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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劍 禦井烹香 4119 字 6個月前

賜下延壽丹藥,為他健旺生機,根本不會再有第二次機會。

阮慈對純郎君的關隘不由十分好奇,呂黃寧歎道,「他也是氣運不佳,這關隘說來十分簡單,隻需要尋回自己全部血親,采走血親中和自己關聯的一點因果之氣,令自己在世間的因果更加純淨,達到‘除道以外,皆無雜處’的境界而已,雖說少見,但倘若是你,又有何為難?隻是他有一脈血親被帶到了絕境之中,恩師隻能為他卜算方位,卻不可直接助他完了此事。那絕境四處都是空間裂縫,可說是極為凶險,入內之後會有何遭遇也很難說,純師弟上次行到一半,便被空間裂縫割傷,幾乎喪失小半片法體,用了數百年才將其補完。此次再去,也不知是何結果。」

這完全便是運氣太差,阮慈很難想象有機緣拜入上清門王真人門下,並且修到金丹圓滿的修士,氣運會如此之低,不免問道,「純師兄的氣運是否被旁人褫奪過?若剛入道便是這般的運氣,恩師怎會收他入門呢?」

呂黃寧笑道,「什麼人敢褫奪上清弟子的氣運——啊,你是說……」

他本體也在修持之中,雖是化身相見,但智慧穎悟依舊不下平時,已是猜出阮慈的意思,搖頭道,「並非如此,謝孽當時裹挾弟子叛門時,我和純師弟都在閉關,謝孽也無從招攬我們,也就沒有什麼招攬不成,反而對我們出手的戲碼。」

王真人當時雖然沒有晉升元嬰,但他在玉真天修行,門下弟子一樣是受楚真人蔭庇,這種拜入高門的弟子,氣運因果都受師長保護,幾乎不會有遭受暗手的可能,除非是同脈中人對其出手,阮慈有此猜疑也不足為奇。呂黃寧道,「純師弟的氣運的確一向不高,也因此他性格十分堅毅,恩師收下他便是看重此點。不過沒料到在結嬰以前,氣運如此走低罷了。」

他端起靈茶飲了一口,又道,「這幾年內,若是有緣,師妹當可與他一晤,也算是為他送行。倘若他此去依舊不能圓滿關隘,或許便沒有再見之日了。」

說到此處,呂黃寧神色不動,似乎是淡然處之,又似乎少了一分情誼,但阮慈如今已是深知其中講究,純師兄若是沒有這樣堅定的道心,或許便沒有再次嘗試的勇氣,他若死在追尋大道的路途之中,求仁得仁,也可視為一種圓滿。琅嬛周天的修道士,讚賞的是這樣有始有終的一生,而非如凡人所想,一味的長生富貴、逍遙自在。便連阮慈自己,如今想法也和從前不同,不再是凡人,甚至還要高於一般的修士,自然也是笑看生死,隻求圓滿。

當下點頭應諾,「小妹這幾年該也不會走遠,最多到門下九國湊湊熱鬨,探訪一番舊友。」

又歎道,「純師兄為求大道,有始有終,我是很佩服的,但如今想來,若是為了心中的理想,寧可將自身道途中斷,需要的隻會是更堅定的決心,真不知那幾位師兄師姐,又是為了什麼,才會如此堅決地叛出師門。」

他們談論此事,均在王真人感應之中,他並未出言阻止,其實就是默許,呂黃寧容色微黯,望了阮慈一眼,見阮慈微微點頭,也是會意,便歎道,「我不能諒解謝孽,便是此點,雖說當時我在閉關,但以我對師弟師妹的了解,應當是謝孽知道隱私之後,故作無意向他們泄漏,而一旦知曉此事,若無大毅力、大造化,該如何踏過碎丹成嬰的關卡?實際上師弟師妹的道途已然斷絕,根本就沒有選擇的機會。」

