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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095 字 6個月前

有人坐鎮,至少在洞陽道祖未有騰出手以前,便不會被道韻煉化。其中那血線金蟲如今已化為人形,為一秀麗得不可方物的少女,和另一俊美修士相對而坐,彼此運轉功法,吞吐氣運,氣息逐漸相近,隻見那俊美修士氣息逐漸臻入巔峰,俄而身後透出萬丈光華,幻出那和瞿曇掌道極其相似的迷霧法相,凝成一張巨口,對著天外蜂擁而至的眾多氣息隻是一吞!

刹那間蟲霧飛卷,這些駁雜氣機全被法相中的小蟲吞噬殆儘,所有因果全被消化,成為滋養法相的養分,那法相越發茁壯,瞿曇越氣機逐漸更為幽渺,氣機在空中熠熠生輝,光華大放,猶如天邊多了一輪明月一般。他協助阮慈,在最後關頭反噬瞿曇掌道,本就占據了瞿曇掌道留下的氣機,此時更是吞噬了來自諸天萬界的大修所發氣機,氣勢更加旺盛,又承接了永鎮道韻屏障的職責,還和崇雪仙一心同體、氣息相融,深得血線金蟲信賴,諸真紛紛在驟然增加了一大塊的氣勢場中讓出餘地來,非但沒有阻道,反而助他再造法體,重返本來,邁出這往洞天至關重要的一步!

自瞿曇越誕生以來,數千近萬年的漫長道途,跌宕起伏,本來眾人都以為他無有機會成就洞天,不料峰回路轉,機會竟來得這樣急,這樣快。隻見迷霧彌漫,將小寒武界完全包裹在內,其中影影綽綽,似乎現出一個虛空玄洞,任何想要通過這條甬道的靈機,倘若無有玄洞認可,都會被吞噬分解,沒有絲毫僥幸可言。

天外眾修無不是洞天大能,自然知道審時度勢,此時不過是靜靜等待,琅嬛周天內,諸多修士觀望之中,過了仿佛是極慢又仿佛是極快的一瞬間,小寒武界中陡然誕生一股沉重氣勢,和瞿曇掌道極為相似卻又絕對不同,迷霧緩緩消散,在扶餘國搖顫之中,一道身影浮現而出,對天外含笑招手,隨後便消散不見,隻留法相如黑星,鑲嵌在天邊一角,這也代表這條通道終於歸於穩定,此後琅嬛周天也終於有了和外界交通的可控渠道,而眾真想要觀照真實星空,便不再如以往一般無計可施了。

雖然已是極遲,雖然隻有三五千年的空檔,但洞陽道祖在琅嬛周天那牢不可破的統治,終於出現了第一絲裂痕!

甬道之下,扶餘國已如綻放花瓣一般,不住顫唞了起來,全新洞天成就,又有龐然大物隕落,不論是新生還是殘存,都有大量氣運往下灑落,此時扶餘國中,異象紛呈,不是晉升失敗,內景天地流泄,便是碎丹成嬰,盛景非凡,其中更有許多修士,盤坐其中借機修持,簡直是一副熱鬨十足、精彩紛呈的仙家畫卷,若非其中早有一縷思緒,護住了扶餘國一眾凡人,其等早已無法承受這劇烈的氣機變化,化為飛灰。便是此時,也隻有廖廖數人能夠承受這些令人眼花繚亂的變化,大多數人都已在變故中暈迷了過去。

此等變化,還要持續很長一段時間,阮慈往下看了一眼,心中微微一動,待要仔細觀照,身旁朱羽子道,「道友,我也瞧見那人,他雖然正在攪亂時間,助身旁道侶修行,卻不是我道中人,運使的是某種隱秘道韻,但得此方周天眷顧,為他遮掩頗多,你拿他不住的。」

