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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34 字 6個月前

也是多虧他早年的這幾處伏筆,四人並未受到什麼懷疑,便如常被編入隊中,往飛虹門飛去。這法舟遁速比築基修士還慢,唯一的好處便是節省法力,舟中甚是寬大,每到一處城池都會停一停,修士上上下下,十分熱鬨。一路上大約要走十幾日,才能飛到飛虹門。

這天夜裡,幾個傀儡正在自己的艙位裡盤膝打坐,四人在仙畫中卻是十分熱鬨,為了安撫沈七,正在陪他下鬥獸棋,蘇景行神色突然一動,道,「諸位,你們留心外界。」

三人也怕打草驚蛇,便以傀儡神識往外探查,並未看出什麼,蘇景行微微一笑,又掏出一卷仙畫來,展開給三人看了,畫中繪了一隻螞蟻,正在蠕蠕爬動,看著和普通黑蟻幾乎沒有區彆。但三人看了以後,便仿佛能感受到一絲極為隱晦的靈機,再看去時,便見到陰影中,一隻隻螞蟻爬成一條線,逐漸爬上這些築基修士的衣衫,黑光一閃,便沉寂下來,仿佛一點汙漬一般,神念掃去,毫無痕跡。

蘇景行道,「這是食氣蟻,玄魄門豢養了不知多少隻,此蟲對修士倒是無害,但食性非常偏嗜,一隻食氣蟻一旦啃噬了一名修士的氣機,便會牢牢記住這個味道。倘若有些修士打著化身降臨的主意,想要混入飛虹門尋找玄魄門的入口,那就正落入圈套了。不論是化身灌注,還是魔法迷惑,隻要修士的氣機發生轉變,食氣蟻便會煩躁起來,發出音波,那麼執掌蟻後的玄魄門弟子便曉得是哪裡出了問題,一查便知端的。」

玄魄門馭蟲之能,也不免讓眾人嘖嘖稱奇,蘇景行笑道,「玄魄門根本功法天然被燕山天魔令克製,隻能另辟蹊徑,想要由蟲得道。這食氣蟻主要就是用來防備燕山弟子,也不知多少燕山弟子想要混入玄魄門興風作浪,倘若沒有此蟲,玄魄門山門終日都被滋擾,不會有片刻安寧。」

他自然便是想要混入玄魄門中的一名弟子了,而且還頗有一些成績。至少這藏身仙畫的辦法,並未被食氣蟻看破,幾隻螞蟻一路都十分安穩,之後幾日夜裡,又有一些奇蟲前來探查,薑幼文不免歎道,「我們鴆宗也算是詭秘小心了,但也沒有玄魄門這般嚴密的。」

蘇景行道,「鴆宗隱藏蹤跡的手法,我雖然不知詳請,但可以猜的出來,並非嚴密,而是殘酷,隻要非我門人,都會無形間死去。這是因為鴆宗門人稀少,毒力又猛烈,這樣做最是便宜。玄魄門則又不同,蟲子是天下間最容易繁衍的東西,他們實在不怕損耗,也不覺得麻煩,隻要一名結丹弟子便可駕馭數以億計的蟲豸,你覺得嚴密,但其實對他們來說十分簡便,並無任何操勞之感。倘若沒有燕山鎮壓,玄魄門憑借這些奇蟲,崛起之勢會比我們猛烈許多。」

他到底是燕山門人,隨時要弘揚一番鎮壓玄魄門的好處,不過三人也覺得他所說不無道理。阮慈道,「話雖如此,但天地六合燈、東華劍這樣的宇宙靈物,也不是玄魄門能夠抗衡的,我便知道許多辦法可以將這些蟲子全數滅殺,隻要改易規則便可。如若不然,瞿曇楚也不會化身為龍了。這些蟲豸在低階裡無有敵手,但到了洞天境界作用就不太大。」

如此一路閒談推演,風平浪靜地到了飛虹門山門之外,四人的身份也沒有露出破綻,倒是第九日上,有一道靈機降臨在數千裡外,隨後靈機變換不定,顯然是打起來了,蘇景行道,「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燕山弟子,想要在扶餘國裡找到玄魄門山門,費儘心思轉化了一個魔奴,但氣機一變,當即就被發覺。」