「若是如此,該當如何?當然換了彆的事,那是一定要向謝孽尋仇的,但此事關乎周天存亡,且為琅嬛修士心氣所在,大家的想法都會不同。自身道途已然斷絕,那麼想要對此事有所貢獻,最好的辦法,莫過於……」

阮慈心領神會,「自然是莫過於襄助萬年來最有希望打破周天命運的劍使了。」

呂黃寧歎道,「或許他們會覺得自己占了大義,或許也會覺得謝孽作為也是出於無奈,自己是心甘情願雲雲,但元嬰修士要對付金丹修士,手段是何等繁多隱秘?想要引導他們心中的想法,又豈是難事?謝孽此舉,以大欺小,令人不齒,但卻又的確是她會做出來的事,她這個人一向便是如此,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也不在乎旁人的看法。」

謝燕還行事確然如此,阮慈低頭用茶,不予置評,呂黃寧所知也是有限,便不再提起此事,轉而說回關隘,道,「這關隘看似沒有規律,實則卻依舊是心中所想的委婉映射,以我來看,可以說是修士對自身憾恨執著無意識的抉擇。譬如有些修士,情難便是關隘,自是心中對情情愛愛多有不喜,隻覺得妨礙其追尋大道,越是這般在意,卻反而越是容易無形中招惹情難,成為自身關隘。」

「反倒是有些修士,泰然處之,那麼情難便隻是情難而已,乃是修行路上常見的災劫,渡或不渡,何時渡,怎麼渡,那都全看自己。不像是那些要渡情關的修士,有些可真是為難極了,譬如我從前認識的一位故人,他一向傾慕青蓮劍宗大師姐袁仙子,渡情關便是要和袁仙子兩情相悅、長相廝守,甚至生兒育女,轉為‘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方才能渡此情關。但袁仙子道心如海,不起塵念,性格冷傲至極,和他也不過是點頭之交,你說若是他又該如何去圓滿這關隘呢?」

阮慈也不由聽得入港,忙問道,「那最後如何收場?」

呂黃寧淡然道,「他為此隻能煞費苦心,以絕大代價去九幽沽尋來一枚情種,但還未來得及施展,便被袁仙子尋到山門,一劍殺了。」

阮慈萬沒想到是這個結局,不由大吃一驚,仔細尋思,卻又再合理不過。此事對袁仙子完全是無妄之災,其師長定然有所點撥,袁仙子又怎會坐等他施展手段,以琅嬛周天一向的作風,一劍斬下便是最合適的結果。

不由又道,「師兄你那朋友定非高門弟子。」

呂黃寧歎道,「又何嘗不是?倘若他築基九層,有洞天之望,或許都不是這個結果。但此事也不好說,還要看袁仙子是怎麼想,她若不情願,照舊還是要打,隻不過這一戰便會熱鬨很多了。周天中往往有許多紛爭,便和這金丹關隘有關,仔細想來,令人戰栗。低輩修士的命運,也不過是大能推動氣運、點撥風雲的一念之間。」

他這一言大是玄妙,但阮慈聽了卻覺得很有道理,金丹關隘看似是完全沒有規律可言,但越是這樣的關卡,便越容易在背後做些手腳,道祖、道奴,還有那些精通大道規則的洞天,都可能在其中推波助瀾。修士若是有心大道,沒有任何選擇,隻能圓滿關隘,這也是大能修士操縱低輩修士最直接最粗暴的手段。若果種十六在金丹關隘圓滿之前,便已得知真相,又被洞陽道祖視為眼中釘,那麼最簡單的辦法自然就是為他尋一個無法完成的關隘,他將永遠沒有成就上境的可能。

如此來看,周天大劫之事的確隻能在元嬰修士中流傳,阮慈越來越感到許多從前的疑惑,如今看來都深有道理。而她也漸漸明白自己為何遲遲未能感應到關隘——這關隘若非是受到觸動,從自己心中自然浮現,便是有大能在其後推動,但她是未來道祖,琅嬛周天中恐怕沒有任何存在能插手她的道途關隘,有能力做到的幾位庇護道祖似又都無意出手,因此她隻往自己心中去尋便可。