阮慈便暫將此事放下,笑道,「罷了,我也無意為難他,隻是他在我姐姐身畔,故此多看幾眼而已。多謝道友助我,否則此事萬難功成。」

原來太一君主雖然封鎖時間川流,但卻並未封鎖大道,隻是以阮慈對時間道韻的領悟,沒了川流相助,便無法橫渡時間而已。朱羽子道行深厚,又有兩人被吸入舊日宇宙回憶的憑借,使儘渾身解數,便在二人從舊日宇宙的時點中返回現下的旅程中,攜著阮慈彆出機杼,回到了那巨蟲被本方宇宙靈炁煉化,初步蘇醒一絲神念的時點。阮慈便是在那處往它腦中扭曲情念,借此操縱巨蟲行動。至於助它和本方宇宙徹底融合,這個卻不是她和朱羽子此時所能辦到,非要本尊來此不可,其中區彆,亦是微妙難言。

倘若朱羽子力有未逮,或是阮慈未能成功,兩人都會迷失在巨蟲回憶之中,相對於本尊來說,便等於是完全失去了在這次風波中所得的好處,損傷並不在小,是以清善真人也說這是行險。好在朱羽子並未辜負阮慈信任,至於扭曲巨蟲情念,這對阮慈來說倒是舉手之勞了。

此時瞿曇越乘勢成就洞天,琅嬛周天也擁有了一條對外交通的甬道,而且可以隔絕一切不利於周天的法力,這條甬道才真正有了價值,否則周天隻會淪為天魔樂土,朱羽子一麵恭賀阮慈,一麵也道,「雖說此時通道已開,但那位鎮守道友,剛才吞噬了諸多同道的化身,隻怕其餘人心中會生出顧忌,要再多觀望一段時日。恐怕不能儘如道友之意呢。」

她的本意,或許是想聯係本尊,令本尊率先入內,以為示好,但阮慈卻覺得不必欠朱羽子這個人情,微笑道,「他們會有入內的理由的。」

說罷便不再多言,隻是示意朱羽子和她一起望向雲端鵲橋另一畔的阮慈本尊。

第369章 萬千飛星

天外通道已立,雖然有瞿曇越坐鎮儘頭,且現在靈炁還不夠穩定,那功德錦緞正在逐漸和舊日宇宙氣息相容,但各方洞天,俱是觀照此處,顯然已是迫不及待,想要出外觀照真實星空。雖然這通道極為細小,隻能容許化身通過,但對諸洞天來說,意義依舊不啻於開天辟地,隻是現下天外天內,雙方都是有些投鼠忌器,天外眾修敵我難明,而且顧忌入內後琅嬛修士的態度,琅嬛修士也擔憂自己化身出外,無法和那些洞天本尊平起平坐。況且現下外出,除了觀照星空之外,倉促間也無有太多事做,因此通道雖立,但一時間除了扶餘國下方的那些元嬰、金丹修士,正在汲取氣運靈炁修行之外,竟是空蕩蕩的,並無人出入。

實則在琅嬛周天眾修士看來,天外修士倘若隻是化身入內,不論敵友,對本周天都有極大裨益,一來能夠增添氣運,二來可以增長見識。如朱羽子,其入內之後,便無意間成為琅嬛周天開天的助力,隻是此時若是展露善意太過,又容易被拿捏因果,乘勢占去太多餘地,其中分寸微妙難言,不是洞天修士,很難明白氣勢場中的博弈。但阮慈亦並不憂愁,她知曉天外諸修士或許會等待一個更混亂的時機再設法遣入化身,也更方便他們逃脫洞天監視,渾水摸魚,但恰好她有一件心事,元嬰後便意欲為之,隻是當時感應之中,總覺得時機未至,直至今日,方才靈機一動,曉得最合適的時刻便在此時。

此時鵲橋未消,王真人查知她的思緒,也不由傳遞過一聲短短輕笑,他倒是無有任何反對,反而遞來靈機,助她補全此前消耗的法力,不過是片刻便已令阮慈回到全盛修為,阮慈最喜王真人這一點,便是不論她的想法多麼天馬行空,他從來不會直言反對限製。這一點在她修為還弱小時,有時也讓她覺得王真人並不在意她,隻是一味放任,到如今有了主見,方才感到任何決定都有人站在身後,是何等的包容自由。雖說有了道侶,但卻並無絲毫束縛之感,反而能夠一道肆意妄為,無需顧慮後果,更增豪情。

