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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66 字 6個月前

,提升法力,又隨意製造出許多傀儡,打算放置在出口附近,阻攔可能闖入的玄修。自己則在此處布置陣法,更是打造了那水車狀的法器,這法器是仿造轉生輪打製,鬼王已往其中投入不少妖鬼真靈,隻打算等水渠一通,便獻祭真靈,將轉生輪轉起,招引幽冥黃泉聯通此處,自己也就可以就勢返回幽冥深處,晉升元嬰。

晉升境界,乃是所有生靈最直白的渴望,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鬼王此舉似也無可指摘,隻是為何偏偏就在此時此地化生了一個有這般天賦的鬼王,頗為引人遐思罷了,阮慈隨手將鬼王收入人袋中,又把轉生輪收起,運起從鬼王識憶中找到的一門秘法,她是何等穎悟,不過是數個時辰,便將其參透,取出王盼盼的貓身,對那黃光吹了一口氣,那黃光便仿佛被一條無形絲線牽引一般,緩緩飄向貓身。

她如此施為,黃光中那樣貌清秀,卻是殘缺不全,隻有一手一腳,連軀乾都處處殘缺的魂體,卻始終是一無所知,隻是閉目仿若沉睡,麵上時不時閃過一絲痛楚之色。阮慈看在眼裡,心中也有些難過,暗道,「難怪她是在北幽洲出生的,在北冥洲卻沒有絲毫記憶。強留在世上的修士真靈,距離冥土越近,感受到的痛苦思歸之念也就越強。我從前的三師兄選擇不斷轉世,隻是在每一世的間隔中清醒片刻,盼盼原本排行第幾呢?她沒有轉世,但卻化為妖鬼之身,或許是在旁人相助之下,奪舍了某個剛出生的妖鬼,借助妖鬼之身來抵禦這思歸之念。難怪她叫彆人總不怕被人感應到,妖鬼遊走在幽冥之間,本就十分接近虛數,很難推算,更何況靈魂還屬於早已死去的人,她眼下的狀態有一些像是從前的涅槃道祖,現在的楚真人,對實數能施加的影響很小,旁人也就推算不出。」

王盼盼之所以化為狸貓,便是因為這妖鬼的本體乃是一隻九尾狸貓,此時魂體分離,阮慈倒是看出來了,妖鬼本體便是金丹巔峰修為,奪舍附體之後,修為毫無寸進,其實還在不斷倒退,是以謝燕還將子棺留給王盼盼,也是有道理在的,子棺可以溫養妖鬼本體,令其聚集靈炁,補益流失。在她閉關期間,王盼盼其實本體也在棺中沉睡,這般多管齊下,才能將她留在世上的時間儘量延長,若說道途,那是早就沒了指望。她還堅持留在人世間,隻怕和那殘魂一樣,也是心心念念,想要看到周天大劫的結果。

黃光被魂力牽連,沒入貓身,阮慈輕輕一歎,又順勢激發子棺,子棺登時發出一道黑光,將王盼盼包裹起來,吸入其中。阮慈重新尋了一個人袋來,將其收好,薑幼文笑道,「也是,既然瞧見了,便不好再用靈獸袋了。」

阮慈嗔道,「就你話多,沒見沈師兄這麼多話。」

沈七的確不會多問,薑幼文也是明知阮慈不會解釋,非得要多嘴一句,吃了排揎反而歡喜,小臉甜甜一笑,道,「黃泉之毒若有,當就在此處,師姐稍退一退,待我取毒之後,便快些離開。瘴癘不平,妖鬼會源源不斷地化生出來,殺是殺不完的。」

他走上前去,伸出一隻手探入池塘,這黃泉之水對於平常修士來說,其實已算是一種奇毒,一旦沾身,立刻將那藕節似的胖手燒得皮消骨溶,薑幼文卻不露痛楚之色,反而顯得十分滿意,阮慈感應之中,他皮肉消融後的水液其實依舊帶著薑幼文的氣息,在池塘中緩緩蔓延開去,就好像水遇石灰一般,反而帶動池塘中的大道法則喧囂動蕩,滾沸了起來。

