多活一段時日,或許便會隕落在洲陸震動之中,在她小時候,洲陸頻繁大震,靈炁波動,每每都傳聞又有什麼什麼修士隕落其中。可見她能接觸到的仙師,其實也並不能抵擋大劫多久,阿琢便覺得很奇怪,為何這些修士不想著到洞天內躲避,卻還在外頭行走呢?

仙師笑道,「因為我們是修士啊,修士的命運,都在自己手中,入了洞天,便是不由自主啦。再者,倘若我們洲陸落敗,便是入了洞天,或許也隻是多活了數十數百年而已,這對凡人來說,是極其漫長的時間,可對我們修士來說,時間卻早已不在我們的追求之中了。」

此言對阿琢來說,或許過於深奧,但卻令她懵懂中忽起向往,並非向往長生,亦非向往能將自身命運握於手中的能耐,而是向往著仙師那淡然從容,仿佛將世間道理都已參透的智慧穎悟。她便問仙師道,「仙師,你能收我做弟子麼?」

仙師笑道,「以你的資質,我若收了你,便是耽誤你了。下個月上清門會有管事到此,雖說他們如今已不怎麼收徒了,我還是先帶你見一見他再說。若是不成,再薦往金波宗、平海宗去,若還不成,再想到我師叔那裡,最後若都無緣分,那也還有我會收你的。」

阿琢懵懵懂懂,問道,「仙師,你對我為何這樣好?」

仙師道,「這便是我們人道功法的修行了,不過這是否是對你好呢?將來或許你還會怨我呢,咱們周天此時是這般命運,若你為凡人,可過安穩一生,真靈投胎轉世,下一世還能從頭再來,你開靈啟智做了修士,可就隻有這一次機會了。」

對阿琢來說,能修今生,何求來世?她挺起%e8%83%b8膛,竭力做出豪氣的模樣來,道,「要是我也做了仙人,一定要把我們周天的命運扭轉,到時候,仙師便跟著我,吃香的,喝辣的!」

仙師也被她逗笑了,便吩咐她回家將此事告知父母,讓父母不要著急為她議親事,因阿琢如今年已十三,在附近村落,這已是可以成親生子的年紀。

阿琢回到家中,依言轉述,父母自然歡喜無極,對阿琢更加另眼相看,原來她雖懂事得晚,到如今還是天真嬌憨,但自小身輕體健,頗有不少神異之處,所有小法器,都是上手就會,符法也是一學就明,那些莊稼被阿琢偶一擺弄,收成便比彆處更好。因此家裡人早就認定了阿琢將有大造化,如今聽聞喜訊,倒也在意料之中。這晚睡前,母親親自為她打了一盆水放在窗前月下,笑道,「你這對著水說話的毛病,從小到大便沒有改過,原還擔心你嫁人之後,外家覺得你古裡怪氣,若能拜入仙門,倒沒人來管你這些了。」

阿琢隻是笑,卻不言語,她每晚睡前都要看看水盆中的自己,若非如此,心中便難得喜樂,連她也不知是為了什麼。今晚也是,望著水盆中自己那黑沉沉的瞳仁,心中滿是歡喜,自言自語道,「上清門……上清門,上清門的管事是誰,他……會不會喜歡我呢?他會把我帶回去嗎?」

又過了數月,阿琢幾乎已經忘了此事,這一日正在田埂邊帶著鄰居弟妹們捉蜻蜓戲耍時,忽然有個村民從仙師住處走來,笑道,「阿琢,仙師那處來了客人,喚你過去。」

阿琢便在褲子上拍拍泥手,蹦蹦跳跳地走進仙師小院之中,隻見仙師在院子裡站著,身邊還有一位清瘦老者,二人並未交談,而仙師麵上十分恭謹,仿佛還隱隱藏著一股驚訝,見到阿琢進來,便先叫道,「阿琢,快來見過圖管事,這位可是掌門林真人手下的信人!」

阿琢哪聽得懂這些,上前正要問好,隻見那老者目中放出毫光,仿佛將她的身子變成一格一格,從上到下掃了過去,隨後一股力量,突然把正要彎腰的阿琢托了起來,那老者反而對她彎腰行了一禮,道,「夫人,許久未見,可喜安康,老仆法圖珠,前來迎候夫人回山!」

第434章 大劫開始

便在法圖珠與阿琢相見的那一刻,上清門太初自在天中,阮慈本尊也是睜開雙眼,望向洞天之外,並向紫虛天發出一道神念,言道,「門中似有異動,有一道隱晦氣勢正在崛起。」

她成就洞天之後,便不可再在其餘洞天中長久駐留,賴著王真人悠遊自在了一段時間,終究需要回返自己洞天中修行,不過洞天化身無窮無儘,倘若阮慈願意,分出一部分神念,到紫虛天中久住也不是什麼大事,隻是他們二人心心相印,有九霄同心佩相助,在上清門中,便是分處洞天之內,也和神魂交融一般,念頭可以隨時溝通,倒也就無此必要了。阮慈還是將神念收回,隻留下幾尊化身在外行走,了卻因果塵緣,處置周天大小事務,其餘還是在自身洞天中潛修。眼看大玉周天即將相撞,她晉升未久,還有極多極強的因果牽扯,對這大劫之局,也有自己的想法,其中諸多頭緒需要理清,一時間倒也是無暇他顧了。