他說得如若眼見,周圍人也熟視無睹,隻當是尋常仇家打鬥,很快法舟便飛得遠了,此後再無波折,到得飛虹門山門腳下,蘇景行又取出了四副畫卷,笑道,「來,換傀儡的時候到了。這可是我的私家珍藏,今日連老本都取出來了,你們拿什麼賠我?」

眾人聞弦歌而知雅意,也不由得都倒抽了一口涼氣,暗歎他神通廣大,不知何時,竟然將玄魄門弟子都煉成魔奴,收在了畫裡!

第320章 永暗之地

「諸客卿還請小心,山門即將合龍,留意靈氣震動,勿要毀壞了陣盤寶材!」

「張管事,我這裡還需三千斤柔土,否則近日無法完工!」

這數年來,東南諸國處處都是這樣熱火朝天的景象,隻因太微門征伐已畢,中央洲陸靈炁重歸穩定,那些有大陣護持的盛宗不提,便是茂宗也要設法修複護山大陣,平複山門左近過於危險的靈炁瘴癘。此時動靜大小,便可區分宗門底蘊,如上清門這樣的盛宗,不會有任何動作,因為中央洲陸的變化對山門並無影響,而茂宗也隻需要二三修士,將拂塵一揮,便可修複大陣。平宗、恩宗則如飛虹門這樣,招攬四方客卿,又是寶材,又是靈機,處處都有人出手,顯得熱鬨非凡、蒸蒸日上,而散宗則大家都乘此機會討好上宗,自身的大陣還在緩緩修葺,動靜又比不上平宗、恩宗了。

東南諸國並沒有大勢門派,諸多小宗連在一處,飛虹門的實力已接近平宗,但平宗通常都有茂宗為上宗,飛虹門卻難尋上宗,因此還分劃在恩宗一列。山門在一處平湖之中,若是以往,山門所在的小山丘後方,是道道飛虹,永遠不會散去。這是平湖上方靈炁水汽激發而生的天然迷陣,也是當地頗負盛名的景致。隻是如今虹色有些扭曲間斷,湖麵也在輕輕蕩漾,不複從前那般靜謐。偶然間還可見到小黑點在虹色中爬動出入,宛若小蟲一般,不過待要細看,卻又消失不見,在場諸修士多是未在意這些,隻顧著看那巨石在空中飄動的壯觀景象。

「原來玄魄門弟子是這般出入山門的,如此倒的確可以避免外人混入。」

「我們還不是照舊混進來了。」

「蘇師兄,你當日到底賣了多少仙畫,平日裡修行的時候,我們打坐,你是不是就在不停地畫畫?」

那虹色之中,的確有一段孔隙,猶如空間通道一般,周圍都是七彩虹色,扭曲蕩漾,掩映得其中爬動的數隻小蟲子色澤不斷變換,若是細看,還能瞧見蟲子上頭仿佛騎了些宛若微塵的小人。這便是玄魄門弟子方能修行的馭蟲寶典,其上所載的一門神通。可將神念寄宿於這種專門食用虹氣的小蟲之上,好似禦劍一般,和這小蟲合為一體,爬入虹彩縫隙,如此方能在不破壞孔隙的前提下通過禁製,回到玄魄門山門之中。

這樣的禁製,的確可以防住大多外人,便是阮慈等人神通廣大,但倘若沒有蘇景行多年前的閒手,想要潛入也是不易。此時他們在仙畫中倒是言談無忌,連薑幼文都對蘇景行大為佩服,問道,「你送我們的畫裡,是否也藏了相似的手段?」