一開始薑幼文隻伸出一隻手,片刻後似是估量著如此不足,便將另一隻手也伸了進去,以自身毒力為引,誘使原本還算平靜的濃鬱法則變得激進暴躁,在阮慈感應之中,直至那幽冥法則變得極為狂躁,仿佛下一刻便要和薑幼文的毒力同歸於儘,將其徹底吞噬之時,那毒液的氣勢放在為之一變,薑幼文身上伸出另一股氣機,將那狂躁法則最精髓的一段猛地摘下,毒液蕩漾之中,重新鑄成雙手,將一點黑光玄奧的液體從池塘中捧出,衝兩人微微一笑,仰入口中,這才是心滿意足地%e8%88%94了%e8%88%94唇,讚道,「真是濃鬱香醇。」

在此期間,不論是法體消融也好,挑逗法則也罷,都是痛徹心扉、險至毫巔,薑幼文卻全都不以為意,隻有此時的喜悅方才是發自內心,又有幾分天真無邪。阮慈看得肉緊,歎道,「幼文,你真是個天生的瘋子。」

薑幼文不以為忤,反而歡喜道,「這不是很好麼?這世道本就和瘋了一樣,也隻有瘋子才能活得久些,看得多些。」

他這話反倒說在了點子上,阮慈仔細想想,隻能笑道,「也有道理,難怪你總是東問西問,自然是想要多知道一些了。」

三人出手,又是在這小小瘴癘之中,怎可能有什麼閃失?不過是牛刀小試罷了,薑幼文順利取到一種奇毒,也是心滿意足,據他所說,此毒‘雖不是最最上乘,但也自有妙用’,三人便一道往出口飛去,果然期間靈炁翻滾遇合,又是生出許多妖鬼,阮慈道,「倘若沒有金丹中期的修為,入內也頗是危險。」

大多修士入內,都是為了收取真魔氣息,三人卻是殺到了本源,都未有留心這一點。直到回飛時才從沈七擊殺的妖鬼之中收取些許精華,見到修士屍體尚未被化去的,便順手將遺骸收起。待到返回入口左近,才見到有些修士遁光緩緩往裡飛來。

三人也不在意,飛出瘴癘之後,阮慈隨意尋了一名上清管事,令他往門內報信,讓上清門來人封鎖黃泉核心,又取出眾修士遺骸,令眾人認領,若無人認領,便由上清門現行收殮不提。

至於那黃泉鬼王,一時還不能送往門內,而是先尋了一個僻靜所在,和沈七、薑幼文三人一起算了一筆賬,因薑幼文得毒,阮慈要取走鬼王,算來是沈七所得最少,兩人各補了沈七一筆靈玉,方才算是平了這筆賬,阮慈這才將鬼王送往紫虛天去,此獠背後是否有大能手筆,這事便推給王真人參詳了事。她自己則休整一番,同兩人一道上路,去完滿那金丹關隘不提。

第289章 母子出逃

「洋兒,你且在此等候,注意不要出聲,這幾疊符咒你曉得當如何用的了?」

夕陽西下,莽莽群山之中,一名美婦輕輕長出一口氣,滿麵倦色地對身旁隻有六七歲的幼童柔聲交代,「若是阿娘七日內沒有回來,你當如何?」

那名喚洋兒的小童年紀雖小,卻很是精靈,乖乖頷首道,「便激發這枚遁地符,去雷陽城尋舅父,請舅父將我收為管事。」

他麵露不舍,扯著母親的袖子,央求道,「娘,你可要平安回來,洋兒不想做管事,想要拜入宗門做威風的弟子。」

那美婦勉力一笑,哄他道,「娘沒事的,你等幾日就回來了,隻是你要記得,凡事——」

「預則立,不預則廢。」洋兒點頭道,「娘,放心吧,遇到怎樣的變化該怎麼做,洋兒都知曉的。」

他雖然依依不舍,但還是放開了母親的手,道,「娘這一去,也有回不來的可能,但一定是會回得來的。娘隻要想到遁地符的法力或許到不了雷陽城,洋兒會死在半路上,便舍不得死。」