再這樣想,自己一直以來都念茲在茲,十分在意的心結都有什麼,不知不覺,便已陷入沉思,多少往事都從心中流過,暗想道,「若說心結,多和未知有關,想要弄明白我身上的宿命與隱秘,這應該算是最重的心結了,但此事牽扯甚廣,隻怕也不能做結嬰關隘罷,貫穿兩大宇宙的線索,哪裡是金丹能承接得住的……」

正是這樣想著,心頭突地一動,隻覺得玉池之中,隆隆震動,緩緩升起了一條攔江鐵鎖,環繞湖心道基,阮慈將神念沉入,也是微微點頭——⊙思⊙兔⊙在⊙線⊙閱⊙讀⊙

她這三大關隘的第一關,不難不易,倒和她想得也差不離,不必將所有隱秘全都勘破,隻是要將謝燕還破門而去的來龍去脈,全都分辨明白。

第280章 庶務乏人

欲要分辨此事,對其餘人來說隻怕也是難如登天,畢竟謝燕還已經遠揚天外,去做她心中那件能夠扭轉乾坤,破除周天劫數的大事,而其餘人最多隻知道一鱗半爪,便是林掌門、魔主,也很難說對來龍去脈俱已分明。如王盼盼這般一心追隨謝燕還的羽翼,隻餘殘魂寄宿貓身,便更不用說了。想要和這些大佬見麵商談,打探當年隱秘,也不是易事,對這些大能來說,過去猶如一團迷霧,蘊含了無數可能性,由他們自身說出一個故事,便等如是在過去中做出選擇,若無足夠利益,怎會隨意殺滅自己過去的可能?

但對阮慈來說,她有太一道祖支撐,所修《陰君意還丹歌注》便正是一本和時間大道息息相關的功法,如今金丹期之後,功法自然晉升,也能觸及到更多隱秘,不像是從前那般,隻能回到劍種死前一刻那樣死板。在南鄞洲穿梭時空,或許便和《丹歌注》有關,因此在她心中,倒也並不發愁。

兩大周天運轉的軌跡,最是詭秘難測,隻能說大劫最晚也不會晚於萬年,但或許下一刻周天軌跡便會交織乾涉,彼此吸引,開啟這末日大劫。阮慈定然要在大劫開啟以前修到洞天——洞天之下,連東華劍都不能隨心所欲的禦使,根本難以對大局做出影響,在這道祖的棋盤中,其餘棋子都是渾渾噩噩,或者一無所知,或者隻窺見了部分真實,唯有洞天,雖然依舊身不由己,但卻還能睜開雙眼,試著看一看這盤大棋的模樣。

便好似大玉周天既然付出了偌大代價,將修士送到琅嬛周天內部,那麼不論結果如何,氣運總能支持著大玉修士來到周天本源。阮慈身後有數名道祖弈棋,不論再怎麼驚險,她也會有機會在大劫以前攀臨洞天,時間對太一君主來說,總是足夠寬裕。不過如此一來,穿渡時空對她來說或許便是家常便飯了,阮慈修道七百年,便已是金丹後期修為,這速度簡直是驚世駭俗之至,但元嬰境界,多的是萬把年才修到圓滿的修士,而且元嬰要成就洞天,所需道韻、因果、氣運更是不可計數,便是南鄞洲滅洲之戰恐怕也供給不足,試想若每個元嬰修士都要在數千年內登臨上境,一個周天哪能承受如此之多的大事件?

想要在短時間內登臨上境,時空穿渡不可避免,此刻的大勢推動也遲早要和阮慈有關,總不能一切都交給緣法,如此被動地等待下去,由機緣將你送回到什麼時候,便回到什麼時候。雖說此時還是金丹修士,但也不得不儘早籌謀,因此阮慈早有意試著尋求主動穿渡時光的手段,此事倒不失為一個好機會,不過還需時之靈物佐助。她早已托眾友人為她收集此物,數百年下來,李平彥處也曾傳來線