思及此處,她心中更加快意解脫,一聲清嘯,拔劍出鞘,周身道韻流轉,將東華劍一寸寸點亮,笑道,「宇宙隨流任爾去,早該讓你們去了,這些年真委屈你們!」

她晉升元嬰之後,對道韻的掌控更上一層樓,自然要重煉東華劍——所謂煉化,其實便是將自己的靈炁和器身中的符文禁製結合,就以東華劍為例,阮慈在凡人境界便第一次煉化東華劍,那是以自身的神念,在東華劍的符文禁製中留下一點痕跡,從此便得到東華劍認可,可以攜帶此劍,但依然不能以其對敵。就好像一座宮殿,阮慈一開始隻是推開了山下的大門,隨後走過廣場,來到大殿門口,又推開了一層門扉,從此便可以使用更多空間,她每一次重煉東華劍,都會多推開一扇或者幾扇門扉,對其的了解和掌控自然也更加全麵深入。Ψ思Ψ兔Ψ網Ψ

如今晉級之後,便可從道韻、因果、氣運三重維度,重煉東華劍,彆的劍使雖然也能祭煉此劍,但卻不會和阮慈一樣在多維度都和符文禁製相合,其對此劍的掌控,也達到青君之後的第一人。自青君隕落之後,曆任劍使,從未有人如阮慈這樣深入地執掌東華劍,甚至連此間儲存的道韻都更換為太初道韻,此時一個劍使,其實已不足以形容阮慈。

既非劍使,那便是半個劍主,也有資格禦使一些劍主方有的神通,譬如遍覽東華劍在所有維度中的形貌,此劍這青鋼長劍的形態,隻是在實數之中暫時展露而已,在虛數各個維度中觀照,都是輝煌燦爛、不可逼視,曾是道祖,便是如今破損,依舊帶有很多道祖層次特有的威能,這不可直視的燦爛輝光,便是其一。

而時至今日,阮慈也終於搞懂了她始終困惑的一點,當日謝燕還一劍斬落天下劍種,這神通固然駭人聽聞,但也不是完全不能想象,她修有天魔感應法,隻需順著劍種之間的感應,這一劍斬得還在情理之中,但她是如何將這些劍種的真靈和神魂一道束縛在東華劍中,阮慈便始終不能揣摩清楚,她曾查閱大量典籍,曆代劍使威能之中,並無有此般描述,而若說這和燕山功法有關,東華劍中又沒有魔氣。直到成就元嬰,祭煉東華時,這才發覺東華劍在幽冥維度之中,劍影裡密密麻麻,寄宿的全是劍種真靈。

其在影中沉睡,渾渾噩噩,不知時日之過,直到被阮慈目光投注,方才有些微清醒,這等神通,不是燕山功法所能辦到,否則魔主定然會將修士魂魄作為某種手段運使出來。既然從古至今,從未有如此神通,那麼便可以推斷,這是白劍傳授給謝燕還的神通,甚至可能是她借助自己和青劍的因果聯係,悄然將自身道韻借由東華劍施展,這才能將真靈束縛在此。而她的大道,可能是毀滅類大道和幽冥類大道的交叉,亦是帶有濃厚的舊日宇宙遺痕。

本方宇宙開創至今,修士都不能轉世,也是因此,造成虛數極度旺盛,久而久之,宇宙失衡的速度或者會比眾人想象得都快得多。而想要重開修士轉世之道,卻又哪裡是這麼簡單的,阮慈已旁觀過當日命運道祖和洞陽、風祖對答的畫麵,隱約可以感應到他們對話的內容。隻覺得其中道祖博弈,著實是玄奧難明,便暫且放到一邊。隻是將這些真靈一一看過,這些劍種生平大略,便在腦海中模糊呈現。

其中也有元嬰境界的真靈沉睡,倘若她願意,還能尋到時間靈物,回到太一宮中,想來還能再以意修之法提升自己的修為,但阮慈此時已有足夠資格從心所欲,她微微一笑,說不出的瀟灑寫意,笑道,「雖說會損些劍意真靈,但得我心喜樂,還是劃算。」

言罷,她並指如刀,將劍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