蘇景行笑容溫雅,道,「倘若你們的心靈這樣容易便出現空隙,那遲早也要被旁人乘虛而入的,與其便宜了彆人,倒不如便宜了我,是不是這個道理?」

薑幼文笑道,「不錯,不錯,實在大有道理,肥水不流外人田。倘若我們誰在中道隕落,自然情願自己的死,會成為朋友們向上攀登的階梯,都是這個理兒。」!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們兩人時而互相譏刺,時而又臭味相投,阮慈聽了隻是發噱,這蟲子之上載了不少玄魄門弟子,她留神看去,俱都是麵容平凡、氣質親和之輩,隻怕是轉頭就忘,很難給人留下深刻印象。心中也是暗道,「曆來隻有鴆宗這樣手段偏門的宗門,喜歡擇選這樣的弟子。燕山的天才弟子,哪個不是銳氣橫發?玄魄門如此擇徒,可見燕山對他們的打壓有多麼狠辣,隻怕在燕山心中,即使不能將玄魄門完全滅門,也要將其壓製在永遠不能威脅自身地位的層次上。」

正這樣想著,隻覺得眼前一黑,蟲子已從彩虹通道中爬出,爬入一片黑暗之中。這裡仿佛深處地底,連一絲光都沒有,令人極為不適,隻能憑借靈覺查看周圍地形,但其餘弟子似乎都習以為常,紛紛跳下蟲背,隨後便各顯神通,有些人依舊保持微小身形,喚出自己的蟲子代步,也有些人便在黑暗中信步走開,有些人則捧出能發光照明的異蟲,令其走在前頭照亮一點路途。阮慈等人寄宿的弟子也是自覺地在黑暗中尋路歸去,蘇景行道,「他們外出多年,原本的洞府一定是被占走了,此時應該要到築基弟子生活的區域,為自己尋找新的洞府。」

又道,「蟲子多數都喜陰暗之處,少有向陽,因此玄魄門山門內黑暗陰鬱類的法則非常濃密。幼文你既然來到此處,或者除了蟲子滋生的蠱毒之外,還能提煉出陰毒,便看你能否尋到了。」

為了避免引起注意,四人分頭行走,但在仙畫中依然交流無礙,薑幼文喜道,「不錯,我們橫豎也要尋人的,不如先四處瞧瞧去。蘇師兄,你可有輿圖沒有?」

蘇景行道,「我也是第一次進來,此前埋下的暗子,足足花了百多年方才孕育成功,那時我還在阿育王境中。回來後隻是找個借口讓他們出門曆練,把畫卷收到身邊。這還是第一次重返飛虹門。」

原來他上一次潛入時,隻是大肆售賣仙畫,在外圍活動,留下了仙畫這個魔念種子。當時自然是進不來的,不過他可從魔奴心中探索玄魄門的隱秘,又要比三人知道得更多,道,「玄魄門山門雖然入口十分隱秘,但其實卻十分廣闊,這裡更像是一個永遠固定在琅嬛周天上的半位麵,和阿育王境很像,雖然無主,但要比普通的洞天更廣闊,也更多神異。若非如此,難以容納這麼多蟲豸,還有好幾名在此潛修的洞天真人。」

洞天真人若是相距太近,就像是兩個大人共眠於一張小床上一樣,彼此都感到束手束腳,難以施展。這裡能常年有數名洞天真人住在一處,便說明其寬闊遠超普通洞天。阮慈道,「這般說來,便是掌道老爺的神念,也不可能時時刻刻都將這裡看管得滴水不漏。」

蘇景行笑道,「旁的我不知道,若是在玄魄門內,有這麼多蟲子,掌道何必用自己神念來監控?幼文你探索時小心一點。這裡非常廣大,而且很多地域專屬於蟲族,對於膽敢侵犯自己領域的修士,可不管是不是玄魄門弟子,那是照吃不誤的。我這魔奴識憶中,便對血線金蟲的蟲國畏懼非常,那十頭母蟲沉眠之所,寸草不生,沒有弟子敢於接近。」

說著便傳遞了一幅輿圖給眾人,「這是他離開時所繪,不過他隻對築基弟子活動的範圍較為清楚,上層修士如何安居,便不知曉了。而且這麼多年過去,輿圖肯定有變,隻能參照著看,還是以靈覺為準。」

薑幼文拿了輿圖,迫不及待便告辭離去,四人也早議定了行事章程,此時便分道而行,各自回去找原本的師門兄弟。原來玄魄門雖然如此詭秘,但規矩還是大差不差,弟子入門之後,也會被上境修士收為弟子,同門中多少有些香火情分,不過玄魄門收徒極多,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