在她晉升之後,對周天大勢的感應便不需通過天星寶圖,昔日要以東華劍鎮壓、王真人和上清眾真護持的氣勢,如今已是昂然奮發,如同勃然大物在上清門中興起,因林掌門氣勢有缺,而王真人全力助她,阮慈在氣勢場中毫無疑義地占據了上清門之首的位置,統率上清眾真,與其餘洞天周旋博弈,因阮慈穿梭過去未來,對如今洲陸大勢的影響,舉世無出其右者,自然而然,她的氣勢雖然還不是周天中最強盛的一個,如燕山魔主、太微清善,都可壓她一頭,但卻隱隱還是有了些許周天掌舵人的風采,其餘修士或有神通氣勢一時比她更強的,但卻都甘心為她驅策,並不願在這等時候和阮慈爭鋒,讓氣勢場中生出動亂,給大玉周天可乘之機。

也是因此,當上清門中林掌門氣勢有變時,阮慈第一個便能感覺得到,林掌門自身無有洞天支持,需要借助上清氣運來承接他所持大道的道韻,因此雖然占據掌門之位,但多年來氣勢幽微,若非楚真人全力支持,以自身洞天氣運供給,他是坐不穩掌門之位的,楚真人隕落之後,王真人和阮慈一脈已有大興之勢,門內徐真人、歐陽真人等輩,始終未等到合適的出手機會,阮慈便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先後成就元嬰、洞天。

她元嬰之後,便可執掌東華劍征伐,其餘洞天都要大感棘手,門內局勢因此穩定下來,其後又是連番大變,洞天博弈,一向是以千年萬年為一局棋,阮慈崛起的速度又實在太快,徐真人等才剛落了一子,把徐少微嫁去燕山,阮慈這邊就成就洞天了,自然壓倒全場,因此上清門內並未有太多紛爭。氣勢場也漸趨和諧,此時卻是從場中原本一處幽暗低微之處傳來上揚之意,阮慈直到此時才意識到那是林掌門妙法無上天所在,因此和林掌門氣息厚厚相連,她一向習慣林掌門棲息在七星小築處,難怪感到陌生了。

正是好奇時,王真人神念已是觸到阮慈,二人雖然在各自周天之中,卻也仿佛共處一室,耳鬢廝磨、氣息交融,王真人道,「看來是清妙有所轉機,她也要返生回來,應這最後一劫了。」?思?兔?在?線?閱?讀?

阮慈微微一怔,便想起自己在南鄞州所見的清妙夫人墜凡一幕,猶疑道,「她不是被白衣菩薩臨死前反戈一擊……」

說到這裡,忽然也想明白了——連白衣尚且死而不僵,還在地脈中苟延殘喘了那麼多年,清妙夫人的威能更在她之上,怎會死得乾乾淨淨,必然還藏有轉機,謝燕還離天而去,明麵上便是為師母尋找療傷寶藥,如今清妙有了起色,難道這便是說……

阮慈對清妙夫人與林掌門並無偏見,但卻也說不上多麼親近,若是謝燕還未被白劍捕獲,此時倒也樂見又一洞天戰力複原,但此時謝燕還回歸,是否白劍也跟著回來,這卻要仔細觀照,以免對局勢失了把控。當下便運起法力,對外仔細觀照因果,片刻後微微笑道,「掌門倒是沒什麼提防,這個女孩子和我很像呢,都是一無所知的時候,便有了極大的機緣。」

掌門未做遮掩,以洞天之能,隻需要一眼,便可將前因後果儘收眼底,王真人道,「原來清妙殘餘,並未藏在妙法無上天內,而是在上清門周邊這些掌顧之地不斷依憑奪舍,也可以算是投胎轉世了,既然如此,妙法無上天內,藏的又是什麼?」

清妙殘餘不肯入門下九國之地,想來是怕被其餘洞天感應蹤跡。其依憑凡人軀殼,應當是在造化生機誕生胎兒的那一刻入內,一般真靈要在胎兒誕化逐漸成形臨盆以前,才受到吸引,投胎進去,清妙來得早了,自然便和胎兒結合,無有任何異常,這數千年來,或者便在上清門附近一次又一次地投胎,隻是所化凡胎,均無法自悟來曆,神智也是有限,懵懵懂懂,一輩子都不會和凡人一般。這便和王真人徒兒一樣,殘魂想要駐留世間,總是要做出一些讓步和犧牲。不過清妙原身是洞天真人,想來又有林掌門暗中護持,因此不用往北幽洲走那一遭罷了。

阮慈觀照之中,此時那名喚阿琢的小姑娘,尚且還不知自身來曆,自以為法圖珠所說夫人,乃是自幼在瞳孔倒影中所見的那位大姐姐。阮慈一眼望去,便知道她過去種種異處,也知曉謝燕還是從大玉周天‘滴落’入她眼瞳之中,一時不免好奇,問王真人道,「白劍滲透大玉周天,執掌了幾分?你說,謝姐姐外出也有幾分是為了取藥,如今這藥是已經送回清妙體內了麼?還是依舊在天外本體手中,她便是要憑借這一點因果聯係,將自身真靈渡回?」

王真人道,「她的謀算,倘若我全然知曉,那便不能成謀了。你我靜觀其變即可,不過她一向會挑選時機,既然此時著手從天外回返,可見……」

話尚未說完,二人隻覺得天外靈炁一陣擾動,麵色都是微變,不約而同,幻出法相,飛往天星寶圖之上,金殿之中。

自從琅嬛洲陸一統之後,阮慈對琅嬛本源多了一絲乾涉之能,至少洲陸中靈炁、神念來往要更加便利,金殿中也因此生出不少變化,此時大殿之中,亦有一處水鏡,映照的天星景象,和低階修士所見不同。這是瞿曇越在扶餘國上方的空間甬道之外,所設的一個化身見到的景象,因此時神念往來無礙,故可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