美婦又好氣又好笑,終究還是驕傲居多,將孩子摟在懷裡,歎道,「我兒這般資質,若是生在上清門下,或許也有福分拜入高門呢。」

她不再多言,親了洋兒一口,將一枚靈丹含入舌下,調息片刻,便往山林中潛去,洋兒則在身邊投入靈玉,激發陣盤,把自己身形隱去,縮在樹洞中盤膝打坐。②思②兔②文②檔②共②享②與②線②上②閱②讀②

夜色很快便降臨了,洋兒尚且還沒有完全開脈,隻能透過五感探知外界,對氣勢則隻有模糊感應,隻覺得入夜之後,空氣仿佛更加活潑,有些悉悉索索的聲音,在樹洞外時遠時近,似乎在誘惑著他往外探頭,看個究竟。還有些腥膻氣息,從遠處飛快接近,像是什麼猛獸正在趕路,在此處停了片刻,伸出鼻子嗅了嗅,沒發現什麼不對,也就又快快地爬走了。

洋兒年紀雖小,但卻很沉得住氣,隻是秉承娘親傳授的補內氣之法,不斷在體內搬運真氣,運轉著大小周天。他隨母親趕路已有數月,母親多次將他放下迎敵,倘若他是個冒冒失失的孩子,根本就走不到這裡。

小兒精力旺盛,將這先天生機煉入體內滋養臟腑、補益元氣,這功夫越練越是精神,一日內隻需休息兩個時辰便夠了,洋兒餓了便吃辟穀丸,也無便溺排出,在這樹洞中等了五天,依舊沒有母親的音信,那美婦外出迎敵,往往是三數日便返,五日不返,已是不祥,洋兒心中不免有些擔憂,但他素性冷靜,喃喃自語道,「倘若娘親回來,那麼我此刻的擔心便是多餘,倘若娘親回不來,那麼我現在也不該將精力用在擔心上,更應該苦練元氣,多一分元氣,便是多減輕一分遁地符的負擔,多一分到達雷陽城的把握。」

他心中雖然慌亂疼痛不已,但一旦想明白了這一點,便可將情感暫且壓製,專心用功。如此又過了一日,直到第七日,那辟穀丸已是所剩無幾,洋兒曉得母親多半是回不來了,終是忍不住落下淚來,在法陣裡悄悄哭了一個來時辰,便開始收拾行囊,尋出被美婦貼身藏在他%e8%83%b8`前的遁地符,來回端詳了片刻,又站起身鑽出樹洞,在隱身法陣邊沿眺望著遠處美婦消失的方向,猶豫再三,終於要激發遁地符時,卻忽然聽聞耳邊有人輕輕‘咦’了一聲,仿佛就在身側,但洋兒四顧望去,林中卻又是空無一人,隻有遠處鳥聲啁啁。

洋兒隨母親走了數月,已知這鳥聲便是最好的示警,這一帶森林茂盛,猛獸甚多,但凡猛獸出現,鳥聲都會黯淡下來,鳥兒也會飛走。此時鳥聲如常,可見並無猛獸接近,但那一聲輕咦他又聽得真真切切,不由對著空地輕叫道,「娘,娘?」

雖然抱著萬一的希望,但他也知道,倘若是母親回來,絕不會這樣驚嚇自己,雖然叫著,但眼淚已是不覺流了下來,雙手已往遁地符摸去,此時耳邊又聽人說道,「幼文,沈師兄,且先停一停,這兒有個小家夥在喊娘呢。」

這聲音便如在耳邊,洋兒猛地一回頭,依舊什麼也沒有看到,他十分靈敏,見到視野邊沿有一處東西似乎動了一動,忙定睛看去,隻隱約看到三個光點,便好似從半空中墜落的星子一般,在空中隻是一閃,便消失不見,他才剛一眨眼,身前便多了三人。乃是一男一女,帶著一名幼童,他剛聽到的便是男子聲音,那青年男子看了他一眼,笑道,「小孩兒,你們家裡人好大的膽子,如今的世道竟還敢帶你在外行走。」

不等洋兒回答,他又道,「曉得啦,你們是被人追殺對不對?你娘呢,我瞧瞧……」

他閉目沉思不過半刻,便笑道,「找到啦,幼文,你受累把她帶回來吧。」

也不見他如何標識,那幼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